現在自己能做的只有拼命的活下來,帶着老天給的命運,帶着對那男子的思念獨自活下來。
“你就安心住我這,你的存摺賬戶和房產權早就被你家人註銷了,現在哪來的錢買房子。”
“呃,至少也可以租一個閣樓式的便宜房子,我今天上中介正好相中一個不錯的,交通方便離市中心又挺近,環境也不錯,這幾天打工的錢應該差不多夠預付的,總待在你這也不是長久辦法。”
剛下班回家的白桐見到女子在忙着收拾那幾樣簡單的行李,心裡有些酸澀,她明明是個吃穿不愁,近乎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然而現在卻要面臨生存問題,“這樣真的好嗎?”
“恩?沒問題的,你不也借我一些錢嘛,加起來夠用了。”
“我不是說這個,小米,這樣真的是你想要的生活嗎?”上前捏着竺米的雙肩,白桐更是心疼的問着,“你一直想要的自由不該這樣啊,再留我這住幾天,阿翔已經聯繫相熟的酒店了,以你的學歷和資質很快就能找到不錯的工作,等穩定下來再搬出去也不遲,總之,在此之前不準擅自離開,我可不想看到你住在一個破舊漏雨的房子裡。”
竺米汗顏的扯扯嘴角,拍了拍女子的手笑道,“你也太誇張了,什麼破舊還漏雨的,又不是童話故事,你以爲我是灰姑娘啊。”
“我的意思是……”
“好啦白桐,我知道你擔心我,這一個月沒少幫我,再倚賴你,我都快笑話我自己了,就像你說的,我本身還是有優勢的嘛,所以安啦,不用愁。”
見竺米心意已決,白桐知道自己再勸都是多餘,無奈鬆了手,看着女子整理好不大的行李箱,忽然想到什麼,緊忙從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過去,“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明天拿着這個去那家酒店吧,應該很快就會錄用你的。”
“恩?哪裡這麼好說話,我還等着阿翔的消息呢。”
“阿翔那需要交涉很多,畢竟你可是竺家的人,他們要用你也得考慮考慮,這裡不會在意那些的。”
聽到這,竺米稍微有些感興趣起來,這城市裡他們竺家的影響力不在少數,能不畏懼這勢力影響的除了勢均力敵的家族就只有那些有手段的,她還真不知道白桐交往的人裡有哪個是如此狠角色,可當她接過名片看過之後才明白過來。
鳩龍度假酒店,與竺氏旗下濱汨酒店齊名的五星級綜合型酒店,同時也是她當初的訂婚對象首選嚴心翰家的資產。
“你怎麼會認識他?”
“恩?啊,拿錯了,那個是你出事那時候趁機採訪時要的,喏,這個是給你的。”從竺米手中拿回嚴心翰的名片,重新遞給對方另一張,竺米尷尬的笑笑隨口問道,“我出事,你怎麼還採訪他去了。”
“畢竟當初你們要訂婚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他們也自然受到關注,我不過是去湊個熱鬧,反正也沒問出什麼來,那個人一問三不知。”
“噗,結果你吃了閉門羹啊……”聽着白桐的話,竺米笑起來,低頭看着另一張名片愣了愣,“習謙?”
見女子做出意料中的反應,白桐挑了挑眉戲謔道,“那傢伙對你可依舊戀戀不捨呢,前兩天還對我打聽你的事,問需要什麼幫忙不,哈,我就順勢跟他提了提,沒想到他一口就答應下來,原本當玩笑的,不過若你這麼着急,去試試也沒什麼不好。”
“……可是我不想麻煩習謙。”
“安啦,他爲了避嫌不過是把你介紹過去,真正是否錄用,還要看那裡的老闆。”
“呃,嚴心翰?”
“不是,酒店是他弟弟管,曝光率不多人,叫嚴心武。”
“哦,那好吧,我明天去看看。”
對於去鳩龍酒店,竺米並不是很積極,畢竟那是跟竺家有往來的地方,很可能會暴露自己被家裡人發現,可她沒有辦法,要想盡快解決生存問題,目前看來這裡是唯一的出路,若是順利的話,最好能外派到海外,這樣,就可以徹底與這個城市脫離了。
當然,這些都只是竺米的現實想法,因爲現在對她來說去到哪裡都是一樣的,沒有楚堯奚,沒有爲了他而存在的意義,單純只爲了自己活着,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空落落的,即使身邊有白桐陪着,依然抵消不了那種惆悵。
第二日,竺米按照名片上的電話聯繫了習謙,剛剛出差回來的男子接到電話時還有一些小小的悸動,當再次見到竺米,感覺她又是變了一種樣子,成熟而穩重。
“抱歉,白桐硬是要我試衣服耽誤了些時間。”
“沒事,我也剛到。”習謙看着眼前身穿一款性感的低胸,嫵媚的深紅薄紗突顯身材,領邊的蝴蝶鑲邊又增加一絲甜美,金屬色的配飾,更顯性感優雅。
被灼熱的視線盯視着,竺米下意識扯了扯外套,“很怪是吧?我就說牛仔褲和襯衫就可以了,白桐她非要這麼給我打扮,好像參加晚宴似的。”竺米又攏一下衣服前擺,略顯抱怨地說道,這穿衣打扮喜歡給她搭配的習慣跟巴娥還真是相像。
習謙定了定神,彎着嘴角笑道,“很適合你,應該會加分。”
“呵呵,借你吉言。”竺米自然的回答,隨即跟着男子上了車,行駛的路上依舊是沉默的氣氛,習謙想找點什麼聊聊,可餘光瞥見竺米的時候,卻發現她多數都是在思慮着什麼,情緒飄遠,如同不存在於這個空間。
直到鳩龍酒店的停車場,才聽見她開口說話,“謝謝,總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是我願意如此,竺米,你跟你先生……”
“恩?”竺米眼裡閃過一絲驚慌,卻見對方並未再問出口,只說希望她能順利,便斷了那繼續的話,對方雖面露明顯的失落,竺米卻大大鬆了口氣,以習謙對她的瞭解,若是一不小心,恐怕這謊言就裝不下去了。便繼續默不作聲同其一起搭乘電梯。
等到了總經理的辦公室才略微鬆口氣,緊接着卻又是一種考驗,鳩龍酒店的面試必須經過總經理這一關,尤其是特聘廚師,由於竺米是習謙介紹來的,雖然省去了其他的面試,可這最後一關卻必不可少。
偌大的辦公室,裝潢意外的簡單,倒不如說更像是廚房,竺米暗自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屋內瀰漫的氣息分明是南瓜咖啡蛋糕,再看桌上,擺着各式風格的餐點,竺米心裡一陣糾結,她竟然好巧不巧又遇到個吃貨。他若是嘴刁一點,自己估計很難有勝算吧。
老闆椅轉過,雙色拼接休閒西裝最先映入眼簾,緊接着手握的葡萄柚冰水襯着男子的脣形引去竺米的注意,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男子一開口便讓她有想掐死他的衝動。
“謙哥,這就是你介紹來的那個歐巴桑?”
歐巴桑?他把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妙齡女子稱爲歐巴桑?想她在軒瑞國還是十五、十六的花季少女哪。
見竺米眉宇糾結正控制着情緒,男子噗的一聲笑起來,“抱歉抱歉,在我看來過了二十五歲都不算年輕了,沒幾年你不就三十了。”
“呵,是哦,那麼敢問這位總經理您貴庚啊?”竺米咬牙切齒的‘禮貌’問着,還故意將貴庚兩字用了重音,以顯示她的‘敬老’,對方卻是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今年二十,正好今天生日,那些都是員工送的禮物,如何?很可口誘人吧?我比較喜歡那盤香腸煎餅雞蛋三明治,你們要不要嚐嚐?”
二十……比陽星還大。怎麼卻這麼不成熟。
竺米滿臉堆笑,保持着鎮定回道,“不了,我剛吃過早飯,而且還是培根雞蛋奶酪餡餅和脆薯餅,味道好吃的已經無法進食其他東西。”跟她談美食,你吃過的西餐還沒我扔過的廢菜多呢,養尊處優的少爺。竺米心裡暗補了一句。
雖然那早餐都是她隨口編的,事實上,一早起來不知是緊張還是怎樣,她不但有些頭暈,還什麼也吃不下,當時只以爲是月事來前的徵兆並未太在意,此刻提到吃的,則越來越煩躁起來。
然而對方依舊毫不在意,“是嗎?那真可惜。”
這孩子真不可愛。楚若炎都比他好。
竺米剛要說些什麼,對方卻轉而對習謙開口,“謙哥,你忙你的去吧,要不我沒法公平審覈。”
“……好吧,心武你收斂一些。”
“放心吧,我不會爲難你前女友的。”
被這話險些嗆了口水,竺米要說的話就徹底壓了下去,這小子對他們的事知道的真不少。只見習謙皺了皺眉,卻仍是無奈的與竺米低語幾句,便獨自走出了辦公室,留下的竺米卻有些後悔來了這裡,又不好馬上離開,只得耐着性子向前走了幾步。
“不知總經理的考題是什麼?做菜實踐還是料理知識?”餘光瞥着一旁的敞開式廚房,竺米這樣猜測着,對方卻呵呵笑起來示意她走近一些。
竺米皺眉走過去,對方卻仍讓她更近一些,直到她繞過辦公桌來到他面前,突然的襲胸動作則讓她驚呼出聲,連忙後退防備着,“你做什麼?”
“哦~~這就是已婚女人的豐滿?嘖嘖,還是你原來就這麼好身材?”
“你性騷擾嗎?”竺米難以想象這少爺竟然如此大膽,是否以前都是這樣對待新進女員工的?
“NO,no,不過是爲謙哥不值而已。”
“果然是故意的。”
“呵呵,隨你怎麼想,對了,不是問考題嗎?這桌上隨便選一道菜,嘗過之後告訴我感覺。”放下手裡的杯子,嚴心武漫不經心的拿起叉子叉了一塊咖啡蛋糕說道。
“就這樣?”
“就這樣。”嚴心武壞笑着看着竺米,看她盯着桌面一副輕鬆的樣子。
這對竺米來說的確輕而易舉,當初被苗孤嵐考覈了太多菜餚的口感,自己也自認功底深厚,她隨手拿起一塊甜奶油土豆蛋餅,剛吃上一口回味着,越來越嚴重的噁心感卻瞬間涌了上來,忍不住對着桌旁的垃圾桶嘔吐起來。驚的一旁嚴心武瞬間跳離原位。
“你搞什麼。”厭惡的蹙眉捏着鼻子,可他發現竺米吐的更厲害,那反應完全不像是嫌東西難吃會有的現象,忍不住又開口問道,“你,你沒事吧?”
“唔~~”竺米根本顧不得回答,只覺得頭暈也厲害起來,這感覺如此怪異,不過是吃了一口蛋餅,怎麼會嚴重吐成這樣?那餅也不是那麼好吃,可依酒店的規模怎麼會做出難吃的東西,還是這個嚴心武故意調理她?剛剛也說過爲習謙不值的話。
就在竺米糾結難忍之際,對方則一邊嫌棄的扇風,一邊又開口說道,“喂,你到底怎麼了?拿的也不是放了瀉藥的菜,難不成對那個醬敷料過敏?”
呃……果然是對她動了手腳啊,可是……過敏?聽着男子的話,竺米自己也思考着,她不曾有任何過敏的東西啊,怎麼可能還有加重的感覺?
見女子根本無法溝通,嚴心武嘖了一聲,咬咬牙,脫下西裝,扯了領帶,抓起幾張面紙大步走過去,在竺米嘴上胡亂抹了幾下便將她打橫抱起來直接向私人電梯走去。
“你做什麼?”竺米有氣無力的惶恐問着。
“廢話,當然是帶你去就醫,別看我這樣,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誰要死了。”
Wшw⊙тt kān⊙C〇
“少羅嗦。嘖,你真吃飯了?輕的要死。”
“別動不動就死不死的,你以爲死很好受啊?”竺米依舊有氣無力的說教,躺在男子並不寬厚的懷裡倒有些安心起來,這少爺倒也跟楚若炎似的有點小傲嬌,關心人都不那麼坦率。
“……”被竺米突然的話語冷靜下來,嚴心武低下頭纔想起這女人就是竺家那個二女兒,忽然有了許多疑問,可此時自然不是他問話的時候,估計他問了,這女人也沒那力氣回答。
總算到了醫院做了檢查,經藥物治療,吃過低脂流食,另一個問題卻找上竺米,聽着醫生字字清晰的通知,她就算想怪自己耳鳴聽不清也做不到,畢竟身旁還有另一個人替她聽着。
懷孕~
當這兩個字清楚接收到竺米大腦裡時,她只覺得轟隆一聲頭腦鎮痛,這無疑是對她雪上加霜的結果,身旁的嚴心武卻毫不知情的感慨着。
“什麼啊,原來是早孕反應的中度嘔吐,嚇的我還以爲……真沒想到你是要當媽媽的人,這回沒理由反對我叫你歐巴桑了吧?”嚴心武半調侃的靠在牆邊解開幾顆襯衫鈕釦說着,他第一次接觸孕婦級別的人,不知是該說恭喜還是什麼,可轉眼看向竺米,那女子卻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反而是摸着肚子,惶恐的圓睜着眼望向窗外。
這讓人心疼的景象使得嚴心武跟着難過起來,“喂,你怎麼不開心?那可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竺米恍惚低下頭,仍不敢相信她懷孕了,那是她和楚堯奚的孩子,這生命的突然降臨讓她不知所措,不過三週大,甚至還看不出肚子隆起,她以爲月事推遲一週多不過是自己近來奔波勞累又緊張消極的結果,實際……
“喂,聽見我說話了嗎?想什麼呢?”
“你說什麼?”
“你老公電話多少?聽謙哥說他現在在國外吧,你這樣總不能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醫生說這時候很關鍵,休養不好很容易出事。”
“……”竺米再次因爲男子的話而怔住,楚堯奚?她怎麼告訴他,告訴他自己有了兩個人的骨肉,出事?對,出事就好了,這孩子不能活,他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命啊。
強勁的搖晃使得竺米再次緩過神,看着眼前的嚴心武有些模糊,這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不止,毫無徵兆,毫無感覺,只是任由淚水自由流淌,聽着男子慌張的聲音,“你哭什麼,喂,我最怕女人哭了,別哭,喂……”
起伏不定的情緒,魂魄不能知覺,呼吸是兩個人的生命,曾經幻想過的美好,此時卻成了傷口上的鹽。宿守情花,他結的果,她是否成熟滿枝椏。
“不能……”
“什麼?”看着女子空洞的目光,嚴心武突覺心慌,搭在她肩上的手也沒了力氣,只聽女子喃喃出聲,說出一句讓他驚駭的回答。
“不能活……這孩子,是不該存在的。”
破空驚雷,楚堯奚猛然從夢中驚醒,汗溼長髮,窗外風雨交加,朵朵玫紅隨風亂舞,他低頭看着落在手心的花瓣,望着窗外呢喃着女子的名字,寺裡鐘聲迴盪,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