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蛟長年待在黑暗玄丘,並不是安於現狀,順其自然的每天老實巴交修煉。偶爾,他都會試着出黑暗玄丘,結果,出不去。
外面的人進來黑暗玄丘只須足夠的能力便可,是因爲他們都是人類。
黑暗玄丘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裡面的妖、魔、獸,安然的在這個小世界中過活,外面的人類,在外面廣闊無垠的大世界中奔波,因爲隔了層神秘的紗擋在兩個世界的中間,所以,兩個世界裡不安分不知足的人,就會想象另一個世界是怎麼樣的,想的越多,就越不能自拔,就越想去另一個世界去看看。
外面的人削尖了腦袋要進來黑暗玄丘,那反之,黑暗玄丘裡面有思考能力的妖自然也想去外面的人世間看一看。
羽蛟早在五百多年前就修煉成靈識,化成人形,五百多年間的時間裡,羽蛟也會孤寂,無趣乏味,早厭倦了黑暗玄丘裡面一成不變的生活,他也想要去外面的世界暢遊,體驗別樣的環境,感受不一樣的生活……
羽蛟現在知道要怎麼出黑暗玄丘,這是他試了無數次的經驗,才得出來的成果,若非缺少了一件東西,他早出了黑暗玄丘這像鐵籠一樣的破地方呢!
要出黑暗玄丘,必須要有人類的血。
三人中只有一個人類,鴛鴦。
三人站在黑暗玄丘的結界前面,鴛鴦聽羽蛟說了一大堆話,沒有多考慮其中厲害,就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很快割破的小口子滲出了血珠。
鴛鴦吃痛,十指連心可不是說說而已。
“嫂嫂,你堅持一下。”
羽蛟手掌相疊,結出一個法印,法印自行吸起鴛鴦指尖上鮮豔的血液,數秒後,隨着羽蛟的動作,結印匯成一條光束,打在黑暗玄丘的結界上,出人意料的是,竟然一點聲息都沒有。
結界沒有破。羽蛟一臉不敢相信,張大了嘴型的看着結界不爲所動。
“怎麼會這樣,一點作用都沒有,難道方法錯了。”羽蛟怒意翻涌,眼有瘋狂之色。
鴛鴦悶哼一聲,溫堯咒怨一句,欲施法打斷鴛鴦指尖還在綿綿不絕釋放着的血,黑暗玄丘的結界卻忽然產生了一條裂縫。
羽蛟大喜過望,手中又捏出一個結界,直至黑暗玄丘的裂痕越來越大,鴛鴦咬着牙再也支撐不住,溫堯沒管黑暗玄丘的結界,都一直注視着鴛鴦,見鴛鴦虛弱下來,極快擁住鴛鴦無力下倒的身子,一個飛身出了黑暗玄丘。
鴛鴦原本的傷就沒有痊癒,現在又失血過多,頭不由一陣陣炫昏,倚在溫堯身上,揉着額角,有些支撐不住。
羽蛟見他們兩個人出去了,手中的結印化成一圈光環,直往黑暗玄丘的結界上一撞,頓時,光輝四閃,羽蛟也利落的收回手。
鴛鴦瞪大眼睛驚異的看着羽蛟踱着小信步不急不徐的出了黑暗玄丘。
溫堯眉梢上挑,也有些詫異羽蛟的能力。
衆所皆知,黑暗玄丘外面的那一層結界就算被人擊破,也會在一瞬間自行復合成原樣的,就像以天地氣虛爲力量,可以永保不朽。
就算到現在爲止,也還沒有什麼人可以令黑暗玄丘外面的那層結界持久的破開。
羽蛟悠悠走了出來後,回望一眼後面的結界,自言自語了一句“黑暗玄丘和外界總該是要有一道屏障相隔的,就算要打破這一種不相往來的平衡,也爲時尚早,一如那個人之言,凡事都要講究一個火候,只有到了一定的火候揭開蓋子,才能烹煮出最可口的美味。”
大手一揮,黑暗玄丘的結界又滋生出薄膜一樣的琉璃屏,竟是完好如初。
溫堯和鴛鴦都沒聽到羽蛟在嘀咕些什麼,前者不屑去聽,後者無力過問。
“大哥,嫂嫂,總算順利出了黑暗玄丘了,接下來你們要去哪裡?”
鴛鴦按着額角,感覺頭不是那麼暈了,站直身子“我們去鬼族,小羽,你呢?”
“小羽……這個名字,嫂嫂,您這樣叫會不會毀了我風流倜儻的形象?”
“是有點。”鴛鴦瞅着羽蛟玉樹臨風君子如玉的樣子,點了點頭,繼而陰測測一笑“那不叫你小羽就叫你小蛟,可好?”
可好個頭,叫小蛟都不止毀形象那麼簡單了,真是叫一次能令人惡寒一次。
“好了,小羽就小羽,嫂嫂開心就好。”
“嗯,小蛟如此懂事,嫂嫂心裡很寬慰……”
“……”羽蛟身子抖了抖。
都說好了就叫小羽……
鴛鴦又調侃了羽蛟幾句,一回生二回熟,那嫂嫂兩個字叫的愈發順暢。
溫堯面上還是冰冰涼涼的,心裡自不會反感鴛鴦代入角色。
說反感,可能一點也沒有,羽蛟喊他大哥喊鴛鴦嫂嫂,裡面不言而喻的意思顯而易見,他沒有去拒絕,不過是因爲他樂見其成,也表明了他對鴛鴦的感情。
以他的性子,哪會輕易把這些感情說出來,而羽蛟恰如其分的把他和鴛鴦說成了一對夫妻,多少,也讓溫堯受用。
所以,在溫堯看到羽蛟打破黑暗玄丘的結界後,知道了羽蛟擁有平常人不一般的靈力,也沒有多加防着羽蛟。
由着鴛鴦和羽蛟拌嘴開玩笑。
“小羽,你去哪兒?”鴛鴦終於轉回正題。
羽蛟頭一次出黑暗玄丘,自然先到處去見見世面,至於到底去哪裡,也沒個準數。
搖了搖頭,羽蛟托腮道“我現在有很多地方想要去捏,嫂嫂和大哥是要去鬼族對吧,我知道了就好,”他眼中泛着狡黠“說不定沒有多久,我就又能見到嫂嫂和大哥了。”
“爲什麼,你也要去鬼族?”羽蛟話裡的意思讓鴛鴦發出疑問,可鬼族可不是什麼人找到地方,也沒那麼容易就進去的,這小羽,幾斤幾兩怎麼進得了鬼族,不對,小羽不是愛說大話的人,……
“嫂嫂不要胡思亂想,我的意思只因爲一個“緣”字。”羽蛟哈哈笑着,神色卻古怪的瞥着溫堯。
鴛鴦也看向溫堯,這話她聽的雲裡霧裡,似不相信羽蛟會這麼不靠譜,拿個玄乎的“緣”字,來猜測他們未來的路途。
溫堯想到了什麼,淺蹙着眉,深不可測的眸子並不看鴛鴦,而是對羽蛟道“有些人你敬而遠之就好,自行其是隻會是引火自焚。”
“大哥倒是比我看得通透。”羽蛟面上看起來沒把溫堯的話往心裡去,只對鴛鴦笑了笑,忽然化成真身騰空而去。
“大哥嫂嫂,就此別過。”羽蛟如玉石相擊的迴音在空中縈繞。
鴛鴦瞠目結舌的看着羽蛟分分鐘就化成原形,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人變成妖,妖變成人的場景。
雖然自小生活在夢族這樣比正常人特殊一些的環境中,對於一些較爲光怪陸離的事也可以保持淡定的心態,所以,鴛鴦現在還是蠻淡定的。
妖嘛!在這個世界上萬萬千千,無處不在的。
只是妖大多數都拘在妖界中,受妖王管束,不可以來人界興風作浪的,所以人界看起來很太平,就算妖在得過妖王的允許下來了人界,也一定要低調隱形的,這也是人類鮮少能看到妖的原因。
“你沒見過妖?”鴛鴦的各種神色在面上顯露無疑,溫堯心細,都將這些看在眼裡。
鴛鴦隨意揶揄道“當然沒見過,人妖殊途,我去哪裡目睹妖的風采呀!”
“人妖殊途?”鴛鴦的話逐字逐句的重重敲打在溫堯心尖上,他反覆輕喃了幾遍,看鴛鴦的眸子有些迷離。
鴛鴦不解,溫堯看起來很在乎她隨便說的這幾句話,爲什麼呢?
溫堯失神也不過一瞬間,眼睛很快恢復明晰,他淺揚起若有若無的苦笑,不由自主的伸手握住鴛鴦的手,低聲道“不是要去鬼族嗎?我和你一起去。”
剛纔那一刻,他生怕眼前生動的女子就會在他眼前消失。
如果說,在寂木仙府的時候,他還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放開鴛鴦,那麼到了現在,經歷了近乎生死劫難的考驗,他開始在乎鴛鴦已經到了一個無法自拔的地步了。
握着鴛鴦手腕的手用力緊了緊,似顯示着他的決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鴛鴦耳根紅了紅,不自覺想到了這一句話,心撥浪鼓一樣的跳躍着,第一回覺得眼前的溫堯離她是這麼近,近的觸手可及。
鴛鴦現在正是情竇初開的年華,在看透了阿婉和君木青戀戀不忘的愛情,雀兒對千潯執迷不悟的感情,也漸漸清楚了自己對溫堯早已非當初單純的感激之情。
愛慕之情悄然滋生,非分之想不過於此。
究竟什麼時候,她對溫堯動了心,已無從去追問。
許是,碧泉森林的那半年中,她自認爲的默默陪護,抑或是,他每次都在她最需要人呵護依靠的時候出現……
“鴛鴦姑娘。”略眼嘶啞的聲音傳來,鴛鴦斂了飛去九霄雲外的思緒,擡眼看到君木青向她們走了過來。
君木青看起來非常憔悴,眼角的淤青烏黑之色證明這幾日他可能過着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慘淡日子。
可這些都情有可原,君木青沒有進黑暗玄丘,而進黑暗玄丘採離曇草是阿婉絕處逢生必須要用的一根稻草,偏偏他有心無力無法抓住那稻草,所有的希冀只有寄託在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身上。
這可憐渺茫的希望,能不把君木青急的團團轉嗎?
“溫公子,”君木青點頭示意,對於溫堯,還是懷着敬畏的。
溫堯流光溢彩的烏眸睨了君木青一眼,會意,雖沒怎麼理睬,至少沒有像以往視而不見。
“你還在指望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和一幫貪財不義的朋友給你摘離曇草回來?”鴛鴦口氣不善。
“何出此言?咦,鴛鴦姑娘看到了他們?”君木青問。
鴛鴦猜度着那些人肯定困在黑暗玄丘沒有出來,以致君木青現在還矇在鼓裡,沒好氣的把那秦公子的事情和盤托出,臨了,把離曇草也一併交給了君木青。
“這……鴛鴦姑娘……你”君木青驚喜交加,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他爲離曇草而來,怎會不知道離曇草如何難採。 Www▪тт kΛn▪¢ 〇
“謝謝這些廢話多說無用,阿婉是我的朋友,可別因爲這些話疏離了去,她現在病重中,我也爲她焦急,這舉手之勞,能助她早日脫離疾苦,就好。”
“嗯。”君木青哽咽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鴛鴦灑然一笑,阿婉眼光周到,世間人偏多愛表皮之相,她能一眼相中君木青,看得就是君木青重情重義患難與共的心地。
君木青只對阿婉一個人死生不離,情有獨鍾,何嘗不會叫人天下女子欽羨。
——————————作者說——
讀大學沒希望了,你們快來安慰帶着淡淡的憂傷的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