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禹,跟姥姥走啊?”
紀母人在醫院,沒時間來接孩子,方歌不得不過來代替李時鈺接這兩孩子,大人不容易其實孩子的日子也難過,現在就沒人顧得上了,家裡有一百個阿姨能有什麼用?李時鈺沒有明講,就說病房裡人太多,有好多親戚要陪,顧不上接孩子,請方歌幫忙一下。
紀瞻的手在方歌的手裡握着呢,大的這個就不好弄。
李國偉特意和齊大山說的,他要早點從單位走,有多少事今天不行,孩子沒人接,方歌領着倆她只能打車,她心臟又不好,孩子再鬧就容易出事兒。
齊大山早早就放行了,在忙也不差這幾小時了。
紀禹站定在原地,他不走。
“你這孩子……”
方歌的病就不能急,但只要對上這孩子她就能不停的生氣,叫人不省心,總是害你生氣。
“你聽見我的話沒有?”方歌試着緩緩語氣,過去拉紀禹的手又被孩子給閃開了,“你媽讓我來接你的,你和小瞻先去我家一會兒司機過來接你們倆,行不行啊?”
打商量不行,哄不行,說什麼都不行,完了用眼睛瞟你。
方歌爲什麼不喜歡這孩子,就是因爲紀禹的眼睛,看着就煩。
“怎麼了?”
李國偉笑呵呵的下車了,他話也不多,把孩子抗在肩膀上,他也沒解釋什麼,紀禹在他懷裡掙扎。
“你就老實點,你姥爺抱着你都難受……”
方歌要伸手抱,李國偉沒給,他其實喜歡李時鈺的這幾個孩子,都是他外孫子沒有偏疼的都喜歡,覺得哪個都長得特別的好,大禹脾氣好不好的他也不在乎,自己脾氣好就行了。
紀禹在他肩膀上還是動來動去。
“要背……”
李國偉把小人放在地上,又重新換成背的姿勢,大禹的手摟着李國偉的脖子,到了車邊想把人放進去,孩子不進去,就掛你身上了,怎麼放都不下去,李國偉就笑了,這孩子有點意思。
其實脾氣是像李時鈺。
李時鈺小時候雖然不吭聲,但想做什麼也能做齊全了。
“那就這麼揹着回家啊?”
“嗯。”
紀禹的小下巴抵在姥爺的後背上,臉埋進姥爺的後背裡了。
李國偉也感覺不出來什麼,背就背吧,他和紀以律也是一夥的,孩子鬧不鬧的也懶得去說,以前住的那個房子原先是準備要賣的,現在不賣了,說了以後留給大禹的,心裡掛着的很,不管孩子缺不缺什麼,能替孩子着想的先想到了。
“李國偉你這車……”
李國偉讓方歌給齊大山打通電話,讓齊大山過來把車開走,他把孩子揹回去。
“我好好和他說,沒這麼折騰人的啊……”方歌不幹,原本齊大山今天就忙,你還總找人家,真是頭上蝨子多了就不癢了是吧?就覺得和紀禹好好說,不是說孩子可懂事了嘛,她就一點沒看出來,你看小瞻多一句話都不說,老老實實的叫你領着,你在看這個大魔頭,最後擰不過李國偉電話還是打了,不過打給的是塗勝強,反正塗勝強閒着也是閒着。
方歌看不上塗勝強,一直就沒看上,覺得塗勝強接李時鈺的這店,什麼錢不是李時鈺給的?他佔了多大的便宜?
李國偉揹着孩子就走回去的,方歌領着紀瞻坐車回來的,李國偉和孩子多一句廢話沒有,問問孩子學什麼了,都不問,就揹着,離家裡還是有段距離的。
“我要我媽……”
“你媽啊……”李國偉笑了出來,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被矇在鼓裡,笑呵呵的說着;“你媽晚上就來接你了,你爸的親戚都過來了……”
人家可能親戚之間感情就比較好,眼看着就過年了嘛。
紀禹的小手摳着自己姥爺的脖子,他覺得他姥爺長得真老,他媽媽的脖子不是這樣的。
回到家,李國偉在沙發上坐着也是累的夠嗆,他都多大的年紀了,紀瞻認識了不少的字,那上面錯的也很不少,滿篇的XX,方歌拿起來看了一眼,自己眨着眼睛,紀禹的那份方歌沒看見。
“這是你名字……”
方歌交了幾次,孩子也沒學會,紀瞻估計長大就會恨死給他起名的人,這麼多的筆畫,寫起來多費勁。
方歌在家裡做飯,李國偉帶着兩孩子,願意在家裡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他都不管,就算是把什麼砸了,他也就笑呵呵的過去了,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李時鈺這邊在醫院,紀母也在,今天醫生給出來方案了,不做不行。
按照紀以律現在的這種狀況,和家屬沒的隱瞞,昨天之前和今天的狀況又不一樣了。
紀極沒回來呢,李時鈺說做。
“等等老大吧……”紀母不肯同意,老大沒回來,這個主意她不能拿,她要是把兒子給送走了怎麼辦?
紀母就是各種拖,醫生都和她講的很清楚了,但她就是不同意,專家上午到的,和她解釋這麼半天,她就是死活不肯鬆口,她兒子指標沒達到,出了問題,她就活不下去了。
李時鈺跟着轉一上午了一口飯都沒吃上,她哪裡有時間吃,醫生有什麼都是和她講,現在覺得能做主的人就是她,紀母那是媽媽,怎麼想不開都能理解,想最壞的也都能理解。
“媽,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李時鈺其實不敢做這個決定,她真的決定了,真的以律有什麼,不光是她後悔,她婆婆絕對能埋怨死她,可在等下去,她不敢等,請的人都來了,紀極在幹什麼她也就不管了。
“我先騙着她……”
醫生都覺得她挺難的,這要是知道了,饒不了她的,試問誰家婆婆能繞得了?放在別人身上不見得就是個什麼大事兒,紀以律不是情況特殊嘛。
其實全院上面都跟着頭疼,他們是希望紀以律出院的,不出院整天有人壓在頭頂,那種日子不好過的。
紀極其實也是沒有更好的主意,這種場合許翹沒有資格出現,蘇蔓跟着來的,蘇蔓摟摟李時鈺,她是覺得人如果真的活到這種痛苦的程度,就不如去了,早走早點解脫,幸虧這話是沒說出口,不然的話李時鈺肯定會抓她頭髮。
紀極雖然沒有更好的主意,但拿主意的人不該是你李時鈺。
兩個人在外面講話。
“誰讓你拿主意的……”
“我自己。”
“你有什麼權利、”
“裡面的人是我丈夫。”
“所以你就讓他去送死,你知不知道他身體情況不合格……”
“醫生都說了,今天情況嚴重了,控制不了,我聽醫生的話……”
“醫生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腦子都是擺設?”紀極沒有考慮的話就出口了,一直以來李時鈺的形象在他心裡就是這樣的,爲了錢勾引他弟弟,以律小,你李時鈺不小,你讓個孩子圍着你轉,你把他騙到手了,如果你們結婚他的情況好了,那麼這口氣他就忍了,紀極覺得李時鈺八字不好,病情才穩定一點,結果出現別的毛病了,這就是打算剋死他弟弟啊:“你是覺得他走不走對你影響不大,早點走對你還有更加的好處是吧?你盼着他早點死……”
蘇蔓聽見紀極的話了,她從位置上起來,她誠然覺得紀以律活着就是遭罪,但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付出的那就絕對不是虛情假意,不能這樣講話的。
李時鈺服軟了,這種時候她必須服軟。
“大哥,請你多理解理解我吧,我不這樣做我還能怎麼樣去做?他是我丈夫,我沒盼着他死,我找不到你,媽又不肯做決定,他上午情況就不好……”
這一次她是真的把頭給低下了,被逼的真是沒有辦法了,李時鈺也不清楚,其實自己也沒念着紀家的錢,怎麼就總想着她盼着丈夫去死呢?
捂着臉,眼淚順着手指縫往外流。
“大哥,躺在裡面的人是我丈夫,我只會希望他好,你就可憐可憐我吧……”
哭她都不敢哭出聲,現實逼人,她鬧不過紀極,也不敢和紀極鬧,她丈夫的病需要錢,需要哪些有名的醫生,她賺了一些錢但不足以負擔他全部的治療費用,她不想讓以律去那種很狹小的房間去和別人擠,她不認識什麼太出名的醫生,她只是知道有名的比沒名的會讓自己多兩三分的希望。
別在難爲她了,她現在已經很慘了。
她誰都顧慮不上,走路自己得提醒着自己別摔下去,她的頭也很疼,她覺得精疲力盡。
紀極站着沒動,好半響對着她揮揮手,讓她去外面等着,他能聽見李時鈺哽咽的哭聲,但哭能起什麼作用?
這次她算是搶了自己的責任,以律真的要是運氣那麼不好,她下場好不了的,只能怪她命賤了。
“會好的。”蘇蔓想安慰安慰李時鈺,但李時鈺從來就不是需要別人來安慰的款兒,當着紀極她是沒有辦法,她要忍得,忍不得大伯真的在中間不起什麼好,她丈夫住院呢,多難過她低頭了,對着紀極把頭低下去了,如果大伯要的是這個,她能低頭,人生當中誰能沒有幾個坎呢,躲開了蘇蔓的手。
她不需要別人來安慰。
李時鈺試着把自己的背挺直。
方歌來電話,李時鈺看了一眼,接了。
方歌就說紀禹一點不聽話,她把孩子給打了,廚房用蒸汽鍋呢,多危險啊,紀禹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了一個板凳眼看着就上手去擰那個放氣的閥門了,叫方歌狠狠給削了,這是沒出事故,出事故了,他媽得不得怨自己?
淘氣就淘氣成這樣了。
“哦……”
“我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今天我是火大了,這樣不修理他,長大就是小霸王了……”
紀以律的情況比想象當中還要糟糕,看着身體弱成這樣,大家都提着心,就怕發生意外,但也許是老天眷顧吧,平平安安的結束了,沒有多大的危險。
紀母不知道,紀極沒有講,只有李時鈺聽見醫生過來和她說話,自己出了一後背的冷汗。
店裡被攻擊成那樣的時候,她都沒覺得心涼,她不是覺得以律不爭氣,相反的她覺得她丈夫是真的很爭氣,眼前有點發花,自己看不清東西,熬夜熬的第二就是剛剛哭的。
蘇蔓陪着婆婆,紀極看着李時鈺的方向出神,她運氣不錯。
許翹打電話問他結果,紀極說沒事兒了。
“她對着我低頭了……”
這是紀極要的結果,你進我家的大門你就必須對着我低頭,你李時鈺從來就不是特別的,只是你比較能騙,騙了以律,騙了以律和你生了三個孩子,不要以爲兒子多,保障就多了。
許翹知道這話自己不該說,她逆着紀極能有什麼好?
“我覺得她挺不容易的……”
“你看見她不容易了?”
嫁到這個家,她得到多少,她孃家跟着借了多少?就算是換,也應該換得她對以律好吧,她做一切都是應該的,應當應分。
“她都低頭了,以後還是要她照顧你弟弟,你和她之間鬧的太僵,她私下真的給你弟弟臉色看,你弟弟是這樣的身體……”
許翹不認爲李時鈺會難爲紀以律,但紀極不是個能聽進去別人勸的人。在紀母這裡,紀極沒有吭聲,紀母也以爲是大兒子定的,她兒子能靠得住,她一直信任無比,李時鈺也不會傻的去求婆婆的誇獎,她要是提一句這是自己做的決定,紀母就算是嘴上不說,心裡也一定恨死她了。
晚上回家裡,紀母讓她回去休息休息,眼睛都發直了,她這段休息的不好。
“我回去躺會兒就回來。”
“別了,我晚上留在醫院,你陪着孩子就行了,家裡的事兒不要擔心……”
李時鈺進門,紀禹就把東西收拾好了,要走。
紀禹站在門口,光着小腳,他的腳板有點寬,其實從長相上來說她喜歡老三,老三真的太好看了,看見就覺得賞心悅目,這樣的孩子也是自己生出來的,但現在輪感情的話,李時鈺和紀禹最深。
紀瞻什麼都不明白,都不懂,紀禹已經開始懂了,有些感情也是培養出來的。
“要回去啊?”她張嘴。
紀禹沒動,李時鈺過來拉他的手,小人兒也沒搭理自己媽媽,小手一摔,這就是不高興了,但沒有要開門,就是站在換鞋的位置,自己和自己生悶氣呢。
“你爸現在挺好的……”
李時鈺緩緩蹲下,她就特別想坐在地上,自己好好喘口氣,但不能行啊,裡面她爸媽都在呢,她得扛着,扛起來。
這條路是自己選的,也沒什麼後悔不後悔的。
單手扣着紀禹的頭,腦門頂在他的腦門上:“你讓媽媽喘口氣好不好?”
紀瞻人在外面玩,也不會來鬧李時鈺,更加不會纏着,有玩的有吃的就好,李時鈺想睡覺,她是真的閉上眼睛就睡着了,她大兒子就在一邊躺着呢,自己沒睡覺,瞪着眼睛也沒亂動,躺得老老實實的。
方歌喊女兒吃飯,結果一看李時鈺這臉,這怎麼睡覺都還沒睡好啊?
給扯扯被子把她襪子給脫下來,不然睡覺不舒服,腳底板發熱,給蓋好了自己從裡面出來,李國偉的眼睛從電視上離開了一下。
“大禹和他媽睡覺呢?”
方歌點點頭,她就覺得紀禹這孩子必須得狠狠削,虎孩子,什麼都敢上手。
李國偉的視線又轉移了回去,這孩子其實挺懂事的。
方歌在廚房忙活着,李時鈺睡覺呢,醒了得吃飯啊,李國偉就帶着紀瞻看電視,他不會不讓孩子看電視,願意看就看嘛,小孩子就得自由的長大。
李時鈺一睜眼睛都快八點了,方歌喊她吃飯。
“我先洗個澡。”
她把頭髮挽了起來,之前爲了方便照顧病人把頭髮剪短了一些,勉強還能紮上,鎖骨往下看着就特明顯,瘦的有點狠了,紀禹還在睡呢,時鈺踩着拖鞋差點從牀上載下來,平時哪裡有這麼多的時間留着睡覺,不像是才結婚那會兒,那會兒以律身體好,每天怎麼睡都行。
坐在牀邊緩緩,雙手撐着臉,看看自己的手,每天臨睡之前都告訴自己塗點護手霜,但明顯哪一天都沒有實現這個願望,總是給忘記,腳也覺得幹。
“水是熱的。”
李國偉不怕浪費電,家裡的熱水器都是從早插到晚的,隨時用水隨時都是熱的,這樣冷的天,手一碰涼水多難受。
李時鈺帶上門,她家的洗澡間裡面有塊大鏡子,三面的活門只有一面是牆,接連兩道的拉門,自己脫掉衣服放在洗衣機上,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真是和非洲難民似的了,就連眼睛一點光彩都看不見,發木,用手撐撐臉,往臉上拍打拍打,還能有點紅色兒。
女人經不起熬啊,這話是真理,她覺得自己現在老的特別的快。
方歌就嘟囔,飯都沒吃去洗澡,在洗暈了。
站在門口:“水行不行啊?不行媽把電暖氣放進去吧。”
她是怕李時鈺冷,有電暖氣照着就舒服多了,其實浴室裡不冷,家裡的溫度還是可以的,不過當媽的嘛。
“不用。”
方歌把飯菜端到桌子上,李奶奶被李國慶兩口子給接走了,現在纔給送回來,王愛霞沒上來在樓下等着呢。
“來了……”
方歌踩着拖鞋過來開門,推開門看見自己婆婆臉色也不是怎麼好,沒有婆婆,家裡的這些人都是一家的,多個婆婆多不少的事兒呢。
“嫂子,人我給你送回來了啊……”李國慶看着紀瞻,笑嘻嘻的打招呼,紀瞻對着他笑笑,他不好不給錢,但給多了自己又肉疼,從兜裡翻出來五塊錢逗着紀瞻:“你喊二姥爺我就把錢給你……”
紀瞻沒動。
紀瞻對錢這個東西不是太有印象,因爲沒接觸過,吃什麼用什麼都是準備好的,就只是笑,也不吭聲。
方歌的火氣明顯就大了,好意思拿出來五塊錢逗孩子,她就怕紀瞻會伸手要,小孩兒嘛。
“行了,你回去吧。”
方歌沒等人說完話直接把門給帶上了,就當着李奶奶的面,李奶奶心裡也是不好受,但到底見到紀瞻挺高興的,她喜歡小孩兒,這是老李家第一份,別的孩子結婚生孩子還遠着呢。
紀瞻這孩子挺溫和,和誰都能說上話,在客廳裡說着話呢,紀禹醒了。
李奶奶就想拉紀禹的手,紀禹就摔,他不喜歡眼前的人,很討厭。
那種厭惡就是特明顯的,把李奶奶給傷的夠嗆,不過想起來了,她曾經去過孩子的奶奶家,想來也是。
李時鈺的頭髮包着,拉開門,方歌聽見聲音就進去了,讓她趕緊去吃飯,她收拾就行。
裡面已經弄的差不多了,都衝乾淨了,明顯地面也有擦過,方歌把拉門開開,過過風。
“奶……”
李奶奶對着李時鈺笑笑,再也不去拉紀禹的手了,只是看着紀瞻,時不時和紀瞻說話,看臉上的表情就知道超級喜歡這孩子,一會兒摸一把的,因爲真是太喜歡了,沒有長輩不喜歡孩子的,眼睛都笑彎了,紀瞻會哄人,小嘴也甜,李奶奶就把他抱在懷裡。
她回一趟家,弄的和客人似的,李奶奶一會兒問她吃不吃水果,一會兒給她拿點零食,冰箱裡的那點東西都翻了一個遍,來回溜。
因爲總開冰箱,方歌就看不過去。
“媽,這是她自己家,她想吃什麼自己不就拿了……”
方歌說話也是挺衝的,就這樣李國偉也沒吭聲,他是扁了圓了都行,從來不會主動說方歌什麼。
“奶,香蕉給我就行,我吃完飯吃……”
李時鈺伸手要了,李奶奶眼圈裡有眼淚,自己就是做多錯多,回了房間裡,自己正對着外面的窗戶然後哭了。
李時鈺就說自己媽?“拿就拿了。”
“你也不是客人……”
這裡是她家,她女兒回家,對待她女兒像是客人似的,她看不過眼,這是她女兒家。
“媽……”
“吃你的飯吧……”
李時鈺也不好多講,人是要她媽來照顧的,自己說的再多她能插手嘛?自己沒這個精力,小時候說的多好聽都沒用,長大了成家纔會發現,這世上的事情有着很多的無奈,當你結婚了,你的生活線就不再是單一的,她更多的經歷都要花在自己的小家上面。
紀禹光着腳,李時鈺把兒子抱到自己的腿上。
“腳不涼?”
紀禹沒吭聲,睡的有點蔫,還沒徹底清醒呢,迷糊糊的狀態。
“媽,家裡有鯛魚嗎?”
方歌說以前也沒人愛吃這魚啊,是啊,紀禹再小一點的時候就沒在姥姥家待過,他的口味和他爸爸媽媽都不太一樣,和弟弟都不相同。
李時鈺的電話響,她站起來抓起來電話,紀禹就和李時鈺的碗對視呢,表情很是糾結。
是紀母打過來的。
說是已經讓酒店的行政總廚親自操刀的,紀禹只吃這個人做的。
“他睡覺了嗎?”
“嗯,才醒。”
紀母說吃的估計馬上就到,因爲路上會耽擱一點時間,可能味道就會差些。
李時鈺覺得無所謂,一個小孩子而已,吃什麼不是吃。
掛了電話,那邊司機已經上樓來了,敲門。
“我開就行……”
李時鈺去推門,對方笑呵呵的把東西遞給李時鈺,說要是沒事兒的話,他就回去了。
“麻煩你了。”
司機領着酒店的人員將菜一一上桌,他們現在就可以回去交差了,眼前擺的這些都不是方歌的菜,方歌就不明白這一道一道的都是什麼。
紀禹吃到了他想吃的鯛魚土豆泥,方歌有嘗,但實在不和自己的胃口,她覺得做的味道一點都不好。
還有什麼那個湯,就嚐了一口,疙瘩很硬而且肚絲鴨血搭配,湯微微的帶着腥燥之氣。她也是第一次見過這樣搭配的,完全不是一個路子的,瞎弄。
在醫院用了相同飲食的紀極卻表示滿意,他覺得這位意大利大廚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方歌就覺得搞不懂怎麼會有人喜歡吃這些,李時鈺就穿着襪子配合着兩兒子都沒有穿拖鞋,腿微微的放平沒有翹起,她兩兒子吃的很斯文。
方歌也懶得去看他們吃,自己坐在李國偉的身邊,小聲嘟囔:“有錢就吃這些啊?”
給方兆南打電話,問他下班沒有。
“那趕緊接了咪咪過來,家裡有吃的……”
方歌怎麼說都是很照顧自己弟弟的,李奶奶平時住的遠,不接觸看不見就不鬧心,但真的看見了,李國偉和自己弟弟妹妹都不親近,但和老婆的弟弟弟妹都這樣的關係融洽,作爲母親來講,她不是很理解。
姓李的纔是一家人,難道不是這樣的?
盧嘉麗適應能力明顯比方歌強多了。
“不便宜吧……”
方兆南也跟着開玩笑,說跟着外甥女,自己嘴巴都有福氣了。
“大娘吃完了嗎?”方兆南問方歌,方歌臉子拉得老長。
李時鈺看着她兒子用叉子,紀禹不會用筷子,拿着就不是很利索,但拿着叉卻很會,可能叉子比較方便吧。咪咪一臉的便秘樣,又考砸了。
她似乎就沒一次考試沒考砸過,好在這次盧嘉麗對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店裡的錢賺的多,她現在就想着不行,孩子以後就學盛月吧,出去鍍層金回來,管它是什麼大學呢,有念過就好了,她這個當媽的也就算是責任盡到了,花多少錢叫她念書就是念不出來成績,能打還是能罵?問題打罵了之後孩子還恨你。
咪咪現在就和她關係不好,和她爸爸關係好。
“我現在也懶得要求她了……”盧嘉麗淡淡的說,她把全部的心思都花到店裡了,早起貪黑的賺錢,覺得賺了錢就有希望。
方歌就說盧嘉麗這種想法不對。
孩子在怎麼學不好你也不能放棄,得看着,你都放棄了,叫孩子心裡怎麼想?
“姐,那你說我怎麼辦?我天天看着她,她成績一動不動,反而下滑,你都沒看見她考出來的成績……”
盧嘉麗都不想提,她不清楚自己的基因是不是就真的這樣的差,生養出來的孩子腦子就這麼不好使,那不要求了還不行嗎?
“你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
“大姑你讓她說吧,省得憋在心裡難受,我就知道我跑不了,一個破測試也不是學校的正式考試,放棄就放棄,我就沒念書的天分,等我初中畢業我就去和我爸倒騰水果去……”
咪咪說的特別的狠,咬着牙說,她想好了,高中也不念了,沒意思。要是換在家裡,盧嘉麗肯定就動手了,自己生她養她,最後還被埋怨到這種地步,不念就不念,有本事你現在也別念了,考不好你還有理了?動不動就摔臉子給誰看?這是你爹媽現在玩命的給你賺錢,家裡沒錢,你以後幹什麼?你是去當站臺的服務員還是去賣東西?不是爲了她好,誰願意操這個心?
覺得爹媽就是輸在文化上,人家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他們雖然不累可賺不到什麼錢啊,和她講過多少次,現在就這樣的社會,你爸不是李剛啊,他什麼也不能爲你鋪墊。
“咪咪怎麼說話的?”
咪咪趴在桌子上哭,盧嘉麗也哭,方兆南臉上的笑就越來越淡,他夾在兩個人中間,他其實最不好做,一個是老婆一個是女兒,盧嘉麗的教育方式不對,但孩子確實有些任性。
因爲家裡現在條件好了,給孩子的錢就放開了,這孩子花錢沒數。
或者說她就天真單純到了,覺得花多少錢都沒算計,不想想自己爸媽能賺多少錢,拿着多少錢都敢花了,和同學經常出去吃飯,回來她自己唸叨的,不然他們倆怎麼清楚。
方歌聽着也覺得頭疼,就咪咪花錢這手……
“你知道你爸媽一個月賺多少嗎?”
方歌給孩子講,但明顯咪咪聽不進去,她對這些沒有興趣,因爲說的人是自己大姑,她不能不給面子,要是自己媽說早就翻臉了。
“咪咪啊……”
方歌覺得如果告訴孩子家裡一個月賺多少錢,開銷需要花多少錢,就好像逼着孩子長大似的,不說吧她是真的不瞭解。
方兆南和方歌的顧慮是一樣的,那現在的孩子誰家都是一個,怎麼委屈自己都不願意委屈孩子,過去沒錢講不了,現在不是條件好了嘛,你說多了孩子覺得煩,孩子也沒早戀更加沒有敗家,她就是不知道拿着錢着重,或者說她壓根就不明白這錢賺的多辛苦。
方歌這邊和咪咪說,問她一個月她自己能花多少錢,咪咪摳着自己的手指甲,說一千塊就夠了。
“你想想哪裡夠?你補的這些課哪一樣不要錢?學校還教伙食費,有時候這個月買點這個買個那個……”
李時鈺拉着兩兒子去看電視去了,讓兒子坐在一邊看,她進了房間裡去哄自己奶奶。
試着和李奶奶談談,那來她家了,心裡就不要有負擔,自己的兒子給養老是天經地義。
李奶奶眼圈還紅呢。
“我自己現在身體還行,衣服我都自己洗,我不用你媽給我洗,我知道人年紀大就遭人嫌棄……”
李奶奶的衣服從來都是自己洗,方歌說幫着她洗,她就不脫,她覺得住到人家家裡了這是沒有辦法,摔到腦子了,醫生講她現在腦子有些不管用,但她沒用方歌給她做什麼,就是和他們一起吃口飯。
李奶奶要強了一輩子,到現在還是要強。
李時鈺勸什麼都是白勸,她腦子裡固定的認定了這種思維,其他人說什麼都是白搭。
但有一點,李奶奶現在意識很清楚,她說自己靠就靠一家,不讓輪。
不讓三個兒女輪班的照顧她,李時鈺聽的皺眉頭,她覺得她奶肯定是聽別人說什麼了,不然不會這樣講的,但自己也沒辦法,老人家很固執,勸不動。
老大一直就沒睡,跟李時鈺睡了一覺起來就精神了,老二爬沙發上就睡着了,方歌給抱房間裡去了。
“你跟媽去醫院嗎?”李時鈺問大兒。
紀禹點頭,他從沙發上下來,他要跟着去。
方歌不讓。
“現在時間晚了,外面也有風,孩子小……”
大晚上帶着孩子去醫院做什麼,方歌不讓,但紀禹作,不跟姥姥和姥爺,勉強白天待了但晚上那是絕對不行的,時鈺把自己的衣服包着孩子,領着紀禹。
“沒事兒,我開車呢。”
帶着紀禹下樓,現在都快十點了,外面很安靜,李時鈺也覺得大兒子很可憐,這麼大點的孩子,就跟着她顛顛的往醫院去。
做母親的拉着兒子的小手,一大一小,她手指上帶着一個素的戒指,就只是個指環而已,一晃一晃的,外面的路燈都開着,照在地上有些發亮,時鈺看着大兒問他:“要不要媽媽抱你?”
紀禹伸着小手,李時鈺把兒子抱在懷裡,往自己停車的位置走去。
“你要是上午讓我抱我一定抱不動,媽媽好不容易纔找回來點勁。”
帶着紀禹來醫院的,她不可能就在孃家睡的,那心得多大。
紀極就穿着襯衫,病房裡溫度現在又起來了,一腦門都是汗,可能是火力壯,紀母趴着牀邊好像是有點迷糊,其實她是困,但不想走。
“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在孃家睡一個晚上的?”
紀母聽見聲音擡起頭就看着兒媳婦牽着大孫子回來了,張手主動抱抱紀禹,這孩子可真是沉,她都抱不動了。
“我晚上守着就行了,媽你和大哥都回去吧。”
兩個人要是不在醫院,她還能稍稍休息一下,要是都留在醫院,她就真的沒的休息了。
紀母到底還是和紀極回去了,要領着紀禹,但紀禹不走,紀母總覺得醫院不是個好地方,孩子還是少在醫院的爲好,小瞻那天不是嚇到了。
“你和奶奶走,還是和媽媽?”
“媽媽……”
李時鈺說沒事兒,就睡一個晚上。
紀母和大兒子出了病房的門,看了一眼李時鈺的背影:“她願意留也就留了,孩子太小了吧……”
紀極抿脣:“他是男孩子,早點懂事比晚點懂事強。”
紀以律的手勾勾兒子的,紀禹眼睛盯盯的看着自己爸爸,他看自己爸爸媽媽都不會用不屑的眼神,但也絕對不是很接近的目光,說過了他討厭醫院。
他就特別不喜歡醫院的氣氛,和他爸躺的這張牀。
在紀禹的眼睛裡,可能會覺得自己爸爸就是骷髏,太瘦了,而且嚇人,總是伸手拉他,在以律來看,他能都看一眼兒子他就覺得幸福,這是自己的骨血啊,但孩子來看,他就覺得煩,不想讓這個人來碰自己,眼看着以律都要摸到紀禹的手了,他後退了。
站的距離以律的位置稍遠一些讓他碰不到自己。
還是那種眼神盯着自己爸爸。
以律也不是不傷心,人家兒子和爸爸都是親的,但他一直生病,孩子也一直住奶奶家,可能接觸真的太少了,在孩子成長的過程當中,缺失了一部分,現在孩子和他就是不親。
眼神冰涼涼的,就像是看外人差不多。
李時鈺端着盆進來,給兒子洗小臉,上手往兒子的臉上糊,紀禹閉着眼睛就配合,以律滿足的嘆口氣,和媽媽親也行啊,媽媽付出的多,和媽媽親也是正常的,挺好的。
你要是洗的時間長,他就不耐煩,要是進眼睛裡了就狠狠閉着眼睛,死活不肯睜開。
“你坐爸爸前面,媽給你洗腳……”
她蹲在地上,紀禹坐在椅子上,小腳在半空,椅子太高,水盆有些矮,水撩到兒子的腳上,她的手抓着大兒子的腳丫子,小腳丫怎麼看都覺得小,還挺寬的。
“等你長大了,你也給爸爸媽媽洗腳好不好?”
像是紀瞻,一鬨馬上就會答應,能不能做到他先說了算,但紀禹不,李時鈺怎麼哄用話去引導都沒用,就是不往這上上面來搭茬,不肯說。
“不洗就算了吧。”她拿着毛巾給兒子擦乾腳把兒子抱到踏上,她晚上挨着他的牀睡,這樣他有點聲音自己就能聽見,紀以律也總是迷迷糊糊的,身體還是差,總犯困,他醒的時候可能她在睡呢。
紀禹坐在他媽的裡面,他爸爸在最邊上,然後就是他媽,他媽在和他爸說什麼,他爸閉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