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止小猜臉色羞紅,又加上這句“登徒浪子”,杜風終於回過神來了。一定是爲了剛纔那個壯漢差點兒一刀砍到止小猜的時候,杜風大喊的那聲“居然敢砍老子的女人”……
他也自覺失言,不禁訕訕的笑着,“嘿嘿,失口失口,剛纔就是情急之下隨便一說,你千萬別當真……”
許渾絕對是屬於那種好事兒見不到他,添亂他準來勁的人。一看到杜風陷入尷尬之,他笑嘻嘻的走過來了,完全忘記了自己剛纔還幾乎就被人清潔溜溜了。
“子游哇,你這就不對了,這種事情怎麼能隨便說說呢?說了可就是要負責的!”
杜風好容易看到止小猜那慍紅了的臉色稍微好看一點兒,聽到許渾這麼一說,似乎又有發作的跡象。杜風立刻回過頭,狠狠的瞪着許渾,“怎麼哪兒都有你?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個滿嘴胡說八道的,難道這就是你們讀書人的風範?”止小猜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了口。
其實這話說的特別沒意思,以至於就跟沒說一樣,明擺着人家杜風是情急之下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要麼就興師問罪,要麼就假裝沒聽見心裡自己美去,這樣不疼不癢的來兩句,反倒讓人覺得你態度曖昧。也就是這個原因,所以許渾才笑嘻嘻的上來,天地良心,他倒是一片好心,想要玉成這一對小鴛鴦。可是,他就沒想想,這對小鴛鴦年齡也實太小了。杜風才十四五歲,止小猜才十二三歲,說句不好聽的,連發育都還沒完成,他實是想的有點兒早……
要說還是杜牧比較懂事兒,他走過來,先恭恭敬敬的給止小猜作了個揖,“小猜姑娘,今日多謝你爲我們解圍了,這份恩情,容後再報吧。只是,你爲何會一個人出現這揚州城外,你姐姐呢?”
這就是聰明人才乾的事兒,岔開話題,可是杜風就納悶了,心說這個杜牧女人面前倒是圓滑機敏,很是會察言觀色,非常清楚什麼話題可以繼續什麼話題不能繼續。可是,爲什麼他面對那些王公貴族,就不懂這些了呢?
止小猜原本就後悔自己根本就不該問這個問題,這會兒杜牧來幫她岔開話題,也是求之不得,於是連忙回答,“姐姐還長安,小猜是來江南半點兒事情。今日閒得無聊,出城轉轉,沒想到倒是正好遇到了你們。也算是機緣巧合……”
杜這番話的時候,一直很細心的觀察她。發現她目光躲閃,顯然說明這些話說的不是實情。可是,止小猜爲什麼要來江南呢?而且她一個人來,她姐姐放心麼?雖然她有一身武藝傍身,但是畢竟年齡尚幼,社會經驗不足,萬一吃虧怎麼辦?除卻這些對於止小猜的擔憂,止小猜爲什麼又不肯直說她來到揚州城的目的呢?恐怕絕對不是什麼機緣巧合,很可能止小猜就是一路跟着他們的。但是,至少看不出止小猜對他們有什麼惡意,並且還他們危難的時候出手相救……
杜風想了會兒,決定把這個問題暫且放一邊。反正遲早會知道的,只要止小猜對他們沒惡意,他還巴不得跟止小猜多接觸接觸呢。這個妞兒雖然火辣了點兒,但是偏偏讓杜風很是有點兒動心。
“如此還真是巧了,沒想到揚州還能見到故人……不知道小猜姑娘接下來準備行往何處,我們要過江去潤州,若是目的相同,不妨同行了!”杜牧倒是精明,有個武林高手身邊,他們的安全就有保障了,不過,他怎麼就不覺得多少有點兒難堪,美女救英雄,說出來總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彆扭吧?
止小猜此刻已經恢復了常態,微笑着收起了手裡的劍,“小猜還有些事情身,恐怕還要揚州待些時日,事情辦完之後也就要趕回長安了,就不與幾位公子同行了!”說完,還斜着眼睛看了杜風一眼,雖然僅僅一眼,卻已經讓杜風心裡多了一兩分的暖意。
“那我們就暫且別過吧,多謝適才小猜姑娘出手相助,此情容牧之回到長安之後再報。”杜牧拱拱拳說到。
杜風一看不對,立刻接口說到,“少爺,我看咱們這會兒還不能走……”
“哦?爲什麼?”
“那幾個腳伕都跑了,我還得回城再找幾個腳伕過來。”說着,杜風又衝止小猜作了個揖,“猜姑娘,恐怕還得麻煩你一會兒,我家少爺和許公子不通武藝,萬一又有什麼小流氓來找他們麻煩,怕是不妙。你能否……?”
止小猜會意,點點頭說,“早就知道遇到你……呃,你們,就是麻煩。快去快去,我還有事兒,你快去快回吧!”
杜風也不介意止小猜的態度,反正早就習慣了,止小猜要不是這副小辣椒的樣子,恐怕杜風也不會對她有些心動。
不多時,杜風已經帶着兩個腳伕回到了江邊,看到一棵柳樹之下三人相談甚歡,他不禁也微笑着放慢了腳步,慢慢欣賞止小猜難得一見的笑臉。
那邊三人談興正濃,大概也沒發現杜風,杜風便乾脆拉住了身邊的兩個腳伕,示意他們停下腳步。
眼前的確是一派很好看的風光,雖然是隆冬時分,但是江南的陽光還是很和煦的,今天的北風也不大,吹身上倒是不會讓人覺得刺骨。加上江邊堤壩之旁的楊柳樹,葉子不那麼翠綠但是也有點兒生機盎然的感覺。
樹下兩名才子圍着一位渾身火紅的小姑娘,並且小姑娘笑魘如花,爲這寒冷的冬天平添了幾分嫵媚之色……
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止小猜笑着隨意的拂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髮絲,正好一擡眼,看見了站不遠處含笑看着這邊的杜風。她當然很清楚杜風看的是她,於是小臉不禁微微發紅,低聲對杜牧和許渾說了句什麼,那倆人一起回頭望了過來。
杜風知道不能繼續站下去了,便笑着對腳伕說,“走吧,過去了!”
隨意的寒暄了兩句道別的話,止小猜一直將三人送到渡口,看着杜牧和許渾上了渡船之後,走到落後的杜風身邊,低聲說了一句,“我發現你這個人可惡死了……”
杜風莞爾,笑着回頭說到,“爲什麼?爲我那句你是我的女人還是爲我剛纔站不遠處看你的笑臉?美人一笑傾人城,美人再笑傾人國……如此佳境,又讓人如何願意錯過?”
止小猜臉立刻又紅了,她哪兒見過人敢這麼**裸的挑逗她啊?可是,沒等她來得及“呸”出口,杜風已經笑嘻嘻的上了船,並且吩咐船家開船了……
看着那葉小小的渡船緩緩向江心駛去,止小猜的心裡很是複雜,她咬緊了下嘴脣,想看卻又不願讓杜風看到她擡眼望去的樣子,只能低着頭,努力的撐大了眼皮,略帶點兒赧意的看着那葉小舟逐漸由大變小……
杜風一直站船尾,看着猶自佇立江邊渡口的止小猜,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很清楚,止小猜所謂不幾日就要返回長安一定是扯淡,能跟了他們三個月,就一定會接着跟下去。只是會置身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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潤州,也即現的鎮江市。雖然跟揚州僅僅一江之隔,可是卻分屬兩道。揚州是淮南道,而潤州則隸屬江南東道。
由於浙西一代的觀察等官院都設置潤州,這就讓潤州一直政治地位上相對比較重要了。
許渾的老家,就是隸屬於潤州下轄的丹陽縣,與潤州府大概有幾十里路的樣子,許渾到了這裡,基本上也就算是到了家了。
所以到了潤州,幫着杜牧和杜風張羅了一家小院,租住下來之後,許渾就向杜牧告辭,啓程回他的丹陽老家去了。
原本許渾想要邀請杜牧和杜風一起到他家裡做客的,可是杜風搶杜牧答應之前,婉言謝絕了。這許渾一個人回去,一晃離家小半年了,他父母自然免不了會關他一段時間。若是杜牧也一起去,恐怕許渾的父母就不會做的那麼難看了,而且杜牧不管怎麼說,都是北方望族之後,大唐的高位者多半出自北方望族,自然又是好生招待。這一招待,杜風的一些計劃就難以實施了,至少要耽誤上挺長的一段時間。這眼看就要過年了,來年月李德裕就該被下放到此任浙西觀察使,治所就設潤州。恐怕這段時間裡,杜風還得針對李德裕此人的各種愛好,提高一些杜牧的針對性能力,好讓他能夠得到李德裕的青睞……
無奈,許渾只得一個人回他的丹陽,而杜牧和杜風這一主一僕,就潤州城裡住了下來。
許渾走後當晚,杜風就跟杜牧坐屋內,邊下着圍棋,邊聊着天兒。
眼看着這盤棋已經將杜牧逼到了絕路,杜牧無奈投子認負。
“子游啊,你這棋藝已經令人咂舌了,真想不出貴嚴的棋藝要高成何種程度!”杜牧喝了一口茶,感慨道。
杜風淡淡一笑,慢慢整理着棋盤,“少爺,咱們這就算是先潤州安頓下來了。小的有幾件事要跟少爺說說……”
“哦?你說!”杜牧笑着放下手裡的茶盞。
“說是幾件事,其實小的是想跟少爺約法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