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突然又笑了,就好像他很愛笑似的。
“呵呵,其實你是想問我,原本給你們姐妹二人的任務是跟牧之身邊,一年前牧之回了長安,我卻沒吩咐你們也回來,現牧之好容易去揚州了,我卻又讓你們倆回來了吧?”
止小月悶聲不語,可是明擺着她就是想問這件事。
“行了,回去吧,就杜府呆着吧,你姐妹二人就轉杜風身邊吧。我之前答應過你們姐妹二人,說是護得牧之安全直到其科考高之後就還你姐妹二人的自由身,可是啊,沒料到的是除了這麼個杜風。雖然他倆人現今兄弟相稱,可是我真看不明白這個杜風到底打算幹什麼,所以呢,還得讓你姐妹二人繼續辛苦,留杜風身邊,弄清楚這個杜風究竟是何許人也,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止小月見男子這麼說,也沒辦法,只能垂首說到:“是,大人。”
男子揮了揮手:“行了,你先回去吧,別露出馬腳。”
止小月彎腰施了一禮,然後轉身從原路離開。
這時候,正好聽到石室之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老爺,老爺,有客人要拜會您!”
男子也不驚訝,擡眼掃了石室一角的頂角一眼,一根銅管支了下來。原來,這是從上頭書房之內通下一根銅管,以防門口有人喊他的時候他聽不見。
於是這老爺便也顧不上等到止小月離開了,順着之前地石門拾級而上,回到了書房之內,小心的將書架子恢復原位,仔細的檢查完了沒有什麼異樣,這才走到門後,打開了門閂。
“什麼人啊?”
門外老管家連忙一哈腰,笑容含褶子裡說:“回老爺的話。是位小大人……”
那老爺一聽,小大人算是怎麼回事啊。於是皺着眉頭問:“小大人?姓甚名誰?”
“說是杜府的杜風杜子游,您看。這是拜帖。”老管家遞上了拜帖。
老爺一聽,心說剛說到他呢,怎麼這會兒就來了?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得,請到書房來吧……不對,慢着……”一想又覺得不對,畢竟是剛剛跟止小月見過啊,這會兒杜風腳趕腳的來了。是不是這小子發現什麼了?其實這位老爺這倒是冤枉杜風了,杜風也就是偶然的來了,可是這位老爺心裡想法不同啊。這就是所謂的做賊心虛,就像是有人打碎了家裡一個青花碗,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事兒,不過就是塊把錢的事兒。也就沒放心上,沒打算跟家裡人說。可是突然母親來了一句,說把家裡的青花碗拿一個過來。這就該犯嘀咕了,心想是不是母親發現了自己把碗打了故意要拿這個說事兒啊?其實不是,也就是趕巧今兒家裡吃餃子,母親說給拿個青花碗擱醋。
這老爺今兒就算是這麼給堵上了,就這麼個寸勁兒,趕巧他剛支喚走止小月,交代完畢了,心裡還琢磨着呢,這個杜風怎麼就找不到他地來歷呢?猛一擡頭,老管家說杜風來找他了,倆人平素裡沒什麼交往啊,一共也就打過兩次交道,他怎麼來了?
於是乎這心裡就翻上嘀咕了,一猶豫,就不把杜風請書房裡來了,怕人家是來找碴的,回頭再趕個不巧給這小子往書架子上一靠,好,底下露出一個大黑窟窿來,那不是解釋不清麼?何況按照大唐律,這傢俬建地道是個大罪過啊,依據律法那是個死罪,而且是死罪裡地厲害的 ̄ ̄陵遲。
古代多數朝代地死刑都是這樣,主要的是三種,嚴重的是陵遲,也就是傳說的千刀萬剮,要足足身體上用小刀片割上一萬刀剛剛好死,才行。不過這是一個美好願望,換成現代大概能行,刀片質量過關啊,可是古代那生鐵刀片子,一劃拉一塊肉,沒個幾百刀人早就死了,歷史上有記載的,殘酷的一次是明朝那個牛叉有名的太監之一劉瑾,據說是被切了四千七百刀,基本上也就是跟生魚片一個德行了。所以後來就改了,改成三套,一套是三十刀,二套三百十刀,三套三千百刀。第二種就是絞刑,就是活活把人吊死。第三種是斬首,爲乾淨利落,不過得遇見比較好地劊子手,要是遇見一個二把刀的劊子手,那罪就受大了,半晌都斬不下個腦袋來。當然還有其他的死刑,比如什麼挖腸子扒皮抽筋車裂什麼的。也許還會有人說有什麼賜一丈白綾給上吊或者賜一杯鶴頂紅喝毒酒,但是那不是死刑,是賜死,這個有嚴格的區別。死刑是要將罪行記錄案的,而賜死則就等於是所有罪行既往不咎了,死刑之後什麼封賞都沒有了,而賜死可能還有個諡號並且會給家裡人賜點兒錢啊地啊什麼地……
爲什麼說私建地道是死罪而且是陵遲呢?那是因爲古代的統治者怕的是什麼?當然就是造反,很簡單,每個皇朝地建立都是造反得來的。而古代很多時候那些要造反的大臣,都藉口說什麼從家裡掘出來個龍袍然後就藉口皇天當立之類的,所以當皇上的就禁止這些人家裡挖地道了。
這有點兒說遠了,主要是爲了說明這位老爺心裡犯嘀咕的原因,做賊心虛麼,生怕給杜風揪住這麼個錯兒,那不就麻煩大了麼?
所以琢磨了一下,吩咐老管家說:“還是讓到偏廳吧,我一會兒就過去。”說完,自己也到起居室去換會客的衣服去了。
換了衣服之後,去了偏廳,一進門就看到杜風站了起來,深深一躬說到:“牛大人好,下官杜風特來拜見。”
這位牛大人就是牛僧孺,聽到杜風的話也就是微微一笑:“子游不用太客氣,這些俗禮就免了吧,若是不見外的話,就跟着牧之喊我一聲伯父吧。”
杜風也是順杆爬,立刻說到:“牛伯父好。”
牛僧孺吩咐下人上了茶之後,才問:“不知道賢侄今日來我府上,有何貴幹啊?”
杜風爲什麼來呢?他琢磨着這個牛僧孺該去淮南道赴任了,而之前他其實情願杜牧跟着牛僧孺一塊兒走,可是杜牧不答應,他也不好強求,於是就想着杜牧先走就先走吧,隨他玩會兒,他這頭來牛僧孺這邊想要交待交待。
爲什麼呢?按說牛僧孺四十好幾的人了,什麼時候輪到杜風來交待了啊?可是架不住杜風熟識正史,正史上不是就說牛僧孺淮南道當節度使的時候,把杜牧弄過去當他的掌書記了麼?而且那時候牛僧孺都五十多歲了,杜牧也三十來歲了,比現還晚上十來年呢。唯一的相同點就是杜牧同樣還沒娶妻。所以呢,揚州那會兒,杜牧就樂不思蜀,整天沒點兒正事兒,跟揚州呆着的那兩年,除了作詩就是狎妓,基本上什麼正經事都沒幹過。
於是杜風就琢磨開了,心說牛僧孺五十多都不管三十多的杜牧,而且杜牧這傢伙出門狎妓,他還擔心杜牧的安全沒有保障,派些兵跟暗地裡保護杜牧,現牛僧孺才四十多歲,能去管二十多歲的杜牧麼?如果真的是按照正史也就罷了,畢竟那會兒李德裕不揚州,早回到長安當他的宰相了,要不牛僧孺也不會被排擠出京了。可是現不一樣啊,原本杜風就打算試試看能否調和一下牛李二黨的關係呢,這要是讓好容易得了李德裕欣賞的杜牧又整天的呆妓院裡不務正業,那跟李德裕好容易整頓好點兒的關係那不是就付諸東流了麼?所以,杜風前思後想,覺得算了,就算是冒犯冒犯牛僧孺,今兒也得來囑咐囑咐他。
所以呢,杜牧那邊早晨走,杜風進宮跟皇上李昂扯閒蛋去了,陪着李昂樂呵了一陣,他也就告辭出門,可是這就下午了。
一出朱雀門,他就直奔牛僧孺的府上,可巧趕上止小月剛剛離開。
杜風並不知道止小月回長安了,但是牛僧孺也不知道杜風不知道啊,所以還那邊瞎忐忑,心說該怎麼刺探刺探呢。
等到杜風說完第一句有用的話,牛僧孺心裡就犯嘀咕了。
杜風聽到牛僧孺問他,就搖頭晃腦的慢自悠悠的說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