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轉頭去看承碧竹——那個精明又被容顏所溺愛的少女。“你傳令下去,所有人退後。”
承碧竹笑笑,她知道她猜對了。雖然時間聖殿這種終極寶物,聖靈殿沒有向外公開,但是那種資質和飛速上漲的實力所能給其輔助的東西,只能出自聖靈殿。
她一轉頭,高喝一聲:“撤退!”
寒零一愣,探頭去看君零。承碧竹飛身躍來,扯着她的手臂就要退,寒零站着不動,轉頭問她,“我哥怎麼不走?”
承碧竹一記爆慄敲下來,“傻了吧唧的你,你哥要放大招哇!像被凍死啊你?”
寒零愣愣地由承碧竹拽走自己,事實上她不想走的,釋放那種讓人鬧肚子鬧了那麼久的玩意,他該承受多大壓力?她不應該乖乖地呆在他身邊,第一時間給予他幫助嗎?她就這麼走了,他會不會覺得空虛又沒把握?
他不是一直都很怕她不在身邊的嗎?他不是討厭她太獨立一點都不依賴他嗎?他不是說回去要收拾她嗎?一個人去面對還剩餘的三千人,他要用哪一招?封熒覺醒時的爆破力滅生是隻有一次的,封熒是不成了,然後呢?
九重寒天他說他已經練好了前五重,爬得很緩慢,但是很強大,哪一重?叫啥?
她對他的背景一概不瞭解,甚至沒有一個路人知道得多,即便她是和他最親的人。
她從來都沒問過,所以不知道。
那麼今天,他是要讓她長長見識麼?
剩餘的六百玄天軍已經退入城中,承碧竹拽了拽她,衝她蹙眉示意她應該趕緊滾進城裡,不要拖後腿。寒零發愣地看着她,突然大力一推,把她推入城裡,聽着她的咒罵聲和城門關上的聲音回過頭去。
離城門數米的她,二十米之前的他,以及三千蠢蠢欲動的尉遲士兵。
她快速掃視一遍,滿意地沒有察覺到言缺的存在,看來他已經撤了。還好還好,場上只有她一個真正的圍觀者了。
君零回過頭去看他,對她皺起好看的眉,寒零訕笑幾聲,示意她在,還沒掛掉。
她來不及多想,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突然鑽進骨髓,即便她的真氣是往冰屬性發展,且有一功已功成,她卻依舊被凍得直打哆嗦。
刺骨的寒冷飛速在血液中奔騰,渾身上下的血肉似乎在一霎之間都被凍住了,她腦子一涼,死一樣般的寒氣鋪天蓋地而來,壓在她身上,她呼吸一滯,一口血噴出來,一剎凍成冰凌,“喀拉”一聲,碎在地上,斷成幾段。
她哆哆嗦嗦地低頭,費力地眨了眨已經凍僵了的眼皮,卻驚愕地看見透明泛着紅光的冰已經凍到她腳下了。她抖了抖腿,畏畏縮縮地擡頭去看眼前,她費力地睜大眼,看到一座矮小的冰山立在二十米開外。
冰山是血紅的,大地的凍結的。
天地間還有活物麼?
深入骨髓的冰涼順着她的血管在飛速爬動,她腦子漸漸變得昏沉,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起來,渾身上下都是凍成冰的感覺,彷彿自己也變成了冰,凍在冰裡,融入了極寒之地,渾然一體。換句話說,死神的力量在侵入她的體內。
這就是九重寒天?
有夠寒的了……
她快被凍死了。
腦子的一根根經都被凍結起來,大腦細胞死亡的速度歎爲觀止。就在極寒的折磨和死亡的煎熬時,最後一縷遊絲般的溫暖慢慢滲入她已經凍結了的全身,她努力地想要蹭一蹭那若隱若無的溫度,卻被沉沉的眼皮給阻止了。
她合上眼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死亡,如此簡單。
不過她又被搖晃給晃醒了幾分,晃啊晃的,正如被踹下的地獄,她閉着眼嘟嘟囔囔地道:“難道還被打入地獄了……”
搖晃突然停止了,溫熱的氣息突然迎面撲來,她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嗅着身側突然飄來的幽香,饜足地喃喃道:“地獄的待遇還不錯哇……”
“什麼地獄?你說夢話啊?”無奈又不滿的聲音響起,她霍然睜眼。
君零歪着頭看她一臉欠揍的模樣,氣惱地瞪着她,“冷嗎?”
“哦,挺冷的哇,爪子都是涼的。”她趕緊搓了搓自己的爪子,朝它哈氣,“九重寒天有夠冷的哦。”
君零蹙眉咬着下脣,一副難決定的樣子,他沉默片刻,放下滿腦子地獄的寒零,脫下黑袍罩在她身上。寒零蹲在冰上,瑟瑟發抖地看着他,突然驚叫起來。
“喂,你脫什麼?肩上還有傷呢!”
君零側過頭去看右肩上的一片烏黑,和裡面白色的衣衫相襯下極爲刺眼。“不管了,反正早晚都要處理的。”
寒零抽抽鼻子,在他懷裡縮成一團,“這幾天氣溫會驟降嗎?不要下雪哦,會凍死人的”
“這一帶區域會冷一些,但不會下雪的。”君零搖搖頭,“你都在想些什麼?”
“被你凍死哇,小竹呢?她不會血液凍結麼?我的腦子剛剛差點被你凍住了。”聽說很冷的時候吸氣都會凍傷肺部,呼吸道就會結冰,然後咔嚓一聲,脖子抽搐了,人死了。
“……有那麼嚴重嗎?”
“有哇!你別告訴我那只是第一重!”
“你太高估我了,那是第五重千度冰封,第一重只是通寒罷了。”
“什麼通不通,又不塞車,你把話說的簡單點會沒命嗎?”
“……就是利用固態水去製造一些東西……懂了沒?”
寒零當然聽懂了,但是她不會去在意這種事情,她在意的是一捅再捅、捅到手廢的傷。她坐在牀上,跪坐在他身側,呲牙咧嘴心驚肉跳地幫他清理傷口。
原來當初她的肩被割開時,就是這等模樣……
“好可怕。”她嘟嘟囔囔地說道,一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揭下那一層浸透黑血的紗布,放在一旁的小盆邊上,她低頭衝那傷口吹了吹涼氣,問道:“疼不?”
“不疼。”君零笑了笑。
“呵呵呵,你還笑得出來哦?我看着都覺得肩膀疼。”寒零乾乾地假笑着,鄙夷他逞強地撇撇嘴。
君零回過頭來,衝她淡淡地笑了起來,“沒事,真的不疼。”
“能疼嗎?”鬱悶又帶着奸詐味道的聲音響起來,陳炎月蹲在一旁,用一種頗爲欣賞的目光打量着春光已露卻不盛主子,“換做我幫少主弄,他會一腳踹死我的。”
寒零探頭過去,無奈道:“只要你收起那副流口水的模樣和往不該看的地方打量的眼神,我哥不會踹死你的,只會踹飛你。”
“哼,沒興趣和你搶人,我討厭嫁給一個比我小三歲的人!”陳炎月氣憤地反駁道,“話說你的眼睛也很不規矩哦!除了黑血以外,白的還是很白啊!還是很養眼的!”
“你們兩個夠了!”承碧竹崩潰地一腳踢在陳炎月所蹲的板凳上,“不過是個香肩你們用得着露出那副餓鬼樣嗎?”
“那你幹嘛拼命看我?”君零仰起頭,不滿地看她,戳破了真正不規矩的某人,“鴻古馬上會狠狠地收拾你一頓的。”
“我馬上陪你收拾你身後那離你最近、看得最多、還最理直氣壯臉不紅心不跳的死丫頭!沒時間讓鴻古收拾我!”承碧竹叉腰一指一臉淡定的寒零,怒髮衝冠、氣急敗壞。沒出息!見到春光乍泄的場面就丟掉魂了。
君零撇了她一眼,幽幽道:“爲什麼不能看?只有她擁有合法觀看權,你們兩個都沒有。”
“親都親過了,抱都抱過了,睡都睡過了,的確可以看哇。”承碧竹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最淡定的某人,恨不得一把拉過她。
“你說的好不純潔。”陳炎月仰起頭來不滿地哼哼,“少主寧可親手照顧某人也不願意讓作爲女人的我去照顧哇哇哇!”
“你們兩個,馬上給我出去!”君零忍無可忍,捂着耳朵,憤憤地下了逐客令。
“你別亂動哇!沒止住血呢!”寒零一手抓着捏住染了黑血的紗布的鑷子,趕緊按着他另一個肩頭,死死地按住他。
這兩個人忒吵了,要是被師尊知道,同時有三個女娃進了他的閨房,師尊一定會發飆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