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悔覺得自己不被困死也要被凍死了!
這數九寒天的大雨反常,她冷得不行,哈一口氣都是有白霧的。膝蓋下已經麻了,不冷不熱,沒有痛覺,似乎是被凍僵了,沒有一分直覺,只覺得僵硬得像是脫離了自身。
她想家了。
突然好想小竹,窩在她身邊打滾還是很舒服的,雖然小竹沒那麼會照顧人,可是兩個人聊八卦、談談心還是很溫暖的,總比他時常對她使臉色要好得多。
可是他畢竟會照顧她,她愛喝什麼吃什麼他最瞭解,小竹知道的不全面。而且小竹比較沒耐心,捧着藥碗咬牙切齒地逼着她喝,把她嚇得臉色慘白,到處亂躲;他再沒耐心也是笑裡藏刀,一臉溫柔下是威脅地逼她喝下去。
小竹做飯沒他好吃,他很會用手段讓她的肚子匍匐拜倒在他的手藝之下,她有時候會嫌棄小竹做的不好吃。
哎……他是個好“孃親”啊……
她餓了,一天沒吃飯了。
突然有個人闖進她的視野,她一皺眉,撇撇嘴,仰起頭哼哼。
“你來幹嘛?”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秦衣桓舉着傘,擋住她身上的雨,皺眉道:“你回去吧,君零在閉關,沒有幾個月是出不來的。”
“我跪着影響你們玲瓏閣的面子了?哦,我換個地兒接着跪……”
重點不在影響玲瓏閣的面子上,問題是,如果君零要隔半年纔出來的話,那她是不是就一直跪着,跪半年?
“你!趕緊起來,進去換一件衣服!你不怕着涼?”
君尋悔冷笑連連,“呵呵呵,被他知道了肯定要甩一巴掌過來的。”
秦衣桓呆呆地看着她,突然覺得雨聲是那麼大,震得耳朵生疼,打在地上像幾百個人在擊鼓,半晌他低低道:“他已經不要你了,你不知道麼……”
那聲音被雷霆萬鈞的雨掩蓋住了,君尋悔冷哼陣陣地跪在地上,以爲他被她頂嘴到無話可說。她不覺得她跪在這裡和他原諒她有什麼必然關聯,他原諒她就是好的,他如果不原諒她那她就這麼跪着,死了就死了,只是麻煩他們幫忙收屍。
她是一個不愛惜自己的人,從不重視自己的生命。
她只是覺得現在什麼都沒有他原諒她重要。
她沒什麼使命,一萬年前那四個人留下來的見鬼的事情她實在不想去管,她只想讓他原諒自己,或許只是爲了安心,或許是在拿命作爲賭注,賭他會不會心疼自己。
恍恍惚惚中不知道又跪了多久,只是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已經換成了灰暗深沉的白日,天空翻雲滾滾,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模糊之際好像有風聲呼呼而過。她猛地睜開眼,警惕地向四周打量,膝蓋下卻突然一涼,傳來了失去已久的直覺。
她彎下僵硬無比的脖子,掙扎着去看自己的膝蓋,卻發現膝蓋下不知何時已經通紅,鮮血混雜着雨水像一條小溪一樣彎彎曲曲地向低凹處留着,猩紅的血鋒利地逼入眼睛,看得她心裡莫名地發慌——因爲一直麻木的膝蓋突然痛得厲害,甚至可以看到發黑的爛肉。
她嫌棄地撇撇嘴,抽出袖口裡的小刀,一擡手,毫不留情地割去了爛掉的肉。
她怎麼覺得有人在這裡埋伏?
目標不是殺了她,而是虐她?
要不幹嗎使法子給她已經磨破了的膝蓋染毒?
或許吧……是什麼暗影麼……
她難得清醒起來,細細捉摸着。
殺她……她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麼?
牽制他?
不可能吧……只有豬纔會傻乎乎地以爲他會上當,因此對她下手。
蕭墨謙?
好像有可能,可是爲什麼呢?他的仇家怎麼知道他和她是知己?有內奸?不可能,但凡是沒過他判斷標準的人,都不會出現在她身邊……那個拎着她跑了大半天的老前輩?來找楚沉寧的?
她抽抽嘴角,無辜望天。
無論如何最終目標都不會是她吧……她好像沒惹什麼人……
惹人?
她心底突然莫名一涼,覺得有點沉悶難受。
他派來殺她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伸出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又揉了揉痠痛j□j的眼,扯下一段衣袖裹住缺了肉的腿,又很嫌棄很鄙夷地用內力擊碎了腐爛掉的、從膝蓋上割下來的、噁心的、難忍的……不知名物體。
真是惹人厭煩……
她挺直腰背,一臉抽搐,毫不畏懼地繼續跪在雨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一次字數不均勻了,主要是時間空不出來嗷嗷嗷嗷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