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是她!是小姐吩咐我這麼做的!”綠意撕心裂肺的聲音彷彿能夠穿透時間空間一般,一直在長平的腦海中回想。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她什麼都沒有做過,爲什麼綠意要背叛自己!爲什麼!!
“……小姐?小姐!您醒醒!”綠綺有些焦急的搖晃着長平,滿臉的焦慮,“您又做噩夢了?”綠綺將自家小姐扶了起來,說道:“小姐,您莫要多想了。”
“阿綺……”長平轉身抱着綠綺,眼中有些酸澀,“爲什麼阿意要背叛我?”聲音中有着不爲人知的脆弱哦與委屈,“她爲什麼要這麼做?”
“……”綠綺回答不出來,只是看着自家小姐如今的模樣,她心疼的厲害,她的小姐,應該是高高在上的,應該是自信強大的,而不是如同現在這樣的。
“阿綺……你會不會也離開我?”長平放開抓着綠綺的手,低垂着眼瞼輕聲的問道,“如果有一天你也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你會不會也如同阿意那般的背叛我?”
“不,不會的。”綠綺急忙搖頭道:“奴婢一輩子都伺候小姐。”
長平沒有說話,只是又靠在綠綺的身上,眼神如同深潭一般,黑漆漆的,什麼情緒都沒有,“睡吧……”片刻後,長平才繼續躺了下來,說道:“你也睡吧。”
長平直挺挺的躺在牀上,臉上如同凝固了一般,心中的冷意將她緊緊的包裹起來。
“小姐,您就是太心善了,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姑爺都已經有了三個姨娘了。”綠意微嘟着嘴巴抱怨着,長平聽了也沒有在意,笑了笑說道:“原就是應該的,沈冉,紅喜,紫梧,她們三個在我還未與表哥成親前,都跟了表哥的,難不成還能放出府去?”
這半年來,因着老太太的關係,她的日子也不太好過,院子裡的事情她也沒有那個心力去管,是真正的開始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老太太看到她覺得厭煩,也就準了不去請安的禮節,她落得個清閒,整日裡也就在自己院中,種種花草,看看書,品品茶什麼的。
可是卻沒有想到,綠意的背叛像是一記耳光一般,狠狠的扇在了她的臉上。
“小姐,您上次讓人去雲家取來的菊花酒釀今兒小廝已經送來了。”綠意靠在牀榻上,邊做針線,邊說道,長平笑着說道:“現在已經送來了麼?”
“嗯,已經送到酒窖中了。”綠綺笑了笑,又道:“小姐現在可要嚐嚐?”
“呵呵,去拿來吧。”長平挑了挑眉,眼中有些光彩,“這可是我親手釀的呢,味道怎麼會差?”釀酒這一方法,原是爹爹親手教導自己的,她還很是自信的。
“對了,小姐。”綠意看綠綺去吩咐人取酒,故意隨口問道:“上次二姨娘不是還說,菊花釀送來後給她送去一壺的……”
長平撇了撇嘴,道:“是有這個事,前些天兒,她還在我這裡唸叨着。”長平真是有些不明白了,那沈冉很明顯是不待見自己的,做什麼沒事還要在自己身邊溜達溜達,如今自己出了這嫡妻的身份,還有什麼礙着她的事兒了?
“綠綺,一會兒給幾個姨娘都送些過去吧。”長平淡淡的揮了揮手說道,“只二姨娘一人得了,倒是有些不美了。”
綠綺笑着點點頭說道:“小姐思慮的極是。”綠意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說道:“不過是幾壺酒罷了,哪裡勞得阿綺姐姐去呢,我去送去就成了。”綠意拍了拍胸脯笑着說道。
長平看她高興也就隨了她,卻不想因着這件事情,倒是牽扯出了一樁是非來。
那日,待綠意走了之後,她正好有了興致,看着園子中一簇簇的菊花開的正豔,也就讓綠綺支了架子,倒是畫起了畫兒來,在畫畫方面,她沒什麼天賦,不過圖的是個自個兒高興罷了。
卻不想,有個小丫頭來低聲在綠綺耳邊嘀咕了幾句,霎時間,綠綺的臉色就變得蒼白,長平疑惑的放下畫筆問道:“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小……小姐……”綠綺的聲音中都有些顫抖,“出事了……”
“什麼事?”長平滿不在乎的問道,如今她都退成這樣了,還能出什麼事啊。
“沈…沈冉……小小……小產了……”綠綺斷斷續續的終於將話說了出來,長平眨眨眼睛,隨即問道:“她什麼時候懷孕的?”
“我的小姐啊!”綠綺急了,忙拉住她道:“現在不是她隱瞞的問題,而是她喝了讓小姐送去的菊花釀這才引得小產的,人贓並獲!現在綠意已經被抓了起來!”
“什麼?!”長平驚訝的瞪大眼睛,這是想要動她了?“賀子文現在在什麼地方?”
“已經派人去請了姑爺來了。”綠綺忙道:“現在沈冉還有阿意都在老太太院中呢。”
“別慌,就算是沈冉懷孕了,喝些菊花釀也是無礙的。”長平冷靜的說道,隨即就帶着綠意朝錦榮堂走去,“這酒是直接送過去的,我又不是個傻子,能眼瞅着陷阱往裡跳的麼?!”
“可是小姐,奴婢瞧着,這八成是那沈冉故意陷害小姐的。”綠綺憤憤不平的說道:“可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難道不怕孩子真的掉了麼?”
“大夫去了麼?”長平皺了皺眉,回頭問道。
“定是找了的。”綠綺低頭快步走着,跟在長平一步遠的地方,直接說道:“原本說阿意該是早回了的,卻是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長平也想不明白,如今,只能先去看看情況。
錦榮堂。
長平去到那裡的時候,綠意正被人壓在地上,長平掃了一眼,就看到老太太還有幾位叔母,和姑姑或站或坐在旁邊,姑姑一臉的怒容,其他人倒是面色各不相同,紫梧和紅喜正站在一旁,紅喜臉上有着明顯的幸災樂禍,沈冉不在一旁,想來,應該是在內室了,長平不動聲色的掃了一圈,正待行禮,卻不想被老太太一聲怒喝,嚇了一大跳。
“雲氏,你可知罪!”老太太直接問罪,揮了揮邊上的幾個婆子,說道:“還不跪下!”
“……”長平愣了一下,尚有些摸不着頭腦。
“老太太,不關小姐的事!”綠意這時候激烈的跪着上前幾步抱住老太太的大腿哭道:“不關小姐的事,不關小姐的事,都是奴婢…是奴婢……嫉……嫉妒……”好像很是難以企口的樣子。
長平心下一沉,就連綠綺都驚訝的看着她,她這話說出口,誰能相信長平不知情?誰能相信這事不是長平授意的?綠意是長平從小的貼身奴婢,最是信任不過了的。
“阿意!”綠綺臉上已經有了怒容。
長平心中顫抖的厲害,她的指尖都有種麻麻的感覺,她拼命安慰自己,不過是這丫頭嚇到了,她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場景,定是被嚇到了。
“跪下!”老太太直接一喝,就有婆子直接過來想要將她壓倒在地上,可是長平畢竟是練過功夫的,緊緊的抿着脣,道:“老祖宗,平兒究竟做了什麼?!”
“好好好,你竟然還敢問做了什麼?”老太太氣的一拍牀榻冷聲道:“我且問你,是不是你讓人送了菊花釀過沈氏。”
“是。”長平點了點頭,“那菊花釀是我讓阿意給幾個姨娘全都送了去的。”
“呦,妾身可不敢喝少奶奶送來的菊花釀。”紅喜勾了勾嘴角涼涼的笑道:“說不定哪天我也如同姐姐一般了呢。”
“那你還有什麼好說的?!”老太太恨聲道:“大夫說了,那酒中摻有紅花!”
長平瞳孔猛然一縮,直接道:“不可能!那菊花釀是我三年前釀下的,根本不會有紅花。”
“平兒啊……”姑姑臉色也有些難看,“我不知道你居然……子文年紀也不小了……好不容易……你卻是連個孩子都容不下?!”
“你還嘴硬?!”老太太拍拍桌子,胸口劇烈的起伏,又道:“不是你,還能是誰?!這菊花釀是你自己親手釀製的,聽門上說是今兒剛剛送來的,沒有經過任何人的手,如今卻是害的沈氏流了孩子,你還有什麼解釋?”
長平皺了皺眉,冷聲道:“我沒有做過就是沒有做過,我都不曉得沈氏懷孕,又怎麼會處心積慮的在酒釀中摻有紅花?”長平腰桿兒挺的挺直,她聲音中有些她自己都沒有聽出來的冷意,“更何況,我爲什麼要去害沈氏?”
“這理由難道你不清楚麼?”老太太哼了一聲,冷笑道:“老身經歷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心思沒見過,自你進門時,沈氏就得寵,如今大婚一年有餘,你不滿沈氏已久,還要問理由麼?”
“呵。”長平忍不住笑了起來,自己真的就應了那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下場麼:“我嫉妒她?!”長平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氣的想要發抖。
“孫少爺到~~”小丫頭高喊一聲,打開簾子讓賀子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