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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弘澄知道周寶璐對八卦最有興趣,便笑道:“你知道我不會講故事,再說了這事兒我也沒親見,我把謝齊叫進來,你聽他說罷了,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這倒奇了,蕭弘澄看得見周寶璐眼睛裡明晃晃的疑惑,自動解釋說:“謝齊兄弟是長安郡主的夫家表弟,兩家來往一向親密,長安郡主與她婆母感情很好,所以常拿謝齊兄弟當弟弟管教。”
果然,謝齊雖然說故事說的乾巴巴的,但卻有很詳細的細節。
慎王爺是最不愛管家裡瑣事的人,因是先帝愛子,帝王幼弟,從小無人管束,格外跳脫放誕些,最愛到處遊玩,最煩有人拿凡俗瑣事來擾他,但凡瑣事,只要過得去,沒人找他麻煩,他就根本不去管。
誰愛管誰管,他只要有銀子花,有愛乾的事兒幹,就能任事不理,哪怕府裡頭烏眼雞一般,只要沒煩到他就行。
就好像他出海三年多才回來,然後發現自己家元配留下的大閨女嫁人了,堂堂王府長安郡主,嫁了個低級軍官,他也不惱,只把閨女叫回家來問:“王妃把你嫁給他,你可委屈?”
長安郡主猶豫了半天,說:“原是有些委屈的。”
先不管別的,繼母把她這樣嫁出去,目的是爲着自己沒能力幫同胞兄弟爭世子位,長安郡主心中是明白的,所以父親一問,她也就忍不住要告繼母的狀。
可是坐在一邊兒的慎王爺嫡長子蕭擇卻笑道:“父王不用聽姐姐胡扯,姐姐纔不委屈呢。”
慎王爺瞪他一眼:“老實點別打岔。”
長安郡主也瞪他一眼,那意思:我幫你呢,告她在奪嫡上做文章,你倒說我胡扯?
蕭擇就只能摸摸鼻子。
慎王爺又問長安郡主:“既然委屈,你跟那小子和離了,我給你重新選個姑爺。”
蕭擇哈哈爆笑出聲,對着姐姐擠眉弄眼的做鬼臉:瞧,你就鬼扯吧!看你怎麼收場!
他們家,最知道慎王爺脾氣的大約就是蕭擇了,慎王爺只是不肯管事,得過且過,所以他們家的事看起來各種不着調,但慎王爺卻並不是缺心眼兒,相反,他耳聰目明,心眼不說一萬個,上千個是有的。不論家裡的事,外頭的事,一樣能從表象見本質,只是十分不耐煩世人慣用的迂迴婉轉罷了。
長安郡主急了:“那怎麼行,好好兒的,我和離什麼!就是他們家門戶差些兒,那我也已經嫁進去了,哥兒都五個月了,再說了,我和離了,還能找誰去?爹你也別太……”
她生生的把不着調三個字吞下去。
慎王爺就說:“這你不用擔心,堂堂郡主,你和離了,看中誰,我進宮請皇上賜婚去,這點兒臉面我還是有的,你就說你離不離吧!”
長安郡主道:“當然不離!”
“那不就結了!”慎王說:“既捨不得離,還說啥委屈!”
真是生生的把長安郡主氣的內傷。
這事兒難道不一碼歸一碼?不管我現在過的如何,繼母當初就是沒安好心,爹爹憑什麼不管?如今因自己不願意和離,那繼母就沒事了?
真把長安郡主給氣的不善。
蕭擇又爆笑了一通,跟慎王爺說:“爹爹你別理姐姐,她撒嬌兒呢,我這個姐夫,姐夫那一家,她都滿意的不得了,除了門第低些,真是一點兒不好都沒有,姐姐起碼跟人說過十回姐夫又是英俊又是知道疼人,那樣兒,簡直吃了三斤蜂蜜似的,親家太太跟她親母女似的,又有一手好廚藝,您瞧姐姐胖的,這委屈不委屈的,不能聽她說,要看她眉眼氣色,您瞧瞧,姐姐都生了一個外甥了,這眉眼看起來還跟十六歲似的!”
慎王爺跟着兒子哈哈哈一通笑:“我家閨女就是生的好!親家母好廚藝?閨女你也請我嚐嚐唄!”
回頭又說:“哥兒呢?你那哥兒來,快抱來給我抱抱。”
這就把事情揭過去了。
長安郡主氣的回頭就去了蕭擇的書房擰他耳朵:“我給爹爹抱怨抱怨她不安好心有什麼不對?你光打岔,還給她分辨,我現在過的好,那也不是她給我的,這樣大一件事,她就什麼事也沒有了?總得叫爹爹知道,她是爲着幫她兒子奪爵,纔拿我做這樣的事!”
這個混賬弟弟,真是氣死她了!
蕭擇叫她追的跑出書房去,一屋子伺候的小廝丫鬟都見怪不怪的抿着嘴偷笑,大爺和大小姐,這輩子真是天生的冤家!
蕭擇護着耳朵,繞着石頭桌子跑,一邊笑道:“這哪裡犯得着你生氣呢,姐你自個兒過的好比什麼都強,用不着操心我,你放心,爹爹心裡頭有分數呢!”
長安郡主哪裡跑得過他,氣呼呼的在桌子邊上坐下來,蕭擇就一腳踹了旁邊看熱鬧的小廝:“沒點兒規矩,還看起我的熱鬧來了,還不趕着給郡主倒茶去,見郡主出來坐了也不知道趕着伺候,回頭我閒了,不揭了你們的皮!”
又嬉皮笑臉的對長安郡主道:“姐姐您安心長胖,再給我生個七八個外甥來,我不就有人幫忙了?這會子您急也沒用,我外甥還不會爬呢!”
他還哈哈哈的笑起來。
長安郡主那個氣,一個不着調的爹,一個不着調的兄弟,明明後頭有對王爵虎視眈眈的繼母和異母兄弟,他還當沒事人!
長安郡主氣的茶也不喝了,摔了杯子,回家去了。
這一回事情又與上一回不一樣,上一回純家事,這一回卻是經了御前,慎王爺聽了家裡來人回了他聖上傳口諭的事兒,鳥也不鬥了,回家去!
慎王爺往大廳最上頭那把大椅子上坐下來,叫人把鳥兒給掛出去,叫人把兒子們找回來,王妃、側王妃,蕭擇的媳婦都請出來,連出嫁的女兒——長安郡主,怡和縣主,沒出嫁的三小姐蕭桃郡君,已經定了親,聖上賞了爵位,和還沒定親沒賞封號的四小姐蕭梨,一家子一個不落。
四個兒子四個女兒,一個兒媳婦,一個王妃兩個側妃,慎王爺來來回回看了一遍,特別仔細的看了看肖俊臉上那一長條刀鞘的痕跡,看的肖俊都有點發滲了,慎王爺才點點頭,對一家子說:“叫你們都過來,是我打算分家了。”
這句話,簡直石破天驚,慎王爺今年才四十五,比當今聖上還小着一歲,且慎王當年貪玩,成親的晚,得了長女長安郡主的時候,已經二十五了,所以這個時候,成親的還只有兩女一子,其他的有訂了親的,也有還沒定親的,最小的庶子蕭明才十二呢。
王妃陸氏也是大吃一驚,忙道:“王爺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要分家了?不說沒這樣的例,就是孩子們也都還小呢。”
慎王爺聽她說話,頓時就惱了,劈頭蓋臉的罵過去:“我還分遲了呢,早些分了,我倒沒討着今天這樣的沒臉!我好歹也是聖上的叔父,連個宗人府都管不好!跟宗人府八竿子打不着的混賬也有臉上宗人府大堂去坐着審人!還要勞聖上打發人來替我抽出去,丟人現眼都丟到外頭去了。這會子我把家分了,我瞧誰還惦記着這個王位,做些着三不着兩的事來帶累我!”
頓時罵的陸王妃眼眶含淚,面紅耳赤。
蕭俊哪裡還坐得住,噗通跪下來道:“是兒子聽人挑唆,豬油蒙了心,迷了竅,做出這樣的事來,與母妃無關,母妃並不知道,還求父王只管打罵兒子,給母妃留點體面!”
慎王哪裡聽這樣的辯解:“你睜開眼睛看看,這種話也能糊弄我?你們母子做些什麼事,真打量我不知道?我在家的時候你們玩小花樣,我不在家你們就玩大花樣,還真以爲瞞住我了不成?我不過想着是家事,小擇又跟我說沒什麼大事,沒受什麼大委屈,我纔不理論!”
回頭對陸王妃冷笑道:“長安的親事,堂堂郡主,嫡長女,你就敢配給個伯爵家的次子,你打的主意當我不懂?不就是怕長安嫁了個得力的姑爺,幫着小擇爭世子位?還是小擇跟我說長安不委屈,我纔沒跟你算賬,你就當能糊弄我了?如今一發膽子大了,跟外人勾結,要跟太子作對?我……我真他媽想糊你一臉!”
陸王妃臉色蒼白無血色,萬萬沒有想到,王爺把話說的這樣透徹這樣誅心,而長安郡主都震驚了,父王當日毫不在乎的揭了過去,原來心裡其實清楚的很,自己壓根兒就用不着告狀,在家裡吃了虧其實是在佔便宜呢!
慎王說着一腳踢翻了跪在地上的蕭俊:“蠢貨,就你這樣還爭世子位呢!把一家子都帶溝裡去是吧?任事不懂就敢摻和奪嫡大事!人家許你一個世子位你就真以爲能到手,只怕你有命想沒命用,孃的,老子的兒子,居然做人家手裡頭一個小棋子!還是在前頭衝鋒陷陣,隨時可以丟出來背黑鍋的那一種,真是把老子的臉都丟盡了!”
慎王說的激動處,嘴裡越發什麼不雅的詞兒都說得出來,陸王妃和蕭俊母子聽他一層一層的揭露自己做下的事情,竟與往日裡的形容完全不同,每件事都能說的清清楚楚,表面上的事兒,私底下的盤算,簡直就像親耳聽到過一般。
慎王惱起來,審兒子當審賊,趕着他連着踢了好幾腳,罵道:“你他媽還要世子位?嗯?我給你!敢不敢要?敢不敢?”
最小的蕭梨都嚇哭了。
蕭俊被重重幾腳踢的滾在地上,哭着叫道:“不敢了,父王,兒子不敢了,兒子只是一時糊塗,今後都改了……”
慎王發了一通火,才喘着氣坐回去,陸王妃嚇的發抖,面無人色。
這個時候,蕭擇笑道:“父王,我要,這世子位三弟既不敢要,就給我好了。”
慎王連個停頓都沒有,就點頭道:“好,那就你做世子罷了,等你有了兒子我就上表。”
沒有哪家有這樣兒戲的傳承,人人都呆若木雞,就是滾在地上的蕭俊也傻住了,蕭擇慢悠悠的對蕭俊說:“三弟,你連看明白爹爹的本事都沒有,又有什麼本事繼承王府呢?”
何況朝局?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放在12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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