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脆響,重重一巴掌落在東望侯夫人的臉上,東望侯薛遠陽臉都扭曲起來,手都在抖,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東望侯世子薛世明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爹爹息怒,您生氣只管打兒子,娘也是這個年紀的人了,爹爹給娘留一點臉面吧。”
“閉嘴!”東望侯怒斥:“有你挨家法的時候,虧你還是世子,又是這個年紀了,還不懂事?拿這樣的陰私事去要挾武安侯世子?還自以爲得計?抓到了武安侯家的把柄?真是……真是愚不可及!武安侯世子是什麼人?能這樣輕易就被算計的嗎?別說是他的異母妹妹,就是他親姐姐,親孃,也別想輕易叫他就範!”
要是蕭弘澄聽到,說不得就要讚一聲好,跟他的意思一樣嘛,可是東望侯哪裡還有半點自得的心思,怒道:“咱們薛家,這些年來豈是容易的?周旋到如今,老五眼看有點前程了,如今落的這樣,你們竟就沒覺得有幾分蹊蹺?真真……真真是蠢貨!”
東望侯夫人哭道:“還不是那個喪門星,惹怒了靜和大長公主,害的元兒這樣,我早想休了她了!這才趁着這會子的事發作起來,她連親姐姐親妹妹都要坑,今後說不得就是個攪家精,早休了早清靜!”
“你昏聵!”東望侯道:“武安侯府是什麼樣的人家?你既給元兒娶了陳氏,開弓哪裡還有回頭箭?容得你做主休了她?做你孃的清秋大夢呢!”
東望侯激動起來,說話都不顧風度了:“她再不好,那也是武安侯府出來的小姐,擺明了要休了她,就是給武安侯府沒臉,你有什麼能耐能給武安侯府沒臉?這也罷了,還上門去拿捏?虧你想得出來!元兒的事,哪裡是靜和大長公主動的手腳,你以爲是先帝朝呢?這個時候,她不過一個大長公主的架子,只能哄哄你等無知婦孺,哪裡還有真能耐,我告訴你,這事,是太子爺出的手!”
“太子爺?”東望侯夫人和薛世明同時驚呼出聲。
東望侯恨的牙癢,坐在椅子上只是喘粗氣,好一會兒才說:“當日元兒的事出來,明顯是有蹊蹺,你一心以爲是靜和大長公主出的手,我卻知道靜和大長公主未必有這樣的能耐,這兩年來我一直在調查,周旋這件事,如今雖不敢說十足,也知道了個□□分。說起來,你也沒有冤枉陳氏,當初確實是她去公主府給公主的嫡長孫女說那樣一門不合情理的親事,才連累到元兒,但她惹惱的,不止是靜和大長公主,還有太子爺!”
“太子爺……難道,那個周家小姐,竟然有那樣大的造化?”東望侯夫人這兩日沒少見周寶璐,倒是記得那個圓臉的小姑娘,只是那小姑娘姿色不過中上,看不出什麼過人之處,年紀也小,竟然……竟然是準太子妃?
東望侯嘆息道:“嫁到李家的表姨,如今兒子在內務府管着些事,我好容易纔打聽出來,聖上有密旨,命內務府照着太子妃的分例,每個月往靜和大長公主府送東西,太子還常使人來傳,他分例裡的什麼東西分出來往裡加,這是個什麼意思,誰還不知道嗎?這無非就是周家小姐年紀還小罷了,到了年紀定然就有賜婚,這個時候,你要休了她親姨母?就爲了給那個錢家小姐騰地方?別人巴還巴結不上呢!”
東望侯夫人臉色煞白,吶吶的說:“侯爺、侯爺既然打聽出來了,怎麼就沒跟我們說一聲啊,我們心裡明白了,也不會……”
東望侯又怒了:“我哪裡知道你們這樣膽大包天,揹着我就做出這樣的蠢事來!老大堂堂男子,調任地方,不說好生當差盡忠皇上,卻只在這些陰謀詭計上下功夫,你就查出求子廟的事,立刻密告武安侯世子,何愁不是大功一件?就是不知道太子妃之事,太子與武安侯世子何等親近,也自然能在太子跟前邀功了。偏你倒以爲是拿到了把柄,些須陰私小事就能叫武安侯世子就範,又不來回我,倒與後宅婦人鬼祟,惹下這等禍事來!如今,得罪的豈止是武安侯府,更有太子爺了!”
東望侯夫人到底是後宅婦人,並沒有想通這個關節,只是吶吶的說:“雖說叫元兒與陳氏和離,到底太子妃也並沒有賜婚,太子難道現在就要給未來的姨母出氣不成?”
“你、你!”東望侯一拍桌子:“任事不懂你就敢胡來!你以此事脅迫武安侯府,逼得陳家與顧家明言,若此事一個不慎,宣揚出去,陳氏女不貞,皇上還如何能將周家小姐賜婚太子?太子大婚何等要緊,豈是簡單娶婦可以相比?更何況,太子的心思何等深沉,難道不會疑惑我們家有意爲之,目的便是壞他好事?這兩年我雖沒在朝裡伺候,卻也知道太子爺酷肖聖上,事事想的深遠,太子爺若是以爲我們家的目標是爲着壞他的事,咱們家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東望侯夫人這才後怕起來,嚇的哭也顧不上了,連忙道:“那怎麼辦,那怎麼辦?侯爺,得要快些想個法子啊。”
東望侯世子也連連磕頭:“兒子不孝,做了蠢事,還連累了父親,兒子死不足惜,只求父親想法子轉圜,救了一家子纔是。”
東望侯長嘆一聲:“今日我就去找武安侯世子,與他分說,世子是明白人,只盼能聽我解釋。”
正在這個時候,外頭有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侯爺,侯爺,宮裡來人降旨了。”
東望侯心中一震,臉色頹然,沒想到皇太子雷霆震怒,竟如迅雷,來的如此之快!
宮裡給東望侯的旨意匪夷所思,東望侯侯爵之尊,竟被授了一個甘肅治下的知州,命擇日啓程,舉家赴任。
周寶璐也覺得這個太匪夷所思太打臉了,知州只是個六品官兒呢,蕭弘澄卻說:“不做的明顯一點,只怕那些蠢貨還品不出是得罪了我呢!我做太子以來,還沒拿誰立過威呢。”
周寶璐說:“簡直是兒戲!皇上竟也應了你?”
蕭弘澄道:“爲什麼不應?天下的爹都是護短的,我爹雖然是皇帝,那也是爹,自己的兒子,總比別人家的兒子要緊些,更何況這回還有媳婦,他老人家都看中的媳婦,有人偏想做文章,這不是找不自在麼?我爹的脾氣可不太好,他老人家惱起來,沒叫他去當縣令,或者守城門就算是給臉了。”
周寶璐不信,別看蕭弘澄這會兒說的這麼輕巧,這裡頭的種種關節,定然不會是光出個氣這麼簡單。
蕭弘澄見她狐疑的目光,看起來特別可愛,就笑着要去摸她的頭髮,卻見周寶璐眼神一凝,連忙往後躲,圓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來,福侍衛嬌氣的咪了一聲,跳下來往門口跑去。
蕭弘澄回頭一看,陳氏站在門口,一臉的驚駭。
女兒的房間里居然有個男人!
言笑晏晏,形容親密,這……這簡直叫陳氏難以置信。
大約是陳氏臉上的神情太不可置信,蕭弘澄這樣的臉皮都難得的尷尬了一下,然後又回覆了自然,站起身來,形容端貴的點點頭:“這便是鎮國公世子夫人?”
真會裝!這會子不是你耍無賴的時候了?
周寶璐連忙走過去,對陳氏低聲說:“這是皇太子殿下。”
陳氏更是震驚,可震驚過後,她連行禮都忘了,擋在周寶璐跟前,說:“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怎麼會你……你們定然什麼都沒有,是不是?”
她的女兒雖說活潑跳脫,不愛守規矩,可也絕不會與男子私相授受,就算是皇太子也不會!定然是皇太子以權勢迫人,深夜潛入女兒閨房……
陳氏毛骨悚然,大聲叫人:“來人,來人!”
但一個人也沒有來。
蕭弘澄扶額,這就是他佈置上的漏洞了,雖說每次來看小璐都有侍衛控場清場,他偏又吩咐了不要驚動公主府衆人,原是想着公主府能不用通傳就進內房的,無非就是女眷,公主是知道內情的,伯孃嬸孃保持距離,不會不叫人通報,卻忘了,周寶璐的母親偏回來了。
一個院子住着,順腳過來看看女兒,自然是常事。
周寶璐扶住陳氏,說:“娘,別叫人了,叫來了人,好看不成?”
陳氏一怔,頓時就止住聲音了,只是問:“璐兒,璐兒,難道……難道他迫你做什麼?你們……你們……”
她心裡着急,卻又害怕答案,竟然不敢問出來,周寶璐低聲說:“娘你別急,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您只管放心。”
蕭弘澄瞪她‘我們倆什麼事也沒有?’
她也瞪回去‘當着我娘,你要我怎麼說?’
‘說你喜歡我怕什麼?’
‘誰喜歡你了,走開!’
兩人劈哩啪啦就打了無數的眉眼官司,陳氏毫無所覺,只是驚懼的發抖,卻把女兒死死的護在身後,好像蕭弘澄隨時都會撲過來吃了她似的。
蕭弘澄見狀,今晚摸摸小手談談心的活動沒了,只得悻悻的說:“我只是過來替我妹妹送一樣東西給小璐,我們好歹也是表兄妹,見一見,說句話兒,世子夫人不用着緊,東西已經送到,這便告辭。”
然後又留下一個‘你欠我個人情’的眼神,揚長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週末爽吧,天天雙更,必須求表揚,然後等下週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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