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人明說,周寶璐大約也像衛側妃一樣,認爲靜妃或許掀不起大的波浪,可有那一個狠毒而肆無忌憚的南安侯夫人在側,就很難說了。
尤其是,如今南安侯夫人有了帝寵,大約她會更加肆無忌憚了。
當然,她現在已經不敢惹沈統領了。
她總算明白,就算有了帝寵,那也比不過沈統領的簡在帝心。
東宮裡很熱鬧,這一年的東宮坐着的夫人小姐,超過了以往任何時候,周寶璐笑着摸摸全哥兒的頭,這個局面,居然與這個才一歲零兩個月的小傢伙有着莫大的干係。
胖乎乎的睿郡王在帝都所受的追捧,簡直能叫大人都妒忌。
這樣人多的場合,睿郡王就顯得很老實,也不去招惹哥哥姐姐,也不煩母親,他乖乖的坐在周寶璐跟前玩着袖子上的珍珠,看起來呆萌的很。
其實是因爲他沒睡醒。
這會兒,周寶璐摸摸他的頭,他也不像平時那樣擡起頭來蹭蹭,就是一動不動。
這時候,武安侯夫人曾氏帶着青哥兒媳婦莊順公主進來了,周寶璐就教全兒叫舅祖母,全兒口齒清楚的很,還跟着叫了一聲七姑母。
可把曾氏愛的了不得,笑道:“還是睿郡王聰明,瞧瞧這纔多大點兒,話就說的這樣明白,咱們家那小子,別的事情都還清楚,就是不會說話,可把安哥兒媳婦給急的!”
周寶璐知道舅母說的是安哥兒的長子寶兒,便笑道:“舅母急什麼,寶兒還不到一歲呢,有些孩子說話晚是有的,有什麼要緊,我瞧着寶兒是個聰明的。怎麼安哥兒媳婦沒來呢?”
曾氏便笑道:“可不是我急,安哥兒媳婦跟我們一起進來的,不過進門兒就被人拉着說話去了,大約也就過來了。”
周寶璐見旁邊沒人,莊順公主也過去牽着媛媛的手和她說話,便笑道:“說起還是舅母會□□人,以前我見安哥兒媳婦那樣子,不僅是舅母發愁,我也愁的了不得,沒承想如今竟好了,這幾回進宮,我冷眼瞧着,也會說話了,也會辦事了,還有風骨,如今瞧着,還頗爲長袖善舞了,如今舅母總算是能享福了。”
曾氏笑道:“娘娘說的是,如今我竟不愁了,以前見她是有些嬌氣,如今看着倒好了,這些日子我孃家母親的事,我也不好走動,就沒進宮來與娘娘請安,沒來得及說,娘娘不知道,她如今實在有幾宗好處的,這個家今後交給她,我也就能安心享享福,可見以前……”
曾氏不是肯說人是非的人,周寶璐到底是她一手帶大的,知道她的意思,以前安哥兒媳婦那樣,自然是被繼母朱氏誤了。
正說着,就報嘉和縣主來了。
周寶璐就抿嘴笑,對全兒說:“來的是表姑母,你記得叫她。”
然後對曾氏說:“她定然要着急的。”
曾氏笑着搖搖頭:“你多大了?還和小時候一樣捉弄人。”
也只有在曾氏跟前,周寶璐纔有幾分赤子之心。
如今的鄭明珠脫了小姐時候那嬌怯怯的模樣兒,居然是個爽利的性子了,一身大紅銀水緞光彩奪目,竟有國色。進來聽全兒叫了她一聲表姑母,頓時就急了眼:“聽聽睿王爺這聲音口齒,我們家寶哥兒下個月就一歲了,還一個字也不會說,可急死我了。”
幾人都大笑起來。
在東宮歡歡樂樂的說了一陣子話,見了不少人,丫鬟來請開宴,周寶璐才起身領着衆人前往。
周寶璐在宮中自然是中心人物,靜妃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貴妃,自然遜色很多,但今日身邊有一位如今帝都的風雲人物,倒也顯得很熱鬧。
周寶璐與靜妃的品級都高,自然離的不遠,聽到那邊的說笑聲特別大,尤其是南安侯夫人的嬌笑,十分高亢,好像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隨時隨地都在昭顯她的存在。
那個小丫頭再次出現在了周寶璐的身後,輕聲道:“奴婢看見有個丫鬟已經向南方侯夫人低聲說了三次話了。”
果然是有事麼?
周寶璐深知,這些喜歡搞點事兒的人,特別願意把事情安排類似今日這樣的場合,一則這樣的場合,目標人選會正常參與,不會有防備,若是平日裡尋個由頭單招,就容易叫人防備,二則,若是需要,這樣的場合有的是人可以作爲見證。
這也是爲什麼周寶璐在今日要白才人格外留意的緣故。
今日內宮用的酒很是有勁呢!周寶璐想,她已經看到好幾位夫人覺得有些上頭,出去疏散了,很快,周寶璐聽到南安侯夫人的嬌笑聲:“哎喲玉姐姐且等一等,您瞧娘娘這會子臉都紅了,這酒還真是有勁兒,妹妹陪娘娘進去洗個臉,請娘娘歇一歇,再來陪姐姐喝幾盅可好?”
另外一個女聲便道:“夫人等一等,這裡剛上來的桃紅百合羹,且伺候娘娘喝一盅兒,解酒是最好的。”
南安侯夫人嬌笑道:“那敢情好,快送上來。”
然後南安侯夫人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哎喲,娘娘!”
周寶璐剛回頭,就聽到一陣風聲,她還沒反應過來,櫻桃已經非常迅速的護着周寶璐往後移了幾步,只聽框裡哐當一頓作響,原來是一隻裝了熱羹的湯盅落到了周寶璐的席面上。
南安侯夫人已經忙忙的趕了過來,對周寶璐賠笑道:“娘娘恕罪,靜妃娘娘有些不勝酒力,妾身原想着伺候靜妃娘娘喝兩口熱湯解酒,沒想到娘娘突然有點兒不安穩,把盅兒打飛了,冒犯了娘娘,娘娘可燙着了沒有?”
周寶璐明知道她有花樣,自然不想遂她的意:“還好。”
南安侯夫人大驚小怪的道:“哎呀娘娘的裙子污了一點兒,可惜了這上好的雲邊緞呢,都是我們的錯,這裡到臨華殿近些,娘娘不如去換一件?若是回東宮,又遠些兒,有些不便。”
南安侯夫人就是說的再客氣,打死周寶璐都不會去臨華殿換裙子,她只看了一眼裙邊的污漬,便道:“靜妃娘娘身手倒是挺好的,打的很準嘛。”
南安侯夫人臉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僵,道:“娘娘這話什麼意思,妾身竟聽不明白,靜妃娘娘不過是有了酒了失手罷了,娘娘就不能略爲體諒?”
周寶璐比嬌小的南安侯夫人高了有半個頭,此時她居高臨下的睨着南安侯夫人,道:“憑什麼……我要體諒?”
南安侯夫人噎了一下,正想發作,眉間神色略動,又忍氣吞聲的道:“那實在是靜妃娘娘對不住娘娘了,只是靜妃娘娘有酒了,妾身做妹妹的,替靜妃娘娘給娘娘賠個不是罷。”
周寶璐看她斂身行禮,才略微點了點頭,高傲的走了出去。
南安侯夫人在後面咬着牙,心裡只念着:不過是一時神氣罷了,今後有你哭的時候!
周寶璐心裡想的卻是,看小衛氏這樣的做派,表面上看好像是想要把自己誑到臨華殿去,但傻子都知道自己肯定不會傻到去臨華殿更衣,所以她無非就是要隱藏底下那點兒心思,爲了讓自己放鬆警惕?不過在周寶璐看來,小衛氏和靜妃很顯然是要把自己支出去的,自己離席,對她有什麼好處呢?
周寶璐慢慢的走着,迎面竟見沈統領。
沈容中沒想到會遇到太子妃,連忙站住了行禮,周寶璐笑道:“沈叔多禮了,沈叔在這裡做什麼呢。”
沈容中道:“今日是聖上的好日子,內宮貴眷最多,微臣領內侍衛之責,不敢稍有放鬆,剛剛聽說有女眷不適,招了蘇太醫進宮診治,微臣便來護衛。”
小蘇?女眷?離席?
周寶璐覺得影影綽綽有一條線牽着這些字眼兒連在一起,可是她又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會是什麼事。
不該當差的丫鬟搶着去請幾位夫人……有人招小蘇進宮……靜妃想要自己離席……
唔,還是想不出能有什麼聯繫,難道靜妃娘娘變聰明瞭,如此深不可測,還是小衛氏冰雪聰明?
沈容中見周寶璐一時默然,便再行了一禮:“娘娘恕罪,微臣要辦差去了。”
“沈大人且站一站。”周寶璐回過神來,她還是找到了突破口:“有人宣招蘇太醫進宮診治女眷,把他招到了什麼地方?”
沈容中冷峻的眼眸中透出隱約的笑意來:“回娘娘的話,是乾元閣。”
那是宮中最爲偏僻無人的樓閣。
周寶璐微微笑,兩個聰明人並用不着明說,就都明白了這些話中所指,周寶璐道:“今日的好日子,來的女眷都是身份貴重,不容輕忽的,咱們宮裡也不能怠慢,剛纔席上,我見靜妃娘娘有了酒,把湯盅都打飛了,濺了我一裙子,如今只怕也不能理事,倒是要個人去瞧一瞧纔好,不然,不管是哪家的夫人有了不適,見宮中的主子們竟不聞不問,只怕也不大喜歡,說咱們眼裡沒人呢。”
沈容中一本正經的說:“娘娘說的有理,微臣這就打發人請謹妃娘娘一起去看一看纔好。”
周寶璐總覺得這件事肯定與自己有關,可把小蘇誑到乾元閣,到底跟自己能有什麼關係呢?
周寶璐簡直好奇的不行,這位南安侯夫人到底是個什麼神機妙算呢?周寶璐滿心想去看看,又沒有理由,還有裙子要換,只得怏怏的回東宮去。
她與沈容中點頭致意之後,還沒轉身,就見兩個丫頭飛快的跑了過來,一個是自己宮裡新進來的蘋果,還有一個就是安哥兒媳婦鄭明珠身邊那個高手石榴。
說起這個蘋果來,她原本也是鄭明珠的丫鬟,只是因着上一回鄭明珠在宮裡與時爲貴妃娘娘的靜妃娘娘的侄女兒衝突起來,眼看就要跟小孩子一般廝打,鄭明珠身邊這個蘋果憑着花拳繡腿擋了一陣,鄭明珠纔沒有吃虧,算是立了一功,賞功的時候,安哥兒就應了她,把她送進宮裡來拜櫻桃爲師。
這個蘋果規矩上最差,跑過來就嚷嚷:“娘娘不好了,出事了,武安侯家的少夫人……”
那石榴是個穩重的,立時伸手一攔,聲音平穩的道:“嘉和縣主命奴婢上覆娘娘……”
她看了沈容中一眼,頓了一頓:“見過大統領。”
周寶璐沒有絲毫要瞞着沈容中的意思,點頭道:“你說罷。”
石榴道:“奴婢伺候嘉和縣主在亭子裡歇着,湊巧聽到那邊石頭後頭,有個東宮的丫鬟說是奉了太子妃娘娘的令,娘娘要與武安侯家的大爺在乾元閣幽會,要另外一位丫鬟注意嘉和縣主的行蹤,不令嘉和縣主往那邊去。”
原來是這樣!此話一說,周寶璐哈的笑了一聲,沈容中萬年的冰山臉都露出了一點兒尷尬來,這種話聽起來也實在太尷尬了!
石榴是個姑娘反而還滿臉的一本正經:“嘉和縣主吩咐奴婢儘快找到太子妃娘娘稟報此事,縣主自己非要往那邊去。”
這鄭明珠以前是個嬌貴人,這會子怎麼成了個傻大膽了!
周寶璐還沒說話,沈容中眼中已經露出戾氣來:“膽大妄爲!今日這樣大喜的日子,倒有人藉機生事!宮掖如此,長此以往如何了得!”
作者有話要說:推薦一篇好基友的文,可有趣了!
zg070329扔了一個手榴彈投擲時間:2014-09-21 09:05:40
小難看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9-21 10:5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