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這陣子還真是熱鬧非凡,八卦不少。
剛剛纔有太子妃娘娘的孃家嫂子犯了錯兒,嫂子的娘竟然去東宮混鬧,被太子妃娘娘毫不留情的扇回來的事兒,衆多夫人小姐們都還在討論的意猶未盡的,接着又爆出來一個更加喜聞樂見的八卦來了。
桃色新聞永遠是最爲人喜歡討論的。
是以在大公主重婚的喜宴上,夫人小姐們顯得比往日更加的情緒高漲,不少人都興奮的很,有人說:“我們家離的近,倒是聽見兩句,他們家閨女犯了什麼事兒我不知道,可侯夫人在東宮哭鬧,誰不知道呢?聖上也惱了,當天就打發人來斥責侯夫人呢,整罵了一個時辰,侯夫人暈了纔算完。”
旁邊就有人接口笑道:“定然不是什麼好事了,你沒見第二日太子妃娘娘大張旗鼓的招了孃家母親、她嫂子的婆母,還有公主府當家的三夫人並孃家出嫁的姑奶奶進宮麼,可沒見她嫂子,後來也沒見她嫂子出門來,我瞧着說不準有一陣子出不來了。”
“要真是她嫂子犯了事,侯夫人敢去東宮哭鬧?”有人也難免有疑問。
立時就有人洋洋得意的說:“這你就不知道了,那日太子妃娘娘根本沒見她,就叫人把她攆了出去,第二日侯夫人就去東宮請罪,太子妃娘娘依然不見。侯夫人無奈,又往公主府賠罪,要不是周家佔了理,會是這樣?聽說如今連她閨女生的兒女,都由祖母教養了呢。”
“喔!”衆人作恍然大悟狀,有人就說:“那定然是侯夫人還沒搞明白事情,就去興師問罪,哪裡想到,真是自己閨女出了錯兒呢。”
對對對,大家紛紛贊同,沒有人猜到靖海侯夫人有多出人意料。
“真是蠢貨!太子妃娘娘那是誰,她連事情都沒搞明白,就敢去東宮鬧,活該被打臉,她還以爲這是遼東呢?”這裡正說的熱火朝天,卻見王家的三少奶奶搖搖擺擺的走過來,聽了兩句笑道:“哎喲,怎麼你們還在說這個事兒啊,這都是老黃曆了,前兒還有件新鮮事,比這個可厲害多了!”
什麼,還有更厲害的?
衆人自然就更有興趣了,紛紛道:“什麼事,快說。”
王家三少奶奶笑道:“這事兒到底不是十分體面,又要顧及着那一位的體面。”說着王家三少奶奶芊芊玉手往上頭指了指:“這麼好宣揚呢?”
有人就問:“難道又是太子妃娘娘的孃家的事兒?”
王家三少奶奶笑道:“太子妃娘娘的孃家能有多少人,哪裡有這麼多熱鬧給你看呢。”
旁邊立刻就有人心領神會的笑道:“喔,我知道了,原來是那一位,我早該想到的,就她們家的那樣子,那樣的規矩人家,若是沒有花樣熱鬧倒是奇了。”
隨即一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衆人就都露出了很有趣的表情來,紛紛表示原來是這樣,我們明白了,並沒有被時尚拋棄。
李家五少奶奶笑道:“珍姐姐快說罷,咱們還在這裡洗耳恭聽呢。”
王家三少奶奶享受夠了這種衆星捧月的目光,才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笑道:“舊年裡頭,她們家不是有大榮耀麼,聖上一道旨意,也不管什麼出身什麼性子,竟都鯉魚跳了龍門,統統就往那幾家要緊人家送,有好幾位姑奶奶都上了玉碟呢,那樣的熱鬧,咱們足足看了有一兩個月。”
世子姨娘也罷了,能上玉碟的側妃,其實不少人家還是眼中出火般的妒忌着的,此時一聽是這個熱鬧,越發有了興趣,王家三少奶奶見好幾個都不由的往前傾身,等着聽呢,越發得意起來,笑道:“也是恰好,我身邊有個陪嫁丫鬟,她的嫡親姐姐嫁了燕王府二門上一個管事,回家知道了這事兒,當笑話講了給我聽,說起來,燕王世子與世子妃一向是燕蝶情深的,就是成親前有個通房,待世子妃進了王府後也都打發了出去,屋裡一個人也沒有的。”
李家五少奶奶笑道:“這也說不得人傢什麼,世子妃雖無孃家扶持,可卻是因着救燕王,這樣的大恩,燕王一家子拿她當菩薩供着,也是應該的。”
王家三少奶奶笑道:“可不是琦妹妹這話,再說了,世子妃也是個懂事有規矩的,闔家上下都是讚的。如今聖旨下了,賞了側妃,燕王世子妃就是再不喜歡,也只得接了回家,擺酒請客的伺候着不是?可這位側妃,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半點兒不安分,慣會招蜂引蝶的,前兒竟跟個侍衛,在花園子裡的假山山洞裡頭……被人抓了個正着!”
“啊!”
“真的?”
“不會吧?”
表示驚詫的聲音此起彼落,衆人都一臉驚駭的那手絹子掩着嘴,通姦這種事到底是不常見的,就是有,各家也都紛紛的掩蓋住了,誰家爺們戴了綠帽子,好意思拿出來說呢?
這會子,這羣女人當中有幾個聰明伶俐的,在驚呼過後也就有了點兒若有所思的意思了。
王家三少奶奶家境也不是十分的高貴,夫家雖說是王氏大族,可到底已經分家出來,不在大宅裡了,她敢在這樣的場合當着這些人說燕王世子的綠帽子?
她哪裡來的這樣的膽子?
再愛說八卦只怕也沒有這樣明目張膽的吧,於是這些人,也有膽小怕事的指着一件事隨意找個藉口走到一邊兒去,不趟這樣的渾水,當然也有想着攀高枝兒,趁機拍馬屁的,越發捧起場來。
其實這個八卦並無細節,侍衛是誰?怎麼勾搭的?又是怎麼被人發現的?前因後果一概都無,說來說去,只有‘燕王府衛側妃和侍衛在假山上勾搭被抓到’這樣一件事。
不過因這樣的事畢竟聳人聽聞,就算打聽不到細節,也不妨礙人人見面就問一句‘那件事您知道麼?’
至於緊接着發生的武安侯府大爺的衛姨娘居然敢掌摑公主府的女官,被平寧長公主處置了的事,關注度就明顯差的多了,無非就當了燕王府這件事的一個附加話題罷了,被人說一句:“她們傢什麼事也不奇怪,您還不知道罷,她們家還有個進了武安侯府的,雖說沒有燕王府側妃的膽子大,但也不算小了,一言不合就敢掌摑公主府的女官呢!平寧長公主難道是吃素的不成?別人要給靜妃娘娘臉面,她老人家可用不着給呢。”
於是聽的人就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那樣的人家,能出什麼規矩人?”
八卦在帝都鬧的沸沸揚揚,臨華殿靜妃娘娘感覺簡直是一個個的巴掌都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這些日子都不肯接見外命婦了,更別提要請了聖上恩旨召妹妹們和侄女們進宮說話。
實在是氣悶的了不得。
一大早就氣不順的很,在臨華殿摔東西打丫鬟,衆人都戰戰兢兢的時候,一個宮女進來報道:“娘娘,南安侯夫人遞帖子請安來了。”
靜妃這才露出驚喜的表情,笑道:“快請進來。”
不多時,一個豔妝的絕色美人走了進來,正是小衛氏,她見了靜妃就跪下行禮:“娘娘萬安。”
靜妃忙親手扶起來:“妹妹不必與我多禮,妹妹幾時到的帝都,我竟不知道,倒是盼了這些日子。”
又拉着她往炕上坐,一迭聲的吩咐人上茶上果子點心:“這些日子我天天都氣悶的很,連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倒幸而妹妹回來了,也只有瞧着你,我才歡喜一點兒。”
小衛氏便笑道:“我自然也是惦記娘娘的,只是娘娘也知道,你妹夫須得給他那死鬼老婆守一年的喪,也連帶着我也不好出來的,雖然滿心裡想要回帝都,來瞧瞧娘娘,說說話兒,只不能夠,如今好容易眼看日子要到了,我就催着他回來,就這樣,日子還沒到呢,只說是回京做法事,做完法事,這一年也就到日子了。”
說着,不由的就露出戚容來:“若是沒有事,我在四川其實也是快活的很的,只是這一年來,我聽到不少事情,娘娘這裡出了這樣大事,我哪裡還安得下心自己快活呢,舊年底,我想着,就算我回來,也見不着娘娘,這也罷了,可如今……”
她還滴下淚來:“葒姐兒這樣冤屈,我哪裡還坐得住,就緊趕慢趕的回來了。”她看一看靜妃的臉色,說:“此事咱們絕不能吃了啞巴虧,這分明是有人借葒姐兒來給娘娘沒臉,不能就此了事。”
靜妃道:“這件事一鬧出來,我也到聖上跟前喊冤,只是也不知道聖上這是怎麼回事,這些日子心情似乎不大好,也沒怎麼理會,只說叫宗人府去查查看,到今兒也沒消息。”
小衛氏冷笑道:“宗人府?慎王世子那可是太子爺的好兄弟,和那殺千刀的燕王世子是一樣的,他能查出什麼來?無非就是燕王世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只會糟蹋咱們衛家的姑娘,姐姐也太老實了。”
靜妃向來不是個有主意的人,忙問道:“那要找哪裡去查纔好呢。”
小衛氏就等着她這一問呢,便笑道:“要我說,最好是請得動沈統領,那纔好呢。”
“沈統領?”靜妃完全沒想到小衛氏會提他,真是大吃一驚:“他?我跟他完全沒交情,且他那個人,只怕我出面,也是請不動的。”
沈容中大統領,皇上第一心腹信臣,皇上對其言聽計從,其人冷峻剛毅,只忠於皇上,對任何人幾乎都是不假辭色的,也從不與人結交。滿朝文武,皇子宗室,都拿他沒有辦法,靜妃自忖自己也不行。
小衛氏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別急嘛。你聽我說就是了。”
“如今宗人府是太子爺的人,咱們不能把這樣要緊事放在宗人府的手裡,那比聽天由命還差些,無論如何,得有個偏向咱們這邊的,我自進了京來,冷眼看了這些日子,沈統領雖說冷峻,可看不出他與太子爺有糾葛,反倒合適,咱們求的無非是‘公正’兩個字,姐姐說是不是?”
小衛氏輕輕的笑:“當然,若是能叫沈統領略微偏向咱們,不用多,只是一分,那也就足夠了,沈統領在皇上跟前的體面,姐姐沒有不知道的。”
靜妃道:“我自然是知道,只是妹妹這隻怕是一廂情願,我難道不知道若是能叫沈統領站在我這邊,會有多大的好處麼?只是我自入宮以來,從封貴人起,能與沈統領搭上話,到後來封了貴妃,管着這宮裡,這麼些年,我也是有機會就出手的,可實在是不行,這人又冷又硬,對誰都不假辭色,又軟硬不吃,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我瞧着,除了聖上,能對沈統領有法子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小衛氏便抿嘴笑道:“瞧姐姐說的這樣,要是我有法子呢?”
“真的?”靜妃大喜,拉着小衛氏的道:“什麼法子?妹妹快說!”
小衛氏左右看了兩眼,雖然都沒有人,她還是神神秘秘的湊近了靜妃的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兩句話。
靜妃一怔,失聲道:“這……這樣?”
小衛氏笑道:“這有什麼了不得的麼,瞧姐姐嚇的這樣兒,你妹妹我這樣的容貌身材,難道還差了麼?天下有幾個柳下惠?”
靜妃倒是真的震驚了:“可是……可是沈統領……”
想起那樣的冷峻模樣來,靜妃還是覺得妹子這想法實在有點不切實際。
小衛氏掩着嘴嬌笑道:“娘娘放心,我也不是那等莽撞的人,自然也是要盤算清楚的,前兒在四川,倒是機緣湊巧了,有一家的一個媳婦子,當年曾經在沈府當過差,還是在二門裡頭,我聽她說,當年沈統領與夫人伉儷情深,十分相得,是以夫人去世後,沈統領不僅沒有續絃,竟連個姨娘並通房丫鬟也沒有,我細細的問了她當年的情形,回帝都後,又叫她尋了當年的舊人來打聽,那位夫人容貌長相,愛穿什麼衣服,用什麼首飾,到時候我照着那樣收拾起來,自然更添幾分拿手了。”
小衛氏的俏臉嬌豔如三月春花:“沈統領也是久曠之人,能有多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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