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貴妃只慶幸她看周寶璐不順眼,故意不趕着上茶,周寶璐還沒在她這裡用過什麼。
其實貴妃娘娘多慮了,就是她叫人上了茶,周寶璐也不敢喝啊。她是知道貴妃娘娘那點兒腦子的,萬一發個什麼瘋了,說服自己能成功,真下個毒……
周寶璐向來覺得犯不着跟她拼這個。比起衛貴妃來,她覺得還是自己的小命格外要緊些,不過她這一暈倒,衛貴妃剛纔霍然而起的氣勢立時就沒了,連忙叫傳太醫,又趕着問:“太子妃娘娘這是怎麼了?這兩日有什麼不自在嗎?”
櫻桃小心的扶着周寶璐,她是個悶嘴葫蘆,不大說話的,但小櫻最是個伶俐的,只道:“娘娘好好的,怎麼會這樣!真是……蘇太醫呢,蘇太醫呢,哎,前兒蘇太醫請平安脈還稟了娘娘,娘娘生育之後,心脈上暫時還弱些,要靜心安寧,不能動氣纔好,這兩日娘娘都在抄佛經呢。”
一邊又吩咐身後的小丫頭:“快快快,回東宮報側妃娘娘,好叫人去外頭報與太子爺知道,就跟側妃娘娘說,太子妃娘娘在正明宮氣惱着了,暈了過去,咱們嚇的了不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沒什麼法子,還得請側妃娘娘主持大局呢。”
這小櫻簡直就是周寶璐使出來的人,嘴頭子那叫一個利索,周寶璐跟前四個大丫頭,就沒有能利索過小櫻的了,這會子全套功夫使出來,衛貴妃簡直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個伶伶俐俐的小丫頭已經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衛貴妃素無應變之才,這會子滿心裡只想着小櫻說太子妃在正明宮給氣着了,頓時惱怒道:“你這奴才胡說什麼,太子妃娘娘自個兒身子不自在暈過去,與我正明宮有什麼相干,什麼叫在正明宮氣惱着了?”
小櫻一本正經的說:“哎呀貴妃娘娘,您剛纔也瞧見了,太子妃娘娘進門來的時候,那氣色可正經挺好的,紅紅白白的,又笑眯眯的,誰也瞧不出能暈倒不是?這纔多大一會兒功夫,就倒在您這宮裡了,這可不是我亂說的,您也親自瞧見的不是?太子妃娘娘又沒喝茶,又沒吃東西,我聞着也沒薰香,不是氣着了,怎麼暈倒得了?”
衛貴妃怒道:“誰知道太子妃娘娘有點兒什麼呢?太醫也沒來,那也沒有張嘴就說太子妃娘娘被我氣着的!”
小櫻道:“我可沒說太子妃娘娘是給貴妃娘娘您氣着的,我也不敢這樣說呀,只不過娘娘是在正明宮暈倒的,總是在這裡氣着的,只是到底誰氣着的,這個還得回頭娘娘醒了,請娘娘自個兒,我可不敢胡說。”
吳月華此時已經走到了門口,聽衛貴妃給太子妃娘娘和小櫻氣昏了頭,居然忘了自己是貴妃,雖說不能把太子妃怎麼樣,但隨手可以彈壓小櫻的,竟被小櫻兩句話繞進去,一遞一句的拌起嘴來,不由的覺得好笑。
這貴妃娘娘到底出身差了,雖說經過這些年養移體居移氣,看起來頗有點兒高貴模樣了,可真一急起來,還是從小兒的習慣佔了優勢,這個時候,就不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了,就跟那種普通人家的庶出小姐似的,第一想的就是要辯自己的委屈。
小櫻也是個捉挾的,故意不自稱奴才了,倒是一口一個我,有意識的暗暗把話放到一個平等的位置上說,果然衛貴妃沒注意,倒是急吼吼的辯白起來。
怎麼就沒想到,跟一個奴才說有什麼用呢?
太子妃娘娘原說過衛貴妃素無應變之才,一急了就什麼都顧不得了,果然是這樣。
吳月華旁觀者清,聽了兩句拌嘴,知道這個局面是非常巧合的,也定然長久不了,衛貴妃一旦醒悟過來,直接就可以處置小櫻,便急急忙忙的,一臉驚慌的走進去打斷了她們:“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聽說太子妃娘娘出事了?在哪裡呢?”
小櫻是個賊大膽,忙忙的說:“側妃娘娘您可來了,今兒一早奴婢伺候太子妃娘娘來給貴妃娘娘謝恩,奴婢就在這後頭伺候着,聽太子妃娘娘說了許多話,因着涉了太子爺和幾位王府、公府、侯府的世子爺們,奴婢並聽不懂,只是太子妃娘娘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後來不知怎麼的,貴妃娘娘就惱了,霍的站起來,就把我們娘娘嚇暈了!”
衛貴妃簡直給她氣的一口氣要上不來,真想自己也暈倒算了,一臉怒氣的說:“你們東宮這是養的什麼好奴才,我一句話還沒說呢,就能把太子妃娘娘氣倒?”
小櫻也說:“是呀側妃娘娘,可奇怪了,貴妃娘娘剛剛站起來,奴婢瞧着像是要罵人,只是還沒罵,太子妃娘娘就暈倒了,這……這……這也太嚇人了!”
這話橫豎是要把衛貴妃給繞進去,吳月華憋笑,給小櫻使了個眼色:你見好就收吧,真叫衛貴妃氣醒過神來,叫慎刑司掌你的嘴,娘娘這會子暈着,我可保不住你!
吳月華便嗔道:“就你會說!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還是太子妃娘娘要緊,等太子妃娘娘醒了,什麼不清楚了呢?你快去外頭瞧瞧,蘇太醫來了沒,我這就把娘娘安安穩穩送回東宮去,不管是太醫診脈還是太子爺來瞧,都才便宜。”
隨口把小櫻打發了出去,吳月華纔回頭對貴妃說:“娘娘以爲何如?太子妃娘娘到底是東宮的人,也沒有在這裡打擾娘娘的道理,再說了,雖說剛纔到底怎麼了,妾身沒在跟前並沒有瞧見,只是以妾身想來,娘娘一貫是溫柔和氣會疼人的,定然不會對太子妃娘娘如何,只待太子妃娘娘醒了,自然就好了。”
說着就叫人擡了藤榻來,要把周寶璐擡出去。
這個時候,衛貴妃總算是醒過神來了,便道:“且別急,如今太子妃娘娘狀況不明,豈是輕易挪動得的?要是挪動中出了什麼差錯,別說你粉身碎骨也賠不了罪,就是我也無顏見太子殿下,倒是請了太醫進來瞧了再說,我也能放心點兒。”
衛貴妃也是宅鬥過的人,論起來,成績還不差,此時回過味兒來,頓時就警惕起來,這太子妃在自己宮裡暈倒,要是不親自瞧着太醫說出個什麼來,讓她回去了,回頭說出點兒別的來,說不準自己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對呀!衛貴妃再一想,這太子妃十年八年的不來一趟正明宮,今兒爲着一點兒小事就來了,說不準就是有詐,難保不是故意來暈倒的!
就是想給自己上眼藥呢。
衛貴妃忍不住就回頭去打量周寶璐,見她臉色蒼白,雙目緊閉,倒也不像作假,只是想不起她剛進門那會子是個什麼眼色了。
吳月華見衛貴妃不放人,倒也會意,換了是她,她也不敢就這麼隨意,便見小蘇太醫已經走了進來,衛貴妃忙道:“太子妃娘娘莫名其妙的突然就暈了過去,蘇大人快請瞧瞧。”
小蘇太醫嘀咕一句:“又暈倒?”
一個又字,倒叫衛貴妃臉色微變,顯然是想起了當初萬聖節之時,太子妃的暈倒。
暈倒後就有了身孕。
這一回……難道……
衛貴妃念頭還沒轉完,小蘇太醫已經有了診斷,他不緊不慢的,無視衛貴妃的臉色說:“恭喜貴妃娘娘,太子妃娘娘這是喜脈。”
衛貴妃的臉色真是控制不在的難看起來。
吳月華倒是關心周寶璐:“那娘娘這會子可要緊不要緊,唉,這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
小蘇太醫道:“這是娘娘體質所致。”
說着就背了一大篇醫書,最後又把結論彎過來:“娘娘有些血弱,看先前的情形,或許又被貴妃娘娘的氣勢給嚇了一嚇,以致血不歸經,一時昏厥,看着嚇人,其實算不得很要緊,只是今後貴妃娘娘在太子妃娘娘跟前,還是稍微溫和些罷,太子妃娘娘膽子可小了,經不得嚇的。”
彎了半日,還是貴妃娘娘給嚇的啊!
小蘇太醫一臉老實誠懇,對上衛貴妃的鐵青臉色,就像完全看不出來似的,嘮嘮叨叨的說:“娘娘還有身孕呢,可要緊!咱們只是大夫,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太子妃娘娘身子弱,血氣差,這昏厥過去,只怕要到晚間纔好呢,唉……貴妃娘娘……唉……”
他唉了半天沒唉出來,只差沒把衛貴妃索性也給氣昏厥過去。
吳月華憋着笑,見衛貴妃一臉顏色不是顏色,小蘇太醫又看不懂顏色的只是唉,倒也怕衛貴妃惱羞成怒起來,這會子太子妃娘娘沒醒,誰也扛不住,便笑道:“沒承想是這樣的大喜事,既然蘇太醫說娘娘沒什麼要緊,那我們這就告退了吧,還要把這喜事兒稟太子爺呢,太子爺想來也是歡喜的。”
衛貴妃見這二百五太醫雖然討人厭,但至少沒說出什麼於正明宮有妨礙的話,便道:“確實是大喜事,果然要緊,你就伺候着太子妃娘娘去吧,好生服侍纔是。”
吳月華應了是,出了正明宮的宮門才問蘇太醫:“娘娘果然是血弱才暈倒的?”
沒想到小蘇太醫眼睛一棱:“側妃娘娘信不過我的醫術?”
吳月華知道他不大通人情世故,也不見氣,只是解釋道:“我只是想着有些話,蘇太醫在貴妃娘娘跟前或許不大好說呢?”
小蘇太醫這才道:“嗯,娘娘雖然身子好,但確實血弱,這個在平日裡其實是不要緊的,只是在這懷孕早期,很容易出現不足之症,所以兩回都暈倒了,如今這早些的日子,叫娘娘少動彈,尤其是早上別起早了,就是醒了,也要多躺一會兒再起。”
他看一眼吳月華,突然想起這是東宮側妃,太子妃有孕她有什麼好處?肯定不會盡心,便道:“這話你也不好說的,我去與太子爺說去,如今什麼禮數能比生兒子要緊呢?”
按禮數,做妻子的當然應該比夫君早起,這一點小蘇太醫當然知道。不過他現在認爲,這個規矩,總沒有兒子要緊吧?
也不知道他從這個生兒子上頭想到了什麼,漫不經心的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太子爺倒真是龍精虎猛!”
卻聽周寶璐噗嗤一笑,兩人齊齊轉頭一看,照着蘇太醫吩咐躺在軟榻上的周寶璐大眼睛亮晶晶的,哪裡有昏厥的樣子。
吳月華忙笑道:“娘娘醒了?可有哪裡不自在了?”
周寶璐見周圍都是自己人,才笑道:“沒真暈,不過那個時候,肯定是說話說快了,有點兒噁心,覺得氣悶,不想和她吵架,才索性倒下去的。小櫻那個混賬,肯定看出來了,倒不理我,一門心思吵架去了。”
橫豎暈倒在正明宮,不管什麼事,總能叫衛貴妃不自在一回。
不過,那一場架,周寶璐想起來就忍不住笑,這會子她好的多了,臉上有了血色,還有點兒紅粉菲菲的樣子,因着知道自己又有了身孕,越發歡喜,自然笑的越發明媚。
周寶璐笑着說:“好幾次,我差點兒裝不下去,簡直要笑出聲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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