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wxc`p``p`*wxc`p` 六十九
時辰也快要到了,宮內外命婦們聚在正殿裡,就等着奶孃抱出小皇子來,周寶璐注意到自己進殿的時候,慶妃的目光在自己的頭上停了一下,顯然是滿意的。
爲了配合慶妃的計劃,周寶璐叫櫻桃留意着鄭美人:“若是她看過來,你動一動遮住我,別叫她看見我的簪子。”
我都這麼配合了,慶妃娘娘可別叫我失望啊。
沒想到慶妃比她想象的更沉不住氣,周寶璐剛坐下來,三公主就一副心無芥蒂的模樣走過來笑道:“周家妹妹這麼晚纔過來?難道是被誰絆住腳了?”
周寶璐只是微笑,大公主不爽了:“去我宮裡說話呢,也礙着你了?”
三公主十分生硬的沒有理睬大公主的挑釁,簡直仿若背臺詞一般的說:“周家妹妹這頭上的簪子
真漂亮,看起來不像新打的呀,是哪位長輩給的吧?”
聲音挺高,簡直似乎怕別人聽不到似的。
偏周寶璐今日不似往日隨和,就好像渾身長滿了刺的刺蝟,面對危險,開始根根直立:“雖然不是長輩給的,卻也很要緊,所以這一次不能給三公主了,還請三公主見諒。”
三公主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只是心想:你什麼時候給過我嗎?
周圍的人果然都被吸引住,轉頭過來,目光聚焦在周寶璐頭上那隻光華璀璨的簪子上。
隨即就有一個女人用八卦的不確定的語氣說:“咦,這個簪子我好像在哪裡見過,是誰也有一隻呢吧?”
周寶璐按捺不住的想要冷笑。
果然旁邊就有人接口:“你這麼一說,我也似乎見過,啊,對了,先前我在進門兒的時候,和鄭美人走了個對臉兒,她好像就戴着這個,不知道是不是一樣的。”
然後衆人的目光又都去找鄭美人。
鄭美人在聽見三公主說話的時候,就已經看見了周寶璐頭上那隻簪子,心中已經一震,此時見有人把話頭轉到自己身上來,她不是個蠢的,立刻就知道自己上了某人的血當,可是這個時候,衆人的目光都已經移到了她的頭上,她心中一涼,大約今日不能倖免了。
鄭美人的目光無意識的轉了轉,卻見周寶璐對着她眨了眨眼睛,豎起一根食指按着嘴脣,似乎是一個‘噤聲’的動作。
就好像絕望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渾身冰涼的鄭美人只能把全部希望寄託在周寶璐身上,下意識的就按照她的舉動去做了,此時正襟危坐,微微笑着,任人打量,看不出絲毫驚慌來。
果然衆人議論紛紛:“看起來倒像是一對兒,簡直一模一樣嘛。”
“莫非真的是一對兒?”
“不過這看起來不像是如今的款式,難道是舊物?說不準一對兒簪子流了出來,一家買了一隻,倒也沒什麼好奇怪。”
“說的也是,樣子倒是好看,或許是名師所作呢,這麼一看,比比市面上這些,還真是高下立現。”
周寶璐微笑道:“這是祖母賞的,我也是第一回上頭呢。”
這個時候,慶妃身邊一個服侍的老嬤嬤用不大確定的猶豫的語氣說:“這個簪子……這個樣子,奴婢似乎見敬賢皇后戴過……”
殿裡的議論聲曳然而止,在場的命婦絕大部分都是在各種後宅鬥爭中廝殺出來的,聞絃歌而知雅意,這個時候還沒懂這件事不簡單,那也就真是叫人整死也活該了。
慶妃訝異道:“不會吧,敬賢皇后當年留下的東西都是有數兒的,聖上親口吩咐存在大殿下的庫裡的,專門立了檔子,自有大殿下宮裡的人看管,怎麼會落在周小姐和鄭美人的手裡呢?”
那老嬤嬤便退縮道:“許是奴婢年老,記不清爽了,只是看着像罷了。”
慶妃便肅容道:“胡說,是便是,不是便不是,這種事豈能隨意亂說!叫人聽到,豈不是讓人誤會大殿下竟把先皇后的遺物送給周小姐和鄭美人了?”
這句話一落,殿裡安靜的簡直落一根針也聽得到。
那嬤嬤一咬牙:“因那些首飾都是華大師親自打造,樣子十分獨特,難尋第二件,這個看起來,的確是其中的一對兒簪子!”
周寶璐霍然起立,逼問道:“你看清楚了?”
那個嬤嬤顯然豁出去了:“清楚了,的確是,先皇后的這一批首飾上都鐫着一個‘清’字,周小姐拿下來看看就知道了!”
“啊!”三公主這個時候一聲驚呼,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難道……難道,上回在錦山,我遠遠瞧見周家妹妹跟大哥在那桔子樹底下說話,因沒走近,我也不敢確認,難道真是大哥送的?”
周寶璐怒道:“三公主請慎言。”
三公主便說:“若不是,爲什麼先皇后的遺物會戴在你的頭上?”
她見周寶璐反駁的極爲無力,不由的越發趁勝追擊,言語間更加咄咄逼人。
周寶璐笑道:“一個奴才說是就是嗎?那我的奴才說三公主帶的首飾是我的,你肯不肯認?真是笑話,我已經說過了這是祖母所賜,三公主憑什麼就說這是先皇后的遺物?”
她擡眼一看鄭美人,見櫻桃站在她的身後,她的神色已經鎮定了下來,便笑問:“我這簪子是祖母賞的,鄭美人這簪子與我的挺像,卻不知是怎麼得的?”
鄭美人此時一臉驚惶的道:“這是禮嬪娘娘前兒賞我的!”
周寶璐便怒道:“三公主您瞧瞧,這都是有來路的,慶妃娘娘和三公主因一個奴才的話就污我清白,這是何道理?”
慶妃道:“胡說,這簪子何等貴重,禮嬪哪裡來的!就算是賞東西,宮裡也有記檔,來人,傳檔子!”
鄭美人就越發驚惶了:“這是禮嬪娘娘私下賞我的。”
慶妃道:“沒有檔子,來歷不明,叫我怎麼相信你,既然先皇后的遺物上有鐫刻標記,周小姐與鄭美人只需拿下簪子一看,就可自證清白了。”
周寶璐冷笑道:“這是宗人府的大堂不成,我有哪裡不清白,須得自證?”
慶妃道:“剛纔已經有人說過,確是先皇后的遺物了,而先皇后遺物,如今都在大殿下手裡,又如何戴在你與鄭美人的頭上?若不是大殿下送的,還能是什麼?”
此話一出,滿殿譁然!
慶妃直指大殿下與宮妃私通,並與閨閣小姐私相授受。
誰不知道大殿下與二殿下的儲位之爭?如今看來,大殿下有這樣的陰私事,就算推脫是被宮人偷出去變賣,污水上身,已經是百口莫辯了。
靜和大長公主此時終於道:“一個奴才看着是就是了?一個是女孩兒,一個是宮妃,名節如此要緊,是可以這樣胡言亂語的嗎?慶妃娘娘主持後宮事,難道就是這樣奴才說句話,便要審主子的?你德慶宮的奴才竟比主子還高貴了?簡直荒謬!來人,把那個胡亂攀咬的奴才拖出去杖斃了!”
慶妃見靜和大長公主如此心虛的表現,心中越發冷笑,霍的站起來:“誰敢?郭嬤嬤曾伺候過敬賢皇后,她既認出來是先皇后的遺物,若是不查個清楚明白,如何對得起先皇后的在天之靈?大長公主既要護着自家女孩兒,我也只得冒犯了,來人,立即給我拔了周小姐和鄭美人的簪子來!”
周寶璐頓時撲向靜和大長公主,痛哭道:“我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被人這樣羞辱,還叫我今後如何見人,不如死了也罷了。”
鄭美人有樣學樣,也哭着要去找剪刀尋死:“我位分雖低,侍奉聖上也是恭謹有禮的,如今憑白就叫人這樣誣陷我的清白,就是要辯,也要到聖上跟前辯去!”
慶妃冷笑道:“待看過了簪子,自然有你去辯的時候。”
四五個粗壯的嬤嬤上前,鄭美人嬌嬌弱弱,丫鬟們也不敢上前,當然很順利的被拔了簪子,而周寶璐假意抵擋了一下,也被拔走了簪子,慶妃的貼身宮女下階接了簪子轉呈慶妃,慶妃冷笑着接過來,翻過來查看,嘴裡已經道:“我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
話還沒說完,那冷笑已經凝在了臉上。
簪子後一片光滑,半個字也沒有。
滿殿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看,見慶妃狀似凝固,半晌沒有動靜,機警的人已經反應過來慶妃的局已經被人破了,只有三公主聽到慶妃那句話,冷笑道:“我看你們還嘴硬。”
有幾個都不由的露出了憐憫的神情來。
靜和大長公主冷冷的說:“慶妃娘娘找到標記沒有,要不要多叫幾個人幫你找找?”
周寶璐是姑娘家,不能親自上陣,只能貞靜柔弱的哭泣,那鄭美人叫櫻桃一推,一頭往慶妃身上撞去,伸手胡亂的把頭上身上的首飾扯下來摔到慶妃身上:“那一件沒有,這件有沒有?這件呢?你看清楚了,我自己拿給你!免得叫奴才來拉扯我!什麼先皇后的遺物,遺物在哪裡……我哪裡得罪了您啊,就誣陷我,我的天爺,大殿下那樣的金枝玉葉,就叫你這樣攀扯,還有天理王法了沒有,我就是一條賤命,死不足惜,老天爺怎麼就不打個雷劈死我呀,這樣礙人的眼,可憐還有人家公主府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就這樣當着人給人沒臉……”
又沒頭沒腦的拖着慶妃就要去見皇上:“去皇上跟前辯去,去啊,既然要害我,你索性叫皇上賜我死罷了,我的天爺啊,還叫我怎麼活啊……”
那些嬤嬤又忙上來架住鄭美人,慶妃此時臉色變得極爲尷尬而灰敗,靜和大長公主摟着周寶璐,冷笑道:“慶妃娘娘口口聲聲這是先皇后的遺物,自有標記,標記在何處?因奴才的一句話,未經查證,就指我孫女不清白,如此妄言,我必要上表朝廷討個公道!”
這個時候,大公主探頭探腦的看了一番,就好像剛剛纔醒過神來一般,笑道:“哎喲,小璐頭上這個簪子,我也有一對兒,倒是真的很像。”
說着就慢吞吞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來,一時寶光燦然,滿殿裡不由想起好幾聲隱忍不住的撲哧的笑聲來,只有慶妃眼睛死盯着那盒子,一口血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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