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長子的確是有皇長子的本事。
當晚,周寶璐接到一封莫名其妙的帖子,沒有擡頭,也沒有落款,她去寧德院吃了晚飯回來,那帖子就規規矩矩的擺在她的妝奩上。
雪白的灑金箋,打開來,裡頭只有四個字:亥時一刻。
這筆瀟灑的字並不是第一次看見了,可是這一次,周寶璐突然就覺得心砰砰的跳,跳的莫名其妙。
她的手按在胸前,似乎能非常清晰的聽到心跳的聲音,可是並不知道是爲何而跳。
是高興?還是害怕?周寶璐皺着眉,她覺得都不是,這四個字看起來,彷彿是一場約會,可是周寶璐卻覺得並不是。
她篤定的覺得不是,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篤定。
只是她雖然只見過他幾次,說話也並不太多,可是周寶璐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小心,不會莽撞,他絕對不會冒着毀了她的閨譽的風險來與她相見。
他或許有許許多多的辦法,能製造一次又一次光天化日之下的相見,但絕對不會是在這種時候。
周寶璐都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樣明白他。
這是一種很難解釋的心情,就好像她知道自己並不是高興,也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心會砰砰的跳一般。
她對自己覺得困惑,卻對這一封無法解釋的帖子這樣篤定。
這真奇怪,周寶璐想,我難道中邪了?
從那一刻起,周寶璐就有點恍惚,她這輩子還第一次這樣困惑,以前不管什麼事,她總能想出解決的辦法,可這個時候,她卻連到底是什麼問題都沒搞清楚。
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對了,她卻不知道哪裡不對,爲什麼不對。
這種感覺好奇怪!
周寶璐第二次這樣想,這到底是怎麼了?
亥時一刻,是周寶璐每日睡覺的時候,這一天,雖然有那個帖子,卻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她穿着小衣,躺到了牀上,從開着的窗子看出去,深藍的夜空十分澄澈。
亥時一刻,周寶璐在心中默默的念着,她在期待。
這個時候,寧靜的夜空中突然綻放異彩,幾朵碩大的煙花盛放開來,光華璀璨,綻放成一張大大的笑臉,映紅了帝都半邊夜空。
外頭院子裡一片騷動,小廝和丫鬟們人人翹首,議論紛紛,連小櫻也跑到窗子跟前張望:“唉小姐看見沒,怎麼這個時候有人放煙火啊,瞧這樣大這樣亮,可不是尋常煙火呢!真漂亮!我還從來沒見過能放出一張笑臉的煙火呢!”
周寶璐有點呆,完全不是平日裡那種靈透,只望着窗子外面,自第一張笑臉升起後,不斷的有煙火升起來,綻放開來,一張張笑臉照亮了整個帝都,無數人跑出屋來張望。
周寶璐是真呆了,眼睛裡不由的就酸酸的,雖然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說,可不知爲什麼周寶璐就是知道,今天這一場風波,他知道她受了委屈,所以來安慰她。
眼裡雖然酸楚,心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暖。
這一場煙火的盛宴驚動了整個帝都,連勤政殿那一位也擡頭看了,不由的就笑罵一句:“臭小子!”
聖上的御案上擺着的密摺匣子,也放着今天靜和大長公主府發生的事寫成的節略。
蕭弘澄蹲在帝都西面的山坡上,一臉煙熏火燎,旁邊陪着的幾個侍衛都是跟了他好幾年的,原是沈容中大統領特從黑騎衛調出來給他使的。
蕭弘澄對這幾個本來就更另眼相看些,他們也知道這是位好伺候的主兒,只要順着毛捋就好,到底是年紀不大的年輕人,雖說從來尊貴,倒也不算得十分挑剔!
也有性格活潑的蹲在一邊笑道:“這樣粗活,殿下只管打發咱們來做就是了,竟非要親自來,殿下這樣兒,走出去只怕人家都不認識。”
蕭弘澄笑罵:“你懂個屁!”
一個叫初七的侍衛就笑着擠上來說:“小的們自是不懂,殿下教教小的們。”
這哪裡是要教,這簡直就是要聽八卦。
那邊又立好幾只,蕭弘澄過去點着,又退開幾步,待引信燃完,煙火咻的一聲衝上天去,他仰着頭,看那煙火在空中綻放開來,笑臉點亮了夜空,他纔回頭說道:“做男人,要懂疼媳婦!媳婦受了委屈,當然要親自安慰,才叫誠意!”
侍衛們都在笑,一個個擠眉弄眼,果然是爲了今後的主子娘娘,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小姐呢?這位主子人小鬼大,花樣翻新,一般小姐肯定入不了他的法眼。
當然這些人也都還是有分寸,沒人敢接着問,只是笑。
隨即屁股上捱了一腳,蕭弘澄道:“車上還有沒?都搬下來,都放完了再歇着!”
侍衛們忙都跑去繼續幹活了。
這一場煙火叫帝都議論了起碼有一個月。
這一個月周寶璐哪裡也沒去,就在家裡陪着陳氏,年也過完了,家裡的事也處理好了,陳氏已經在準備要再出去養着了。
王姨娘依然在後院養着,不許出來,陳氏本來這輩子就沒理過事,勉強理了幾日,已經是勞心費力,顧姨娘進了門,不知不覺甘蘭院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差不多是交了給顧姨娘,這一回要出門,就順理成章的把對牌交給了顧姨娘。
周寶璐想了想,跟靜和大長公主說:“等娘出門了,我還是去舅舅府裡吧。”
這一個月周寶璐有一點消瘦,圓圓的臉都有了一點尖尖的小下巴,越發顯得那小鹿般的眼睛大起來。
靜和大長公主笑道:“你只管去,家裡沒有姐妹,你也悶的慌,到端午節我再打發人接你回來過節。”
周寶璐倒是有點狐疑,這一回,祖母答應的怎麼這麼爽快呢?以往每次要去舅舅府裡住,祖母總是捨不得,又嗔着她總住舅舅家,好像自己家容不下她似的,怎麼這一回不這樣了呢?
她那狐疑的神情把靜和大長公主逗笑了,點一下她的額頭:“平日裡不要你去呢你又纏着我打官司,今兒應了你,你又這樣兒,那你別去了,只管在家裡陪着我好了。”
“嘻嘻!”周寶璐笑起來:“冤枉啊,我可什麼都沒說,老祖宗這是編排我呢!我可不依。”
靜和大長公主真拿她沒辦法,趕她出去:“去去去,收拾你的東西去,叫你鬧的頭疼!”
周寶璐這才笑嘻嘻的跑出去。
靜和大長公主笑着搖頭,吩咐身邊的女官:“今年給武安侯府的禮預備厚一些,東西一應都要齊全,大小姐過去的時候,一同送去。”
公主府的小姐,就算在舅舅府上住,那吃用當然也是自己的。
那姓尚的女官應了,又道:“今天的邸報送來了,公主看一看罷。”
靜和大長公主就知道有文章,接過來,第一眼就看到明發的官員任用調動,第一行就是,監察御史里正薛世元調任臨州府尹。
薛世元就是東望侯府的三老爺,也就是陳七的夫君。
監察御史里正這個位子,雖說官位不算高,卻是十分要緊,且能培養許多人脈,前途廣大,不少一二品的大員都曾經做過這個位子,就連如今閣中最爲權重的林閣老,當年也做過兩年監察御史里正,接着就是殿中御侍史、歷任兵部尚書、吏部尚書,並登閣拜相。
但從這個位子調任臨州府尹,雖說看起來是升了一級,但臨州之地,窮山惡水,盜賊橫行,本就不是個好地方,且這種地方升遷本來就難,再擱個三五年,帝都還有誰認得你?就是真能回帝都,說不得還得重新經營。
這樣子的明升暗降,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靜和大長公主心中一凜,回頭看了一眼尚女官,尚女官提醒她看這個,自然是留意的,這個時候,也就輕聲回道:“奴婢也不清楚怎麼一回事,那日公主吩咐了,奴婢也留心了這個,只並沒有發現什麼動靜,且看起來,也並不像武安侯府的手筆。”
武安侯世子雖說如今也算位高,但到底根基還不夠深,要做這樣級別的人員調動,與東望侯對峙,而能無聲無息到公主府也察覺不到絲毫動靜,的確不像是武安侯世子的手筆。
難道還有更高級別的人出手?
這薛世元還得罪了更了不得的人物?
靜和大長公主心中一跳,有些看不透,也不敢確定這件事真同自己家裡的事有關係,不過,並不妨礙她利用一下這件事,便道:“你安排一下,到時候我親自送璐兒去武安侯府。”
“是!”
又道:“備四色禮,趕着今日打發長府官親自給東望侯夫人送去,別的事不用說,就說一說那一日陳家的老七到咱們家來的事兒,言語間只管客氣些,多謝她姨母想着我們家姐兒。”
“是!”
靜和大長公主想了想,又說:“如今明哥兒應酬多了,又是孤兒寡母的,公中那點兒銀子夠做什麼?你開了我的箱子,拿五千兩銀子給他送去,跟他說,就說我的話,在外頭應酬,寧可手面大些,別小家子氣,該花的銀子要捨得花。咱們家的孩子,不管是哥兒姐兒,都是尊貴的,自該有氣派纔是。”
尚女官應了,自進去開庫拿銀子,靜和大長公主依然在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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