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十月,天氣就涼爽起來,先期因着黃河決堤而忙着賑災提調簡直忙的不可開交的蕭弘澄總算閒了一點,雖說也是早出晚歸,不過至少晚上還能回來。
黃河決堤受災百萬餘人,無數人流離失所,往別的地方逃難投親,路上餓死、病死時有發生,至於賣身葬父、自賣爲奴等慘事,也不鮮見。
這些事,蕭弘澄只偶爾說起,也是沒辦法,朝廷已經盡力救援,從各處調糧調藥,開設粥棚善堂,也是救了不少人,已經算得上救援有力了。
連後宮都減了用度,周寶璐也吩咐了這一季的衣服減一半,每日的膳食減三成。
蕭弘澄說:“幸好從先帝朝起就開始在南邊兒試種紅薯,經過這幾十年,產量已經不錯了,這一回紅薯真真立了大功。若不是有紅薯,只怕還得多餓死上十萬人。”
周寶璐嚇一跳,十萬人這個數字真是驚悚,她自小生於富貴,又不像蕭弘澄辦差,自然不懂這些,忙問:“就是我往常烤的那種?這樣有用?”
她覺得烤紅薯挺好吃的,偶爾吃吃拔絲紅薯也不錯,但卻沒想到這是救命的恩物。
蕭弘澄道:“不錯,這個東西其實不是我們這邊原有的,先帝朝之前,並沒有人知道,在先帝康元十一年,撫遠大將軍截獲了幾艘海盜船,裡頭有一麻袋這個。大將軍不認得,那海盜船上有幾個擄來的水手,是跟着商船出過海的,便回了大將軍,說這是在海那邊一個小國里弄到的,那邊到處種植,產量高,能頂飽,雖不如咱們的大米小麥好吃,但產量卻高出不少,大將軍管打仗的,倒沒多想,偏他竟生了個有心眼兒的兒子。”
蕭弘澄笑道:“他兒子原在戶部做過文職,在清吏司等幾個衙門都做過,提調過糧草,也跟着過賑災,知道這糧食的要緊,他悄悄兒的在軍中尋了些農家出身的兵士,就在軍營裡開了地試種,過了兩三年,竟種出了畝產二十石的紅薯,這一下大將軍不敢怠慢,立即上表上奏朝廷,先帝爺大喜,命農工司開始試種,逐步推廣開來,這紅薯只需三月就能收穫,又少蟲害,且需水也少,經過這幾十年,幾乎各家土裡或多或少也都種起來了,這一回,也不知多少人家因着這紅薯活下來了。”
周寶璐不懂:“若是咱們吃的稻米,畝產能有多少呢?”
“江南魚米之鄉,最好的田地,稻米收成也就是五石,平均起來,不過三四石,再過北些,一兩石罷了,若是遇着年景不好,只怕種子糧也收不回來呢。”蕭弘澄辦差日久,又多次賑災,說起來頭頭是道。
周寶璐道:“這樣說來,這東西看着沒什麼出奇,竟是個好東西呢。阿彌陀佛,這樣說起來,那位撫遠大將軍,竟算得上是萬家生佛了!”
蕭弘澄笑道:“不錯,這位撫遠大將軍雖說是累了軍功,最終卻因這紅薯而得了爵位,獲封誠安伯,就是長安郡主嫁的那一家。”
“她們家有些意思。”周寶璐聽到是她們家,不由就笑起來,大約這一家不是世家,根基淺,家中人口少,上一代沒出個出息兒郎,就顯得有些沒落,長安郡主嫁過去,面兒上不怎麼樣,裡子卻比許多貴女都強,過得舒心順意,長的那叫一個發福。
周寶璐認爲,女人只有活的舒心,對未來有把握,纔敢長胖。
就像長安郡主。
周寶璐打發丫鬟:“把前兒長安郡主送的那東西拿進來給太子爺瞧瞧。”
一個盒子裡裝着兩個半尺長的棒子,黃黃的,有一粒粒的東西附在上頭,蕭弘澄沒見過:“這是什麼?”
“長安郡主說,這是在城南邊那個集市上買的,叫玉米,一兩銀子一個呢!”周寶璐說。
城南邊兒那個集市,周寶璐也是才聽說的,那邊是邊境上,海邊兒偷運進來的,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稀奇玩意兒,周寶璐也偶爾有人送一兩件雅緻特別的東西進來,像畫着長翅膀光屁股拿着弓箭的胖娃娃的首飾盒子,花紋別緻的粗糙的大羊毛毯子,荊棘花冠紋樣的首飾之類,就周寶璐的眼光看來,新奇是盡有的,就是太粗獷了些。
生怕寶石小了似的,且寶石的顏色也挺奇怪的。
蕭弘澄拿起來摸了摸,沒覺得有什麼出奇的,又扔了回去:“這個做什麼使的?”
周寶璐慢吞吞的說:“之前我沒當一回事,可今天你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這是吃的,就像紅薯一樣。”她看着蕭弘澄說:“長安郡主說,她本來也不認得,還是她父親慎王叔爺認得,也是海外過來的東西,說是海外的糧食,很好種,產量也高。”
“真的?”蕭弘澄一怔,周寶璐補充了一句:“據說,不能種稻米的地上,也能種這個。”
蕭弘澄坐不住了,拿起盒子:“我去問問看。”
衣服也不換了,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周寶璐託着下巴回想長安郡主那一日來的情形,她的夫家是種出了紅薯得了爵位,那既然這樣說了,肯定不會輕視玉米,爲什麼要特地拿來給她呢?
給她當然就是給蕭弘澄,這明擺着就是想要送太子爺一個功勞了?
估計是有所求了。
周寶璐琢磨了一下,人家既然沒求到她的跟前來,估計跟她就沒什麼關係了,應該是求蕭弘澄纔是,送到她跟前來,大約是爲了顯得不那麼刻意吧。
周寶璐就撩開手不想了,倒是想一想,長安郡主說新鮮的玉米怪好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嚐嚐。
說起來,大約是進了秋天了,天氣不熱胃口就好,而且這兩個月到處都格外消停,禧妃娘娘病重,貴妃娘娘被關在正明宮出不來,沒人折騰些事出來,這日子還真是好過。
每天吃吃喝喝,閒着逛逛花園子,曬曬太陽,隔三差五的又有人進宮來請安說話兒,倒也不寂寞。
周寶璐瞧瞧外頭的天氣,正是涼爽的時候,便吩咐丫鬟收拾了釣竿,到池邊亭子裡坐着釣魚去。
剛坐下,還沒看到有魚兒咬鉤,就見莊慧公主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嫂子真是有閒,還在這釣魚呢,也給我拿一根釣竿來。”
早有丫鬟收拾了拿過來。
周寶璐取笑道:“前兒我打發人往你府裡送東西,你府裡還給我說你去錦山避暑了,都十月了你還不回來,我還以爲你要避到過年呢,到時候大雪封山,看你怎麼回來,這會子你倒回來了。”
莊慧公主笑道:“原是去避暑的,不過因着錦山的秋天特別舒服,半山腰的葉子都紅了,我一時捨不得走,就多留了些日子。昨兒回來,聽底下回我,嫂子打發人來瞧了我幾回,我這才進宮來,給嫂子請安呢。也帶了些東西回來,剛進門兒交給你宮裡的嬤嬤了。”
其實公主還是嫁了人舒服,不像做姑娘的時候在宮裡有衆多管束,如今開了公主府,自己能做主,朝廷本來就優待公主,只要性子立得起來,降服得住府裡的嬤嬤女官,日子不知多逍遙。
周寶璐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氣色着實好,面色紅潤有光澤,神采奕奕,眼睛晶亮,看得出錦山之行是十分愉快的,竟比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似乎更愉快些。
比起剛離婚那一陣子,更不可同日而語了。
周寶璐便笑道:“錦山看起來倒是不錯,瞧你這模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會子不是秋天,是春天呢!”
這話一說,向來大方爽利的莊慧公主臉上竟然飛上了一絲紅暈,不由自主的顯出一些兒少女的嬌羞來,連聲音都小了點:“嫂子渾說什麼呢,哪有……”
周寶璐先前不過是見她氣色好,過的愉快,自己心中也歡喜,隨口跟她玩笑一句,沒想到她竟然露出一副小兒女之態來,倒叫周寶璐一怔,道:“你……這是……誰跟你去錦山的?”
莊慧公主道:“也沒有誰,我請了幾位年輕夫人一起罷了,不然,連打葉子牌也沒人。我還學會了推牌九呢,你會不會?我教你!”
誰有空學那個!周寶璐見她顧左右而言它,也就不再追問了:“我就能閒這兩日了,貴妃娘娘眼看要生了,再過些日子,進了冬,各處都要賞雪宴,我總得去幾處,再接着就要往裡頭繳帳了,還有除夕正月,幾處叔父、姑母的壽辰,這些都是一定的,中間不知道還要冒出些什麼來,哪有那麼多空兒。”
莊慧公主懶洋洋的甩着釣竿,見沒魚上鉤,也沒什麼耐心,見丫鬟們都遠遠的站在亭子外頭伺候,便湊近了周寶璐道:“說起來,前兒我聽到一個新文兒,就是不知道真假。”
周寶璐鼻子裡嗯了一聲,示意現在橫豎坐着閒聊,真假不論。
莊慧公主府裡自從有了琉璃亭,簡直就是八卦集散地,身爲主人,莊慧公主自然是消息越發靈通,快和妖怪差不多了,只不過真真假假,連她自己也分不清。
周寶璐與蕭弘澄閒聊的時候,也曾提到這個,蕭弘澄是十分讚賞的:“福兒總算幹了一回聰明的事了。”
“消息靈通自然是好的,不過分不清真假,倒是要小心。”周寶璐說。
“消息靈通是一碼子事。”蕭弘澄道:“其實還有別的好處,一則她到底是主人,別人總撇不開她,她活躍些,在帝都就更有臉面,更有話語權,人人都得顧慮她要說什麼話。二則,越是這樣,越能左右輿論方向,你想,若是你要放個什麼消息出去,或是想要捧誰或是踩誰,只要交給她,還不是輕而易舉麼?”
周寶璐明白了:“這倒是,有了這些好處,那點兒不明真假的消息,反倒靠後了,不過這樣的事,也得有她嫡出大公主的身份,有你這個太子哥哥壓陣,不然,若是弱些兒,遇到有些事,反倒把自己攪進去,脫不了身。”
“不錯。”蕭弘澄道:“我瞧着她那邊熱鬧起來,已經派了幾個會做事的去公主府服侍,這事兒操持的好了,對咱們極有益處,只是若是失了分寸,說不準就有禍事,福兒的性子有些冒失,又蠻橫,性子上來了顧頭不顧尾的,須得有人看着她。”
這會子,莊慧公主就神神秘秘的說:“正明宮裡那位貴妃娘娘,不是常常得意她外家也有出息人嗎?”
“誰?文閣老?”周寶璐道。
莊慧公主笑道:“除了還有誰,不過嫂子或許不大清楚,文家雖說自然是文閣老在前頭,可他們家大公子是個人才呢,就是我哥也贊過。”
周寶璐無動於衷:“你哥贊過的人多了,我哪記得誰是誰。”
莊慧公主眼珠子一轉:“你們家安哥兒也贊過。”
嗯,著名的‘我們家安哥兒。’
果然,周寶璐說:“我們家安哥兒說了什麼?”
莊慧公主“你們家安哥兒說,文家大公子不僅是個聰明人,而且做事嚴密謹慎,不動手則以,動手則再三算計,幾無破綻,抓不到他的尾巴,而且尤其擅長因勢利導,每一局都是天時地利人和,難以複製,十分難對付。”
別人這樣說,周寶璐或許還會不以爲然,可陳頤安這樣說,周寶璐就能聽的進去,立時就對這位文大公子有了注意了。想到夏天的祥瑞一案,蕭弘澄也說過或許是文大公子的手筆,這樣一印證,周寶璐果然就提起了精神。
周寶璐道:“貴妃娘娘十分倚重文家吧?”
“那是當然。尤其是文閣老與文蔚。”莊慧公主笑道:“不過他們家卻很有趣,最得文閣老看重的,卻不是文蔚,反倒是文閣老那位侄兒。”
莊慧公主便把文華林的身世說了一遍,周寶璐說:“親兄弟去的早,他的遺孤,又是父母雙亡的,文閣老多偏疼些也是有的,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事。”
莊慧公主笑道:“嫂子說的和我想的一樣,可有人卻跟我說,這裡頭或許有隱情呢!”
她鬼鬼祟祟的壓低了聲音,做出神秘的樣子來:“聽說文華林,也是文閣老的親兒子!”
譁!這樣的秘辛!
周寶璐八卦之心沸騰:“真的?這種事,怎麼會傳出來的?這也太古怪了。”
按理說,這種事都是十分機密的,甚至就算文閣老真的與弟媳私通,也沒人敢斷言弟媳生下的這個孩兒是文閣老的種,同樣可能是文閣老弟弟的兒子。
再說了,這樣的事,怎麼會傳出來的呢?
莊慧公主笑道:“文家是寒門出身,跟咱們這些家都不一樣,就像嫂子您,從小兒能進屋裡來貼身服侍的,都是家生子兒,幾輩子使出來的老人,使起來才放心,可文家哪有這樣的,都是發達了,有家底了,該有排場了,在外頭人牙子處去買了來的,也不會怎麼□□,那自然有好使的,也有不好使的。好使的留下來,不好使的或是轉賣了,或是打發走了,什麼沒有呢?”
周寶璐就明白了:“有舊僕進了哪一家,漏出這話來的?”
“嫂子聖明!”莊慧公主笑道:“是文閣老弟媳婦房裡伺候的丫鬟,她自個兒說是因被污偷了主子的首飾,被打發出來的,說是親眼見到的!文閣老的兄弟因要讀書,常在老師家裡請教,不回家住,到那種時候,文閣老就去那邊兒,與他那弟媳婦幽會,聽說詩文唱和,彈琴對弈,還頗爲風雅呢!”
居然還有這麼清晰的細節,周寶璐服氣了,問莊慧公主:“那舊僕呢?”
莊慧公主笑道:“我已經討了來,養在我府上了,只是這事兒實在不好說真假,我也還沒跟我哥說,先跟嫂子說一聲,嫂子斟酌斟酌。”
周寶璐伸手戳她額頭一下:“把你精的!”
她說:“這種事情其實無謂真假,對當事人來說,只要心裡頭有懷疑,就足夠了,尤其是聰明人,越聰明,就越容易受影響。”
因爲聰明人心眼多,想的也多,越容易疑神疑鬼。
文蔚無疑是個聰明人。
周寶璐的胖爪子摸摸下巴,想了想:“這事兒用不用得上我也說不準,回頭我跟你哥說說,你只管把人看好了就是。”
橫豎一個丫鬟,養着也沒什麼打緊的。
周寶璐隱隱約約覺得這事有可以運作之處,不過一時間也想不明白,兩人又八卦了一番文閣老那個奇葩的老婆,文蔚那個奇葩的媽,周寶璐嘆道:“都說妻賢夫禍少,文閣老有個這樣的媳婦還能做閣老,實在是不容易啊!”
莊慧公主笑道:“那是文閣老聰明,從來不帶他媳婦出門應酬,關在後院裡,再怎麼能折騰也不過是家事,還是後來文蔚娶媳婦了,文夫人居然折騰的不僅文蔚媳婦差點兒和離,文閣老還得罪了座師,文閣老才下了決心,弄了兩個厲害的嬤嬤來,放在後宅管着事,把他媳婦拘着,對外頭走動都是由大兒媳婦趙氏出面了。”(文家娶媳婦的鬧劇請參看重生明珠,因爲其過程在此文裡不影響本文劇情,就不重複詳細描寫了。)
周寶璐說:“趙家的小姐,我沒怎麼見過,不過我舅母的嫡親妹子就嫁在趙家,聽說還是有規矩的人家,家風也算得清正。”
莊慧公主笑道:“前兒三弟妹生育,在她房裡忙着的那個孃家嫂子不也是趙家的姑奶奶麼?只是我沒留意到底和文蔚的媳婦關係有多親近。”
“喔~~~~”周寶璐拉長了聲音回答,表示明白了。
兩人八卦開了頭,越發聊的開心,話題越扯越遠,莊慧公主果然消息極度靈通,哪家哪戶都能說出些八卦來,有些秘辛還相當有趣。
說了半日,周寶璐還留了莊慧公主吃了飯才走。
過了幾日,正明宮貴妃娘娘產下一女,是當今聖上的第八女,內外命婦都進宮朝賀洗三。
如今貴妃娘娘產育,禧妃娘娘病重不能露面,就由寧妃娘娘一手操持,倒也辦的花團錦簇,看着喜慶,當然,貴妃娘娘不大喜慶,前兒說錯了話,皇上就關了她兩個月,她又是害怕又是着急,一心盼望着能再生一個皇子以邀寵,沒承想卻是位公主。
不過叫她寬慰的是,雖然生的是公主,皇上依然第一時間來看她,和顏悅色,說話也柔和,不僅解了她的禁令,允她孃家人來瞧她,還賞了貴妃和皇八女不少東西。
貴妃心裡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算是安心了點。這兩個月,貴妃一直懸着心,直到生產了還一點兒也沒長胖。
貴妃的孃家嫂子和姐妹終於獲准進宮來瞧她,嫂子屏退伺候的人,跟她密談了半個時辰,自然是再三勸她不能輕舉妄動,尤其是如今一時扳不倒太子,就不能輕易去撩撥。
貴妃這一次是嚇壞了,她以前是沒機會伺候皇上,後來有機會了,又一直受寵,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什麼叫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聽了嫂子的話,自然是沒口子的應下來。
所以,這一回洗三禮上的貴妃格外溫婉,對宗室,對太子妃都把姿態放的很低。
周寶璐簡直謝天謝地,只要貴妃不來惹她就是好事兒!
這會兒人多,因是喜事,大家都穿的花團錦簇,個個寶光燦然,周寶璐眼尖,見衛文氏在貴妃跟前說話兒,十分親密,離着兩人三四步遠,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獨自坐着,並沒有去與她們說話。
那個位置十分奇怪,看地方,應該是貴妃的親眷,可那距離又偏離着好幾步,且那女子容色寧靜,姿態淡然,似乎絲毫沒打算轉頭過去到貴妃跟前湊趣兒。
周寶璐饒有興致的打量了一番,便聽到身邊王錦繡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笑道:“那就是我孃家嫂子的親姐姐,文大公子的夫人哩。”
這鬼靈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