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草也驚訝的望着腳下的一切,他已感覺到那紅色長劍已回來,像往常一樣如腰帶般纏繞在腰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有高人相助吧?”
劉超也道:“一定是有高人,是高人救了我們!”
“別說這個了,”楊草望向那三個血狼禁衛軍逃跑的方向,突然問道:“趙無忌,你想馬上就爲馨兒報仇嗎?”
“想!當然想!我恨不得馬上殺死他們!”趙無忌果斷的說道。
“好,那我們現在就報仇!”
“楊草,可我們幾個是他們的對手嗎?”
“我已有辦法,你們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楊草在敵軍屍體旁蹲下,脫掉自己的鎧甲,然後換上敵軍的鎧甲,朝身旁還在發呆的趙無忌等人道:“你們都來,換上他們的鎧甲。楊樹,你能走了吧,快也換上。”
“我也換?”楊樹指着自己的鼻子。
“你想不想報復剛纔那三個見死不救的人?”楊草問道。
“那三個狗日的差點把我害死!我恨不得吃他們的肉!”楊樹暴跳如雷的蹦起來,彷彿剛纔受傷的那個身體不是他的。
“那就好,你們不要出聲,聽我的行動。”
過了沒多久,四個冒牌貨和一支幾百人的小股敵軍碰面,隨後聽見楊草一手扶着頭盔,一手指着那三個血狼禁衛軍逃跑的方向急匆匆的大聲喊道:“我剛看見穿着血狼軍官服的人從那邊跑了,快去追啊!那軍官還是個女的,好像還挺漂亮。”
楊樹抹了一把口水道:“好大的胸!還不停的抖……”
敵軍風馳電掣的朝楊草所指的方向追去。
……
……
如果冥冥中真有懲惡揚善的話,那或許真是上帝的審判在作祟。楊草所在的敵軍追上那三個血狼禁衛軍的時候,那羣人已被另一股敵軍包圍,且正在激戰當中。追擊之時楊草還在想,若是沒有人阻攔他們,自己這羣人恐怕是追不上的。看來一切都是命中註定。
遇見了敵人,敵軍連忙前去幫忙,一時也顧不上楊草虛構的美女軍官一說了。楊草和趙無忌等四人在混亂中溜出隊列,隱藏在幾株連着的大樹後。
雖然被衆多敵軍包圍,但那三個血狼禁衛軍都是實力不菲的火魂境魂客,而且胯下的血狼也是頗具實力的魔獸。雙拳難敵衆手,哪怕他們三個是魂丹境魂客,也會被敵軍的人海戰術給耗死,但這顯然不是楊草所要的結果。
憎恨的望着那三人,楊草挽起身旁的趙無忌,問道:“趙無忌,你是希望他們被敵軍亂刀砍死,還是你自己親手解決?”
“當然是親手解決!”趙無忌想都沒想,眼中閃爍着仇恨的光。
楊樹擠擠眉毛,道:“目的都已達到了,你要是拿刀衝過去,我可不會陪你送命。”
“當然不是,”楊草偏過頭,對蹲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劉超道:“劉超,你的壓縮石塊練的怎樣了?”
劉超信心滿滿的說:“這半年來就這個魂術使用的最多。”
楊草再問道:“那能同時把兩個壓縮石塊融合在一起釋放出去嗎?”
“這個……”劉超稍稍猶豫,隨後道:“你說的這個設想也不是不可以,我想就是魂力的排列稍稍更改,難度應該不大。嗯,難度不大。”
“可要全力以赴啊!”楊草解釋道:“血狼禁衛軍的鎧甲我看過,你平時的壓縮石塊的爆破力炸不死他們。我們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必須要讓他們斃命,否則情況難說。”
劉超一副懶散,但胸有成竹的樣子,攤手道:“我就當做把厄運朝那三個雜碎扔去,至於選擇時機爆破那就是趙無忌的事了。”
楊草用信任的目光看着趙無忌,對劉超道:“只要你能放出我設想的那種壓縮石塊來,趙無忌絕不會讓你功虧一簣。”
“好嘞,可以開工了?指揮官閣下。”劉超帶着諷意的請示道。
“隨時可以。”
商定好後,四人都不再交談,並且彼此不約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彷彿他們四人組成了一個無比寧靜,近乎於時間定格的世界,而在世界之外,卻是喧囂的戰場。
終於,劉超等到了出手的機會。他小心翼翼的站直身體,雙臂在胸前交叉,然後徐徐落下。他眼珠彷彿正在燃燒一般,射出幽幽的火光,與此同時,他的兩隻手都燃燒起來,漸漸的,那些燃燒的火焰匯成了兩個充滿力量感的石塊,彷彿這石塊的外皮一旦被捅破,就會造成難以估計的大爆炸。
下一刻,劉超雙手顫抖,十指向胸前推進。他面色猙獰,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時身旁三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那兩個石塊被生生擠成了一團。
“趙無忌,看你的了!”劉超手向上一揚,那個特殊的壓縮石塊頓時呈拋物線朝戰場上飛去。
這一刻,四人彷彿沒有了呼吸,像站立着的死人般盯着那飛翔中的石塊。若說開始他們四人是自成一個世界,那麼此刻他們就像不存在一樣,完全不屬於這個次元的生命。
突然間!
箭上弦,拉弓,瞄準!
趙無忌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只是眼角掠過一道銳利的光。
箭離弦而出,筆直的朝那壓縮石塊飛去。
當壓縮石塊落入戰場,距離那三個血狼禁衛軍的頭顱只相差半人高的距離時,突然一支利箭風馳電掣而來,將它射個通透。
轟轟轟!!!
一時間,巨大的爆破瀰漫戰場。
等樹林裡恢復之前的光線時,那些被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的人擡起頭,看見的是一片荒蕪。壓縮石塊爆炸的十米處,全部是漆黑的焦土。
一個身着魂客長袍的敵軍軍官緩緩的站起來,受到爆破的震盪身體還有些虛弱,他怔怔的看着那片焦土,嘴脣不停的顫抖着。
此時身旁的軍人們陸陸續續爬起來,一個魂客驚訝的說道:“大人,樹林裡隱藏了高手!”
魂客眼中射出明悟的光,娓娓說道:“這石塊飛來的時候我就看清了。這是血狼軍前鋒營慣用的打法,用弓箭射擊壓縮石塊造成爆破。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們會想到改變魂力的序列,將兩個壓縮石塊合二爲一,造成近乎於十倍以上的傷害!聰明,真是聰明。智慧的力量果然讓人瞠目結舌……”
如果此時這位大人用鷹眼術搜索的說,會看見四個肇事者的背影,正已逃到了樹林的邊緣。
“沒想到我的魂術居然這麼厲害!我劉超有成爲大魂客的潛質!”劉超幾乎是嚎叫道。
“別把功勞全往自己身上攬!”楊樹出於興奮的拍了下劉超的腦袋,計謀的得逞讓他也無比激動,“這是楊草的智慧加上趙無忌的箭術所造成的結果。當然,我也功不可沒。”
“頭,請問你的功勞是什麼?”劉超實在想不起楊樹出了什麼力。
楊樹皺眉,想了一會,終於興奮的說道:“因爲我沒阻止你們冒險!沒有我的反對,你們纔有孤注一擲的勇氣!”
“頭……”
楊樹和劉超興奮的爭論不休,另外兩人卻是別樣的心情。楊草和趙無忌陰沉着臉,都不說話。
過了許久,楊草才把手搭在趙無忌肩上。因爲他看見,趙無忌已流出了眼淚。
“趙無忌,我的兄弟。馨兒的仇已報,那三個畜生已經被炸的連渣都不剩了。是你殺了他們,是你親手爲馨兒報了仇。”
“是的,我報仇了。報仇了……”
報完仇後,不是快意的豁然開朗,反而陷入了更深的陰沉。楊草不懂趙無忌的情緒,至少這時的楊草不懂,只是他那搭在趙無忌肩上的手清清楚楚的感覺到,趙無忌的全身都在發抖。
楊草想,“冥冥中的因果報應是真實存在的。三個惡徒已得到了懲罰。趙無忌,你爲馨兒的仇已報,那我的仇,日升城死去的人們的仇,還尚未開始。”
……
……
歷史由勝利者書寫,榮耀的桂冠也只能由勝利者佩戴。
帥破地再一次向世人證明了他的實力,讓世人知道,他纔是這個時代的驕子。
和莫正溫的最後一戰,他表面上中了莫正溫的詭計,實際上只是將計就計放出誘餌。當莫正溫打了勝仗回城時,卻發現兩座城池都已插上了血狼軍的軍旗。等到莫正溫斟酌萬分打算暫時休戰撤離尋求其他勢力幫助時,帥破地卻神出鬼沒的來到了他的營地。
據說那發生在深夜的一戰驚天動地,軍營外血狼軍和敵軍廝殺成一團,軍營內帥破地和軍中幾位高手對抗莫正溫以及他極富盛名的十影衛。
那是戰術對抗的交鋒,更是實力對抗的拼殺。
最終,七大影衛被殺,三大影衛拼死保護着莫正溫撤離。
莫正溫失去了所有的城池和軍隊,他還有的,就只剩下那對他忠心耿耿的三大影衛了。
又消滅了一個對手,併吞並了對手的地盤和軍隊,朝廷毫不猶豫的舉辦國宴規模的宴會招待羣臣,加封帥破地爲帝國一等侯,送“不敗”將軍稱號。至此,帥破地有了“不敗侯”的稱譽。
……
……
已是深冬,大陸終於迎來了第一場雪。這雪要麼不來,一來便以傾盆之勢,頓時將大陸染上一層白色。
帥破地遠在梅林城,朝廷沒有召他回去,於是他也就沒回去參加朝廷爲勝利而招待羣臣的宴會。但加封他爲一等侯的賞賜已被使臣騎着日行五千裡的“蟒皮浪青馬”送來,所以他也在軍中小小的舉辦了一場宴會,對這半年來與莫正溫的征戰進行賞罰,算是和朝廷呼應一聲。
小帥推簾而入,見帥破地端坐在書桌後,看着一張比書桌還大的地圖。黑色的長髮遮擋住了帥破地半邊臉,另一個尚能看到的眼睛顯得有些憂鬱。小帥朝房角望了一眼,那柄隨帥破地征戰十年的鐮刀正安安靜靜的呆在那裡,此時沒有陽光的沐浴,也沒有鮮血的洗禮,顯得是那樣的和藹。
“別老對着我這把死神鐮看,看多了,會影響到你的境界。你距離陽神境只差一釐了,應該只想着勝利,別想着殺戮。殺戮,只適合我和九眼那種莽夫,不適合你。”帥破地沒有擡起頭,依然看着地圖,同時說道。
小帥心裡一暖,軍中不是每個人都能聽見帥破地這樣和藹的說話。他知道,帥破地很看重自己,甚至是把自己當成接班人一樣。
所以憑良心說,小帥對帥破地也是忠心無二。
“我來是想提醒不敗侯爺,宴會已準備好,兄弟們都在外等着侯爺。”
“哼,”帥破地異常冷漠的輕笑一笑,擡起頭望着小帥,眼神如鋒利的刀刃。“小帥,連你也叫我不敗侯麼?”
小帥絲毫不懼帥破地的目光,反而向前一步,理直氣壯的說道:“看來將軍體會到了朝廷的用意,那就不用在下多言了。”雖然不懼,但小帥還是改了口。
“我不明白。小帥,你的智謀遠勝於我。梅林城一戰,若不是你看穿了莫正溫的詭計,我現在早已是連墳冢都沒有的亡人了。你究竟想說什麼,在我面前,直說就是。”
小帥在房裡慢悠悠的來回走着,道:“將軍你一飛沖天,屢戰屢勝。在外,你是朝廷最得力的干將,也是朝廷的第一紅人。但在內,又何嘗不是朝廷的眼中釘?”
見帥破地閉着眼睛默不作聲,小帥鼓起勇氣繼續道:“朝廷送你‘不敗’的雅號,看上去是讚美你百戰百勝,從無失敗。但實際上是給你戴個高帽子,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着你,你要麼不敗,可一旦敗了就是一敗塗地!到那時候,天下還是朝廷的天下,血狼軍還是朝廷的血狼軍,至於將軍你……”
“說下去。”見小帥停頓,帥破地道。
小帥嚥下一團口水,一字一句道:“將軍你只是朝廷曾經養過的一條死狗!”
帥破地雙眼睜開,突然站起身!
小帥連忙單膝跪下,全身顫抖,不敢再發出聲音。
過了許久,帥破地纔剛剛的舒了口氣,用平和的聲音說道:“沒想到,你也是這麼想的。”
出乎小帥的意料,聽到他那樣放肆的說話,帥破地還能平和下來。小帥低着頭道:“還有人對將軍你這樣說過?”
“九眼他們,沒你這麼直白大膽,但意思差不多。”
“將軍說我智謀過人,既然他們都看出來了,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嗎?我倒是想問將軍,你是什麼看法。要知道,功高蓋主,鳥盡弓藏的事,史上屢見不鮮。何況朝廷,並不具備帝王的英明。”
“這種話,以後再也不準說了,切記!”帥破地走到小帥面前,嚴肅的說道:“你先起來。”
“小帥,”帥破地走到小帥身後,和小帥背對背站着,說道:“九眼他們說這樣的話我不感到奇怪,但恰恰是你也這樣說,我才驚訝。你跟隨我的時間沒他們長,但卻和我相處的時間最久,難道你還不瞭解我?”
“請將軍明示。”小帥起身,拱手道。
帥破地微微擡頭,望着窗外,道:“小帥,你聽好了,不要私下議論朝政,也不要在軍隊裡挑是非。若我真的死了,也還有你!帥破地只有一個,但血狼軍的首領,卻不可能永遠都是帥破地!”
“將軍!”小帥再次跪下。
“呵呵,”帥破地臉上出其不意的浮現出笑容,“你何必這麼激動,事情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嚴重。至少現在,朝廷還有很多地盤需要我爲他打,朝廷最大的敵人趙棣總督也還得靠我去消滅。”
“希望如此,將軍。”
“改稱呼吧,別再叫我將軍了。既然朝廷封我爲侯爵,又送‘不敗’將軍稱號,那以後就叫我‘不敗侯’吧!朝廷的命令,我們是一定要服從的!”說這句話時,帥破地已推簾而出,他的腳下,就是一塊練武場,也是宴會的場地。而他最後一句話,還是用武技發出的,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見。於是血狼軍軍人們齊聲高呼:“參見不敗侯!”
人羣之中,楊草向帥破地投向了憎恨的光。
接下來,宴會開始,一個個軍中的高級將領頻頻向帥破地敬酒。酒過三巡,待全場的氣氛經歷了由低潮到高潮再到低潮的過程後,帥破地身旁的軍官站起身,高喊道:“都安靜,不敗侯有話要說!”
下一刻,所有人都停下玩樂,朝帥破地望去。
帥破地端正的坐着,看上嘴脣輕輕的抖動,但說出的聲音卻讓每一個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前鋒營楊草,楊樹,趙無忌……”
聽見帥破地叫到了自己的名字,楊草心頭一緊。可帥破地話說一半突然愣住,頓時一道黑芒從人羣中衝出,緊接着又有兩道黑芒從不同的方向衝出,三道黑芒以三角之勢筆直朝帥破地衝去。
就在這驟然間,全場的氣溫彷彿下降了十幾度,每個人都發自內心的感到一陣冰涼。
這不是大雪帶來的低溫,而是發自內心的深寒。
造成這種深寒情緒的是一個極具恐懼色彩的詞語。
索命!
帥破地,正是那被索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