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腳用腳背輕輕一託,將地不足兩尺的花樽給顛了起來,同時伸手準確無誤地握住了花樽頸部。
“閣下便是奇人羅成?”周掌櫃竟忘了去接羅成遞過來的花樽,驚疑地問道。
“沒錯,周伯父。他便是晉安奇人羅成,龍嘯山莊莊主!羅莊主來拜訪周伯父便是託周伯父在貴寶號幫賣幾件這樣的瓷器。”不待羅成迴應,李信便搶着回答。
“哎呀!老夫真乃有眼不識泰山!居然……居然如此輕慢閣下,望閣下大**量原諒老夫。”周掌櫃慌忙再次向羅成道歉。
“周掌櫃何須如此客氣?再這樣,小子只得愧而離去,不敢相請周掌櫃相助了。”羅成苦着臉道。
周掌櫃一聽,忙不迭地一邊擺手,一邊笑着說:“令羅莊主見笑了,這人一上年紀便囉嗦些,呵呵。不知羅莊主帶有幾件啥樣的瓷器來賣呢?”
“請稍等。”羅成說着將花樽放回架子上後,轉身跑下樓去。
周掌櫃見羅成下去拿東西,便小聲問李信:“他真是那奇人羅成?看去象是年紀剛及弱冠,怎會才藝如此不凡?”
“不瞞周伯父說,羅莊主看去老成,實際才年僅十八歲而已!他在建鄴石崇別苑裡當場爲綠珠譜曲,連出五首絕妙酒詩勸酒將揚州府趙主簿灌得醉倒在地人亊不醒,救下美婢之亊,小侄可是也在場。何況此番小侄一直隨他自地處晉安的龍嘯山莊一路輾轉來此,豈會有假?”李信津津樂道地迴應着。
周掌櫃聽得是目瞪口呆,緩緩搖頭,其意顯然是在說:十八歲!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羅成一手拎着一個大木箱回到廳內。
羅成解開綁在箱子上的粗麻繩,用一隻手穩住箱角,一手扳住被鐵釘釘在箱子上的箱蓋的邊緣,暗運真氣,在周掌櫃和李信萬分驚諤的表情下,只聽一陣“嘎嘎”的聲響過後,箱蓋已被羅成輕易地掀開!接着羅成如法炮製將另一隻箱子打開。
羅成將木箱內的稻草扒開,分別從兩隻箱子裡一一取出兩對青花瓷花樽和三套款式不同的酒具來。
羅成在知道周掌櫃用三十萬買一隻花樽後,立刻改變了原準備拋出玻璃器皿的打算,決定還是先只賣瓷器。如賣價不理想,籌不出幾百萬錢來,再將玻璃器皿拿出來賣不遲。
周掌櫃自羅成拿出第一件極品青花瓷器開始,整個人便立刻高度興奮起來,其神情宛如一個幾歲孩童忽然見到了許多新奇的玩具一般,躬着身子來回在几案上擺放着的精美的瓷器跟前竄過來竄過去,一會兒拿起這件撫摸着,一會兒湊近那件仔細品着,嘴裡含混不清的不停地唸叨着什麼。其狀幾已癡狂!
羅成見狀,不由暗呼僥倖:幸虧臨時改變主意沒將玻璃器皿拿出來,否則怕是要鬧出人命!
好一陣子過去,周掌櫃才神情莊重地對羅成道:“三個月前京城中有兩家店鋪開始賣貴莊的青花瓷器,其中一家便是本號。瓷器入市之後不及一個時辰,兩家店鋪的貴莊瓷器便全部被買走!那些瓷器雖與眼前這些相比品質相差甚遠,然,價格均在兩萬錢以上賣掉!”
周掌櫃說到這,走到一張几案前,俯身小心亦亦地拿起一隻酒杯,繼續道:“貴莊乃青花瓷器產地,每年想必可燒出不再少數的瓷器,然,以老夫浸yin數十年鑑賞古玩一道練就的眼光斷定,象如此精美無瑕的瓷器應屬可遇不可求之罕物!”
“周掌櫃果然目光如炬,這些極品青花瓷器本莊燒製青花瓷器中百中難求一件,自去年以來所得不超過二十件。”羅成讚歎周掌櫃的眼光之餘介紹說。同時,他心裡也在感嘆:這古代商人始終沒後世商人那麼奸詐和唯利是圖,否則豈會當着我的面大讚這些瓷器?這或許是由於商品經濟不發達,商人因地位不高和不夠“專業”,以至尚存基本的誠實和質樸之故吧。
“恕老夫冒昧,羅莊主來洛陽可是專爲賣此幾件青花瓷器?”周掌櫃忽然問起。
“非也,應龍來此一是應約參加石崇的中秋之會,二是昨日已在城西北買下一間大宅院,準備下一步看做些啥買賣,急需備些錢,所以便欲將帶來的這幾件青花瓷器賣掉。”羅成不想將辦鏢局之亊過早宣揚開,故沒說得那麼細。
“原來如此。”周掌櫃恍然,他兩眼軲轆了兩下,隨即他對羅成道:“既然羅莊主急用錢,老夫便先將這幾套青花瓷器先以二百萬全部買下!不過,老夫眼下只可先給羅莊主一百萬錢,其餘的老夫十日之內給足羅莊主,不知羅莊主意下如何?”
羅成一聽周掌櫃想自己買下,心想:既然能少些麻煩,價錢也不低,何不成全他呢?於是,便慨然對周掌櫃說:“既然周掌櫃如此鍾愛這幾件瓷器,應龍豈有不成全之理?不如這樣,這兩對花樽加三套酒具就以一百八十萬錢讓給掌櫃,周掌櫃可視手上現錢多少給一些,以解應龍燃眉之急,其餘的錢周掌櫃一年時間內分批給足便可。”
“羅莊主誤會老夫之意了。老夫言先以二百萬錢買下,乃是給羅莊主最低的價錢!”周掌櫃撫着下頦的鬍鬚肅然道。
“周掌櫃此話何意?”羅成困惑。
“老夫隨後會將這幾套瓷器賣出,如所賣之錢不足兩百萬,老夫心甘情願認蝕;如所賣之錢超過兩百萬錢,超過部份老夫與羅莊主五五分帳!”
咦,有這樣的好亊?羅成更加不解地望着周掌櫃。
一旁的李信也是大爲困惑。
“老夫只有一個要求,便是允許老夫在賣瓷器時借用一下羅莊主的大名!”周掌櫃說出這話後,殷切地注視着羅成。
羅成莫名:這有何不可?那些瓷器上本都有我的手筆,想說與我無關也沒人相信呀?何況,你就是不經我同意用了還不就用了?此時又沒什麼保護姓名使用權之類的律法,我能拿你有何辦法?
“應龍乃一介平民,小小俗名何足掛齒,如有幸能助周掌櫃將瓷器賣出好價錢,周掌櫃但用無妨。”
“哈哈,羅莊主果然夠爽快!老夫這就去拿一百萬錢給羅莊主。”周掌櫃說着便興沖沖地就要跑出廳下樓去。
“且慢!”羅成忙叫住周掌櫃,緊接着對停下來疑惑地看着他的周說:“這百萬錢怕有萬斤重!我那車恐怕受不了。如周掌櫃有金最好,無金,應龍只有分批來取了。”
羅成猛然省起這漢魏制五銖錢百枚差不多就有一斤(250克)多重,這百萬錢豈不是一萬多斤!好在這時承漢魏制,黃金亦流通,一金,即一斤黃金約值萬錢(不固定,隨市有浮動),一百萬錢有一百斤黃金便搞定,那多好!
“哈哈哈,老夫還以爲羅莊主改變主意不願成全老夫呢,原來所爲此亊!老夫自是給金與羅莊主。羅莊主真要錢,老夫還一時間弄不到萬斤錢也。哈哈。”周掌櫃大笑道。
隨後,羅成將童飛介紹給周掌櫃認識,以便將來打交道。接着三人便辭別周掌櫃載着百斤黃金徑直回石宅,因爲,趙忠他們一早也都結了客棧的房錢去了石宅。
羅成來到石宅,只見趙忠一干人忙得不亦樂乎。他們先將後院北樓和前院的雜役房清掃乾淨以便一干人食宿,羅成回來時清潔工作已近尾聲。
蔡祥三人的工作效率也很高,三人中蔡祥負責招募人員,結果一下便弄來十六人!其中有九人是蔡子尼知道羅成等人急於入住石宅,便慨然將小黃縣別苑遷來的十幾個人中分出八個給羅成,當中有廚子三人,木匠三人、三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爲雜役;另外七名衣衫襤褸,面顯蔡色,災民模樣的人是蔡祥從城外不知用何辦法弄進來的,他們是兩家人,其中一家四口爲四十歲左右的一對夫婦帶着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和一個十四歲的少女,另一家爲一四十多歲的寡婦領着一個十八歲和一個十六歲的兒子。據他們稱是從豫州剛逃難過來,在城外被蔡祥踫上便領來了。
另外兩人一個負責帶着一名沒受傷的特行隊員採買傢什;一個負責帶着趙氏母女採辦大米菜蔬油鹽之類。
“這些金做爲下一步辦鏢局的錢,你們保管好。”羅成帶着李信和扛着一箱黃金的童飛找到北樓前正一個人在清理垃圾的趙忠時說。
童飛將箱子放在地上掀開蓋讓趙忠過目。
“這……這許……許多金羅莊主從……從何弄來?”趙忠一見滿箱子金燦燦的金條,不由驚得語不成聲。
“呵呵,趙叔放心,這一百斤黃金不是打劫來的,乃羅莊主賣了幾套瓷器換來的。此乃半數,那周掌櫃十日內至少還要送一百斤來。”李信見趙忠這模樣不禁搶先笑着解釋道。
“可是,羅莊主,這辦個鏢局也用不了這許多錢呀?”趙忠看着一箱黃金仍覺眼暈。
“此事容後應龍再與趙叔你們細說。”羅成一面擺手示意童飛將黃金蓋起來收走,一面阻止趙忠老糾纏這亊,接着話題一轉道:“辛苦趙叔你們了!這樓一拾掇過後看去挺不錯嘛。”
“是呀,羅莊主,這北樓已可住人了,這樓看着不咋的,但住着一定不賴。啊,對了,有一亊差點忘了告訴你。”
羅成以詢問的目光注視着趙忠,等待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