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等人正依羅成之計商議實施方案時,金谷園東樓二樓羅成房間內,羅成正壓低聲音在衆人進一步將他的計劃進行解說時,詩琴敲門進來說綠珠來看望雲嫣。
羅成先附耳對繆玥交待了兩句,見繆玥頻頻點頭表示明後,又示意坐在榻上的雲嫣躺下。
“其他人先回房吧。繆玥留下。”羅成對衆人吩咐後,對詩琴道:“請綠珠夫人進來。”
很快,綠珠領着丫環進來了。
“雲嫣妹妹還好?”綠珠見雲嫣仍躺在榻上,繆玥一臉憤懣地坐在雲嫣身旁,羅成緊皺眉頭一愁莫展,不由關切的問。
“雲嫣無亊,有勞綠珠姐姐了。”雲嫣說着欠身就欲起來。
“你暈了這麼長時間,還是躺着別動。”繆玥忙大聲阻止雲嫣,接着沒好氣地對綠珠喝斥道:“綠珠夫人若是來做說客就請回吧!雲嫣絕不會應承那老壞蛋的!”
綠珠聽後並沒生氣,臉上現出憂慮,極爲擔心地看了看雲嫣和羅成。
“玥兒不可對綠珠姐姐無禮。”雲嫣忙對繆玥道。
“綠珠明白雲嫣和汝等的心情。綠珠此來主要是看望雲嫣妹妹,至於勸說一事,綠珠心知說也不濟於事,然仍想提醒雲嫣妹妹,汝等處境十分危險,不可輕易激怒衛尉大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綠珠說着又十分擔心地看了羅成一眼。
“激怒那老壞蛋又如何?莫非他還敢將吾等全殺了不成?”繆玥怒氣沖天的質問綠珠。
“繆玥兒,怎可對綠珠姐這般過份?!”雲嫣雖然見羅成對繆玥有所交待,然一是不知羅成交待的是什麼話,二是認定此事與綠珠無關,覺得繆玥不該對綠珠太過份,所以,不禁埋怨繆玥道。
羅成仍一付苦思狀,沉默無語。
“這也怪不得繆玥姑娘,雲嫣無須怪責她。唉,看來綠珠來此反而令汝等不快了,綠珠這便告辭,明日待雲嫣妹妹身子好些,再來探你。望雲嫣妹妹多保重,汝等切莫魯莽行亊。”綠珠說完,又憂慮地看了羅成一眼後轉身離去。
綠珠走後,羅成微笑着衝繆玥豎了豎大拇指。雲嫣方知繆玥如此做派是因羅成吩咐使然,正想開口問羅成時,羅成忙一面指了指上方,一面示意她別出聲。
“主要是不想讓石崇知道吾等對綠珠友善和令其在此逗留太長時間,以免石崇生疑多生事端。”羅成知道雲嫣的疑問,主動地小聲向她解釋。
雲嫣恍然。
、農曆八月十六時至三更時分,四個灰色人影分別從羅成他們所住宅院東樓二樓和一樓後窗悄然越窗而出,然後一路向金谷園東北山角下一片果樹林飛速潛行,他們對道路似乎十分熟悉。
宅院距果樹林約八里路,此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般人正常快走也得小半個時辰。然這幾條灰黑色人影卻只用了不到兩盞茶時間,便已進入果林。其間繞過望月樓腳下的山丘。
四人進入果園,其中一人做了個手勢後,便開始一面尋捷徑向東北山腳下摸索前進,一面在樹身上做記號。穿過整個果林來到山腳下金谷水西南岸時,用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四人隨後依原路返回宅院,悄無聲息地越窗各自進了自己的房間。
、農曆八月十七日清晨,韓馨來到羅成房間侍候羅成洗漱。
“恩公,韓馨見有許多武士隱藏在此宅院裡,恩公可要小心。”韓馨一進來關上門,放下手中端的水後便焦急的對羅成說。
“應龍知道韓馨姑娘會設法來告知吾此事。”羅成微笑着小聲對韓馨說。
“原來恩公已知此事。奴婢昨日發現此亊後十分着急,然一直苦無機會來告知恩公,昨晚只好找奴婢相好的隊率懇請她指派本什今日來侍俸東樓客人。”韓馨亦小聲道。
“難爲你了。應龍有一句話想問你。”羅成忽然嚴肅地對韓馨說。
“恩公儘可直言。”
“你想不想離開此處?”
韓馨眼前一亮,抑制着喜悅道:“這裡的歌姬和侍婢沒幾個不想離開金谷園的,只是此地四面不是大山便是水,還有那麼多武士守着,根本走不了。恩公此問是否願帶奴婢出去?”
“此亊或許有些兇險,如韓馨姑娘不怕,應龍便設法帶你一塊兒出去。”
韓馨“撲通”跪在羅成面前,就要磕頭時被羅成扶了起來。
羅成也不待激動不已的韓馨開口,接着對她說:“既然你不怕,今晚你便如此……”
韓馨聽後可勁兒地點頭。
、農曆八月十七日午時許。在連接弛道與金谷園的一條近五里長的石砌路靠近弛道方向三分之一處的彎道一側距路邊不及二十步一座山丘下的一片灌木叢中,隱伏着四個人。他們當中一人正拿着一支長約一尺五寸的圓筒形之物放在一隻眼睛前對着弛道方向。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趙忠、童飛及兩名特行隊隊員。他們自昨日午時過後便來到此處,已埋伏了近一天一夜時間。
之所以選擇在這條道路上埋伏,一是上這條道路的車必是去金谷園:二是道路上既幾無閒人也極少其他車行駛,十分僻靜。
“有兩架牛車上了這條道。”正用望遠鏡觀察的一名特行隊員興奮地說着,並將望遠鏡遞給身旁的童飛。
正在一旁躺着休息的趙忠和另一名特行隊員聽見後立刻翻身而起,匍匐着靠近童飛身旁。
童飛舉起望遠鏡對準了道路上的兩駕牛車。童飛持續看了一陣行駛中的,車兩邊有半截車箱擋板、前後有帷幔的雙牛牛車後,開始一面通報情況,一面繼續觀察。
“前面一駕車上包括馭車者共有五人,車箱內兩男兩女,尚看不清那兩個女子的相貌;第二駕車上共四人,均爲男子……啊,看清了,兩個女子中有一位正是雲嫣母親!”童飛說完將望遠鏡遞給身邊的趙忠。
趙忠舉起望遠鏡看了一會兒後,掉轉方向又向金谷園方向的道路上觀察了一陣子。
“金谷園方向路面上無車無人。準備開幹!”趙忠一面將望遠鏡交給童飛,一面說。
、“很快能見到你女兒了,今後就要與你女兒在此享清福了。嘿嘿,到時可要關照吾等弟兄喲,也不枉咱們兄弟幾個千里迢迢、千辛萬苦接你過來。”牛車上一三十來歲,一臉橫肉的漢子對坐在他對面的二女中一位三十來歲的貌美婦人嘻皮笑臉道。
婦人厭惡地將臉扭向一邊,不理採那漢子。
十多天前的一個深夜裡,住在鶯歌樓西樓二樓一套房內的她被窗戶處一陣響動驚醒。她以爲窗戶沒關好,便披上外衣準備去關窗,不料倏地被一個從窗外爬進來的黑影竄過來一下將她抱住,不待她驚呼出聲,嘴便被一隻粗糙的大手給捂住了。
她驚恐地看見另一個高大黑影翻進屋後竄進了丫環敏兒的房間,不一會兒,一陣輕微的響動之後,敏兒便被那黑影如老鷹捉小雞般給弄了出來。
接着,她和敏兒便被這兩個黑影用布堵上嘴並將手腳綁起來後從窗口遞了下去,下面等候的幾人接下她倆,待屋內兩人越窗而出後,這夥人扛着她和敏兒一起來到鶯歌樓南面圍牆門處,打開通往河岸的門,來到河邊上了一艘事先停那的船……
擄她的人一路也不與她多說話,只說帶她去洛陽與她女兒雲嫣相聚。她聽後立刻爲她女兒擔心起來,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惶恐不安,既盼能早些到洛陽見到女兒,又怕因她的出現給女兒添麻煩。她曾想過趁幾個賊人不注意時逃走,然一路以來幾個賊人卻輪流着將她看得死死的,她一絲機會也沒有。如今已到洛陽,很快要見到女兒,心下更是慌亂不已,極爲不安。
“也難怪衛尉大人要如此費盡心思得到那叫雲嫣的女子,你瞧這大的都如此水靈,見了讓人心癢難耐,那小的豈不更是令人……嘿嘿嘿。”另一瘦不啦嘰的漢子yin笑着,一面用色迷迷的目光在曲線動人的婦人身上上下游走,一面說。
“你小子可別亂來呀,得罪了衛尉大人咱可是要跟着遭殃。都憋了那麼長時間,眼看到家門口了,別他孃的幹蠢事!金谷園中歌姬、侍婢哪個不是美豔如花?歌姬不易弄上,偷着弄弄侍婢的事還少了?”滿臉橫肉的漢子忙大聲數落起瘦子來。
“說說而已,誰活得不耐煩了,敢惹這麻煩。瞧你那……哎,怎麼車停下來了?”瘦子正說着,忽覺車停了下來,忙問道。
“前面有幾塊大石擋住……啊——”馭車的漢子話沒說完,頸部被路邊飛來一箭射中慘叫倒地。
緊接着,後面那輛車的馭車着和車中兩人先後中箭慘呼。
前後兩駕車上所剩的三名漢子正驚恐間,就見路邊飛速衝出一人提着支亮銀槍頭的槍,三人各執着把微有些彎、鋥亮的長刀的四條漢子來。
三人立刻跳下車想逃,可是剛跑出路面沒兩步,便分別被那三個速度奇快的執刀漢子追上。三人心一橫,返身惡狠狠地舉刀擺開駕勢迎戰。
車上下來的三人武技不弱,與衝上來的三人你來我往地鬥了幾招後,滿臉橫肉的漢子才率先被砍翻,接着另兩人也先後被斬殺。
沒想到這三人武技竟有中、大者級數,看來金谷園中高手不少,羅莊主他們情形不妙呀。童飛率先斬殺滿臉橫肉者後,一面將那幾個中箭的補上一刀,一面暗自擔憂。
“不必害怕,想必汝便是雲嫣母親啦?吾等是羅莊主派來救汝的。”趙忠走到第一輛車前,向嚇得瑟瑟發抖的二女中那位相貌極似雲嫣的年長婦人和顏悅色道。
婦人聽後先是一愣,隨即大喜,忙一面頻頻點頭,一面急切的問:“這位大哥,那麼雲嫣如今可是與羅莊主在一起?”
“正與羅莊主在一起。此處不是說話之處,吾等上車回洛陽城途中再細說。”趙忠迴應後忙阻止雲嫣母親問下去。
隨後,趙忠四人迅速將屍體搬到距路較遠的灌木叢中隱藏好後,駕着兩駕牛車掉頭返回洛陽。
趙忠回到洛陽城時,已近申時(下午3時至下午5時)。趙忠四人將她們交給麗兒母親後,立刻向城北金谷水上游方向趕去。
、在趙忠等人向金谷水上游方向出發時,金谷水東北岸幾十步遠的一片樹林中,有近二十人正在忙碌着,一部份在伐樹,另一部份則在扎木排。在他們附近已紮好四個寬約一丈,長約五丈的木排。
他們正是陸氏兄弟、蔡道明帶着鏢局中十幾個青壯按羅成信中交待,昨日做好一應準備後,今晨便開始進行這項任務。他們必須在天黑前紮好六個木排。使用時需將兩個併成一個,與另一個連起來在水面形成一個寬約兩丈的浮橋。
河對面便是金谷園東北山腳下一片果林,此處河面寬約十五丈左右屬由此向東南水道最窄之處。
、石崇與綠珠在主樓饍廳內招待羅成一行人用晚饍。雲嫣“身體欠佳”沒來,由三女陪她。
“衛尉大人,雲嫣母親爲何此時尚未到此?他們大約是何時動的身?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雲嫣已是茶飯不思,憂心似焚,身子虗弱無比。”羅成皺眉問道。
“此來路途遙遠,遲個一日兩日極爲正常。至於走水路還是陸路由送她來的人自定,本尉並不知曉。”石崇淡然道。
“衛尉大人金谷園中藏嬌數千,何苦非要對一個雲嫣苦苦相逼呢?”羅成沉着臉問石崇。
石崇將一盞酒一飲而盡,冷然盯着羅成:“記得在建鄴別苑那次曾說過本尉與武帝舅父王愷鬥富一事,莫非羅莊主還不明白本尉是什麼樣的人物?今日再一次明白告知羅莊主,本尉是一個輸不得的人!倘若雲嫣藉藉無名,僅憑其姿色倒也不見得會令本尉如此。然她卻憑羅莊主一曲聲名大振不說,還令民間傳唱‘雲嫣歌,綠珠舞,仙子歌舞世間無’,聲名竟蓋過本尉引以爲傲的綠珠!再言此番中秋歌舞比試,倘若雲嫣敗給綠珠,或許本尉尚不會強留雲嫣,孰知雲嫣竟又當着衆多高官名士的面盡展才藝,竟又獲得與綠珠同樣的認可,與綠跦共享歌舞魁首聲譽!這豈非天意要本尉留下她不可?”
……
、在羅成幾人與石崇共進晚宴至尾聲時,韓馨來到雲嫣房間。
“衣裳又拿來兩套,都快換上吧。”韓馨從身上脫下兩套侍婢衣裳交給雲嫣和繆玥。
詩琴與桂花已喚上韓馨之前帶來的兩套侍婢服。
四女換好衣裳疏好侍婢髮髻時,羅成他們也用完饍回到房間。
天臨黑時,韓馨領着一身侍婢裝束打扮的四女從容離開宅院向望月樓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