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醉得意地笑笑:“這裡沒有一朵是重複的喲,我可是翻遍了整座山才蒐羅到的。”
許安如心下一動:“哪座山?”
東方醉伸手指指窗外:“就是那座。”
許安如停下手中的動作,頭偏了偏:“以後不要再去了。”
握着花的手一僵,東方醉的笑意頓時褪了下去,聲音平靜:“爲什麼?”
許安如復又繼續着手上的活:“我不喜歡。”
東方醉一聽,整個人微微一顫。她收回手,轉過身,離開了廚房。
他還是不喜歡。
是不喜歡這些花呢,還是不喜歡這個摘花的人呢。
東方醉不知道。
努力了這麼久,都快兩個月了,他對她的態度依舊沒有任何轉變的跡象。這讓她很是鬱悶。
她該怎麼辦呢。她從家中獨身跑出來,到現在,身上的錢也剩的不多了。
嘆了口氣,東方醉先是跑到樓上,找了只袋子,一件一件將自己偶爾帶來的東西收拾好,然後下樓又將自己扔在客廳的小東西放進袋子,轉身看了一眼廚房,許安如還在弄着午飯。
什麼都沒說,她開了門,走了出去。
在廚房的許安如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心下感到些許的奇怪,叫了聲“方醉”,發現沒人應,又叫了聲,還是沒有人迴應。
放下手中的東西,他解了圍裙擦淨手,走出去一看,客廳空蕩蕩的,她的東西都不在了。心中莫名地失落了一下,他趕緊追了出去。
“方醉。”他出了門,在路上喊着。
東方醉在一棵樹後面躲着,看着他從家裡出來,她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任何裝扮就出門。
等到他走遠了,東方醉才離開這裡。
走回自己待的地方,東方醉擡頭看了看天,發現還是很明亮,心情好了很多,她頭一回沒有坐電梯而是爬着樓梯到了自己的小房間。
將手中的袋子扔到桌上,她疲憊地一個大字倒在牀上,望着頂上的天花板上的圖案,她不知不覺地睡去。
而許安如,卻是在找了半天都沒找到那個人後,纔想起自己並沒有戴點什麼遮一下自己的容貌,於是立刻回了宅子。
只是,他心中還是疑惑她怎麼就一聲不吭離開了呢。
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
“這裡沒有一朵是重複的喲,我可是翻遍了整座山才蒐羅到的。”
“哪座山?”
“就是那座。”
“以後不要再去了。”
“爲什麼?”
“我不喜歡。”
他似乎是抓到了什麼,但又一下子讓那點什麼溜走了。
“爲什麼?”
“我不喜歡。”
驀地,他心中清明,然後低聲罵道:這個笨蛋。
知道了緣由所在,他立刻想找到她,和她解釋清楚。只是,直到此刻他才發覺,自己原來從不曾瞭解她。
她現在幾歲,住在哪裡,哪裡人,家中如何,這些他都不知道。即使這些都不算重要,但連聯繫方式也不知道,卻真的是他的一大疏忽。
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每次空閒下來,不出半個小時某人必出現在他面前。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某人每次總是找些奇奇怪怪的事來打亂他的生活,讓他着實無奈,卻又狠不下心去責備她。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某人每次說着想吃這個想吃那個,那後一副他餓着她的模樣看着他,拐着彎讓他買。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某人身上淡淡的檀香,每次她一來,淡淡的檀香味便充斥着空氣,縈繞在他的鼻尖。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某人撒嬌的聲音,討好的聲音,裝可憐的聲音,怯怯的聲音,理直氣壯的聲音,得瑟的聲音。
到底是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漸漸習慣了的呢。
沒有什麼心情吃飯,他開始回憶她的每一句話。然後在回憶中找尋着一些蛛絲馬跡。
她沒車,這一點他確定,所以既然她能在半個小時內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她所落腳的地方必然離這裡不遠。或者是坐車,或者是步行。
她和他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個地方……
他戴上帽子眼鏡,很快便來到了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家小餐館。
“請問,老闆還記得之前在門口坐着吃東西的女子麼,戴着一副紅色的眼鏡,白白的?”
老闆搖搖頭:“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裡記得過來。”
他略感失望,走出了小餐館。
他找不到她。
他除了只知道她叫東方醉,其他便都不知道了。
對了,她的名字。
撥通了電話,他淡淡地開口:“幫我去查一下東方醉這個人的資料。”
掛了電話,他邊走邊想着關於她說的話。
不一會,手機響了,他一喜,立刻接通了電話。
眼中期待的光漸漸的淡了下去,到最後,完全被絕望取代。
心臟一陣一陣地開始疼起來。
他是真的不知道何時起那個人竟然佔據了他的生活佔據了他的心房,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她不走,如果她沒有離開,他是不是就會一直都不知道。
她說:安如可有意中人?
她說:既然已經找到你,我又怎麼還能等的下去,我一刻也不願再多等,一刻都不想再浪費。
或許他一直沒發覺自己的心意,便是因爲她太過於突兀的出現,太過於突兀的告白吧。
而這,讓看過太多人的他,不例外地也對她,豎起了防線。一直不遠不近,一直自認爲和她保持着最恰當的距離,不因她不當的行爲而惱怒發火,只是他忘了,在最開始,最開始的那一眼,他心臟的那一顫,就已經說明了很多。只是他不曾注意,或者說,他潛意識刻意去忽略那一刻的悸動。
他對她說,他不喜歡太過於主動的人,卻還是對那個太主動的人上了心。他最開始就不留餘地地拒絕了她,只因他看到她的出場就認定了她也只是爲了接近他。所以,他是在最開始就沒有給她希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