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內的金挽月宛如出神般死死盯着外面某個方向,桌下的左手不知何時已緊緊拽住錦緞。
次日,東方醉在醉園醒來,問了下連清,知道是餘炎涼送自己回來,宴會之後也順利地進行了下去,東方醉方舒了口氣,姑且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宴會一關。接下來,不知道他們還會做點什麼,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東方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疼痛還是沒有絲毫緩解,遂才憶起昨晚自己喝了很多酒。擡步在房內走了幾步,感覺渾身使不上力,這使得東方醉有一種濃烈的無力感。喝了碗醒酒湯,洗了個冷水臉,東方醉換上朝服坐上輪椅便往宮裡趕。本便有抽不出身的責任,現下的情況更是由不得她有一絲絲的怠慢。
笑臉迎了幾個走過的大臣,東方醉很快來到餘炎涼的邊上,定住。
“好些了?”溫溫吞吞的語氣。
東方醉點了點頭:“怎樣了?”
“那些人就過來了,又有一場仗要打了。”
東方醉原本清秀而淡漠的臉上微微浮起幾絲笑容,合着緋然的脣色及帶着零星亮光的墨色雙瞳,使得東方醉看上去更顯柔和與引人注目。她就那麼坐在那裡,或凝視着某處眼睛一眨不眨,或聽到某位臣子說了什麼而皺眉或微笑,或轉過視線將一個一個的人都細細看過來,或低頭思考不理會邊上一切,或突然想起什麼又陷入交談中……如此富有智慧的人,怎麼偏偏是個坐輪椅的。很多人見到東方醉都會在心底感慨。感嘆命運弄人的同時,在內心一個不顯眼的幾乎被遺忘的角落裡卻有着一份平衡,幸好上天沒有賜予他健全的身體,否則哪裡還有他們立足的地方。
不一會,三個使者便齊齊來到朝堂。一番行禮過後,五乾予直接用着他響亮的嗓門說道:“聖上,我素來聽聞天朝人才濟濟,昨晚一番確實見到了東大人的卓越才智,不過,昨天看似乎都是東大人在控制場面,難道說,天朝其實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只是個繡花枕頭?”
“住口,乾予。”哈布出聲喝止。
處在衆人之上的司南珞嘉表情不變,依舊是一貫的淡淡,眉下黑色的眼眸像是一灘濃得化不開的墨,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層雖厚卻不失點綴的陰影。白皙但不顯柔弱的皮膚,一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此刻正隨意地交叉相握搭在身上,平添了一抹慵懶,以及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與身俱來的帝王氣息。
他狀似無意地瞥了五乾予一眼,在五乾予看來明顯就是凌厲的警告。
“嗯?”先起了一個漫不經心的單音,聲調略微上揚。
“聖上還需要再聽一遍麼?”雖說膽子不若方纔那般大了,但是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管怎樣,面子是萬萬失不得的,五乾予小幅度地拍了拍袍子,再次開口。
這回司南珞嘉連視線都不放在堂下出言不遜之人身上了,只是一直看着坐在那裡不知想些什麼的東方醉,絲毫沒有說話的念頭。
許是頭頂的視線太過熾熱,東方醉終是擡了頭。
一怔,東方醉猜是猜了個大概,知道是他,不過倒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不迴避地看着自己,完全沒有被抓住的尷尬。反倒是自己被他這麼看着看的臉都有了微燙的感覺。垂下眼,東方醉裝作不知。
見狀,司南珞嘉忍不住勾起一絲笑,眼眸微微一彎。
這些互動,在場的有心的人都是見到了,包括三位使者,包括餘炎涼,包括金挽月,亦包括徐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