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中午,藍色的太陽與藍色的天空合力掛在了人們的頭頂之上,照的人心中舒爽,以致於只有那涼涼的微風與飄散的落葉,才能說明這就是秋天,又是一陣涼風吹過,門前老樹下的最後幾片葉子,也餓飄在了地上。搖搖晃晃的奧雷克斯邁着八字步,踏到了那片枯黃的葉子上。
揉着眼,盯了會門前已辨不清字跡的舊暗招牌,奧雷克斯自豪一笑,纔再度踱着八字步,一臉醉意的拖着已經熟睡的許雲進入了藥店。
推開店門,奧雷克斯隨手將手上的人形雜物甩向旁邊的木椅上,因爲有能量的緩衝,所以許雲倒未受傷害,只是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奧雷克斯伸了個懶腰,一手解開門邊掛着的一紫色小瓶,喝了口其中的藥茶,疲憊的臉上精神不少,奧雷克斯卻是又坐在地上獨自飲茶,安菲爾在櫃檯裡隨意瞥了眼奧雷克斯,繼續敲打手上的獨特計量工具,低頭見怪不怪道“老頭子,剛剛接了個大客戶,我們這一年不用愁了。另外,手骨藥劑和幽藥劑庫存不夠了,你還是趕快去煉製吧。”
握着紫瓶的手向上擡了幾分、奧雷克斯醉醺醺的擡頭掃向站在半圓形櫃檯裡的安菲爾,挑眉誇張的嘲諷道“哈!?哪個傻蛋買的是這兩份藥劑?切,平民窟的傢伙一個個都這麼想投機取巧,真以爲迷魂之劑是那麼容易製成的?如果沒有…嘛,這件事安菲爾你做的不錯,這種肥羊我們不宰誰都會,嗝,宰。”
放下手中工具,淡然的抿了口桌上的茶水,安菲爾看着賬本面無表情道“你說的那個傻蛋是卡爾*克茨。”
睜着迷離的眼睛盯了會安菲爾,奧雷克斯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是那個前幾年被整個北域打壓、不得不解散萬人僱傭團的卡爾*克茨?切,克茨僱傭團改成了卡爾僱傭團有什麼用嗎?人反而更少了…”
擡頭看了眼迷糊糊的許雲,安菲爾低頭給奧雷克斯下了定義“你在嫉妒。”奧雷克斯彷彿受了極大刺激,連忙跳起,同時大叫“什麼啊!老頭子我才,我纔沒有羨慕呢……萬人僱傭團什麼的,超爛的。”
安菲爾見奧雷克斯似乎真的吐露了真話,面上一緊,立即從櫃檯跳了出來,輕輕的攙扶着奧雷克斯,語氣中不由有些責怪“老頭子你在哪喝的酒,大酒星還是醉酒屋?很難看到你喝這麼醉。”
任由安菲爾攙扶,奧雷克斯又打了個醉嗝,讓安菲爾不禁皺眉捂鼻“嗝,什麼啊,老頭子我,我纔沒有很失望迪科茨拋棄了我,嗝,我們的大業呢。”說完將手中紫瓶放到桌上,繼續將腰間酒瓶放到自己嘴巴邊,一副沒喝夠的樣子。
安菲爾皺了皺眉,但依舊沒說話,忍受了一番奧雷克斯的叨叨絮絮,安菲爾先後將醉酒的兩人放到了自家爺爺的牀上,蓋上寬厚的被子,安菲爾呼出口氣,快步離開了這裝滿異味的小屋。
出門不久,安菲爾恰巧遇上了剛從煉藥房中出來的蒂雅,安菲爾眼中光芒一閃,手中瞬間出現兩把小型的雙刃劍,不大不小,剛好能夠握住,安菲爾淡然眨眨眼,對蒂雅淡淡道“你去那裡幹什麼。”
蒂雅不好意思的笑着,連忙低頭致歉到“真對不起,休息時突然感覺那間屋子很奇怪就進去看了看…那是奧雷克斯老爺爺的煉藥房嗎?好多珍貴的藥劑啊。”
安菲爾掃了眼蒂雅的身體,確定各個位置沒有異常突起,顯然沒有帶任何藥劑出來,纔不動聲色的將手中小型雙刃劍縮回袖中,盯着蒂雅,安菲爾同樣低頭道,卻是有了些冷意與疏遠“可以的話還是請您不要亂跑了,突然失蹤的話我會很頭疼的。”
蒂雅更加不好意思,聖潔的臉龐有着一絲紅暈,急忙彎腰點頭“對不起,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安菲兒撇了眼蒂雅,未發一語的回到了藥店中。
蒂雅鬆了口氣,卻還是疑惑着‘剛剛煉藥房中那種熟悉的感覺,是什麼呢?’最後,實在摸不清的蒂雅無奈的搖搖頭,盤腿坐地,身體卻隨着時間而漸漸上浮,一絲絲遊離的能量也被蒂雅吸入心脈之中……
科維王國的首都霍利瓦一向以繁華著稱,而處於城市中心的王殿,更是金銀珠寶無數、珍稀之物到處可見,所以自然易遭人窺伺,那麼護衛自然也少不了了。
氣派的王殿大門外,還有數個層層守衛的小門,如今,最外層的十米大門外,一隊身披黑色冑甲、將全身都覆蓋的嚴嚴實實的十位科維士兵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個高鼻樑的士兵聳了聳鼻子,對眼前頭戴斗笠的陌生人帶些鄙夷的冷漠,淡淡的偏眼斜視,道“王殿不歡迎陌生人,若您是殿中之人,請出示憑證,若不是,也無他國使節,還是請您回去。”
頭戴棕色大帽、身穿棕色勁裝的卡爾笑了笑,將大帽向上頂了頂,從懷中拿出一錠金子“各位這麼盡職盡責,想來也是會幫我這個小忙的吧?還請來一位前去轉告科維國王卡爾*克茨求見。”
隊伍中的其他幾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彷彿見了乞丐給了皇帝一塊破餅,但其中,僅有一個手拿節鞭的士兵隊長眼中出現一絲迷惑,但隨即這一絲疑惑便化爲滔天的驚恐,不是因爲一錠金子,而是因爲眼前的這個看似年輕的男人!
這位隊長猛地一揮節鞭,抽中了一位笑聲極大的士兵,讓這士兵當即跪倒在地,痛苦哀嚎,令其他八人大爲吃驚,極爲不解的看着自己的隊長,想要攙扶,卻又不敢。但這位隊長絲毫不理他們,反而滿臉堆笑的接過那一錠本來不重的金子,近乎掐媚的說道“克茨大人還請先等等,一會就好。”
輕輕的頷首,卡爾皺着眉拉低了大帽,靜靜的看着這隊長將節鞭一扔,連走帶跑的進了半掩開的大門,其餘九人驚異,面上也突然一白,顯然他們也想到了自己怠慢了一位與殿中大人物有關的大人物!
時間沒過一會,也就一碗茶的功夫,那位離去的隊長再度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一時沒剎住車,差點就要摔下,幸好一位士兵眼疾手快,擋了擋,讓這隊長才能停住腳步。這隊長半扶着自己的手下,面色慘白的顫着道“呼,大人您呼,可以進呼,去了。”在大帽陰影下的卡爾微微冷笑,語氣卻令人如沐春風“謝謝了。”
說完這句,卡爾眯上眼睛,邁步離開,而因爲低壓着的大帽令幾位士兵始終看不清楚卡爾冷笑的面部,於是他們只好一臉恭敬的目送卡爾離開。直到卡爾離開數百米,其他幾個正爲他們坐着的隊長捏腿捶背的士兵才小心的打探“老大,剛剛那位是哪族的貴公子啊,我還沒從見過你這麼恭敬。”
氣呼呼的瞪了年輕的士兵一眼,滿嘴鬍子的隊長用力的拍着沉重的盔甲,發出砰砰的悶響“胡說!你別說貴公子,就算是國王也最多讓咱沒了職位,打入牢裡罷了!他!哼。”
士兵打了個顫,面色古怪的諂媚道“那,剛剛那傢伙,有什麼天大的關係?”再次瞪了眼,這隊長掃了圈周圍同樣好奇的士兵,示意他們附耳過來,低頭小聲道“關係?克茨僱傭團沒聽過啊?當時因一人就活屠了一整城的鐵血僱傭團!老大,就是剛剛那傢伙,傳聞他身高八尺,身寬六尺,殺人如麻,連睡覺都要拿着把剛沾血的刀!”
其他幾人冷的發抖,顫巍巍的壓低聲音“那,那不是人屠?”這隊長冷哼一聲,嘲諷道“人屠?那都好些!我就聽過他一人殺進十萬聯合軍隊的事蹟,把整整十萬人!全部殺成了肉末!如此的屠夫,幸好在前幾年因爲惹怒克魯茲帝國,再加上太過強勢,遭到了北域、南域和東域的聯合打壓,被迫解散了克茨僱傭團,雖說後來又組了一個卡爾僱傭團,但連以前聲勢的百分之一都沒了,再者,誰知那克茨僱傭團是不是真解散?”
鬍子士兵甩甩自己的鬍子,又顯擺了一番。其他幾人聽了後,直咽口水,還沒在驚懼中緩過神就被勒令去站門口了。
但這樣的聲音卻並沒有被卡爾聽見,如今的卡爾在一道道諂媚守衛的護駕下,雖心中有些煩躁,卻也駕輕就熟的走進了這金立堂皇的王殿中,想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克茨這個姓氏,在人們心中所代表的真正含意吧。
冷風蕭瑟,吹在了金砌的牆上,讓一些守衛大大小小宮殿的士兵也有些發冷,而因爲這周圍已經算是內殿,所以護衛不怎麼多,而且就是有那麼多士兵也沒什麼用,畢竟他們不能,也不敢隨意找人麻煩,儘管會有些人服裝奇怪,但在內殿遊走的人都是受過審查的,所以他們倒也不在意,只會心道又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公子,這不,他們又遇到個特立獨行的公子。
站在最後一道百米大門的前方,沒有理會周圍路過侍女奇怪與打量的眼神,沉默的卡爾將大帽擡上了幾分,看着眼前的數百個金牆玉屋、數千個美豔之樹,冷漠的丹鳳眼中,流露出一絲說不清的意味,再度輕輕將帽子壓下、拉緊了身邊灰色的披風,卡爾低着頭,在大門周圍數百個士兵的打量下離開。
漫步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卡爾來到了內殿中稍向內的地域,恰巧經過數間大屋,而一間類似劇院的百米高的豪華建築中,裡面傳來歡聲笑語、器皿敲打之聲也不斷,讓人不禁心中好奇,幾個年輕的士兵倒想從窗戶那邊看,但是卻被灰濛濛的窗戶給阻擋了視線。
卡爾心中一動,雙眼眯緊,身形一閃,趁那門前的幾個衛士轉身的瞬間,連忙在平滑的牆上連連輕踏幾步,不過幾秒便飛至屋頂,熟練而小心的移到屋頂中央,卡爾蹲下身,一手將一金磚切開後拿着,冷冷的視線看向正在前排享受戲劇的貴人以及受貴人僱傭而來的唱着淫詞豔曲的幾位唱戲者,卡爾低下頭,從屋頂的另一邊跳下,穩穩的落地後,撇了眼旁邊驚住的一個侍女,頭也不回的從另一路離開。
卡爾面上鐵青,一雙拳頭捏的死死的,腦中還回憶着兒時好友大唱淫詞豔曲的場景,這就是所謂追求自由的僱傭兵,爲了窘迫的生活,只要有人委託,那麼無論什麼任務都會接受的低賤存在,實力,根本不會改變地位!這,就是被所有貴族都瞧不起的僱傭兵世界!
憤恨幾分鐘,握緊的拳頭卻又鬆了下來‘但,那些與我卡爾*克茨有什麼關係?’悶哼一聲,卡爾拉下了大帽,一個人在烏雲冷風的陪伴下,繼續向王城中央那極富有標誌性的高聳白塔前進。
踏過數節樓梯,經由一絲不苟的士兵檢查過後,卡爾淡然的進入了由數百個將士守護、周邊都是名貴花草雕綴的千米白色巨型城堡,而這城堡的後面,便是那直衝雲霄的白塔,在門前望了眼白塔,卡爾眼中陰晴不定‘蛀蟲們住在白樺樹裡,還真貼切。’
心中冷哼後,卡爾進入門內,大門再度被拉上,一聲悶響,卡爾他恭敬的向大廳中央王位上的老傢伙恭敬的行了一他根本沒有資格施的貴族禮“邁克國王,我,卡爾*克茨很榮幸見到您。如今有非常重要的事與您商量,關乎您的下一步,能否?”
坐在寶石砌成的王座上,剛剛恢復氣血的邁克國王複雜的看着殿下恭敬行禮的卡爾,雖心中覺得前幾日的要命動靜就是他弄出來的,但其臉上還是一副十分親近的樣子“你們在幹什麼?克茨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了,還不趕快退下!”
順從的稱是後,排在兩邊的數十士兵面容肅穆的從打開的門裡整齊退下,邁克見士兵離開,也自然的走下王位,來到卡爾身邊,十分親暱的拉起卡爾的手,哀聲嘆道“哎,克茨老弟你何時來霍爾瓦的?怎麼不叫人通知我一聲呢?我也好派人去接你啊。”
卡爾笑了笑不着痕跡的退開了些距離,拱手道“邁克國王真是熱情,可是因爲這關乎於科維上下百姓的性命,所以我不遠萬里從阿爾法花費34天時間做雲車來到科維,就是想爲邁克國王再盡一份心力!”
邁克笑着的臉龐有些僵,好不容易耗費巨大才擺平一切、讓一切看起來還不錯,可是剛擺平就有人過來告訴你又有麻煩了,偏偏告訴你這個消息的人還是你以前打壓過的傢伙,任誰心中都會有些懷疑吧?
但邁克是什麼人?是個十歲就開始執政的老油條了,略微僵化的臉龐立馬柔和,做出一副我十分信任你的表情,他拍着卡爾肩膀,鼓勵道“是這樣麼,那麼,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卡爾又退後一步,這次一拜到地,起來後眼神十分肅穆“我在阿爾法接受任務時,探聽到曾經的右將軍莫科*阿爾斯被剝奪貴族名號、廢除修爲,現在僅僅是以莫科的身份當一個小兵存活下去而已。”
邁克聽了後,捋了捋自己的鬍子,不禁皺眉,心中暗道‘你不一樣厚顏無恥的用着貴族的特權,在名字後加了姓氏嗎……’不過其嘴上卻是裝起糊塗“那,與我有什麼關係?”
嘴角向下塌了幾分,卡爾看了好一會邁克,義正言辭道“國王陛下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呢?”邁克這次也沒有再笑,身爲國王被一介僱傭兵如此質問,這簡直是恥辱!所以他面上一黑,語中有些不耐“還請說清楚!”
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眼中也隱有一絲憐憫“在阿爾法王國中,莫科一向是以穩重的政策和嚴厲的軍事態度而在整個北域聞名,幾月前,科維與阿爾法戰爭末期,他白癡似的向阿爾法國王提出徐徐圖之、莫要急躁的軍事方針,但阿爾法國王沒有采取他的意見、甚至將他降職爲護衛副官,繼續採取全力攻擊的措施,
不過數月時間,阿爾法的領土已擴張四分之一,但不只軍需損失嚴重,國家子民也都哀聲載道。
雖然最後還是因爲軍力跟不上,再加上我提的分割領土建議的緣故而接受我方投降、進行休戰。可是明眼人,不,稍微對政治知曉點的人都可以看出阿爾法這頭猛虎只是暫時吃飽而已…
莫科如今只是一不被待見的小兵,可見以他剛直、自傲的性格肯定再次勸諫了阿爾法國王,但是這次的勸諫一定是徹底惹怒了阿爾法國王。那麼,請國王思考,莫科勸諫了什麼使得他被再次降職、還廢除了修爲呢?”
情不自禁的握緊腰上華麗的佩劍,邁克*科維低頭思考一番,狐疑的打量卡爾,用着自己那蒼老的聲音向卡爾提出自己的疑問“你是說阿爾法準備再次進行戰爭?但是這只是你的猜測,而且,我國與阿爾法剛剛休戰,阿爾法如果再次開戰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卡爾笑了幾聲,似嘲笑又似欣喜,躬身道“呵呵,雖然經過‘大崩解事件’後克茨僱傭團被解散了,但是我還是有些人脈的,況且戰前準備這種事動靜可不小,國王您探聽一下便知我所言非虛。至於阿爾法有沒有那個膽量?我沒記錯的話,第一次開戰前阿爾法與科維還是盟友吧?”
邁克越聽,心中越亂,手上出的汗也有些多了,無奈鬆開握緊佩劍的手,邁克國王冷眼看着卡爾,言語十分冷淡“你這次要什麼條件?可以幫助科維多少?”
直起身子,卡爾仍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需要幫助的話,我不僅能提供情報,甚至暗殺這類事情也可以免費接受委託。至於條件,我希望克茨這個姓氏能夠得到邁克國王的認可,同時,我希望在軍部能有所任職。”
額頭上如刀刻的皺紋更顯深刻,渾濁的眼睛也閃出亮光,裝模作樣的思考許久,邁克緩緩說道“關於軍部的任職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覆。但是承認克茨這個姓氏的話我還需要與各個貴族族長商量。”卡爾嘴角的弧度擴大幾分“只要國王陛下不怕被其他的僱傭兵前來暗殺的話,大可如此。”
邁克火了,立刻給了卡爾一巴掌,讓卡爾嘴角都滲出血跡,同時邁克大怒道“你是在威脅我!?我說了,創立姓氏的事情等戰爭開始後再說!你現在就去軍部擔任督察吧!”說完就拂袖離開議事廳,進入了王座後面的另一處宮殿。
卡爾站在原地,睜開眼睛,冷笑幾聲,心裡自然知道這所謂督察只是個沒實權的閒職而已,但,此時動手太過倉促,並不符合K計劃,低下頭,卡爾將胸口處的迷魂之劑藏至更深處,隨之隱藏的,還有他那眼中的陰沉以及,埋藏在心底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