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冷酷的薄脣艱難的說道“我…並不是蒂雅的親人”
許雲聽得這話時有些驚訝,卻又明顯看得低頭的蒂雅身子一顫,“我與蒂雅是在一個經歷過戰火的小山村中認識的,因爲她父母已被戰火吞噬,所以我將她帶在了我身邊。可是我與她相差39歲,所以自然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許雲眼中疑惑閃過,正襟危坐的身體卻也漸漸放鬆下來。迪科茨淡淡的一撇,停頓下後便繼續說道“可是…在一次不經意間,蒂雅她被當時的教皇用生命給下了聖廷中最終的聖之詛咒,被這種所謂神聖化身的詛咒附身的人一旦有或是接觸到了強大的恨意…就會立刻死亡。”
蒂雅顫動的身體忽然平靜下來,許雲掃動的眼睛卻也是驟然停止…呼出口氣,迪科茨擡起頭,聲音從回憶變的冷酷“在之前,我被一個自稱先知的傢伙給告知要救蒂雅就先要找到舊時代的遺物……也就是你!一個黑髮黑瞳的傢伙!你的身體特徵與預言十分符合,我本以爲你會是那種實力強大、內心純正無比的人!可是恰恰相反,你不是!你的內心根本沒有我想的那樣充滿正義,根本無法去稀釋蒂雅的詛咒!所以,我一直很擔心…”
許雲眼皮一跳,張開欲要說話,卻是被迪科茨伸手阻止“不過如今我不想殺你,你不是想知道我在來時是怎麼控制你的麼?其實是這樣”
迪科茨將臉撇向一邊的牆壁,手成爪狀朝向牆壁的中心,被燭焰照射的牆壁卻突兀的從一片光明中出現了一個手指大小的粗黑點!這黑點彷彿磁石一般吸引着牆上的一些陰影,越聚越大,最後竟形成了一個與迪科茨一模一樣的人形生物!許雲呆了‘這是…什麼元素纔有的法術?和那些小說中描述的不一樣啊!’
不理會驚駭無比的許雲,迪科茨偏頭示意蒂雅出去的同時也嘴上向許雲解釋“我知道你一定在猜我覺醒的元素是什麼?光?還是暗?那些都不是,甚至我自己也不清楚。但能量就是用來殺人的,只要可以殺人,就算覺醒的是廢物能量一樣是好東西……”
許雲因此言從驚訝中醒來,無語的掃了眼挺立的迪科茨,又從牀上走向牆壁上漸漸凸顯出來的分身。許雲好奇的打量這具分身,手也往這個分身身上碰去。迪科茨眼睛一眯,卻是沒有說話。
當手觸碰到了真實的肉,許雲心中有了一個大概的概念‘這分身近看之下會顯得很虛幻,很不真實,但卻是真實存在的,一開始讓人以爲是真人,湊近之下以爲只是一具虛假的幻影…那麼很少會有人能夠逃過這種亦真亦假的偷襲方式吧?’
迪科茨雙手抱胸的撇了眼目露精光的許雲,淡淡道“這具分身能起到很好的偷襲和監視作用,而且我也可以通過他後背上的印記互相轉換位置,也是個不錯的牽制分身。唯一比較雞肋的地方就是隻能附在比我弱很多的人身上,然後纔有一定的機率控制他…你的事我聽蒂雅說了,我個人的例子可以知道你只是不適合目前已發現的元素而已,所以…我們現在就要出發找一個人來幫你。”
許雲點頭卻又想到了什麼,詢問到“那那些小孩呢?”
迪科茨皺眉道“那些包袱本應該扔掉,可是蒂雅不許,所以我打算告訴他們這個秘道的出口讓他們拿着錢財和食物自生自滅。”
許雲心中咂舌,空給人錢財,卻又不給防衛的力量,與直接殺死對方有什麼區別?但許雲也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這個氣息狠辣的怪物,也只得扶額悲嘆一聲便點頭同意。
再度跟在迪科茨後面左繞右繞的,許雲也不知經過了多少路口,纔來到了蒂雅的門前。迪科茨停步,撇了眼相差不多的門的上端,偏頭吩咐許雲到“你在這等蒂雅,我去拿錢財和地圖給那羣小鬼。”許雲提着個晃來晃去的燭燈沒吱聲,迪科茨卻也不準備等許雲的回答,轉身就走。
迪科茨走的爽快,然而許雲在蒂雅門口等的卻甚是無聊,琢磨了一下,他還是擡起手敲了敲蒂雅的房門。輕聲敲了一會,許雲奇怪,但看到手上燭燈快要熄滅,又望了眼不遠處黑暗至極的陰影,咬牙間重重的拍了下石門,同時叫道“有人嗎?蒂雅,你在裡面嗎?”
然而石房裡依舊沒任何動靜,許雲稍一尋思,大喝了一句“我進來了!”
卻輕輕的推開石門、緩步進入了黑漆漆的石室,許雲下意識的擡起手中的蠟燭,想要把周圍看的更清楚些,卻發現只有那麼大的石室間,現在到處都是昏暗一片,哪還有人?!許雲舔了舔嘴角,眼睛縮小之時,腳上卻正往後悄聲退去,臉上還小心謹慎的看着周圍,然而就在這時候,許雲手中燭燈中的焰燭卻陡然熄滅!
許雲當下心中一跳、面上一白,感受到背後的一陣涼風襲來,許雲渾身一顫,身體立馬轉向身後!但,緊接着他便雙眼圓瞪、呼吸急促!卻是直挺挺的被嚇得昏迷的摔倒過去!
原來!站在許雲身後的乃是一個青面尖牙、臉如馬臉的白衣不知名怪物,這怪物看到許雲被自己嚇昏過去後,也有些發愣,但是緩過神後還是使勁的扯着自己的臉,好一會纔將面具扯下,卻是蒂雅!
蒂雅看到倒在地上的許雲也是懵了,她原本只是看看自己造出的面具是否符合自己爺爺的標準,誰知許雲進來卻被自己這幅面具嚇到了?
‘真沒用’蒂雅不禁抱怨,但還是走過去想把許雲擡起,可就在她的手觸碰到許雲時,她的背部彷彿被來自地獄的焰火灼燒了一般,聖潔的面龐扭成了一團,婀娜的身體扭成一團,原本清脆的嗓音更是不禁發出別樣的痛苦哀嚎來。
聲音雖大,但按理來說在遠處的迪科茨應是聽不見的,但看着還是沒完沒了、不肯睡覺的小鬼們,迪科茨不耐的嘁了一聲,乾脆給他們下了個大型昏睡魔法後便全力催動身體中蘊藏的能量,化作一道閃電飛奔出了這個有着很多石牀的石室。
迪科茨速度不可謂不快,常人要走上十幾分鐘的路程只被他用了幾秒便已趕到。而待迪科茨趕到蒂雅身邊時,卻恐懼的發現蒂雅如溫玉一般後背上的那些符文現在都已經開始了不安的扭動和膨脹,原本下的禁錮魔法更是已然快被衝破!
迪科茨眉關緊鎖,趕緊咬破自己的三根手指,用滲出大量鮮血的手指在蒂雅已經有些突起的背上不停的寫寫畫畫。
然而那些呆板的符文彷彿突然有了生命,不單會躲過迪科茨能量的‘追捕’,竟還開始吸收迪科茨蘊藏在血液中的本源能量!
感受到自己能量的飛速流失,迪科茨明白這次的爆發已經與之前的每一次都大不相同,可明明帶蒂雅吸收了蘊藏在教堂的聖力,按原先的經驗來看是不會有問題的,可是爲什麼蒂雅反而爆發了詛咒!?
迪科茨在已經開始翻白眼的蒂雅身邊發現了許雲,血紅色的眼睛陡然一鼓,看起來很是殺氣凜然‘是那個廢物!沒給治療蒂雅帶來一點幫助卻反而給我刺激了蒂雅詛咒的爆發!果然應該殺了他!可笑我竟然會聽那個先知的話!等等…嘁!搏一把!’
迪科茨的血眼更加血紅,看起來也更加慎人,他一腳將昏暈過去的許雲踢起,一手極速的將許雲撈入腰間夾緊,兩指拿着把匕首便毫不在乎的在許雲的手臂上劃了一大口子,紅紅的血液赫然噴出,灑向四周,蘸着許雲的血跡,迪科茨感到了裡面不可能存在的‘恨’,呼了口氣,迪科茨蘸着許雲的血繼續施法。
同時憤怒的心中卻是一震‘他的血液沒有任何能量,可是他的血彷彿有一個魔王,使得這血會讓任何人產生‘恨’這種情緒,昨天才把他心中的恨通過能量的傳導給封印,今天的他恨意反而更濃,看來不能讓他與蒂雅單獨相處了…嘁,果然預言不靠譜,還是去找那個老傢伙看看蒂雅。而且這個小子,我不能用引導恨意的方式來驅除,必須要用封印了……’
就在迪科茨心中繼續盤算時,蒂雅卻又仰頭髮出一聲痛苦萬分的哀嚎,迪科茨一激靈,連忙全神貫注的繼續下着紅豔的禁錮魔法,然而那些符文自然不甘心只出來一會,原本黑色的符文突然一變,變的鮮紅噁心,並且正在往一個方向聚集,看過去就好像蒂雅的背部出現了一個血紅的巨大圓點。
迪科茨舔着乾澀的嘴脣,雙眼看似漠然的盯着那些狀似小蟲的符文,手上動作不敢停歇,仿若不停震動的蜜蜂翅膀!
就在紅色的圓團差一點就可以聚集完成時,迪科茨卻也恰好完成了禁錮,蒂雅也終是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狹小的黑暗石室中傳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怒吼,迪科茨看了看面色蒼白的倒地二人組,不耐的嘆口氣,還是將二人給用治療魔法處理了一下……
睜開眼,許雲發現自己正被某個灰色長髮中年大叔給揹着,嗅着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自己感受到的一點煞氣,許雲原本混沌的頭腦剎時便清醒了,迷茫的查看了一下四周‘還在秘道里,可我爲什麼昏倒了?還感覺心情這麼舒暢,我被洗腦啦?’
迪科茨突然止住了腳步,轉頭冷麪對許雲說到“醒了就下來。”卻是全然沒有之前對許雲的推心置腹和信任,許雲訕笑幾聲,趕忙從迪科茨的背上下來,可下來時腳卻莫名一軟,栽倒在地上。
迪科茨面不改色的扯到“大概是被我背久了所以你的腳有些軟了吧,如此我們就先歇一歇。蒂雅,把行李給我。”
許雲雖有些奇怪自己的渾身無力,但還是按照迪科茨的吩咐斜靠在黑色與黃色相夾雜的牆壁上,不時的看看發出光亮的那燭燈裡的唯一一根蠟燭,蒂雅瞄着沉默的迪科茨與發呆的許雲,聖潔的臉龐卻是多了一絲惹人憐愛的哀愁。
一會後,一個低沉冷漠的聲音打破了這寂靜的環境“休息夠了?”許雲沒應聲,蒂雅卻趁勢把自己心中的疑惑提了出來“爺爺,剛纔是怎麼了?我爲什麼昏倒了?”
迪科茨的臉又陰了幾分,不動神色的瞧了眼許雲,他不耐煩的說到“你剛剛**病犯了,發瘋把某人也給砸倒了。”蒂雅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許雲偏又來湊熱鬧“迪科茨大叔,我們現在去哪?”
迪科茨原本欲起來的身子又是一滯,沒緣由的瞪了眼許雲,卻又看到同是期待的蒂雅,心中還是不忍,便又用那一慣的冷漠語氣說到
“那卡爾正在地面上尋找我們,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我以防萬一,便出手焚燒了已被他們設下陷阱的教堂,躲入了教堂的地下秘道…因爲地下秘道有可以防能量探查的石頭,所以他們暫時不會想到我們在這裡面。”
見許雲與蒂雅面露理解之色,迪科茨心中怒氣稍減,繼續道“但我給了那羣小鬼直通城市中心的地圖和錢財,所以一旦那羣小鬼跑出去我們就容易被發現,原本想讓他們在那廢墟下作爲屍體幫我們混淆視聽的,但因爲…因此我們要快點出去,並且要儘快趕到科維的首都——霍利瓦。”
許雲又問“科維有多大?我們離霍利瓦還有多遠?”迪科茨嘁了一聲,沒搭理,率先拿起行李前進了,許雲不解‘剛不解釋的好好的麼?’蒂雅拉了拉許雲的衣服,解答到
“科維雖是個二級帝國,但因爲有衆多附屬國的緣故,所以科維的疆土在小國家中還算不錯,而霍利瓦在科維的最北端,西瓦在科維的最南端,你說還有多遠?常人不吃不喝至少也要花費兩年時間才能到達,更別說帶上你了。”
許雲一驚‘一個小國家的疆土竟這麼遼闊?還真是無盡大陸…那?’但許雲立即回神,開始向蒂雅詢問起關於所謂‘能量’的事情,蒂雅雖不解之前一副心事重重樣子的許云爲何如今卻變的平靜異常,但還是儘量的將自己所瞭解的知識告訴許雲。
而一向喜靜的迪科茨自然不會說話插嘴,只是悶聲的帶着道。
在黑乎乎又狹小的環境下,三人自然不清楚已經走了多久,但許雲與蒂雅聊的甚歡,迪科茨又習慣了這種環境,所以倒也沒人覺得無聊苦悶。
大約又走了十幾個小時,三人才來到了這條黑暗道路的盡頭,許雲甩了甩已經走麻了的腿,饒有興致的看着迪科茨。
迪科茨把背上的行李放在滿是灰塵的道路上,熟練的呤唱出了一個發着光芒的小型火球放在手上,因爲火球的緣故,許雲清晰的看到了這條道路的盡頭,卻是並不如自己想象那般的毫不起眼或是有什麼機關,反而,這一堵銀色的牆上醒目的雕刻着一個三人大小、活靈活現,身披盔甲、手中還拿着耀眼長槍的獨角獸騎士,只是那臉部彷彿被人給磨去了,看不清。
迪科茨擦了下自己的鷹鼻,稍稍打量了一眼周圍,伸出手先摸了摸銀色牆上獨角獸的那支角,然後又撫了會騎士的長槍,最後在騎士胸前的那個教廷標誌上按了下去。
銀牆發出轟隆隆的響聲,緩緩的向地下凹陷下去,然而就在銀牆下去的同時,血色的眼眸中突兀的映入了幾位陌生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