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奇怪好奇的眼神中踏步離開王殿,當卡爾在一羣諂媚的士兵一起目送後,他站在王殿門口的前方、停止了腳步,閉眼感受着吹動的晚風以及逐漸昏暗的天空。
再次綻放出笑容,他背對着王殿,雙手張開,像是擁抱藍天,卻又像瘋子一樣喃喃自語“K計劃,籌備了十多年的K計劃,終於,終於就要實現了!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實現那個夙願了!”
自語一陣,自然放下手臂,卡爾低頭呼出口氣,冷笑着偏頭斜了眼身後,看見那些雖然沒聽到什麼,但面色卻如在看神經病一樣的士兵,卡爾陰笑一聲,踏步向一旁燈火逐漸亮起,比白天更加熱鬧的人羣深處走去……
“哈啊?我睡了這麼久?那我豈不是什麼都沒問出來就睡啦?”許雲一手拿叉子插住一塊白色的蔬菜,一臉驚訝的回頭望着正陪他一起吃飯的蒂雅,驚訝間竟不禁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蒂雅對他笑了笑,目前她在這個地方只有在這個看起來傻乎乎的許雲面前比較自然,也許是他在地洞中不顧自身安全想救自己吧。
一翹,將垂在眼前的亮金色頭髮挽回腦後,蒂雅撐着如雞蛋白的姣好臉龐盯着大咬大嚼的許雲“你的確是睡了很久,但關於其他的我無法給你答案,不過最近你就不要出去了,爺爺做的面具已經壞了,我不會做,而你這頭髮又太招搖,被獵人盯上去賣了就不好了。”
吃了一口由蒂雅製作的飯菜,許雲臉上一僵,乾笑幾聲,訕訕道“哈哈…這面很好吃啊…薩法他們呢?”
蒂雅知道自己做的飯菜連迪科茨都是苦着臉、硬着頭皮才勉強吃完的,但她挑着眉,卻沒有什麼表示,聳聳肩膀笑道“那位老爺爺被他的兩個孫女擡到煉藥房去了,好像說是什麼要幫他醒酒,但我沒記錯的話,那股酒味應該由被稱爲酒蛇的藍蛇所煉製的藍蛇酒,這種酒喝多了甚至可以致人死亡,是一種很難解的酒纔對,其實我也蠻好奇她們是想怎麼解酒。”
吃下一顆雞蛋,許雲的黑眸移向門外‘這飯菜和我做的有的一拼啊,但奧雷克斯那個老小子明明看起來有些跳脫,但還是蠻靠譜的,爲什麼會突然提出要和我一起喝那種酒呢?會致死的酒…’
靜靜的看着許雲,見許雲面上猜忌陰暗之色閃過,蒂雅眼角突然出現一絲陰暗,但隨即消失,再度笑道“許雲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許雲轉過頭來,有些愣,但嘴角馬上露出一絲看似歡快,實則哀傷的微笑“對啊。怎麼了嗎?”直視許雲,蒂雅依舊笑着,卻是小心道“那,能不能和我說一些關於那個世界的事呢?如果你實在不想講也沒關係啦。”
許雲一呆,哈哈大笑道“那個世界沒什麼可以說的,但你一定要聽的話我倒是可以說一說啦,在那個世界啊,充滿了欺…”
“七什麼?”蒂雅睜開了微眯着的眼睛,顯出了純淨的金色眸子。許雲看着蒂雅聖潔的臉龐和單純的眼神,有些說不出口,喉嚨彷彿卡住了一樣吱唔聲後,許雲儘量使面色平靜下來,淡淡的微笑道“充滿了七彩繽紛的有趣機械,其中有很多好玩的東西,比如可以不用任何能量就可以在空中翱翔的機械,可以不費能量讓大旱的地區下起大雨,可以將平面的東西轉化成實物,還有把千里之外的人通過一種儀器就能看到,還有……”
蒂雅的表情隨着許雲繪聲繪色的講解而更加豐富,從一開始只是單純爲了尋找話題轉爲了驚訝,再到崇拜,最後到憧憬,時間過了一會,飯菜都有些涼了,蒂雅才握緊雙拳,興奮的叫道“好棒啊!那你來這個世界豈不是好可惜,那麼好玩的、漂亮的東西你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在那個世界我本來也享受不起啊。’許雲嘴角一抽,心中暗念,但許雲還不會那麼傻直接說出來,自然還是裝成一副可惜的樣子配合蒂雅“是啊,是啊,超級可惜的。”
蒂雅一副惋惜和同情的表情,好像想到什麼似的,突然對許雲問到“你覺醒了能量了嗎?”面上泛起一絲苦笑,許雲搖了搖頭。
輕咬粉脣,蒂雅有些猶豫的對許雲道“你很想覺醒力量嗎?這個世界上還是有許多力量因爲天收回力量的緣故而被逐漸封印的普通人的。混入他們之中,當一個雖斤斤計較,但不會太過痛苦的小市民不好嗎?”
許雲放下了手中握着的筷子,看了眼蒂雅,嘴角泛起苦笑,眉角透着悲苦的同時亦有一絲淺淺的憤恨“我想要找一個人問一些事,如果我沒有實力,那我不如就此死去。”
蒂雅將手臂放在桌上,仔細的看着許雲,直到將許雲看的緊張不安時才幽幽道“那獲得實力的代價是生命呢?”
如果他沒有遇到那個白髮人,許雲絕對會拒絕蒂雅接下來的提議,但是許雲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所在的地方不是地球,而是可能有神魔存在的未知大陸!
神與魔都可能存在,那更別說所謂的鬼了,也許他的父母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還存在,但,他有選擇嗎?他沒有選擇!他始終相信‘世’與‘世’的手下是不會罷休的,怎麼可能會讓他平平安安過一輩子?
‘即便化爲厲鬼,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弄清楚一切,將一切背後的主使者給痛扁一頓!’許雲牙關咬緊,堅定的對視着蒂雅“那我仍舊願意用生命去換取實力!”
蒂雅垂下頭顱,金髮在額前輕輕的擺動讓許雲看不清蒂雅臉上的神色“你肯定嘗試過利用通靈的兵器來達到覺醒目的吧?如果這樣你都無法成功…我給你個建議。”
沒有理會許雲意料中與意外好奇的眼神,蒂雅擡起頭,金色眸子隱有一絲決然“去向奧雷克斯學習,不論奧雷克斯修習的是什麼能量,你都要請求他將能量渡入你自己的身體,激發你自己身體的潛能!”
許雲奇怪的同時有些猶豫“你爺爺似乎說過強行學習自己沒有覺醒過的能量,會死的吧?”
蒂雅垂下眼眸“只是有這個可能而已,畢竟爺爺他並不希望你死掉,因爲我…如果你強行學習奧雷克斯的能量,你的確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就此死去。即使你有可能會被上天庇佑,活了下來,並有了奧雷克斯的能量種子,但壽命一樣會大幅度減少。這就是爲什麼我要問你是否願意用生命去換取實力的原因……這只是我的建議,僅作參考。”
許雲呆呆的看着木桌,心神彷彿陷入漩渦‘沒有必要去賭,活下去纔是本錢!就算沒有實力,到時候通過結交其他人來獲得‘世’的消息不是一樣的?不,不對!父母之仇焉能不報?無法復活因自己而死的父母,又沒有實力的依仗,自己豈不連豬狗都不如?就算勉強存活,憂鬱寡歡一輩子又有什麼意味?好死不如賴活,老子就豪賭一把!’
打定主意,許雲腦袋一熱,咬着牙,複雜的看着同樣一臉複雜之色的蒂雅,道聲謝後便離開飯廳,踏着不清楚的花草,許雲跑步進入了飯廳右手邊二十米遠的發出陣陣藥香、神秘的煉藥小屋。
用力推開舊黃的木門,許雲立即嗅到了幾股濃郁而又奇怪的藥香,許雲皺着眉,擡眼一望便看見了正在巨大煉爐旁、側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的奧雷克斯,現在的奧雷克斯面色蒼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有些猶豫,卻剛好發現在奧雷克斯一旁眼睛發暈、臉色漲紅,已經醉躺在地上的埃菲。許雲指着埃菲“它?”奧雷克斯費力的向埃菲瞥了眼“被喝醉的我灌了些酒,喝暈過去了吧。你找我什麼事?”
握緊手臂,許雲面色同樣有些蒼白的看着奧雷克斯“你可以把自己的能量強行輸入我的身體嗎?”
顫巍巍的擡起手臂,奧雷克斯的身體表皮開始發出一陣陣的細微晃動,朝天的手心漸漸匯聚出了一團散發着濃烈酒味的黑水球,將籃球大小的水團扔向一旁,奧雷克斯如樹皮的老臉也紅潤起來,身子也不再懶懶散散的。
奧雷克斯在搖椅上坐起,彎曲的身體顯得有些頹廢,微微的沉默,奧雷克斯擡頭看着許雲,好一會兒才嘆氣嚴肅的說到,語氣中全是不滿與懷疑“如果你想死的話最好得到迪科茨的同意。而且即便是你要死也不需要用這麼痛苦的手法,我可以給你一個藥丸,就像我送那些動物歸西一樣。”
許雲尷尬的輕輕擺手,發紅的臉頰弱弱道“不是啊,我是想通過你的能量刺激我自己身體,從而引發自己的潛能。”
奧雷克斯沒有許雲意料中的吃驚或疑惑的表情,白色眉毛輕輕一撇,再度靠在椅上,奧雷克斯閉目,輕輕搖擺的身體不知在想些什麼,但透出的語氣卻十分冷淡
“是蒂雅告訴你的嗎?可她是受到了我與迪科茨兩人不計巨大消耗的聯合幫助以及上天的眷顧,才從我這裡激發了自己的潛能並活了下去!但是這種機率實在少的可憐,不說億萬分之一,但也是數億分之一的機率!就像我之前說的,如果你要死,也還是選個不怎麼痛苦的死法吧。”
許雲一愣,低頭握住了雙拳,疑惑中也隱有激動與不甘“爲什麼你會認爲我一定會死?億分之一的機率也是機率,只要是希望,哪怕是一絲,我有什麼理由去放棄!”
一拍搖椅的扶手,奧雷克斯從椅上蹦起,極速飄向了許雲,卻在許雲面前十釐米處的半空突兀停住,卻又不落下,像是腳下有一道隱形的道路一樣。兩人對視着對方,奧雷克斯見許雲眼中倔強不甘愈加濃厚,微微垂眉,幽幽道
“蒂雅六歲前就覺醒過能量,後來雖然被教廷的…大人物詛咒,以往積蓄的所有能量全部用來抵禦詛咒的進一步入侵,但痛苦卻是猶如萬劍挖心…迪科茨見蒂雅痛苦難忍,心痛無奈之下才允許我的提議,賭一把來讓蒂雅再度覺醒,雖實力大幅下降,未來也不見得多麼輝煌,甚至花費許多藥物和人命才讓她恢復了壽元。
但可以肯定的是,此法極度危險,至少來求我的數以萬計的廢人除了蒂雅以外都死了,小部分的人還葬在這所屋子的泥土下,如此危險,而且此法還要有一定的能量運轉功底。現在,你還要選擇這種方法?”
抉擇都是在選擇之前煩惱猶豫,現在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那麼更是沒有什麼好後悔的了,許雲立刻昂首答道“我別無選擇。”
奧雷克斯未聽見許雲語氣中的落寞與擔心,所以他十分開心,身子飄蕩到約三人高的大爐,爐口的蓋子被他緩慢推開奧雷克斯瞥了眼許雲“跳進去,我藉由人肉引的地火淬鍊你的肉體,時機到了,你會出來的。”
雖然總覺得奧雷克斯這話有些怪,也有些讓他毛骨悚然,但許雲還是硬着頭皮邁步走進大爐,爬着葫蘆形的大爐就想要從上面跳進去。
但就在許雲快到爐口處,奧雷克斯卻突然飄落到地上,肅然的眼睛一閃,枯手一招,巨大的爐子立即化爲塵土,黃色煙塵卷爲濃煙,開始隨奧雷克斯手勢而四處亂擺,身子僵硬的許雲驚愕地從上向下墜落,金黃的砂粒堆將許雲立即包裹並且使勁往許雲體內鑽,一時之間,許雲只覺得有無數蟲子在撕咬自己的每一塊肉,好像不把他吃的只剩骨頭就決不罷休!那痛苦實在是難以形容!
許雲驚恐,許雲害怕,許雲想要放聲喊叫,卻恐懼的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出現了一塊塊被撕咬過的痕跡,連氣管都被咬破,如何發出聲音?!可是偏偏此時許雲又死不掉,只能慢慢享受着被萬計蟲子逐漸吞食自己血肉的痛苦!
時間似一枚砂粒,又似一片望不了盡頭的遼闊沙漠,許雲的意識在時間的壓迫下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當眼睛開始被咬碎,當耳朵被撕成碎肉,當鼻子被咬成絮狀當嘴脣被一點一點的啃咬…血肉被吞食、吮吸的痛感以及自己怎樣都無法死去的恐懼,當真是生不如死!
許雲已經開始逐漸麻木,意識越來越迷失,眼前的黑暗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幻覺,許雲想要張口說聲爸媽,想要流淚說聲謝謝,想要憤怒說聲我要殺你,卻終究說不出,看不到……
始終保持成繭狀的金黃砂粒終於出現了變化:此時,一輪明月已經掛在了許雲的眼前,雖不知何時自己的肌膚與血肉再度恢復,但許雲已經是徹底失去了意識,眼睛的麻木猶如死人。
可是,當他的重生的肌膚與空氣再度接觸時,許雲的黑色眼睛陡然增大,幾欲突出眼眶!瘦如枯柴的身體扭曲成條狀,許雲使勁張大的嘴中卻也只能發出幾句含糊不清的啊額音節。
在地上雙手不停掐決的奧雷克斯神情更加緊張,汗水像雨一樣急急落下,他看着天空上飄蕩在空中的許雲,咬緊牙關,繼續加大能量的輸出,而許雲卻覺得更加痛苦!
如果說之前的折磨是從身體外部開始入侵,只是咬,那麼現在他所承受的就是從體內開始的崩壞!碎裂!瘦弱的身軀突然漲成了一個肌肉大漢,許雲的體內各處開始出現一個個不停旋轉的漩渦將許雲身體裡的一切都攪成一團碎肉,許雲咳出一口帶有肉末的鮮血,淒厲的叫聲在整個奧雷克斯的後院迴響。
站在地面的奧雷克斯高舉充斥能量的雙手、盯着浮空並且身體不斷崩壞的許雲,一刻都不敢放鬆,眉角的一滴汗水滑入眼簾,奧雷克斯瞪大眼睛使勁撐着的同時,猙獰的對許雲叫到“挺下去!之前的絕大多數可以成功的人都死在這裡!要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上天在你身旁!記住你是爲了什麼而選擇這些的!”
身體由裡而外的開始一點一點的分解,許雲的心臟就好比放入了榨汁機不停攪拌,更別說什麼胃或者肝肺了,碎成芝麻狀都是好事。身體的痛苦使得許雲瞪大發紅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月,稍黑的枯紫嘴巴不停的在咿咿呀呀的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漸漸,許雲慢慢停止了顫抖,四肢開始自然下垂的輕輕擺動,但從半空中那雙灰暗的黑眸可以知道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奧雷克斯神情極度緊張,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白髮男人的面孔,發白的臉龐再度一白,奧雷克斯咬牙,乾脆猛力一拍胸口,口中立即噴出一大灘包裹着一滴土色鮮血的紅色血液!
土色鮮血如有靈魂般甩開自己身邊的紅血,四處扭轉之下卻衝進許雲腦門,許雲腦門發出一絲亮光,許雲面無表情的面上突然出現痛苦,發冷的身體也再次痛苦的翻轉扭曲。
待土色鮮血徹底融入許雲時,許雲的眼睛才又逐漸活動起來,但之前所經歷的所有痛苦也突然一窩蜂的全部如潮水般襲來,此時許雲的意志十分清醒,也代表着他將更加情緒的感受痛苦!
黃色的皮膚反覆涌動,人皮包裹的能量突然爆裂炸開,強大的反震力將雙腳陷進地裡的奧雷克斯直接掀翻在地,如有實質的能量以許云爲中心向四方翻滾!捲起數十道發黃的濃煙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