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富貴險中求

汧陽。

此地亦屬鳳翔府,北與隴州接壤,漢武帝曾於此拒匈奴於隴山之外,絲綢之路由此過隴關通過西域。

七月流火,暫時駐紮在汧陽的士卒們正在清點糧草,爲首的將領名叫武就,因西京不停地遣人來催促而有些焦頭爛額。

見武就如此,他麾下的主簿不免抱怨道:“要不是聖人以房琯爲帥,讓節帥統兵,早就平叛收復二京了。”

“豈這麼簡單?”武就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道:“我們的兵士都是來自安西,不畏寒,卻怕熱,如今是最熱的時候,不用我們當主力是對的。且朔方、安西都是強軍,不可厚此薄彼,故而以房相公爲統帥。”

“考慮得是周全,可惜敗了哩。”

“慎言,如今是在京畿,不比安西。”武就訓叱道。

“可若不再安定下來,吐蕃軍都要打到隴州了。”

武就目光憂慮地轉頭向西北方向看了一眼,道:“節使自有分寸,不需你操心。”

自安祿山叛亂以來,吐蕃一直在試探性地侵佔大唐的疆域。先是,哥舒翰所收復的黃河九曲、青海湖等地相繼歸了吐蕃,前陣子蕃軍又過了臨洮,離隴州已經不遠了。

封常清認爲,等到了秋日豐收之際,吐蕃很可能大舉進犯隴右,對隴關進行試探,可朝廷正忙着收復二京,根本無暇顧及此事。最後,李泌以安西士兵不耐炎熱爲由,勸聖人讓封常清駐守隴關,但也抽調了一部分兵力交由房琯,結果在渭水大敗。

武就心中是有些不滿的,他這些年飽受戍邊之苦。這次平叛卻讓他感受到,他們拼死拼活開疆擴土,關中權貴像是根本就不在乎。

正在此時,有士卒從城頭上跑來,稟道:“武判官,有信使求見。”

武就於是過去相見。

那是一個臉色黝黑的年輕人,很有銳氣。見了武就,便以一種疑惑的目光打量着,以試探的語氣問道:“你是安西節度判官?”

“不錯。”

“山頭先生?”

“什麼?”武就一訝。

“敢問判官貴姓?”

“你找我,卻問我貴姓。”武就道:“姓武,文水武氏。你可是有信件要交給我?”

信使踟躇了一會兒,並未拿出信件來,只道:“受人之託,遞一封家書。敢問,安西節度判官只有一人嗎?”

武就聞言就笑了起來,道:“你原是要找岑參。他代我爲安西節度判官,可我還未授新職,安祿山就叛了。所以軍中把我們都呼爲判官。他去了平涼公幹,你可把家書給我吧。”

信使沒想到還有這等事,愣了愣,方纔有些遲疑地把信拿了出來。武就一把接過,看了一眼,見信封上是岑參的兄長岑渭的署名,他也沒想別的,放走了這信使。

是夜,武就回想起這件事,隱隱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他其實與岑參兄弟關係都不錯,識得岑渭的筆跡,與信封上分明不同。

他遂裁開那封信,然而讓他意外的是,裡面竟是一張白紙。

次日便派出遊騎往南邊驛站去詢問那信使的來路,結果卻更讓他大吃一驚。就在今日清晨,有一支騎兵以安西節度判官的行文,調走了放在驛站轉送的五百石糧草輜重。

武就敏銳地察覺到此事有蹊蹺,遂命人守好城池,他則點齊城中騎兵,帶着二百餘人拼命向南追去。

狂奔三十餘里,終於看到了前方正在押送糧草南下的兵馬。

“停下!”

武就麾下士卒大喝,驅馬過去攔下對方,質問道:“你等是奉誰的命令調糧的?”

遂有一個孔武有力的將領披甲而出,神色嚴峻地應道:“西京糧食緊缺,廣平王正率軍抗敵。命我等儘快把糧草運過去。”

這批糧草本就要運往西京,但如今隴州已開始收麥。武就人手不足,原想着過幾日就一道轉運。此時目光看去,卻見對方竟有一千餘騎護送。

只有五百石糧草,這一千餘騎卻是一人三馬。把糧草直接掛在馬背上,隊伍中還有許多空馬。且觀他們分明都是驍騎,胯下多是良駒,用來押送糧草,未免大材小用了。

若說是西京派精銳來護送糧草,那也該是勒令他儘快徵更多的糧,組織馬車、力役運送,他們只管在兩翼隨行即可。

種種可疑之處,武就腦中不由浮起一個猜測來——岑參可能是暗中歸附了慶王,並給叛逆令符軍狀,使之能悄然行軍汧陽,至於昨日那個信使,想必是打算到汧陽城中聯絡岑參,沒想到遇見的是他這個“武判官”。

怎麼辦呢?

他兵力不如對方,此事若是冒然喊破,雙方兵戎相見,未必能佔上風。最好是假裝沒有看穿,保住性命,再派人告知西京。

“原來如此,盼望廣平王大捷。”武就故作平靜地抱了抱拳,正要走開。

“武判官。”忽聽有人喚了他一聲。

武就勒馬看去,驚訝地瞪大了眼,只見一個英姿勃勃的年輕人披甲而來,氣度雍容。

他認得對方,那是幾年前了,當時對方罷官,隴右、范陽等節使都想將其招入幕府,武就也代表安西軍送去了聘書。彼時,對方還是名揚長安的“薛郎”,如今卻已是冒名雍王李倩,意圖顛覆大唐的叛逆了。

可薛白怎麼敢輕騎深入,出現在這裡?

有個一瞬間,武就並不敢認出薛白,生怕立即刀兵相向。但薛白卻顯得很坦然,驅馬到了他面前僅兩步的地方,笑道:“久違了。”

武就不知所言。

薛白道:“我之所以親自來,就是爲了避免一些能夠避免的惡戰,儘可能地說服你們。我們不是叛逆,慶王原是皇家長子,正式冊封過的儲君,於傾頹之際孤守長安,登基稱帝名正言順,乃大唐正統。李亨勾結吐蕃,矯詔來犯,方是亂臣賊子,而今伱要附逆不成?”

這次,薛白運氣很是不好。他原是親領四千騎奇襲鳳翔,結果被李俶阻截;他遂分兵一千繞道九成宮,結果遇到了李倓;再北繞,計劃聯絡岑參作爲內應,結果岑參沒找到,反遇到了武就。

果然,武就並不認同他,道:“我親眼所見,太上皇傳國寶於聖人……”

“太上皇老而昏聵。”薛白毫不客氣地道:“大唐成了如今的樣子,便因爲太上皇錯了,你要跟着他一起錯下去嗎?”

這些關乎大義的言論並不足以說服武就,兩邊都說自己是正統,同樣是皇子稱帝,誰有望更快平定局勢,誰就能得到臣子們的支持,如今在他看來,李亨的兵勢要更強些。

武就道:“我只管奉節帥之命行事。”

他正在尋找合適的時機撤走,再派快馬通報西京,並將此事稟報給封常清。若是交戰,他也有信心能逃,畢竟他人手雖少,也是騎兵,肯定不至於被全殲。

薛白也知,若不能說服武就,誓必要走漏消息,便道:“爲你引見一人。”

武就還以爲是自己某個親屬在薛白軍中,卻見薛白向一員將領招了招手,喊道:“張光晟!”

那將領身材高大,臉上傷痕累累,一道道刀疤虯曲盤桓,連面容都看不清,甚是可怖。唯透出一雙極是銳利、通透的眼睛。

“張光晟?”

武就聽到這個名字還是愣了一下,目光直直地看着對方,許久,他搖了搖頭,道:“不,你不是張光晟。”

因爲同在安西軍中,武就其實認得張光晟,那是高仙芝身邊的一個親兵,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而且年紀很輕。但眼前這人不光是毀了容,而且兩鬢已經有了白髮,必然不會是張光晟。

一枚兵牌被拿出來,拋到了武就手上,武就接過一看,上面是“安西軍隊佐張光晟牒”數字,另一面,磨損了良多且沾着血的紋路證明確是安西軍中之物。

“你怎麼會有?”武就問道。

“我當然有。”那被稱作張光晟的男子開口,聲音沙啞,透着滄桑。

武就一聽這聲音,如遭電擊,當即直了目光。

張光晟看着他,道:“多年未見了。”

武就不可置信,翻身下馬,兩步奔到張光晟面前,擡頭看去,遲疑道:“節……節帥?是你嗎?”

“不是什麼節帥了,我如今就是張光晟。”

武就一臉震驚,看向薛白,問道:“這是,這是如何回事?”

薛白沒說話,只是道:“樊牢,你與他說吧。”

~~

樊牢是一個頗有勇武、且義氣深重的遊俠好漢,跟隨薛白多年,如今官位權職都已不低。

但他始終不認爲自己能成爲一個名將,因爲他親眼見過真正的名將是怎麼落敗的。

平叛初期,當薛白還在河北掙扎,樊牢曾援守洛陽,隨着高仙芝接連敗退,含嘉倉無糧,說好的賞賜發不下去,士卒們魚龍混雜怨聲載道,東都官員各懷心思……終於,他們退到了潼關,聖人派宦官吳元孜來斬殺高仙芝。

於是,樊牢與偃師縣丞顏春卿一起爲高仙芝奔走,他們去求見了彼時在哥舒翰軍中任行軍司馬的顏真卿,試圖請哥舒翰出面攔下吳元孜,再上表求情。

然而,他們還在商議,便聽到了潼關城頭上刑場上高仙芝的悲呼,以及安西士卒們的怒吼。

“長安日遠,謁見無由,潼關路遙,陳情不暇……”

“冤枉!”

“冤枉!”

在洛陽招募的兵士們說高仙芝剋扣賞賜,可高仙芝帶回來的親兵們卻不依,激憤之下竟是殺上城頭,直衝到吳元孜身前。

樊牢登上城頭時,見到的便是那樣的亂象。他心中對昏庸的聖人已經失望至極,樂得看安西士卒們殺掉宦員、救走高仙芝。

然而,正在此時,顏真卿卻是喝令“住手”,並要求樊牢去攔住安西士卒,之後說了一番話。

“你等糊塗!今日殺中使、救高將軍,逞一時之快,那哥舒將軍是放你等出城不放?若不放,你等必死。若放,朝廷降罪於他,則潼關必破,你等便沒有妻子兒女在關中嗎?!”

一番話,瑟瑟發抖的吳元孜終於看到了求生的希望,連連稱是。顏真卿便將諸士卒趕下城頭,表示既往不咎。

也就是在此時,一個年輕的安西士卒站了出來,道:“我願代節帥死!”

“你代不了。”吳元孜指着他,尖聲道,“我奉詔前來,必是要帶高仙芝的頭顱回京。”

那士卒不理,拿出匕首便在臉上狠狠劃了一刀,鮮血直流,又道:“我願代節帥死!”

“你!”吳元孜連忙看向顏真卿,道:“顏司馬,還不處置了這賊子?”

“張光晟,你退下。”高仙芝喝道。

“我願代節帥死。”

一刀又一刀,那名叫張光晟的士卒接連劃了二十餘刀,把自己的臉劃得血肉模糊,嚇得吳元孜膽戰心驚,也使得顏真卿、樊牢等人動容。

“顏司馬,你說句話啊。”

顏真卿長嘆一聲,道:“就請中使回長安以後說,高仙芝無顏面聖,割面謝罪了吧。”

是日,隨着吳元孜一聲“斬”,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從潼關城垛處落下,掉在沙地當中,滾了滾。

高仙芝手持一把匕首,指向他那張以俊美著稱的臉,一刀、一刀……直到把自己割得形如鬼魅。吳元孜確認不會有人能認出他,方纔敢放他離開。

“今割面以謝陛下。”

高仙芝喃喃了一句,從張光晟的屍體裡掏出一枚安西軍的牒牌。

從此,他便成了張光晟。

~~

武就聽罷樊牢的述說,先是不信,再看了看面前的張光晟,恍若夢中。

他在馬前拜倒下來,道:“若封節帥得知此事,一定會欣喜若狂的,還有李嗣業,他若是再見了節帥,都不知能喜成什麼樣。”

“你呢?”張光晟問道。

“自是欣喜。”

“你想平定賊寇,還是想立擁立之功?”張光晟再次問道,語氣有些冷峻。

面對當年在西域的同袍,他並不顯得熱情,反而有些提防之意。他並不在乎是哪個皇子奪得皇位,他只在乎自己沒守住洛陽,就必須馬踏范陽、平定賊寇,贏回失去的尊嚴。

守住長安的慶王,自然比逃到朔方的忠王要合他的心意。

薛白冷眼旁觀着,等着武就的反應。

於薛白而言,張光晟是他一張很大的底牌,不僅是勇猛善戰,能獨擋一面,還有着相當高的威望。他正是派他到上黨,說服了曾經在他麾下的安西軍名將程昂,讓程昂出兵河北,逼走安慶緒。

之所以敢奇襲鳳翔,也正是因爲有這個曾經奇襲小勃律的一代名將。

繞道九成宮、繞道隴州、冒充安西軍,這種種主意在薛白看來是太過冒險的,反而是張光晟一心要復刻他在西域的輝煌,強烈慫恿薛白這麼做。今日這一千人,恰似當年攻阿弩越城的席元慶兵馬。

當然,有一個看似更便利的辦法,就是讓張光晟直接去見封常清、李嗣業,也許能說服他們反戈。但只是也許,畢竟個人之間的關係再好,未必能左右大事上的決定。這些年,他們都已見識過太多爲了權力的背叛。

眼下連能否說服武就都不好說。

許久,武就終於應道:“願隨節帥效犬馬之勞。”

當年他曾替安西軍招募薛白,如今,他們終於可以並肩作戰了。

於是,隊伍繼續押着糧草往西京鳳翔而去。

~~

鳳翔。

城門處,武就有些緊張地遞過了牌符與公文,道:“安西軍判官武就,前來運糧。”

他並不認爲自己能輕易詐開城門,因爲他們這支隊伍僞裝得並不是很好。士卒彪悍,馬匹奇駿,帶的糧少卻人人披甲,守城的將領只要留心觀察,很可能就要識破。

要知道,如今這座城池,可是匯聚了許多的當世名將。

但沒辦法,軍情緊急,薛白沒有時間再耗下去,否則回紇騎兵就要回師了。

“總算運來糧草了。”

今日責任城中守事的將領名爲孔德耀,原是禁軍中的校將,巴結了李輔國而入了李亨的眼,授了金吾將軍,負責西京防備。

當然,金吾將軍之上還有金吾大將軍,那金吾大將軍原是個驍將,在西逃的路上追隨李倓,戰必爭先,護衛了李亨的安全,但前幾日已經被罷免了,自然是因爲牽扯到李倓想要謀害兄長的大案。

孔德耀這兩日正忙着清洗軍中不服自己的人,連續換了好幾員將領,正愁不能賞賜心腹,眼看有糧草送到,便想利用權職之便扣下來一些。

畢竟之後還要給李輔國送禮。

“運到那個糧倉。”孔德耀遂擡手一指。

武就沒想到這般輕易就能矇混過去,反而愣了一剎那,然後揮手讓隊伍運糧入城。

於是,一列列精銳騎兵緩緩穿過城洞,直到千餘人都入了城,孔德耀才問道:“糧草呢?就這麼一點?”

“後面還有。”張光晟擡手一指西面。

孔德耀於是伸長了脖子去看,皺眉道:“有嗎?”

陽光映在刀上,光芒一閃。

“噗。”

一聲響,張光晟已把孔德耀的頭提在手裡,大喊道:“王師平叛!不想附逆者立即投降!”

雖然守洛陽他失敗了,但他早與薛白說過他有信心能奇襲鳳翔,今日勢必奪下此城。

於是,他與薛白、姜亥、武就等人當即分兵去奪各個城頭,以防備李俶回師。如此,一千人的兵力就有些不足,必須快,控制了城池,便可等外面的三千精兵接應。

樊牢則去取李亨。

“殺啊!”

鳳翔行宮並沒有宮城,只有一道道簡單的院牆,樊牢擔心在門口廝殺時讓李亨逃了,命人在院牆處點了一包炸藥,“轟”地炸塌了院牆,很快,衆人殺進了行宮。

~~

今日是李倓出殯,李亨頗爲悲傷。

他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像李隆基了,如今已能體會到那種爲了大唐社稷而無奈殺子的心境,這讓他竟然覺得李隆基對自己其實是一直頗爲恩厚的。

心中的恨意減少,讓他有些失落,覺得當年的委屈白受了。

另外,他有些後悔殺李倓,如此一來,往後若是李俶屢立戰功,威望過高,便沒有可以用於制衡長子的人選了。

正此時,忽然一聲巨響。

李亨先是以爲打雷了,接着便聽得行宮中有人喊道:“逆賊殺來了!”

他不明所以,起身往外走去,見外面一陣混亂。

“陛下!快走!”

轉頭一看,卻是張汀趕來了,身後還跟着抱着李佋的宦官。

她拉了他一把,匆匆就跑,跑了兩步回過頭來,見李亨還愣着,不由喊道:“陛下忘了當初活埋薛白一事否?!”

一瞬間,李亨驚得窒息了一下,背脊發寒,當即就有冷汗冒了出來,拔腿就跟上張汀。

熟悉的恐懼、倉皇感涌上來,李亨彷彿回到了天寶五載的那個冬天,他雖活埋了薛白,可他自己也感覺被關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牢籠裡。

他終於恢復了對李隆基的恨意,若不是李隆基打壓東宮勢力,盲信奸佞叛臣,國事何以至此?!

~~

順着人羣涌出行宮,張汀目的很明確,直接帶着李亨往元帥府跑去,那裡能臣良將衆多,最有可能保護李亨的安全。

突然。

“哎呦!”

張汀回過頭看去,見李亨竟然跌倒在地。她不由急躁,怪他這種時候還要誤事,目光看去,卻留意到李亨頭上已滿是白髮。

她此前只當他是太子、是皇帝,此時才發現他竟已這麼老了,可他才四十多歲……

“快,你們擋住追兵……聖人快走!”

倉皇之際,有人帶兵趕來,上前扶起李亨,卻是李輔國。

李輔國已換了一件布衣,手裡還拿着一件布衣直接便披到李亨身上,扶着他快步便逃。

“李亨在那!”

遠處有人這般喊了一句,李亨聞言驚駭不已。

“奴婢去引開他們。”李輔國連忙道,正要離開,一看,又道:“聖人,鬍子。”

李亨也顧不得了,連忙接過一把單刀一割,割下頜下的鬍子交給李輔國。

李輔國脫掉布衣,拿着這一撂龍鬚,以手捂在嘴上,返身,竟是去吸引叛軍。

見此情形,李亨不由大爲感動,又跑了幾步,果然聽身後有人喊道:“李亨往那邊去了!”

他不由慶幸有如此忠僕捨身相救。

那邊,有人又大喊了兩句,一邊湊到李輔國面前,低聲道:“聖人信了?”

“自是信了,富貴險中求。”

“李公也快走吧,叛軍馬上要殺來了。”

“好。”

“噗”的一聲響,李輔國以一刀捅死了這心腹手下,把他的血抹在臉上,重新披上布衣,隨着李亨的方向匆匆而逃。

第340章 提議第364章 積怨76.第76章 春雨46.第46章 當堂對質132.第129章 金飯碗第450章 驅狼吞虎第382章 同宗第476章 騙子225.第222章 別長安93.第93章 罪名190.第187章 曲江宴172.第169章 盛宴倒86.第86章 會當凌絕頂144.第141章 書坊第568章 以直立威第347章 大渡河第479章 最後的瘋狂第576章 紅丸第515章 第522字 噹啷第469章 貴庶60.第60章 犧牲品第584章 進犯139.第136章 用人第341章 互幫互助第9章 放長線第570章 融洽332.第324章 今時寵第470章 立威第390章 心證154.第151章 造相229.第226章 縣尉第538章 親政第464章 回駕129.第126章 自由320.第312章 回門第408章 非戰之罪第439章 無貴賤第483章 坦白局第355章 兵臨城下52.第52章 贈禮第548章 殿下158.第155章 事不關己111.第111章 派系第369章 情敵第346章 川西高原312.第306章 潔身自好170.第167章 念奴嬌113.第113章 家宴第584章 進犯299.第293章 潑冷水73.第73章 相看73.第73章 相看16.第16章 煞婢第3章 北海如象第563章 寺產第520章 出鎮第495章 漁翁之利168.第165章 風花雪月180.第177章 揭榜271.第267章 聰明誤136.第133章 歲考305.第299章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第500章 富貴險中求27.第27章 邊軍履歷344.第336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第422章 恩人第340章 提議第510章 小烏龍第405章 還沒反98.第98章 御狀77.第77章 孝子第399章 泄密第385章 亡羊補牢第421章 假太守111.第111章 派系103.第103章 名單第555章 克勤克儉第465章 大局第520章 出鎮第475章 平涼對策215.第212章 卯金刀157.第154章 餿主意257.第255章 新田201.第198章 發報人196.第193章 初奏第511章 讓位307.第301章 遮羞布第570章 融洽第413章 取捨86.第86章 會當凌絕頂128.第125章 敵友第343章 譜寫121.第121章 舊事第431章 明堂第361章 去留第552章 少陽院162.第159章 切割256.第254章 深耕143.第140章 水調曲294.第288章 冬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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