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坦白局

李光弼的大旗過了灞橋,隊伍正緩緩行往長安。

哨馬從前方回來,稟報道:“節帥,慶王已在城門外等候。”

“可有見到北平王的旗幟?”

“並未見到。”

李光弼遂招過部將,低聲交待道:“不可輕舉妄動。”

繼續前行,他看到了那傷痕累累的城牆,也看到了在城門外等候的李琮。放眼掃去,城頭上依然有許多守軍在執守,防事並未鬆懈。

令他意外的是,不僅沒在迎接的隊伍中見到薛白,包括王思禮、李承光、王難得等隴右舊將也都不在。

他不動聲色,翻身下馬,迎向了李琮,道:“臣救駕來遲,請殿下恕罪。”

李琮那殷切的笑容已經保持了很久,雖然臉上的傷痕十分可怖,可眼神裡滿滿都是親近之意,上前,攬住李光弼,道:“不遲,不遲,將軍忠勇勤王,當圖凌煙閣,當圖凌煙閣。”

一番話裡,重複了兩句,可顯他的誠意。

今日之所以是他來迎李光弼,卻是他自己爭取到了這個機會。他昨日見薛白,一開始薛白讓他於宮城坐等李光弼前來拜見。李琮問爲何,薛白稱擔心李光弼投靠了李亨,“恐殿下出城太危險”,李琮不信,亦不想失了這個拉攏大將的機會,執意要來。

寒暄了幾句,李光弼很快就關心起聖人的安危。

李琮對此並不避諱,直言若非李亨將聖人劫持出長安,局面絕不至此。之後,無非是細數李亨之罪,勸說李光弼輔佐他平定天下,許諾賞賜等等。

這種兩兄弟爲爭家產而互相指責的事,李光弼並不表態,他只需要見聖人一面就能下決斷了。

只要今日長安城中的聖人是真的,他絕無二話。

“陛下在宮中設宴慶功,將軍請。”

隊伍走過朱雀大街的過程中,李光弼向麾下部將示意了一眼,讓他們各自帶人往各個城門“增援”,他則只帶數百人往宮中赴宴。

從側東閣門入宮,又穿過左延明門。入殿之前,李光弼見到了陳玄禮,那位龍武軍大將軍依舊披着威風凜凜的金甲執守宮中,親眼所見與之前聽說各種消息給他帶來的感受大不相同。

“宣,河東節度副使李光弼!”

長安宮闕莊重巍峨,帶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李光弼入內,見殿中金碧輝煌,一排排案几擺開,上置美酒珍饈,與一路而來所見到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待他落座,一隊舞姬已翩躚而來,隨着樂曲起舞,彷彿回到了叛亂前的盛世光景。

李光弼略感不適,轉向上首的李琮,道:“大股叛軍猶在關中,長安糧食亦不足。如此,不太好吧?”

李琮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以極小的聲音道:“我亦勸過聖人。”

若說李光弼原本有九分懷疑聖人是假的,這一件小小的事,倒讓他的懷疑少了一分。

聖駕還未到,李琮幾次端起酒杯向他勸酒,李光弼酒量極好,倒也不懼。反而等到李琮有些微醺了,便將話題引到薛白身上。

“不知北平王今在何處?”

“想必還在盯着長安防務,那孩子是個勤勉的。”

“臣有一事不解。”李光弼又道:“殿下如何能確定他的身份?”

李琮顧左右而言他,道:“三郎的經歷,與當年的嗣澤王相似,都受到株連,匿身爲庸保。”

如此,李光弼便能看出李琮與薛白之間的不對勁來。

飲了半壺酒,殿中歌舞換了兩輪,終於,有宦官高聲道:“聖人至!”

李光弼放下酒杯,站起身,目光緊緊盯着殿後。

既然都說這位聖人是假的,他今日倒要眼見爲實……

~~

皇城。

薛白安排妥當,正要往太極宮去,聽得身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見是王難得來了。

“怎麼?”

“我可去見李光弼。”王難得道:“我與他在隴右就是舊識。”

“不必,太多人去見他,反倒顯得我們心虛了。”薛白臉上帶着輕鬆自如的笑,道:“但我們有何好心虛的,護聖駕、守長安,誰動我們,誰就是叛逆,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那就好。”

“時辰差不多了,走了。”

王難得正調轉馬頭,忽見有驛使狂奔而來。他眯了眯眼,敏銳察覺到是重要消息,回頭道:“北平王,等等。”

薛白再次勒住了繮繩,等待那驛使到了眼前。

“北平王,河東急報。”

“給我吧。”

薛白接過信展開,一看字跡,微微一愣,發現竟是李騰空寫來的。待看清信上的內容,他眼神凝重了一些。

“怎麼?”王難得問道。

“李光弼已經奉李亨爲帝了,此次來長安,他要捉拿聖人與殿下。”

“他該不會……”

“我信這個消息。”薛白擡手,道:“我們也得早做準備,如果說服不了他。那麼,就只好說服他麾下的將士了。”

“奪他兵權?”

“只能如此了。”

薛白早就設想過萬一李光弼來者不善,已經在城中佈署了防備的兵力。

只是,有些事,他連王難得都不曾告訴過。之前要讓王難得武力奪權也不容易。此時既收到了李騰空傳來的這道消息,反倒有了理由。

“放心吧,自不會傷了李光弼。想必是長安被圍的這些時日裡,消息傳遞不便。使得李亨先欺瞞了他。我們拿下他的兵權,慢慢告訴他真相便好。”

“好。”

“以社稷爲重吧。”

薛白拍了拍王難得,趕馬進了宮城。

王難得一直都是一個心志堅決的人,卻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要與李光弼兵戎相見,難得有些踟躇。

但他還是趕往城門,安排兵馬,依薛白所言,做着奪取李光弼兵權的準備。

才登上城頭,卻見遠處又有一騎驛使以極快的速度狂奔而來。

“把人吊上來。”

王難得當即吩咐士卒放下吊籃,接了驛使上來,只見對方滿頭都是汗水,臉上粘滿了塵土,嘴脣發白乾裂,顯然是疾馳了很久。

“有什麼消息?”

“我要見北平王。”

“與我說也可以,我是王難得。”

“王將軍,小人是被派往漢中傳信的,得到一個消息……”

說到這裡,這驛使嚅了嚅嘴。

王難得遂俯身過去,聽了一句之後,詫異萬分,道:“你說什麼?”

“聖人到蜀郡了。”

“怎麼會?”

王難得皺起了眉頭,思考着。

當時,薛白往陳倉去時,他還留在長安。等薛白迎回聖駕,說的是李亨兵變縱火,燒傷了聖人,這個說法王難得是相信的。

“聖人就在長安,如何會到蜀郡?”王難得直接就掐住那驛使的喉嚨,道:“說,你是誰派來的?!”

“小人真的是北平王的人,小人懷裡有公文,還有告示,是蜀郡傳遞給天下各處的……聖人真的到蜀郡了。”

王難得手指微微用力,心裡有種直接掐死這人的衝動。

好像只要掐死了這個驛使,此事就不會再有人議論,危險就能迎刃而解了。”

可他知道,掐死一個人沒用,紙是包不住火的。於是伸出手,從驛使懷中拿出公文與幾張告示,掃了一眼,臉色難看了起來,上面的內容很簡單,聖人已到蜀郡,下達的第一份旨意是給天下報平安的。

此事太過突兀、荒謬,可王難得心底卻知曉它只怕是真的,因爲消息既不可能是李亨放出的,也不可能是安慶緒或李琮放出的,那就只有真正的聖人有能力且需要這麼做。

另外,現在回想起來,這一段時日長安城中的這位聖人確實是一個太好的傀儡了,那又怎麼會是真正的聖人?

想必李光弼正是很清楚這些,纔會奉李亨爲新君。

那,自己又該做何選擇?

王難得沒有想太久,收起那些公文,匆匆便往城中趕去。

他需要把此事儘快告訴薛白。否則,薛白如果還在以假冒的聖人試圖欺騙李光弼,只會得到反效果。

或者,薛白如果奪了李光弼的兵權,短期來看是可行的,畢竟除了一些高級將官,普通兵士從未見過聖人,直接讓他們相信聖人就在長安要簡單得多。可一旦聖人在蜀郡的消息大白於天下,薛白便成了不可辯駁的逆賊,必然要遭到反噬。

“駕!”

快馬穿過朱雀大街,王難得很擔心薛白已經動手了。

可他抵達宮門,只見宮門已然緊閉。

“籲。”

王難得勒馬在宮門前兜了一圈,擡頭看去,見是龍武軍旗幟,大喝道:“何人在守門?!”

有龍武軍士卒探頭一看,很快去通稟,不一會兒,張小敬的身影出現在城垛上,道:“王將軍?何事?”

“我有十萬火急之事要入宮,放我進去!”

張小敬一向敬重王難得,不敢怠慢,卻也只是讓人放下吊籃,道:“宮門不好打開,只好請王將軍委屈一二。”

王難得竟不嫌棄,卸掉身上的甲冑。登上吊籃,由人拉上了城頭。

他正要往殿上趕去,忽然想到,薛白竟是用張小敬守宮門,而非用自己。包括今日有武力奪李光弼兵權的打算,薛白也沒有提早與自己說。

“你隨我過來!”

王難得隨手一捉,徑直便拎住了張小敬的領子,拖着他與自己一道走。

張小敬也是個矯健大漢,沒想到竟是完全躲不開,道:“王將軍,我軍務在身……”

兩人下了宮牆,到了無人處,王難得低聲問道:“老實回答我,聖人是假的嗎?”

“王將軍這是何意?聖人怎麼可能是假的?”

“還想瞞我?!”王難得把張小敬提到眼前,“真正的聖人已經到蜀郡了,你知後果如何?”

張小敬竟是面色不變,道:“假的,聖人就在宮中。”

“你是個人才。”王難得道,“但瞞我無用。”

“好,王將軍去見北平王便是,在萬春殿……那邊。” 張小敬分得出輕重緩急,當即給王難得指了路。

等王難得奔向萬春殿,張小敬回過頭,卻是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蜀郡?”

他難以置信,聖人如何就到蜀郡去了。

~~

“聖人至!”

隨着這聲呼喊,殿內的衆人起身,轉頭望去。

披着紫袍的高力士走在前面,聖人高大威武的身體則半倚在御榻上,由宦官緩緩擡着過來,楊貴妃則隨於其後。

隔得還遠,看得不甚清楚。

李光弼想要看的很簡單,他知道聖人被燒傷了,但得親眼看看,能否從那滿是傷疤的面容裡看出往日的痕跡來。

偏在此時,前方的廣場上有人往萬春殿這邊趕了過來。

“陛下!臣有緊要公務秉奏!”

那緩緩接近的御駕便停下了,高力士回過身,向趕來的那人叱道:“北平王,你太無禮了!御宴來遲,還敢衝撞御駕?”

薛白道:“陛下恕罪,臣臨時得到了有關叛軍動向的緊要軍情。”

從殿內往外看去,只見薛白在御駕前叉手行禮,之後,高力士俯身在聖人面前聆聽聖諭。

聖人現在在開口說話,只是聲音很小。末了,高力士站起身來,宣旨道:“御宴繼續,傳李琮、李倩、李光弼,立政殿議事!”

說罷,御駕轉向了立政殿。

見此一幕,李光弼已經完全明白薛白的計劃了,無非故意將他引入長安城、宮城、前殿、內殿,漸漸讓他脫離他的部將。

入長安城時他帶了近萬人,入宮裡只帶了數百人,進萬春殿赴宴只帶了數十有功之將,再去立政殿,卻是孤身一人了。

至此,其實大致已能看出那聖人是假的了,但只是大致。

李光弼想了想,並無懼色,起身,打了一個手勢,安撫住他的部將。出了萬春殿,環顧了一眼遠處的禁軍,向薛白微微頷首。

“太原一別不到半年,再見面,該向北平王行禮了。”

“李節帥不必多禮。”

軍務急緊,薛白只是一擡手,請李光弼一道往立政殿。

兩座宮殿離得並不遠,只是要穿過一道立政門,宮門處有禁軍執守。

幾人入了殿,卻見聖人已在御榻上倚下,高力士、楊玉環則立在御前,擋住了聖人。

有宦官們正擡着桌案,擺上了關中地圖。

薛白既說有緊要軍情稟報,很快便上前,指點着地圖道:“如今叛軍分爲兩部,田承嗣領半數騎兵攻扶風、歧山,如今正在回師,與崔幹佑部匯合,他們暫時在這裡……金城縣,馬嵬坡。”

這些,李光弼早便知曉,漫不經心地聽着,目光則有意無意地看向聖人。

“聖人曾加忠王爲朔方節度使,命其領兵勤王。”薛白又道,“可李亨悖逆,僭越稱帝,不僅沒有率兵勤王,還遣兵攻打駐於扶風的嚴武所部劍南軍。”

他在地圖上關中西面的位置畫了一筆,這句話實則是告訴李光弼,李亨的兵力是到不了長安的。

也就是提醒李光弼,嚴武是長安朝廷這邊的忠臣。李亨要想幹預長安,並不能直接伸手過來,雙方若是真撕破臉,纔有所好轉的局勢頓時又要惡化了。

李光弼聽得明白,卻是向御榻所在的方向執了一禮,道:“臣敢問陛下,忠王是否真的謀逆?”

楊玉環一聽,便知這便是薛白昨日特意來讓她表現的時候了。

她遂冷哼一聲,道:“也許,在你們這些將領眼裡逼迫三郎殺了我這個禍水不算謀逆?”

“貴妃息怒,臣並無此意。”李光弼不願落入他們言語的套路,道:“臣在河東,聽聞驚變,惶恐不安,常翹首南望,唯盼能再聆德音。”

他顯然很想聽聖人開口說話。

楊玉環不易察覺地與薛白對視了一眼,轉身看向御榻上的聖人,道:“三郎,看來,李將軍是想聽你示下。”

說罷,她與高力士便把御榻上的聖人扶起來,準備訴李亨在陳倉的惡行。

“李將軍想知道在陳倉發生了什麼嗎?”楊玉環說着,未開口,已先落下淚來。

“太真。”

聖人輕聲嘆息着,聲音極爲吵啞,有憐惜之意。

李光弼皺了皺眉,一時竟有些難以分辨。

“當時,御駕走到散關之前,忽然發生了兵變,忠王想把聖人挾制到朔方……”

薛白不由在想,今日若說服不了李光弼,那就只能拿下李光弼,再去說服他帶來那些將領了。

正在此時,殿外似乎起了什麼衝突,有聲響傳了過來。

薛白轉頭看去,見王難得正推開兩個禁衛,大步往這邊趕來,一邊大步而行,一邊還攤開一封告示。

他盯着那告示看了一會,直到王難得走近,擺了擺手,示意王難得不必聲張。

而見王難得闖入殿中,李光弼不由回過了頭,楊玉環也停止了述說。

“伱們許久未見了吧?”薛白向王難得看了一眼,又向李光弼道:“他忙完了軍務,當即便趕來見你。”

李光弼卻是正色道:“擅闖宮闈,你也不怕衝撞了聖駕。”

王難得拿出令符,正要說話。

“實話與李節帥說吧。”薛白道。

他親自過去,關上了殿門,回過頭道:“真正的聖人,我已讓人安全護送到蜀郡了。”

李光弼一愣。

莫說是他,便是楊玉環、高力士,眼神中都閃過一絲驚詫之色,只是他們反應極快,須臾就掩飾住了。

唯有御榻上的聖人,目光驚愕。

“什麼?”李光弼環顧殿中,首先觀察薛白是否埋伏了刀斧手。

“方纔,李節帥也聽貴妃、高將軍說了陳倉之變的經過。”薛白不緊不慢地道:“忠王放了一把火,想要燒死我們。但我們帶着聖人逃上了陳倉山。到了山頂之後,我看火勢漸歇,便勸聖人返回長安,但,聖人不願。”

“所以呢?”

“所以,我便遣人繼續保護聖人南下蜀郡。”薛白道:“我們當臣子的,只能順着聖意。”

李光弼看向御榻,道:“那這又是誰?”

“換作是你,那種情況下如何選?”

薛白不答,反而忽然問了李光弼一句。

“一邊是長安百萬生靈、大唐社稷都在等着聖人迴歸,一邊是君命難違,你站在我的處境,怎麼做?”

“我……”

李光弼原本想說,他會請回聖駕,待守住長安之後再向聖人請罪。然而,纔開口,他便意識到這絕非易事。以聖人的強勢,並不是輕易能控制的。

而此時此刻,王難得偷偷觀察了薛白一眼,只見他面不紅、心不跳,舉止從容自若,彷彿整件事一開始就是他安排的。可王難得卻知,若非自己及時送來消息,薛白也許已把李光弼拿下了。

“這便是你找人假冒聖人的理由嗎?”李光弼問道。

薛白道:“忘了?忠王準備弒君。這麼做,一則是爲了保護聖人,二則是爲了保住長安,三則,也是聖人的意思。”

他看向楊玉環、高力士,又道:“否則,貴妃、高將軍、陳將軍豈會如此配合?還有,右相,你是否爲了保護聖人,纔不惜燒燬容貌、吸引李亨派來的追兵?”

李光弼順着薛白的目光看去,只見那所謂的“聖人”在一愣之後,迅速點頭,用他那沙啞的聲音道:“正是如此。”

“右相?”

李光弼當即反應過來這人是誰了。

“楊國忠?!”

~~

張小敬站在宮城城頭上,手持千里鏡,死死盯着宮中的局勢。

他預感到,自己一直藏着的那個秘密今日就要被戳穿了。

當姚汝能問他楊國忠是如何死的時候,他不假思索地說是自己一箭射殺的。可他很清楚,那一箭並沒有要了楊國忠的命。

而在陳倉山,他一眼就認出了那被燒燬面容的就是楊國忠,當時,高力士還在教楊國忠如何扮聖人,而他,早早就記住了那個因爲一顆洞庭橘就欺辱他的奸相。但他不在乎誰是聖人,他只在乎長安。

可今日若不能說服李光弼,才解圍的長安城勢必又要陷入危機……

正想着這些,忽然,千里鏡的視線裡出現了異常。

守在立政殿外的宦官與禁軍們,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正急忙衝向殿內,之後,卻像是受到了威脅一般,停下了腳步,紛紛堵在殿外。

“怎麼回事?”

張小敬在心中自語,判斷是不是北平王沒有說服李光弼,現在李光弼要反了。

若是如此,那他便得立即命令控制住李光弼帶進宮中那些將領。

可現在,他還並沒有得到薛白的信號。

怎麼做?

~~

立政殿。

“正是如此。”楊國忠聽薛白突然招供,已是驚得魂都掉了,被一問連忙點頭,迫不及待地道:“我是爲了保護聖人才這麼做的……”

然而,他的辯解很快被打斷。

“楊國忠?!”

李光弼喝問一聲,眼神中已綻出怒意。

楊國忠先是驚恐,旋即,目光一轉,留意到王難得正在悄悄欺步上前。

他瞬間明白了過來。今日,薛白也許能通過一番鬼扯,收服了李光弼,但他楊國忠犯了衆怒,又假冒天子,是必死無疑。

薛白方纔所謂“保護聖人”的理由,只是爲了安撫住他而已。

王難得又上前了兩步。

“別過來!”楊國忠尖叫一聲,猛地跳起,一把扼住楊玉環的脖頸,拔出她的釵子便抵在她脖頸上,嘶喊道:“休想殺我!”

“啊!”

“住手,你做什麼?”

“想利用完我就丟?沒門!”

楊國忠恐懼至極,拉着楊玉環往後退,之後眼看有禁軍、宦官衝過來,他竟是鬼使神差地喊道:“我是聖人!你們想叛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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