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個……我麒麟的局勢千變萬化,當時是不得不爲之,其實我並沒有打算真的讓那位蜀王妃死去……”傅無銘的確是這麼打算的,所以說出來的時候他的表情也絲毫沒有破綻。
傅無銘被烏蠻凌厲的目光一掃而過,心頭卻還是抖了抖。他固然是沒有打算弄死楚玉,但是卻存了把她留在自己手裡的心思。他並不明白南疆那位聖教主跟麒麟的王妃之間會有什麼關係,但是他當時卻存了把她留下,操控威脅那位聖教主的想法,自然是有些心虛的。
但是傅無銘到底有梟雄之心,表面上卻滴水不漏,烏蠻的目光漸漸平淡下來,傅無銘知道是混過去了,不由鬆了口氣。
“仍然是她的事,她如今並沒有死,而且就在京城之中。她對你有一些怨念,不過大殿下最好不要去招惹她,即便她送上門來,也請你不要傷害她一根汗毛,否則就不要怪我南疆神教傾全教之力壞大殿下你的好事。”
烏蠻冷冷說完,語氣中的狠厲自然又讓傅無銘心頭亂跳,但是他只是連連稱是,擺出恭敬的樣子。烏蠻見傅無銘似乎沒有意見,便繼續道:“還有一件事需得提醒你,蜀王傅無眠似乎在京中多有異動,若是大殿下心存高遠之志,就最好不要忽略小處。”
烏蠻說完這段話,卻是不肯再留,轉身便出了大皇子府。大皇子傅無銘等烏蠻離開倏然變了臉色,青着臉叫來人手護衛自己,旋即轉身去了書房。
傅無銘和其他皇子一樣,自然也是有貼身侍衛的。他身邊的貼身侍衛是他奶孃的兒子,名叫鐘形,鐘形不只是武功高強,而且才思敏捷,雖然不認識幾個大字,但是卻讓傅無銘對他更加放心。之前那鐘形就用了龜息功藏在灌木從裡偷聽,此時走在傅無銘身邊進了書房,鐘形便忍不住對傅無銘道:“殿下對那位神使當真是言聽計從嗎?”
“那怎麼可能?”傅無銘粗獷的臉上微微抽搐,一個蠻子騎在他這個大皇子頭上拉屎,他還笑着接下來,他還真沒有那麼大的氣量,“我不過是虛以爲蛇罷了,前些日子父皇剛申飭過我,我也上了認罪摺子,這個關口要是再出什麼貓膩讓人逮住就不好了,那些蠻子都是不嫌事兒大的,我何苦當面招惹他?”
“殿下英明,但是那個楚玉……”
鐘形的眼下意傅無銘當然明白,他搖搖頭道,“那楚玉既然在依蘭縣曾經吃過我的虧,就證明她自己沒有什麼本事可言,南疆神教也不過是讓我睜隻眼閉隻眼不要傷了她,若是她做得過分了,大不了便讓南疆神教自己去收拾。可慮的是我那三弟對那楚玉十分不同,當初竟然甘願雙手送上人證物證來交換她。只怕這次她也會跟老三聯手。”啊
“既然如此,要不還是將她幹掉?”鐘形的手做了個下切的姿勢,“賴在別人身上就好。”
“就算要這麼做也不能是眼下,烏蠻剛剛過來警告過我她就出事,不等於是昭告天下是我乾的?”傅無銘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眯眼兇狠地道,“不過那南蠻子倒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既然讓我放那楚玉一馬,就提供了一些別的消息給我。你傳下話去讓人好好刺探一下皇后跟傅無天之前的矛盾是因何而起,查出來本殿下自有重賞。”
“是殿下,我這就去安排。”鐘形領命之後卻沒有走開,而是問道,“那麼主子,蜀王爺的事……”
“他那點情況我早就知道了,京城就這麼點地方,除了老三,其他人辦事怎麼躲得過我的眼睛?”傅無天無所謂地擺擺手,“也就是南蠻子會大驚小怪,要知道老七連父皇的面都不怎麼見得着,況且他從來在京中談不上有什麼根基可言,如今賺幾個錢拉攏幾個庶子能幹什麼?”
“那也倒是,各府的庶子說句好聽的是主子,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半個奴才。可見他不過是仗義罷了。”鐘形說完,傅無天點頭道:“老七不足爲懼,你用心查皇后和老三的事就好。”
“是,屬下一定盡心竭力。”鐘形領命而去,傅無天在書房盤桓片刻,忽然聽見門外報告大皇子妃來跟他請安。自從被自己調教得規規矩矩的崔心怡藉着林玉婷吃飛醋的勁兒逃出府,又遭人殺死之後,傅無天就讓林玉婷關了一陣子的禁閉,這幾日才放出來。
傅無天一聽通傳便皺了眉頭道:“不見,我這邊有事,讓她回去。順便告訴皇子妃,別成天揣摩那些有的沒的事,老老實實在宅子裡清享富貴便是。”
林玉婷正命人端着魚翅羹跟着自個兒站在書房外面,她之前來了好幾次,都沒有進院子門就被打發了,這次便橫下心走到了門外,卻不料正好把傅無天這話聽得真真切切。林玉婷精雕細琢的臉頓時漆黑一片,轉身便帶着侍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林玉婷等門一關上,就在院子正中將侍女手裡的魚翅羹給打翻,香噴噴的羹湯流得滿地都是,幾個侍女尖叫起來。
林玉婷心中難受得要命,這樣發泄反而讓她大喘了一口氣,侍女中爲首的芳華連忙上來扶着林玉婷進了堂屋坐下,又命人收拾外面的殘跡,自己則親自給林玉婷上了杯熱茶。
林玉婷原本以爲弄走了一個妖媚入骨的崔心怡,自己就肯定能重新入了傅無銘的眼,畢竟那些女人可都不是因爲愛着傅無銘這個人才會留在她身邊,她以爲傅無銘能夠認清這個事實,結果他不但把她關在院子裡,甚至將她身邊所有的侍女全部換血大清洗了一遍。
林玉婷身邊沒有了用熟的人,自然不敢多說什麼,然而眼下她也是悶得再也受不住了,見芳華湊到跟前來,她思忖了一下覺得這個新的大丫頭倒是個妥帖人,也就不再掩飾,一把捉住芳華的手。
芳華原本是在傅無銘的演武廳伺候的二等丫頭,雖然不是最親近主子的,但規矩卻很懂,所以纔會被調來伺候林玉婷,其實就是盯着她。芳華一見林玉婷抓住自己,連忙讓其他人退下,這纔對林玉婷道:“主子怎麼了?怎麼忽然這樣?”
林玉婷見芳華十分體貼,身邊又沒有別人,忍不住對芳華道:“我不明白,我怎麼就不入大殿下的眼了。爲了一個奴才這樣對待我?需知那奴才身份,若是泄露出去對殿下是大大不妥。我固然設計她逃走,卻也將人弄死了永絕後患,難道不是在幫他?可你看看他是怎麼對待我的?”
說着林玉婷嚶嚶哭泣起來,芳華連忙拿手絹給林玉婷擦淚,嘆氣道:“主子對大殿下是什麼心,我們下人都看在眼裡。主子是尊貴的皇子妃,這樣尊貴的女子有幾個會洗手作羹湯的?奈何男人便是這樣,不管怎麼做都未必合了他們的心意,他們就喜歡那些妖妖嬌嬌的。’
芳華這句話可算說到了林玉婷心裡面,林玉婷咬牙切齒道:“自從嫁給他我就是一心一意,結果怎麼樣?真是一片真心付諸流水,如今爲了個奴才,把我當敵人一樣看待。我可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了。”
芳華見林玉婷這樣,卻又勸她傅無銘心志高遠纔會疏忽之類的話,總之是說得林玉婷消了火氣,這才命人端水來給林玉婷洗漱。
趁着林玉婷冰敷哭腫了的眼時,芳華卻是轉身去了不起眼的院子角落,暗暗地對着牆壁說了些話。要是外人看來這也不過就是她自言自語,其實牆那邊卻是有人的。那人正是大皇子府邸的一個侍衛,那侍衛聽到芳華的話之後便快步離去,不久之後楚曦就收到了大皇子妃被大皇子傅無銘冷遇的消息。
“女人最是容易禍起蕭牆了!你們繼續去盯着便是,讓芳華小心一些,讓那位大皇子妃的不滿更加多起來就對了。”楚曦歪着頭想了想,“這些事再發酵一陣再告訴小主人的好。”
古小香雖然知道八門是聽從於她的,卻是無法預料大皇子府那麼森嚴的地方八門也早就塞進去了釘子。不過楚曦倒是沒有想要插手過多的意思,古小香的性子他多少明白,她自己想要做的事要是被人搶着做了,說不定要來揪他的耳朵。
雖然被她揪耳朵也不錯……不過嘛!他還是更樂於看她笑盈盈的樣子。楚曦無聲地消失在暗夜之中,此時的昊天宮中卻並未安眠。
傅無天面對蘇默飛道:“我看也差不多到時候了,明日開始便可以出宮,好歹之前的風波已經安靜下來,應當是沒有妨礙了。”
蘇默飛微微點頭,眼神卻帶着憂慮注視着傅無天,傅無天察覺到蘇默飛的目光,擡頭詢問地看着他。
蘇默飛嘆口氣道:“三殿下,你可知道你與皇后娘娘的事,讓我們這些人好生擔憂了一陣子麼?”
“三殿下?”傅無天眼角斜斜地冒出冷光,“你不是一貫私下叫我堂哥的麼?怎麼,忽然這麼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