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昊天宮中,古小香也已經得知了傅無天這個決定。雖然還沒有被放走,但是古小香的心情卻頓時多雲轉晴,甚至看着雲霄那張棺材板臉都覺得可親可愛了起來。
古小香三步並作兩步蹦到傅無天身邊,興奮道:“喂!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的,十天爲限,要是我沒有做你女人的意思,你可不能逼我,還要送我回去。”
“你就那麼想去傅無眠身邊?”傅無天冷眼看着古小香,想她從未如此主動靠近過自己,竟然是在得知可以離開他的時候,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不,也不算。”古小香想起傅無眠,又想起之前兩人吵架的事,聯繫到傅無眠娶楚玉的理由,頓時沒好氣起來。
“要按我的想法,你倆到真不愧是兄弟啊!兩個人都挺讓我無語的,說不出在這裡更好還是在他那更好。”
傅無眠也沒事幹就軟禁自己,越想越覺得吃虧。當初她怎麼就選上楚玉冒名頂替,稀裡糊塗的成了那傢伙的娘子呢?
古小香這樣一說,傅無天吃驚道:“我以爲你砸了我整個昊天宮,定然是覺得七弟那兒好。原來在你心中其實是差不多的嗎?”
“……對啊……要是你不總是把我困在這裡,其實這兒也不錯,有吃有喝的。”反正很快能夠離開,古小香也不跟傅無天計較,一臉笑嘻嘻地瞧着他。
“要是能給我看看……”說着她的眼睛就朝着傅無天下半身看了過去。
傅無天挑起劍眉,搖頭道:“這個不行,若你心甘情願做了我的女人,自然可以隨便你瞧。但你打算只是看看,卻是不成的。”
“哼!小家子氣,還是皇子呢!看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就不信你以前沒有別的女人。”古小香咕咕噥噥地說着,惹得一旁的雲霄大大地瞪了她一眼。
古小香不依不饒地瞪了回去,心道你看什麼看,你主子還沒有發話呢!你瞪我也沒用。
兩個人瞪得歡快,只聽傅無天道:“既然你不喜歡被拘束着,那麼這十天之內就隨便你在宮中自由行動。只是父皇身子不好,你儘量不要去紫宸殿和太極殿,免得打擾了他休息。”
古小香一聽來了勁兒,連忙點頭道:“記得了記得了!之前便沒有好好走過,這皇宮這麼大,你可得找點人帶着點心跟着我。我要走不動了,就坐下來吃點兒歇歇。”
傅無天淡淡看了古小香一眼,古小香被他瞧得心頭一凜。
她心寒道:好吧?自己怎麼會忘記了這人是個反派了啊!現在自己這樣要求完全是蹬鼻子上臉,要是惹這喜怒無常的傢伙不高興出不了宮,不就完蛋了嗎?
正在忙不迭地後悔,古小香卻看見傅無天輕笑了起來,那股化不開的邪肆竟然冰雪消融了一般,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
“好啊!”傅無天跟古小香說道,“要不要我來給你帶路,免得你走丟了?”
古小香看着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一時沒忍得住,跟着點了點頭……
……
宣城京中東北,七皇子府內,初一和十五看着大堂中端坐的傅無眠,表情都複雜無比。
關於古小香的事,初一和十五其實並不非常清楚兩人之間的過往。但是他們至少知道,古小香的確是傅無眠明媒正娶的七皇子妃,也是上了皇家記錄的。
不過傅無眠到底對古小香怎麼看,他們就瞧不明白了。說是不在乎吧!這女人在府裡的時候,傅無眠可是讓他們看到了許多過去從來不曾有過的表情。
可要說是在乎吧!那天這女人被留在宮裡,明明白白是有可能會被殺死的,傅無眠卻根本沒擔心的樣子,就好像古小香的死活與他無關。然而就算這樣,傅無眠又跑到宮裡去了一趟,打算將古小香帶回來。
雖然到底沒有帶回來,而且主子回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按古小香在的時候的形容,就是好像出門踩了狗屎粑粑一樣,但初一和十五非常有共識地覺得,這個女人的事,他們最好不要在主子面前提。
但是這不包括傅無眠主動問他們的情況啊!
所以剛纔宮裡的楊公公來過之後,傅無眠就問他們了:“初一,十五,你們說這是什麼情況?”
初一比較會說話,愣怔了一會兒,終於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子,楊公公是皇后娘娘身邊非常得用的人。想來娘娘此事應當是說真的。讓主子上宮裡接皇子妃出來。”
傅無眠聽初一這樣說,想着剛纔楊老太監傳下意思時笑眯眯的樣子,心中有些無名的情緒涌動。
初一和十五的看法很簡單很淳樸,七皇子府的皇子妃入宮遲遲不歸,既然現在叫去接,就應該要接回來。
傅無眠也應該這麼做,但是他的心情很微妙,竟然讓他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
古小香只是個替嫁,並不是他真正應該娶的楚玉。但是傅無眠原本想要用來搪塞上面的藉口皇子妃,到底是什麼人他也並不在意。
傅無眠從來沒有告訴過古小香,他一開始根本沒有打算要碰楚玉,如果不是因爲大紅蓋頭下面的那個人是她,他連那女人一根手指都不會動。
但事實上是,他不但動了她,而且還吃了又吃。不但吃了又吃,還覺得味道相當不錯。如果不是以爲她是皇后方面派過來埋伏在身邊的密探,傅無眠也不會掉頭就走把她丟在宮裡。
而後面知道她真的只是個小偷兒之後,他人生中十分難得地感到了後悔,他後悔當時沒有相信她,想到她看着他,剪水雙瞳中難以置信的眼神,哪怕是已經在這冷硬的命數中磨練得心智堅強的他,也忍不住隱隱地胸口痛楚。
而似乎自從那時候開始,即便在房中被他這樣那樣也不見得怎麼反抗的她,開始有了鋒芒和銳刃,與他針鋒相對起來,也失了救她出來的最好機會。
而且古小香的表現,足以讓傅無眠產生某種程度上的誤會。傅無眠因此而拿不準,古小香和自己那個同樣俊逸卻邪氣縱橫,很有可能會繼承父皇的五哥之間,到底是不是已經發生過了什麼……
如果是,他還會要她嗎?從來女人對傅無眠而言都不是必需品,他眼下竟然猶豫了起來。
初一和十五正安靜地等待着傅無眠的命令,這時卻有人大喇喇地闖了進來。那人一身鮮亮的紅衣,上面繡着滿開的桃花,寬袍大袖揮開了書房大門,目不斜視地衝了進來,正是神醫慕容果。
“咦?你怎麼還在這裡一動不動?我聽說宮裡來了人,讓你去把那個女人接回來。”慕容果原本在地下室內鼓搗他那些藥,但是他生性最喜歡熱鬧,聽見有這種事情,當然要過來參合一下。
傅無眠揮揮手,讓初一十五退去,對慕容果道:“你怎麼會過來?我讓你研製的闢毒養生丸做好了?”
慕容果一聽就撇起嘴來,怨道:“你當我是什麼?就算我是個神醫,也不是把草藥放在鍋裡就能做出靈丹妙藥吧!你這傢伙還不給本神醫找點兒樂子玩玩?”
慕容果鬼鬼祟祟地湊過去衝着傅無眠笑道:“皇子殿下好沒意思,嘴上說至交好友就我一個,接親卻不讓我來幫把手。要不是皇后給陛下下藥,我看你都想不起我來。不過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趕緊入宮把人接回來給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女人引動了七皇子的凡心。”
面對慕容果這種非常掉神醫價的嘴臉,傅無眠也只能無語。他冷冷說道:“這女子不過是個用來應付我那好父皇的東西,眼下她被留在傅無天宮中,恐怕已非完璧之身。而且我看她不怎麼想回來的樣子……”
“你看?你怎麼看?難道你已經去過宮裡了?”慕容果一臉恍然大悟,“我說呢!按道理說就算不爲了七皇子府的臉面,光是你這些年一直蟄伏也應該聽皇后的話,原來你遲遲按兵不動,是因爲吃了飛醋啊!”
“不要胡說,那女子有什麼好讓我吃醋的?”
“呵呵!還要辯解,你分明對她有所不同。阿眠,自從在多羅寺你我相識以來,你可從來沒因爲女人的事情猶豫不決過啊!”
慕容果的話讓傅無眠馬上下了決心,不管別的事怎麼樣,至少他不願承認,古小香對他來說成爲了例外。
況且,作爲一個揹負着天書院大法師判斷下最不佳命數的皇子,傅無眠也根本就不認爲,自己在這個時候有着選擇的權利。
他應該做一個好兒子,一個對皇位沒有太多野心的好皇子,這樣才能讓強大的柳家和皇后不要把他逼得太緊。
“我……其實不喜歡入宮。”傅無眠起身,在窗前負手而立,夕陽已經落下,藍色的夜光照耀在他光潔的額上,讓他從外表到氣勢上,都格外與遠處那座宮殿裡這個天下的絕對主人相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