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亂槍,確實是一陣亂槍,因爲騎兵部隊剛經過激戰,人員多有傷亡,隊列早已不再,只能大致排列好,或者乾脆就近站着,裝好子彈射擊。
這是商丘城外的一片曠野,嚴格地說,中間是官道,才一丈寬,相當狹窄,左面,是一片莊稼地,因爲是隆冬,田地裡早就種植了莊稼,都是稀疏的冬小麥,青色的麥苗,矮小可愛,一壟壟的突起天埂因爲嚴寒的冷凍,已經將所有的土塊凍地粉碎,酥若泥粉,所以,在這樣的場合裡作戰,對騎兵來說,一則相當空曠,可以盡情地施展自己的兵種特點,二來,在酥軟的田野裡作戰,也有不少人馬腿被絆倒,或者打滑什麼,出了不少洋相,洋相的代價是,你的腦袋和生命。
在空曠的地方作戰,對於火力的發揮實在是太理想了。
張由鬆的步槍,瞄準了一個敵人的軍官,那軍官耀武揚威地,騎馬奔馳,顯得牛皮轟轟,他的身後,還有幾個士兵專門爲他打着軍旗,軍旗上顯示出他的姓名,也許,他是敵人的主將吧?
張由鬆吩咐身邊士兵,都攻擊那個傢伙。
戰場上,出現了罕見的冷靜,劍拔弩張,卻都沒有射擊,敵軍是在等待出擊的時間地點,想一齊衝鋒,然後再射擊,縮短距離可以使弓箭的殺傷效果更好些。
這時間,正好給了張由鬆指揮的空隙,他果斷地命令部隊,瞄準敵人再打。
遲疑了大約五六分鐘,東西兩翼的叛亂軍一起前進,先是小步地打馬而走,接着加快了步伐,突然猛烈地衝鋒起來。
騎兵衝鋒,給人的震撼,威嚴更甚於實際殺傷力,那種無邊無際,滔滔不絕,從天而來的排山倒海氣勢,能夠叫許多新兵部隊,一瞬間就喪失了戰鬥的勇氣。
這是一種心理戰術。
張由鬆誰啊?還怕這個?張由鬆的士兵,也都是忠心耿耿的,爲了皇帝的英明勇敢,大家把他當成了神。
明軍部隊,一面瞄準,一面也有炮兵準備了飛雷。發射的火藥準備好,只等點燃轟擊。
可憐的叛亂軍,還沉浸在一個天大的喜訊之中,幻想着自己能夠中得頭彩,將明朝的皇帝直接拿下,那,一切都將結束,能夠叫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迅速結束在自己的手裡,無論是哪一個將領,都是莫大的榮耀。
敵人在衝鋒,明軍在微笑,閉着一隻眼睛,瞄準敵人,整個都歪斜着腦袋,在叛軍的嚴厲,表現相當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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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玩什麼?”叛軍將領,原高傑部隊的一名遊擊將軍,奇怪地喊出聲來。
“嘿嘿,玩死呢!在等死呢,被咱們打暈了唄。”身邊有軍官得意洋洋地回答。
叛軍騎兵衝擊了三十餘米,然後,胳膊一動,準備射擊了。
不得不承認,叛軍的騎兵技能相當出色,比御林軍還好,高傑此人,曾經號稱翻三鷂子,鷂呢,是一種小型的老鷹,身材小,但是,相當靈敏兇猛,高傑自己,確實有飛檐走壁壘的工夫,所部的官兵,精銳者居多。
能在馬上射擊,是叛軍將領王一虎的得意之處,在郭虎手下,他們是後隊,還沒有和明朝京軍決戰過,所以,還不知道虛實,只想着自己的部隊勇敢,可以擊敗數量遠少於自己的敵人。
“射箭!射!”王一虎發出了一聲咆哮。
可惜,他在發出聲音之後,卻沒有聽到那種箭弩紛紛的破空聲音,那種聲音,是他非常熟悉的。怎麼了?
其實,眼前一黑,好象有無數的蜜蜂飛了過來,又一亮,好象是一羣星星在他的眼前爆炸,於是,他什麼意識也沒有了。
叛軍的主將,王一虎,直接被射殺,臉上,至少有六顆子彈穿過,使那一帶徹底地變形,整成了非人非獸的狀態。
叛軍的騎兵部隊,繼續衝鋒,衝鋒,一旦發動衝鋒,並非可以馬上停息下來的,所以,前面的叛軍騎兵,衝着衝着,忽然就發現,自己的前面那麼多的戰友已經不見了。
一排步槍子彈的掃射,使東西兩處各有一百餘名騎兵死傷,死的不提,傷的也往往栽倒下來,成爲其他人衝鋒的障礙,在緊張的時刻,沒有人能夠及時制止自己的戰馬,只能衝上去,將他成全,踩成肉泥破血葫蘆。
張由鬆的部隊,站立不動,子彈射出以後,迅速裝填第二彈,然後射擊,射擊以後,就將軍刀緊握在手,準備劈刺戰鬥了。
不過,這時候,炮兵及時地發揮了威力,一枚枚巨大的炸藥包在巨響中騰空而起,轟到了正好衝來的敵人騎兵的面前。
對,是面前,而不是隊伍中,因爲,炸藥包的點燃和爆炸之間,有一個時間差,爲了保證騰空時間,火繩的預留都比較充分。於是在叛軍的眼裡,就有了一種很是奇怪的東西,這是什麼?用冒着火星兒的包包來嚇人啊?
衝鋒的時候,很難停滯的,就算敵人這時候知道了危險,也無法保證。
正好,敵人騎兵衝到,緩衝的爆炸時間沒了,轟轟轟,一陣陣驚天動地的爆炸,騰起了無數的大煙霧。
叛軍騎兵被一簇簇地轟炸,轟飛,轟沒,而更多的戰馬,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可怕的場面,震驚之下,瘋狂而混亂,許多扭頭就逃,許多停滯不前,許多打着圈圈兒,不知所措。
明朝炮兵,相當專業,訓練有素,立刻將新的炸藥包佈置好,裝好發射藥,準備轟擊了。
叛軍少數騎兵還在衝鋒,但是,立刻遭到了新的炸藥包的轟擊,等他們衝到跟前時,東西兩路人馬,曾經浩浩蕩蕩的隊伍,只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個,好象霜打了的秋天莊稼地!
“殺!”幾個剩餘的叛軍騎兵,很可愛地揮舞着軍刀,要嚮明軍招呼,突然,他們發現了不對,慘叫一聲,扭頭就跑。
哪裡還能跑啊,明軍騎兵怒吼一聲,壓了過去。
叛軍的騎兵,在步槍子彈和炮兵的轟擊下,絕大多數死傷,剩下的少數,被明軍追逐,經過一刻鐘的單方面的屠殺,叛軍慘敗,絕大多數被殲滅。
這一仗,其實是張由鬆支隊北上的路途中,唯一的一次惡戰,叛軍以最精銳的部隊,進行了殊死搏鬥,可惜,因爲火力,武器,戰術的巨大差異,慘敗被滅。
戰鬥結束以後,張由鬆清點了戰果,一共殲滅敵軍兩千三百餘人,能夠逃跑的,不過三百多,開始的騎兵大搏戰中,明軍陣亡一百三十七人,傷九十一人。損失也相當嚴重,這不,就連張由鬆自己,也都受傷了。
箭被拔了出來,疼得張由鬆臉上,扭成了麻花,因爲那箭頭,草泥馬地帶着倒刺啊。
“皇上,皇上,您傷了?”秦清和海大富急忙保護着皇帝,小心翼翼地幫助他包紮。
“沒關係!”
張由鬆經歷了幾場生死大戰,意志心情,已經大變,從容不迫,舉止沉穩,讓所有的官兵看着,不禁樹立了大拇指。
商丘之戰以後,明軍逼近城牆,集中火力轟擊城門,將附近的叛軍守衛者嚇得狼狽而逃,城破,明軍進入城中。
在城中,張由鬆軍只休息了一個時辰,就拔隊出發,出發時,已經有了三百多名被俘的叛軍加入了隊列,表示願意爲朝廷做事,以贖前罪。
五百多名良民,也加入了部隊,正個商丘城中,萬人空巷,瞻仰皇帝的風采,又歡送他們。
“皇上,大明的皇上啊,居然親自帶領大軍北伐中原,要光復國家了。”
“對,大明有救了!”
張由鬆軍前面走,後面,陸續有新的百姓,無論是城中的市民還是鄉野間的農民,無論是升斗小民,還是富甲一方的土豪,都紛紛組織隊伍,投奔皇帝的御林軍,要跟隨皇帝,掃除敵人!
一帆風順,張由鬆軍直逼開封城下。都沒有遭遇任何敵人的攔截,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