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臺下都沒有聲音,直到張由鬆自己,從那詩詞的博大意境裡逐漸甦醒,周圍的觀衆,才發出了一聲山呼海嘯般的吶喊:“好!”
張由鬆拱拱手:“朕現醜了!”
回到了座位裡,周圍的大臣都圍繞在周圍,就是史可法那樣的性格倔強的人物,官員魁首的地位,也踊躍地來到皇帝的面前,毫不遲疑地表達着景仰之情:“皇上大才,天才啊!如此氣魄,如此意境,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馬士英,阮大鋮,錢謙益等等,許多是進士出身的才子,向來恃才傲物,不把別人放在眼裡,更有一幫封疆大吏,東林黨的才子,以閱歷和才思敏捷爲能,現在,在皇帝的詩詞面前,除了惶恐就是讚歎。
對皇帝的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這裡,最最對皇帝欽佩的就是阮大鋮了,他號稱大明第一才子,比什麼侯方域,冒闢疆之流的要強得多,主導江南的詩詞歌舞主流,但是,他愧疚地跪在皇帝面前,“皇上,微臣也喜歡播弄詩詞,可是,都是花間小弄,婦人之物,今天得聞皇上之詞,果然是帝王霸道,絕代英豪!皇上,您的詩詞意境,就是給微臣一百年,也追趕不上,模仿不成!”
尼瑪,敢跟我們家太祖爺爺比氣魄?尼瑪,你們全部人加起來也不夠。
在表揚聲中,張由鬆如飲芳淳,卻也沒有糊塗:“來呀,朕已經首當其衝,下面,輪到諸位愛卿了!阮愛卿,請!”
皇帝如此風度,叫所有的大臣宮人,折服不已,阮大鋮欽佩加愧疚,急忙將自己的一套陳詞爛調,靡靡之音賣弄了一番,算是對皇帝旨意的遵從。
一個時辰的夜宴,到了後期,幾乎都是皇帝的光輝籠罩,其他人一出場,就失了氣勢,越演越覺得格局太小,慘不忍睹,所有,阮大鋮之後,其他人略微出場幾下,就草草結束。
這一夜,張由鬆沒有召幸任何的宮妃,而是自己美美的躺在龍牀上一遍遍地回味自己的颯爽英姿,真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偶爾客串一把,活躍活躍氣氛,騙騙阮大鋮那個老狐狸,怎麼玩着玩着就真的陷進去了。
這就是一場煙幕彈,明着要顯擺皇帝的朗讀水平和新詩,其實是麻痹阮大鋮,真不知道效果如何,反正,倒先把自己給麻痹得神魂顛倒了。
在南京城的街道上,當天夜裡,兩隊官差保護着幾頂轎子向前走,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了兩頂,最後,他們一起折向了一處,很快就進了宅院,高高的門樓,兇猛的石獅子,冷然的家丁,都顯示了秘密的存在。
“馬大人,請!”轉了幾個走廊,前面的人才到了屋子裡,輝煌的蠟燭光芒頓時讓人眼前一亮,阮大鋮一臉憂鬱地說。
“嗯,”馬士英坐了,將肥壯的身軀狠狠地砸在太師椅子裡,犀利的目光牢牢地盯着前面一根蠟燭跳躍的火苗兒:“阮大人,你請老夫來,有什麼話說啊?”
阮大鋮吩咐隨從全部出去,還親自過去,小心翼翼地關閉了房門:“馬大人,您覺得,這事情真的是好事兒?”
“好事兒?肯定不是好事兒!”馬士英成竹在胸地哼了一聲:“皇上是在剝奪你的兵權啊。這一招,他越是遮掩,越是耍花招,老夫越是看得透徹,難道,皇上要對我等不利?”
“是啊,所以,卑職才請老大人來舍下商議。”阮大鋮很是鬱悶的嘆息一聲,“不知是禍是福。”
“當然是禍了!”馬士英站起來,憤憤不平地走着,雙手背在後面:“皇上用心良苦,圖謀深遠,讓老夫的心裡,越來越忐忑不安,老夫真後悔,會選擇了他來當皇帝!真是打錯了算盤!”
“馬大人,您別後悔,其實皇上還是不錯的,您老大人真是有眼光啊,咱們的皇帝啊,才華橫溢,遠在你我之上呢!”阮大鋮誠懇地說。
“哼,我倒真沒有想到,”馬士英冷笑一聲:“以前,老夫只覺得他憨厚實在,沒有多少心機,在我們的手裡,可以玩得很好,想不到,他有乃祖的風範,沒有幾天功夫,先奪了趙之龍的兵權,再裁減更換京軍,一下子,就將軍隊奪過去了。老夫突然後悔,自己拿了一把刀架在脖子上,自尋死路啊!”
“馬大人,你也別說的那麼懸!其實,皇帝還不錯,一,不歹毒,二,有人情味,我們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壞!”阮大鋮趕緊勸慰着老朋友。
兩人開始了密談,從皇帝的最近作爲,到其性格,詩詞的才華,然後皇宮裡美人兒的情況,還有皇帝北伐的噱頭,調整尚書官員的用意,一直談到了深夜。
“老夫心裡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遲早,皇帝會對我們動手的。”馬士英憂心忡忡地說。
“爲什麼啊?難道皇帝真的這麼愚蠢?”阮大鋮喝了一口茶,眼光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你的意思?”馬士英一驚。
“我看皇帝相當聰明,既然聰明,就不會幹些不着調的事情,如果拔掉了我們,東林黨那幫人能消停麼?皇帝再能耐,也得被他們握在手裡玩得團團轉,作爲人君,他一定知道駕馭的道理!”
“但願如此,可是啊,阮大人,老夫以爲,皇上不動則已,一動的話,也許連我們這些人,包括東林黨人在內,統統得完蛋!”馬士英道。
“不會吧?馬大人,”阮大鋮大臉色有些蒼白:“如果盡去我等,他一個皇帝還能做什麼?難道真的要當孤家寡人?”
“不不,今天你注意了沒有啊?皇上的氣度!”馬士英很敏銳地說。
“嗯?”
“很霸道,很霸氣!完全一副君臨天下,捨我其誰的氣質!”馬士英似乎還心有餘悸:“老夫當時見了皇帝的模樣,除了膜拜,恐怖,再無半點兒心思。”
“也許我們的皇帝將是大明的命世之主!”阮大鋮苦笑道:“在英明之主手下難熬人啊。”
“老夫總覺得,皇上和太祖爺爺極爲相似!”
“這有什麼古怪呢?”阮大鋮搖搖頭:“今天,兄弟只是對自己晉升一事覺得不踏實,倒是沒有想過這層。”
馬士英噓了一聲,吩咐他小心些:“太祖爺爺英明神武自不必說,但是,你知道太祖爺爺手下的功臣們最後都怎麼樣了吧?”
“哦,您的意思是?”阮大鋮震驚地捂住了嘴巴。
馬士英點點頭:“我們得小心,千萬要小心,否則,我們會吃大虧的,老夫承認當初看錯了眼兒,選擇這麼一個禍害來當皇帝,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
兩人談論了很久,阮大鋮的目光逐漸生硬了:“不怕,就憑他更換六部尚書時的格局,兄弟就能夠判斷,他無力迴天,少年心性,折騰幾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