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完全的出現在高空,宛如一隻血紅的眸子,冷冷的凝視着下方。
山風吹過,捲起了地上細微皚皚白雪,漫天飛舞,打在臉頰上,頓時融化,順着脖頸,流下。
一股冰冷和着陰森的山峰,竟然帶着我身體不由一陣顫抖。
我擡頭盯着高空那輪猩紅的圓月。
今天的日子月亮不該是圓的吧!
我蹙眉望天,心神一陣恍惚。
“呼呼......”
突然兩界山之間颳起了一陣冷風,這陣風來的很突然,也是猛烈,陡然間,前方無盡的白雪在那天空血月的映射下宛如詭異的血浪一般,將我們湮沒。
原本掩蓋在白雪下面的屍體,此刻卻是一個個浮現了出來。
這些屍體彼此擠在一起,有的滿臉歡笑,有的耿成拜服,有的仰頭看天,有的手握冰刃......都保持着臨死之時那一瞬間的姿勢,就像我看到納多納木時候的感覺一樣,那是一種心甘情願的詭異,似乎臨死之時沒有絲毫反抗。
密密麻麻的屍體,千奇百怪的排在谷口,就在那血月到達兩界山中間的時候,齊刷刷的睜開了那蒼白的眸子,其間籠罩着一層淡淡的血紅。
我愕然的看着而眼前一幕!
屍變?
盯着眼前的一幕,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傳言月乃是至陰之氣,而血月更是極致的存在,傳言血月當空,便會有羣屍拜月之事發生,傳言乃是死去的屍體爲了感謝血月給他們新的重生。
不過當那些屍體緩緩地擡起頭的時候,我愕然的發現,在他們口中,此刻竟然不斷地有黑血流出,順着胸口一直流到了白雪之上,頓時之間,前方的皚皚白雪,被一抹淡淡的暗黑所淹沒,在月光之下,帶着一絲暗紅。
若不是親眼所見,真難以想象,人的身體里居然能流出如此多的血。
而且我很納悶,這些屍體已經死去多時,爲何會在此時,還會流血。
不過看着眼前的一幕,我覺得一陣翻胃,我趕緊伸出手捂住嘴,然而,我伸出的手卻是生生停在空中。
因爲我和花生愕然的互相望了一眼。
因爲在這呆着一絲屍臭味的空氣中,突然升起了一抹淡淡的清香,異常的清晰。
“大哥,這是啥味道?”花生奇怪的望着我,不由拿鼻子在我身上嗅了嗅。
“去!”我不由瞪了他一眼。
“大哥,好像不是你身上的味道呀!”花生好奇的看着前方的屍體。
而此刻那些緩緩站起的羣屍,卻是齊齊朝着山谷中走來,在谷口的位置,卻是緩緩地停了下來,齊齊的擡起頭,望着天空,緩慢而整齊的拜服起來。嘴中的黑血更是宛如流線一般。
不過此刻讓我更加好奇的是,那淡淡的清香,竟然讓我心中的噁心感頓時消散全無,這種香氣極其清淡,似乎無跡可尋,又似乎無處不在。
原本被這恐懼詭異的氣息繃緊的心絃頓時爲之一鬆,我不由奇怪的四下忘了一圈,使勁的嗅了嗅,目光最後卻是落在了前方齊齊拜服的屍體之上。
當我聞到前方的時候,我不由身體一顫,那暗香好像是從前方密密麻麻的屍體之上傳來的。
屍體依然傳來的是屍臭,只是這暗黑的血卻是爲何會有這種淡淡的清香。
血難道不是隻有血腥味嗎?
我和花生互相忘了一眼,不由愕然的向後退了退。
因爲即便此刻我摒棄了呼吸,用胎息的法門,卻是發現,那種古怪詭異的暗香卻是宛如仍然從皮膚下的每一個毛孔,滲進了身體之中,這種感覺,也許如果不是親身體驗,絕對難以想想到底有多麼的詭異和恐怖。
眼前的景象已經足夠詭異,而此刻,似乎也難以企及這暗香帶給我們的恐懼之萬一。
數日來的奔波,已經讓我們疲倦不堪,雪鷲的朝拜更是讓我們驚恐不安,再加上雪鷲無緣無故的撞崖而死。
血腥似乎在這一刻無不籠罩着我們,恐懼更是宛如這一層揮之不去的暗香,讓我們無所適從。
我們想邁開腿腳向着那兩界山之中狂奔而去,但是腿腳似乎在這一刻竟然邁動不得分毫,只能木愣愣的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
“嗚嗚”
“嗚嗚”
我不明白死去的人怎麼可能發出聲音,那宛如哀嚎的悲鳴,頓時劃破了原本寂靜的山谷,久久迴盪,瞧着那些屍體,血紅的雙眸凝視着山巒頂峰,我不由愕然的擡頭望去。
山巔之上,雪花飛舞,赫然升起了一紅一白兩盞燈籠。
一個白衣人,一個紅衣人彷彿緩緩地出現在了那雪峰之巔,分立兩側。
說是彷彿還不太確切,因爲那站上來的分明只有半個人,不對,是兩半人,因爲一個只有左邊半邊臉,另一個只有右邊半邊臉。
他們兩個人防腐蝕從眉心開始被分割開來,分立兩座峰頂一般,被分開的臉上一層層堆着鏽紅色的血斑,身上只籠着一半衣服,剩下的盤在腰間。
剖開的身體之間佈滿了一層暗黑色的血斑,在那血月之下,異常詭異,白衣白的刺眼,紅衣紅的妖異,高大的身形鐵塔般矗立在明暗不定的飛雪之間,彷彿被人活活劈開過。
我和花生目瞪口呆的互望了一眼。
也許在這樣的環境下遇到這樣兩個人,真的會懷疑,是否我們真的在不經意之間來到了地獄,不對,是煉獄。
他們宛如幽靈一般的出現在山巔之上,出現的是那般的突兀,有宛如是和周圍融爲一體,說不出的詭異。
而就在這一白一紅半個人出現的同時,我明顯感覺到四周那些屍體的不安和恐懼,他們嘴中發出“嚯嚯”的哀鳴和因爲不安而磕的宛如搗蒜一般的頭顱。
“大哥!”我聽到花生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顫抖。
“別怕!有我呢!”我能夠感覺到花生緊緊抓住我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此刻的我也許要更需要鎮靜一點,我儘量讓自己鎮定,雖然這樣,但是緊握着化成尺的手,依然微微有些顫抖。
眼前的詭異一幕,也許是我至今爲止見到最爲詭異的一幕。
突然,半個白衣人手中拿起一柄血紅的旗子,上面隱約一個白色的圓圈,裡面畫着一個奇怪的圖形,我看着他手中的旗子用力往下一揮。而那半邊紅衣人手中也是舉起一把旗子,與白色的那人截然相反的旗子,也是在空中用力的狂舞了一下。
就在此時,雪峰之巔,突然颳起了一道旋風,旋轉的風帶起一圈圈的血,一邊白色,一邊紅色,詭異的很。
而讓我們愕然的是,就在那旋風帶着血旋起的同時,那兩人身體突然猛烈的顫抖了一下,突然高空之上發出一聲宛如血管崩裂的悶響。
之後,只見那兩隻半邊頭顱宛如落葉一般,凌空飛起。
但是讓我愕然的是,他們的身子卻是在空中依舊挺立不倒,頭顱上的眼珠似乎就要奪眶而出。
那噴射的鮮血宛如鮮紅的煙花一般,從那青筋之中噴射而出。
他最後的目光還能看到,一柱鮮紅的煙花正從自己頸上的青筋中噴涌而出。
那兩簇噴射而起的血柱,宛如山巔綻放的煙花,妖豔而詭異。
煙花的頂端還是鮮紅的顏色,根部卻已黑的發亮。等全部變成烏黑的時候,半邊的雪白身體已經像殭屍一般,血紅的半邊也是宛如殭屍一般,屹立在哪兒,原本噴涌的血流此刻宛如突然凍結了一般,高高的屹立在脖頸之上,手中的旗子依然孤零零的在空中飄蕩着,尚未揮下。
異香自他們的殘血中隱隱傳來,月色如暗黑的潮水,從心頭緩緩流過,血紅更是讓我們感覺到深深地不安和彷徨。
山風呼嘯而過,頓時只覺得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
遠處拜服的屍羣們,此刻似乎更加不安,我能夠清楚的看到他們顫抖的身軀,能讓那些死去的屍體感覺到震撼的會是什麼事情呢?
此刻雖然心中滿心疑惑,但是更多的是我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血月光芒更盛,血紅色的光芒照耀的天地一片異樣。
突然,一絲及其輕微的哀鳴從山巔之上傳來。
我和花生不由踉蹌後退,突然看見,那宛如一個紅色的圓盤一般的月光,突然宛如波濤一般,在空中盪漾開來。
原本飄蕩在空中的兩半頭顱卻是忽然在空中開合,呼的一聲合在了一起。
原本宛如被剖開的頭顱,此刻卻是貼合的天衣無縫一般,除了從眉心而下的那一道殘口,似乎別無破綻。
不過,此刻天空中的那抹血紅似乎更加深暗,原本清亮的紅,此刻竟然有種暗黑的紅,讓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當這暗紅色籠罩這個大地的時候,突然那跪拜滿地的屍羣卻是更加忐忑不安的拜服在大地之上,匍匐在地,額頭之上可以看見彭涌的血跡宛如狂潮一般,身子宛如篩糠一般戰慄。
“大哥!”
花生的聲音更加讓我心中不安和彷徨。
“大哥,俺們還是快走吧!”花生拉了拉我的衣角。
突然我看到那天空之中合二爲一的頭顱帶着呼嘯之聲,從天而降,我不由心中駭然,我一把抓住花生的手,匆忙向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