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馳而來的頭顱,讓我想起了道家一門飛頭術的神通,但是眼前的明顯不是。
疾馳之中,宛如帶起一陣宛如絲絃一般的悠長隱約,於此同時,周圍雪山之間飄起了無數點綠色熒光。
頭顱宛如流星一般,瞬時之間佈滿整個山谷,熒熒爍爍,幽豔無比。
篩糠一般戰慄的羣屍腦袋磕的更加猛烈,滲出來的黑血更是讓我們兩人面如死灰,看着那速度,似乎我們連最後一絲逃生的意志都被擊的粉碎。
一輪帶着淡綠色的光華包裹着那頭顱,宛如一輪圓月一般,當那所有的熒光凝聚的時候,突然速度變得奇快無比。
我只感覺到眼前一花,一團綠光從眼前迅速穿梭,而那些眼前的羣屍,此刻竟然似乎變得宛如虛幻一般的不存在,任由它穿梭而過。
在那光華穿梭而過的同時,我望見在那眼光盡頭,盡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一半白色,一半紅色,一半長髮飄飄,一般禿頂如僧。
我擡頭望向山巔,卻是發現,不知道何時,山巔之上,宛如殭屍一般矗立的身軀卻是不知所蹤。
那人遠遠地站立那兒,背對着我們,衣衫如同蟬翼,在暗夜之中隨風起舞。他修長的身影簇擁在那血月的沉暗光澤之下,在這無盡的夜空之中,宛如一片雪花,隨風舞動。
那人徐徐擡起手,漫天血月之光,此刻宛如從他指尖滑過的流水一般,在空中劃過無數道幽幽的弧光。
原本深沉壓抑的空氣此刻更顯低沉,只見他手掌反覆之間,那些拜倒的屍體更是急速的磕着,似乎磕自己的腦袋都不爲過,除了喉嚨發出的低沉而又絕望的聲音,卻是沒有絲毫的反抗。
“大哥!”花生的聲音帶着微微的哀求。
“別吵!”我低吼道。
如果眼前之邪祟還好,畢竟我有道法護身,花生由佛法修持,但是如果對面是個人,那麼對方的道法修爲,以此可見一斑,別說是我,老道在世,恐怕難以企及。
那血月的光華在他手中宛如利刃一般,只見他手微微一擡。
空氣之中便迸發出一陣低微的悶響,頓時之間,離他最近的屍體崩裂開來。
也許就像一枚煙花一般,不對,應該是像炮仗一般,無聲的爆裂開裂來。
輕輕的一聲嘆息,宛如一陣風一般在耳邊陡然響起,陡然看見他那修長的手指緩緩緊握。
血伴着碎肉,夾着骨頭的崩裂聲,陡然在這沉寂的夜空中乍響。
一瞬間,那些屍羣的頭顱似乎猛然脫離了軀幹的束縛,紛紛飛起,在空中翻滾幾下,隨後落在雪地上,身子卻是依然突兀的在做着那拜服的動作。
月光下的山谷蕩起一陣血腥,那濃重的血腥氣在那月光之下宛如海浪一般,讓我呼吸爲之一窒,而那些沒有了頭顱的軀幹還跪在原地,古怪地向前傾着,頸腔裡股股鮮紅的煙花噴出丈許多高。
血紅的夜空之中,驟然宛如在這冰原之上升起了無數道噴泉一般。
也許這種景象只有在九幽之中才會上演,我很懷疑那人到底是人還是魔?
只是讓我更加驚訝的是,明明這些屍體掩埋在這雪地之下不知道多少時間,爲何血還會這麼洶涌。
半白半紅的那人還默默的站在那兒,似乎很愜意的欣賞着眼前的一幕,他整個身子驟然之間轉過身來,我看到,那雙眼神之中的煞氣,奇寒無比,宛如那血月一般。
突然他的長袖微微張開,身形也隨風而起,那種姿勢不是飄,也不是飛,宛如就在我眨眼之間,便已經到了跟前,悄無聲息。
我陡然只感覺一陣異香襲來,雖然淡雅,但是奇寒無比,凍徹心扉,我不由渾身打了個寒顫,那是比這冰天雪地還有冷上許多的寒冷。
而此刻,我更是明白,剛纔那血腥氣之中的暗香,便是來自他身上。
我有些愕然的擡頭,看着眼前的人。
那雙眸子澄如止水,確切的說,是血月,因爲,那也是一雙血紅的眸子,沒有黑色和白色,只有的是無盡的暗紅和深沉。
也許他也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男人,那是一張宛如諸神嘔心瀝血雕琢出來的面孔,讓人一見之下,便足以慨嘆衆生。也許即便是世間最美麗動人的女人,見了也要汗顏失色。
我從來沒想到,一個男人會長的如此耀眼絕倫,雖然是一張詭異的臉,但是更多的是風華絕代,一半蒼白,一半血紅,但是那輪廓,卻是一張足夠完美無缺。
他全身籠罩着若有若無的血光,擡手之際,緩緩地劃過我的臉龐,我只感覺到心中一種觸目驚心的戰力,惶然欲退,卻是有由不得我自己。
此時,那人竟然開口說話了:“沒想到,你真的來到了兩界山。”
“不用害怕。”那人孤傲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緩緩轉身,看了花生一眼,我能夠看到,那絕美的容顏,臉頰抽搐了一下。
“沒想到,你也來了。”
聲音很冰冷,讓我感覺不到,他這話和對我所說有和區別,但是我能夠從他剛纔的反應感覺得到,他的不安。
“你是誰。”我壓抑着心中的衝動,儘可能平靜的說道,但是我能夠聽到,我聲音的顫抖。
“別人都叫我界魔。”
“界魔。”想起剛纔種種,似乎這個名字還蠻適合他,但是卻是個我永遠都沒有聽說過的名字。
“很貼切。”想到此處,我不由說道。
那雙面人竟然笑了,我沒想到,看似如此冷血和冰塊一般的人竟然笑了。
就在這一瞬間,四周所有的血腥、戾氣都頓時消散,彷彿天地也因這一笑而洗淨重生。
我似乎被他的笑容所攝,似乎一切都已淡忘了。
“你是人還是魔?”站在我後面的花生突然問道。
我不由一陣愕然,有些忐忑的看着眼前之人,這樣的問題我想應該不能問。
“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笑意一閃而過,似乎饒有興趣的看着我們,我不知道他是什麼心態,剛纔的一幕太過詭異,一切的一切那般的妖異而且超出常理,我很難知道他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
“血月當空,禁海再開。”他仰望着高空之上的血月,喃喃自語道。
“你什麼意思。”聽着他宛如喃喃一般的低語,我不由愕然的盯着他,依然全忘了剛纔那心中的不安和恐懼。
“你們還是快走吧,雖然我因爲守護兩界山而存在,但是,你應該能很明白血月的威力,若不是羣屍體拜月,我也不會出現,既然我合爲一體,兩界山必然會很快合二爲一。”
我愕然的看着他,不清楚他所說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我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麼他便是守護兩界山的存在,似乎因爲他現在的合體,而會導致兩界山的融合,而融合之後,那麼......
我看了兩邊山峰,不由一陣窒息。
“花生,走?”我喊了一聲花生,轉身離去。
但是走出沒多遠,我不由回身看着他,奇怪的問道:“那麼你呢?”
“我?”他不由微微一笑,說道,“禁海再開,我便要駕山鎮海,你們還是快走吧!”
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雖然不明白他口中的禁海是什麼,但是此刻卻是我們離開的時刻。
雖然有太多的疑惑想問,但是此刻卻是不知道問什麼。
“快走吧,這些屍體是血僕,其他的你也就不用多問了。”
他轉身之際,手中卻是給我丟來一件東西,然後喊道:“你們有一個時辰的時間穿越兩界山,如果一個時辰走不出去,恐怕永遠將難以走出兩界山,快點走吧!”
此刻我也顧不得看他所給之物,只是隨意的撇進衣兜之中,然後拉起花生,瘋狂的向着山谷之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