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握緊化成尺的時候,我卻是感覺到臉上一陣冰冷,不由擡頭。
彷彿突然而來一般,紅色的濃霧之中竟然飄落下漫天的雨絲,而這一切卻是紅色的,宛如血雨一般。
一陣陣的猛烈大風,宛如衝破牢籠的野獸,在我們四周不斷地咆哮着,發出沉悶的低吼。
我不由心神一震,不知道爲何眼前會發生如此詭異的一幕。
風挾雨勢,鋪天蓋地地擁了過來。
我和花生互望了一眼,卻是不知道此刻該如何辦纔好,我把羅盤放進褡褳,用手遮擋着這急迫的風雨,那點點如黃豆一般大小的雨點,打在臉上,竟然已經有些疼痛了。
此刻,我眼前原本平靜的玉帶一般的風水池,好像宛如從沉睡中醒來的巨獸,發出一生咆哮。
說確切點,更好像是一片濃縮的大海一般,一波高過一波,重重的拍打着那池壁。
前方,在風雨中波濤翻涌的半月形風水池,在這個詭異情景下,像是從沉眠中醒來的巨獸,開始咆哮!
越來越高的池水,宛如要脫離那方風水池一般,重重的拍打着,每拍一下,彷彿地面也震動了一下。
我不由愕然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卻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蒼穹血雨飄蕩,那濃稠的霧氣此刻更是沉重了幾分,其中更是傳來沉悶的低吼。
我不由面色微變。
引龍入局!
風從龍,雲從雨。
難怪這方天地會下血雨,難怪這玉帶會躁動。
我此刻才發現這一切變化的緣由,當我聽到那低沉的悶吼聲之時,總算明白了眼前的一幕。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化成尺呀化成尺,你到底該怎麼用。”
“遇星而醒,遇山而開。”
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此刻,我想也許只有化成尺才能夠幫我,但是我瞧着他一黑一白,一正一反,一陰一陽,卻是不知道如何使喚。
如果逆龍真的入了斬龍臺,現在的斷頭臺,那麼,此龍必死,儘管我不知道段飛鵬屠龍的目的,但是我想即便沒什麼目的,對這一方的傷害也已經足夠。有山有水則有龍,有山無水又如何能有龍的存在。
而就在此時,從那濃雲迷霧深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轟隆隆”
“轟隆隆”
什麼怪物得聲音呀,我不由眉頭皺了起來。
花生此刻也吃驚的望着我道:“大哥,那個地方會是啥玩意,現在咋整,咋整哪。”
雖然我心中震撼,但卻是神色不動,我想現在的我,絕對不能緊張,越是慌亂,越是手忙角落,現在唯一能做的是鎮靜,以不變應萬變。
想到此處,我不由盯着那聲音來處。
“大哥?”忽然,花生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倒是嚇了我一跳,我不由怒瞪了他一眼。
“想嚇死人呀!”
“大哥,你瞧,哪兒好像有人?”
花生手指這我眼神側方位,我不由順着他手指望去。
果然看見,在那濃霧之中,一個身影,身穿紅衣,在那血霧之中,若不注意還真的難以分辨出來,若不是花生眼尖,還真的即便是我都沒瞧得見。
但發現終歸發現,如此漫天血霧,我們卻是不敢亂動,而憑我的直覺,只要我們站在此處,以靜制動便是上策。
“大哥,你說那會是什麼人?”
我緊皺眉頭,卻是搖搖頭,說實話,我不知道,此地這般詭異,肯定不會是村民,唯一的可能他便是段飛鵬,但是眼前的裝束,卻是太過詭異,似乎又有些不可能。
“大哥,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花生低聲問道。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聲迴應道:“咱們就這樣等着,看他到底是什麼人,等下我讓你做什麼,你做什麼就行。”
“恩。”花生答應了我一聲,我能夠聽到他拼命的吞嚥着口水。
而就在此時,我卻是聽到,在那人影身後,傳來一陣龍吟一般的嘯聲,從濃霧深處隆隆傳來。
“鬼龍入局了?”
我眉頭皺了起來,但是此刻,我卻是沒什麼可以做的,只有等,因爲逆龍來此,肯定是龍煞之氣所化,如何,我也是阻攔不了的。
片刻之間,天地蒼穹中的風聲雨聲雷聲一起大嘯,一道撕裂長空的閃電,劃過天際,伴隨着頭頂一聲炸雷的巨響,無數血霧竟然被生生的從中間分開了。
此刻我卻是看清了,那人果然是段飛鵬,而在他身後,雖然一無所有,但是我卻是感覺到一股濃郁至極的煞氣。
而此刻,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隨着段飛鵬的邁步,彷彿整個空間都震動了起來。四周氣流的震盪不安,還有前方月牙形風水池傳來的那股宛如喜悅的情緒。
此地,果然成精了。
我心裡不由暗自嘀咕了一聲。
如果段飛鵬當日是被那叫做趙元貞的老道所救,既然能算到我今日的來臨,必然能夠算到眼前的一幕,我想也不會讓眼前的一幕發生,但是爲何既然佈置了鬼龍架穴的格局,會在此地佈置了一個斬龍臺的風水池,似乎有點於理不合,但是按照我們來此之後的事情發展,似乎又是按照那位老道的安排走的,似乎沒有出錯,而唯一可能的,便是眼前的段飛鵬自己搞的鬼。
段飛鵬本身的風水造詣已經不俗,再加上老道佈置的鬼龍架穴,看起來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古怪就在那老道讓段飛鵬所做的第二件事情上。
也許那老道讓段飛鵬所做的第二件事情並不是讓我殺了他,而是另有別的隱情,也許這是段飛鵬早已預謀好的,但是他預謀我對他有什麼好處呢,尤其是讓我殺了他。這似乎有點......
想到此處,我卻是如何也想不通,不由閉起眼睛,運內景圖的法門,暗暗調節了一番體內氣機,純陽涌動之下,我雙目緩緩睜開。
而此刻,我卻是看清了段飛鵬的模樣,也看清了段飛鵬身後之物。
段飛鵬的打扮很奇怪,血紅的脣,蒼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宛如墨汁一般,黑不見白,胸口袒露,但是我能夠看到,在那胸口之上畫着一條黑色的龍,龍口所對,正是他的嘴脣所在。
一條惡龍。
鬼龍?
我不由心中一怔,段飛鵬身上所畫確實是鬼龍無疑,因爲那股氣機,給人很強烈的討厭憎惡的感覺。
我此刻忽然好想明白了點什麼。
鬼龍架穴,似乎一身陰煞之氣聚集在了段飛鵬身上,而段飛鵬一直要我殺他,此刻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他是想化龍。
不錯,他的確是想化龍。
但是打死我也不會相信,一個人竟然會有這種癡想。
“鬼龍架穴暴敗之禍,枯朽陰骨凝劍血盒,血染道使逆龍入池,孽消壽盡鬼福及人。”
原來這句詩是這般的意思,突然之間我似乎明白了,原來他所要的鬼福及人便是化身鬼龍,原來他佈置這一切的目的竟然是爲了我殺他,爲了成就龍身,竟然不惜秀蓮的殉葬。
我突然有種想笑的衝動。
這一切只不過是爲了成龍?
我不知道當年那位道士是如何告訴段飛鵬的,但是我想我會殺了他,而且他也休想成龍。
人身奪龍息,那是逆天之舉,雖然段飛鵬在鬼龍架穴局中帶了許多年,陰煞之氣和那鬼龍同出一撤,但是我想我不會讓他得逞,因爲他更兇殘。
看那秀蓮怎麼也是與他十幾年的父女,竟然爲了作爲鬼龍的引子,被那般殘忍的開膛剖肚,而且用腸鋪路,人頭爲獻祭,如此也還罷了,但是卻是把秀蓮的軀體放在了斬龍臺的風水池格局,那可是即便神龍之身,也要魂飛魄散的下場,但是段飛鵬卻是做了,而且很果決的做了,儘管我不知道他們父女之間還有什麼別的關係,是否是自願或者別的,但是,這一切,已經非我容忍的界限。
即便他所說那個故事是真實的,但是那是爲了自己摯愛,對待毫無人性的仇人挫骨揚灰有何錯,罵天三聲又有何過?但是在我看來,眼前的他,不會是那個他。
而就在此時,我看到,遠處的段飛鵬突然擡起頭,一雙黝黑的眼眸深深地盯着我,我瞧不分明那是一幅什麼表情,但是就在此時,我看到,他從懷中取出一根紅繩,緩緩地系在了額頭之上。
紅繩?
我瞧着眼前一幕,不由眉頭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