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您想多了。”破曉愕然失笑,堅決地打斷了司空亮的話:“女兒還小,還不到想那些風花雪月之事的年紀,那些事過兩年再說。我問您這個,只是想知道,二皇子是否知恩圖報,懂得道理。”
說着,又將她讓夕照幫着轉述過去的那句話講給了司空亮聽,破曉對着父親大人深深地下拜:“女兒出此下次也是爲了姨娘好,請父親大人諒解。”
破曉這麼一說,司空亮馬上也就明白了她的意圖。本來經過了昨夜之後,他可是徹底的領略到了二姨娘身爲女人的奇妙之處,心中對她的喜愛更甚一分了。
都不知道該如何寵愛她纔好,現如今將軍府卻是蔣氏當家,他身爲國之棟樑,切不可做出寵妾滅妻之事來。哪怕只是稍微的對妾室好一點,超過了正妻,也會有那無聊的御史,會多此一舉的到皇上面前參他一本的。
這也是爲什麼司空亮寧願呆在邊關一直都不肯回來的原因,皇上的那些規矩,還有那些御史老頭子,都太煩了,不若在外面逍遙自在。
結合昨晚的所見所聞,司空亮已經知道了,白蘭在這府中的日子,並不若表面上看到的那樣清幽。可是蔣氏並沒有明面上的錯處,那些下人也是逢高踩低慣了。
破曉如此做,倒是能夠提高二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如此一來,他也不用太過於費心了,這樣的好事,又何樂而不爲呢?
“破曉,姨娘生辰那天,雖然不適合大辦,你就幫着夫人一起,操弄一個酒席,在府上舉辦一個家宴吧。”想了一下,司空亮如此吩咐道。
他可是對破曉寄予了厚望的,他的女兒聰明美麗又識大體。真不懂那些不明是非的小人爲什麼會有那樣的傳言污衊破曉的名聲。
司空亮當然不知道,以前的破曉的確是任性不懂事的,現在的破曉,身體依舊。骨子裡實際上卻等於換了一個人。
這不是要她幫着主持中饋?破曉是真的誠惶誠恐起來了,臉上的表情也跟着苦哈哈的:“父親,這,這個我做不了的。”
就算做得了也不能做啊,搶了蔣氏的本分而且是要幫二姨娘隆重操持。那個女人知道以後,不知道又會想出什麼惡毒的計策對付她呢。
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管這事,確實爲難了她,可是,司空亮也是一臉的無奈:“我跟夫人說過了,可是她最近身體不適,要在房中靜養,實在是不能操勞啊。”
破曉冷笑,夫人這還真是“病”得很及時,昨天出了那樣的事情。昨晚上大將軍又不是在她的房裡過 夜的,今天一大清早的,蔣氏將讓身邊的王媽媽到破曉苑來傳話了。
說是夫人身體不適,讓二小姐不用每天到她那裡去請安。
“這怎麼能行呢,母親身體不適,作爲子女,我們更應該隨伺在側,伺候湯藥的。”破曉一臉愁苦的表情,很認真的說道。
她可以很確定,王媽媽聽到這話。臉皮都抽搐起來了。還伺候呢,只怕是夫人如今看到她,會病得更嚴重了。
自然地,王媽媽又說了一番話。嚴詞拒絕了。
爲了表明她是真的生病了,一大清早的,蔣氏就遞了牌子從宮中請了御醫過來給她看病。
御醫看過之後,也是這麼說的,夫人身子虛弱,不宜太過操持。開了一些湯藥。又叮囑蔣氏千萬要注意保持心情暢快好生休養,然後才離開的。
於是,整個將軍府的人都知道,夫人爲了一大家子的人辛苦勞累,如今是病倒了。不管她是真病還是假病,破曉知道蔣氏來這麼一出,有兩個目的。
一來,她也知道二姨娘生辰近了,以一個主母的身份自然是不想給二姨娘過生辰了。這下子病得正及時,就可以逃脫了。
二來,也是要看看大將軍的態度,以往整個府邸都是蔣氏一個人在打理着,如今她這麼一病倒了,看司空亮還能怎麼辦?
司空亮倒是沒有多說甚麼,先是吩咐王媽媽好生照料夫人,讓她安心養病。又召見了管家福伯,府裡的大事小事讓他多多擔當一點。
最後,卻是做出了一項決定,只怕蔣氏知道以後,要氣得吐血了。
“將軍府雖然只是一個小地方,也有幾十號人需要管理,且不可一日無主。既然夫人病了,這兩天,就讓二姨娘幫着管家,夫人就安心養病吧。”
這是司空亮的原話,蔣氏還沒聽到,她要是聽到了,只怕是病了也會被氣得從牀上跳起來。
司空亮說,二姨娘這些年倒是在府中享了清福,卻讓夫人受累了,這樣下去怎麼得了?以後二姨娘也該學着幫夫人管理家中瑣事,減輕夫人肩頭的負擔。
大將軍這樣的命令一旦頒佈下來,只怕,非但沒能減輕將軍夫人身上的負擔,反而是讓她心中更加的鬱結、病情加重了。
就連破曉,也覺得將軍爹這一做法實在是……實在是太太太妙了,她望着司空亮,不由地笑意盈盈:“爹,您怎麼會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怎麼,難道你覺得不應該,覺得我是故意的累着了你的姨娘?”板起臉,司空亮皺起眉頭一臉嚴肅的如是說道。
“不不不,女兒不是這個意思,”破曉連連擺手,“女兒只是擔心,姨娘從來沒有做過那些事情,怕她不會,幫了倒忙,到時候母親該是要生氣了。”
“又有誰是天生會做事的?放心吧,她身邊的丫鬟我看倒是一個可塑之才,再說了,還有容嬤嬤可以幫她啊。破曉,就看你舍不捨得了。”司空亮此刻和顏悅色的,那慈眉善目的樣子,就跟普通人家的慈父差不多。
這一面,卻也只有破曉能夠見到,在別人心中,大將軍可是十分威武嚴肅的。
醜話說在前頭,以後真出了什麼差錯,她也好逃避。可是,破曉卻不是真心的就要推掉這個好機會的。
只有二姨娘在府中真正的有了實權,她也能幫着做事,纔不會讓夫人一人獨大,到時候她的婚事也變成了爲嫡姐籌謀的手段了。
前一世,破曉並沒有十分的在意,只知道她嫁人以後二姨娘依舊是一個人守着家庵。可想而知,日子並不算好過,如果她能幫她籌劃,在府裡的生活稍微改變一點也是好的。
於是破曉很認真的對着司空亮作揖下拜道:“既然是父親大人如此吩咐,女兒恭敬不如從命了。”
司空亮含笑點頭,說道:“你且先下去吧。”
他還有些事,要和副將商量,不過眼見着破曉就要走出去了,想起什麼,司空亮又叫住了她:“破曉,你等一下。”
“父親大人, 您還有何吩咐?”破曉一直到轉身回頭站穩了身子,才柔聲說道。
那態度,是十足的畢恭畢敬。
司空亮看了,心中倒是矛盾不已,一方面是有些安慰,破曉終於長大,也開始懂得人情世故了;另外一方面,心中卻不可以說是不難受的。
他的破曉,那原本應該是最最受人尊敬的金枝玉葉,本就應該是飛揚跋扈張揚任性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誰敢說她的不是?
且如今,卻只是他將軍府庶出的二小姐,只能是夾着尾巴做人了。
“破曉,晚上你去陪姨娘一同用膳吧。”司空亮如此吩咐道,自有他的打算。
昨晚上運動過於激烈,他的傷口有些不好了,勢必要請御醫再來幫着看一下。他並不想讓二姨娘知道,倒不是出於不信任,只是那白蘭,本就應該是讓人捧在手心裡呵疼着、養在嬌室裡的鮮花,他只想好生的疼之愛之,不想讓她跟着他擔驚受怕的。
再則,本身蔣氏生病,作爲丈夫的,他本就應該過去探望慰問。
可是兩個人才剛剛燕 好,他卻去了別的女人房裡,哪怕那個女人是爲將軍夫人,司空亮怕白蘭心中芥蒂,兩個人好不容易修好的關係又有了裂痕。
於是,纔想着讓破曉去陪二姨娘,也可以讓她幫着勸誡一下。只是這話,他並不好明着說給破曉聽的,這樣提點一下,希望她能懂得其中道理。
破曉又如何能不明白?
她笑着衝司空亮吐舌頭:“爹爹,您放心吧,我和我孃親,都是深明大義的。”
這個孃親指的自然是二姨娘了,在府中,她稱呼的母親只能是蔣氏,平日裡都要叫自己的親孃爲姨娘的,這也是作爲一個庶出子女的悲哀。
回府之後,司空破曉就去司空亮的書房拜見,這會兒出了正院前廳正準備穿過旁邊的抄手遊廊回她的破曉苑,想了一下,卻依舊是覺得不妥,拐了一個彎,往後院而去了。
二姨娘正是住在後院,所謂的後院,其實跟雜物間差不多。
離正院十萬八千里不說,那後面一般都是下等丫鬟粗使婆子住的地方。
二姨娘好歹也算是將軍府的半個主子了,卻和那些人等住在一起,可想而知,以前她在府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