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光無聲無息伸過手來牽上君意的手,君意沒有掙脫他,與他十指相扣。
只是有一個地方不明白,君意問雪柳道:“雪柳,你很熟悉路線,是以前來過這裡麼?”
雪柳彷彿看到很遠的地方,一直嚴厲地嘴角浮現一絲笑意:“這條路,是我祖上發現的,”她挑釁地看着君意道,“我還帶旭光走過一次。”
君意聽了心裡難免不舒服,耍小脾氣暗暗要甩開旭光的手,旭光卻把她扣得更緊了。
雪柳的祖先出過一個很厲害的大修,無意中被捲進海龍,被海怪連着水母一起吞了,因禍得福看到秘寶,但不得門而入,便將路線一代代心口相傳傳下來,希望有緣分的後人能得到寶貝。
“秘寶?”君意不解,“跟我要找的神秘空間有什麼關係?你祖先發現的就是神秘空間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雪柳道,不想再與君意說話。
他們現在在一個大海怪的體內,海怪大到它的“魚泡”就有幾個村子那麼大,能容納他們安然無恙。
周圍都是黑暗的,光石和夜明珠照亮室內,走出去腳下有些黏糊糊的,藉着夜明珠的光可以看到白色“地面”,開始有很大的風吹過,現在已經平靜下來,魚泡中有這麼多空氣,想海怪遊得不深。
君意想用火系靈力凝聚成一個火球發出去炸開來看看遠處是什麼樣的,是個什麼形狀,被旭光一把按住。
“小笨蛋,瘋了麼?!”
“啊?”君意傻傻不懂。
“如果有蟲子在你肺裡放火你會怎麼樣?”
那還用說麼?會劇痛翻滾,會咳嗽,把不適的東西咳出來,不行要上醫院,開刀也要把鑽進身體的東西取出來!
——所以君意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安靜、不亂動,不要讓海怪的身體覺察到他們的存在。不然海怪一個咳嗽,他們就扁了。
“不看了,周圍也就是這樣白色的吧,一個大魚泡,呵呵,”君意紅了臉訕訕,“我其實想到了,就是一時好奇。”
“連神識都沒有的低等動物,你的好奇心,差點把我們害死了。”雪柳譏諷。
屏蔽雪柳的不善,君意問道:“現在安全了麼?”
“別怕,無論安全還是危險,上天還是入地,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旭光深情道。
君意纔不跟他上演“你是風兒我是沙”的纏綿戲碼,再次問道:“現在安全了麼?”
“安全了,小笨蛋。”旭光很肯定地回答,他的語氣和低沉磁性的嗓音讓聽到的人倍有安全感……不過君意不信他。
“只要你不腦抽,在四十天零十個時辰的時間內,我們是安全的。”雪柳道。
雪柳說君意才相信。
她長長鬆口氣,一屁股跌坐地上,擡頭就衝旭光罵道:“你不說不危險麼?!你不說很好玩麼?!你個騙子,你個大騙子!”
這是什麼節奏?這是秋後算賬的節奏啊。
無言拉起阡陌走遠。
雪柳看不過去,也走了。
旭光很委屈很冤枉地道:“我說了很多次,那裡有個很危險的守護獸守着,太危險不同意來,是你一直……”
“你沒說下潛到海底幾千米,你沒說還沒有設備!你沒說連個潛水艇都沒有!還沒有說有海龍!跟龍捲風一樣!沒有說有大海怪會把我們吃了!你什麼都沒有說!”
“……是這樣的,跟我們最後要對付的守護獸比起來,這些都不算什麼。”
“蒼天啊救救我吧!!”君意趴地上打着滾大呼,對旭光各種無奈,“你是不是得了說真好會死的病啊!各種不說事實啊!不對啊,”她滾了兩下,擡起頭來問道,“現在把我們吞掉的海怪不是我們要對付的守護獸麼?”
“傻抽了吧?”旭光把君意從地上抱起來,“現在這個是我們的便車,它帶我們去那裡。”
“啊!!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君意被抱着便是“四個蹄子”亂撲騰,“我被你氣死了,別管我,讓我繼續翻滾……”
“地上涼,滾倆下意思意思就行了啊,讓你繼續翻滾是不行的,”旭光寵溺地道,“讓你繼續這樣撲騰倒是可以。”
“還有啊,你殘翼蝶絲的房子爲什麼不早拿出來,在遇到海龍的時候就應該拿出來保護我們!”繼續繼續,繼續質問!
“沒想到。”旭光眼睛都不眨立刻回答。其實嘛,嘿嘿,還能因爲什麼,因爲他要君意抱他唄,要是用了殘翼蝶絲保護君意,試問君意還會抱他麼?還會主動獻吻麼?(雖然當時情況緊急沒吻上吧。)但如果用了殘翼蝶絲,君意會承認自己的真心麼?
這一切,都在旭光的計劃之中,從他無意中拿起乾坤袋看到鑰匙的那一刻他就在計劃此時此刻了。
阿彌陀佛……願佛主保佑君意,一個名字裡就透着可憐的此刻又成了旭光大人餐盤中煮熟的鴨子的小女修,真主保佑。阿門……
什麼,沒想到?——君意不眨眼睛都知道旭光說的不是實話,她質問:“是因爲你在湍急的海龍中展開殘翼蝶絲的時間不夠?不對,你可以提前準備啊!難道是爲了保存實力?要你一句實話怎麼這麼難啊!你跟我說到底爲什麼行不行?!”君意發飆。
旭光沉吟一下,看看君意的小拳頭,再想想自己“不能說”的真實目的,暗中一咬牙,毅然決然地決定——繼續騙!
雪柳沒有走遠,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她道:“因爲我們都能應對海龍不需要保護,所以就不需要拿出來,他不說是不願意傷害你的自尊心,是在保護你,你非要自己找不自在麼?”
雪柳在笑,她要打擊這個小女修的自尊心,她絕美無雙的臉上因爲這笑變得陰澀難看。
聽了她的話,君意仔細想了想,“不太可能,”她搖頭道,“旭光他知道我就沒長自尊心這玩意。”
該被保護就要求被保護,該拿好處就拿好處,該趴街就趴街,該狗吃翔就狗吃翔,該就地驢打滾就驢打滾,她什麼時候有自尊心這玩意了?更何況這也不是要自尊心的時候啊!
“就沒長自尊心這玩意”……噗!!!雪柳吐出一口心頭血。
旭光扶額竊笑。君意這麼個極品寶貝算被他撿到了,幸與不幸,好不不好,就是她了。
因爲愛上。
“丫的!我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了!”君意卻是沒心情再跟他們說話,繼續忙活雜事去。
她把洗澡盆裡的髒水弄到乾坤袋裡裝好,住人家身體裡面還在裡面潑洗澡水,怕是不合適。旭光跟過來道:“我想跟你說……”
“說我‘小笨蛋’嘛!”君意打斷他的話,“我知道,我不會落單的。此時要在一起,不能分開。”
“不是……”
“那是什麼?我忙着呢!想渾身上下菊花開,過來我伺候着!”
現在,君意的脾氣可不好。跟旭光在一起的心情起伏簡直太大了,先是發現鑰匙,對旭光說的“鑰匙所在的神秘空間”各種尋尋覓覓的都要癡傻了,然後知道竟然就在“後院”,很開心準備跳後院海里了,然後一個轉折,意識到這是海,海就是海,無邊無際的浩渺。
準備了一年來這裡,旭光有說得很好玩,還以爲萬無一失,然後竟然是這麼跌宕起伏的,危險重重的!
歸而總之一句話:“你不騙人會死啊!!”
她已經鎮定的了,真正大事面前甚至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可是心情總是這樣大起大落的,還是被騙。
被騙!被騙!一直被騙!試問誰受得了?
一腔怒火不知怎麼發泄,就發泄在澡盆上了,往乾坤袋裡拼命地舀水,澡盆在她清洗地力道下吱吱呀呀作響。
旭光不敢說話了,又看着她撅着屁屁把澡盆裡的髒水往乾坤袋中裝,真是分外可愛,旭光倚着牆靜靜看着,脣角莞爾。
其實他來本是要說:“這髒水,可以從那邊潑海怪的消化系統裡去。”
……………………
屋中點綴了光石和夜明珠,浪漫溫馨。
君意和旭光卻並排在門口坐着,君意把頭靠在旭光的肩頭看着眼前的黑暗,仔細看去,一片黑暗中也有粼粼的光閃爍流淌,想這海怪吃了這麼多水母,水母身上的夢幻的光亮也到了它的身體裡。
“我們真的在一個海怪的肚子裡呢,很奇異的感覺。”君意道,“世上有螞蟻那麼小的,又有星球那樣大到可以承載很多國家和幾十億人的。
真是奇妙,這樣已經讓人很驚歎而且想不通了,竟然還有比螞蟻小萬倍億萬倍的真菌之類,還有這樣的窮極生命也無法探索一分的修真世界,旭光,你說這裡還在宇宙中麼?與我原來生活的星球是平行宇宙?還是一個宇宙呢?”
雖然是很多詞彙旭光不熟悉,但他還是立刻自行領悟了那些詞的意思,並對君意的話有同感:“我們以爲自己很厲害了,其實依舊很渺小,渺小如一粒沙石。”
君意擡起頭站起來走到旭光另一邊坐下。
“怎麼不靠着了?”旭光奇怪。
“不是,靠久了我怕你肩膀酸。”
“哈哈,靠着吧,就你的小腦袋,三分之一是水,三分之一是漿糊,能有多重?”
君意生氣,把腦袋重重放在他另一邊肩膀上:“我沒說不靠,我是換一邊靠,讓你兩邊都酸!”
旭光道:“靠着吧,是我甜蜜的負擔,沒有負擔是輕鬆了,卻也不甜蜜了,肩膀也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嘴這麼甜,難怪有那麼多女朋友。”君意道,“我腦子裡還有三分之一是什麼?是智慧吧?”
“唔……”旭光裝作很認真的思考一下,“目前基本是空的。”
“你!”
“我希望以後裝滿我給你的愛。”
“你這臺詞也太酸了,怎麼說出口的?不過,才裝三分之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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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光道:“三分之一很多了,我計算着還得你腦子裡的水和漿糊留點空間。”
君意嘟起嘴道:“小心我把你的腦子都塞滿,讓你的腦子炸掉。”
聽到她這麼說,旭光心中一動,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都激動地燃燒起來,這是小笨蛋在委婉的示愛!怎能不激動?他扭過頭來在她額頭親觸,又親親吻上她的脣。
在這個吻加深之前,君意問:“還記得麼?我在你後背畫出一個心,你在我後背寫下一個‘隨’。”
旭光:“記得。”
君意甜蜜地撒嬌:“那個‘隨’,是什麼意思?我想聽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