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意拍拍她的肩膀道:“沒事的,看,不可怕吧,再可怕的你都經歷過了,外面也就不過如此而已。”
見德叔走過去跟明珠打招呼,不少當年的老部下紛紛過來打招呼,場面一時很熱鬧,君意看明珠有些不自在正要勸大家離開,忽然明珠慘叫一聲,抱住頭顫抖不已,口中喃喃道:“聲音……那個聲音……那個聲音……”
白老大沖上前來推開衆人,又一把推開君意,將明珠抱起,緊緊抱着她往安靜的小院奔去。
被推倒在地的君意一肚子委屈,好幾根骨頭咔咔作響,想是骨折了不少,她不禁哀嚎道:“我就剩這一把骨頭了,都要碎了……”隨即向衆人大叫道,“你們一個都不許走!身上咔咔響的東西都給我交出來!”
以前沒想過,咔咔聲或許不是開門的聲音呢,但如果不是開門的機關或者鎖的聲音,這範圍就大了,扳手指骨頭會咔咔響,手指扣在什麼硬的地方發出的響聲也很相似,鞋子的聲音,咬牙的聲音……
好在明珠剛剛是被圍着,範圍可以縮小很多了,大抵就是這些圍着的老部下哪裡發出的聲音,君意爬起來大聲向衆人喝道:“誰都不許走!走一個給我試試!你們把周圍的人都認一下記一下!誰走誰有嫌疑!你們剛剛誰發出咔咔聲了?給我交代出來!”
“好像聽到你的骨頭咔咔響。”不少人道。
“原來是我骨頭啊……啊呸!不是!在我骨頭折了之前!明珠忽然害怕的時候!你們給我好好想!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想不出來信不信我把你們倒吊起來想!”
衆人從沒見過這個殭屍小女修這麼兇的樣子,知道事關重大,不禁都認真回憶起來,當時挺熱鬧的,大家都沒注意,君意注意到人羣后面有個人欲言又止,指着他問道:“你!想到什麼了?給我說出來,立刻!馬上!”
那人也是久經生死的強盜了,被君意的氣勢一壓愣是哆嗦了下,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事,但知道事情挺嚴重的不敢隱瞞,指着旁邊一個裝義肢的人說道:“我也聽得不真切,明珠害怕之前好像是聽得老曹的假腿又響了一聲。”
老曹一驚,連忙道:“我這個假腿裝了好些年了,最近減肥成功不太合身了,所以太用力會咔咔響,是我嚇着明珠了?”
“義肢?你跟我過來!”有一瞬間君意想到了什麼,但沒抓住又讓它跑了,她拉過裝義肢的老曹,對其他人道,“你們都不能走,都給我這裡站着,保持姿勢別動,想想還有其他咔咔聲沒有!知道了麼?”
“知道了。”
“大聲點,沒聽見!”
君意爆發的氣勢驚人,這羣刀上舔血的強盜竟然沒人敢不聽話的,大聲齊聲道:“知道了!”
君意一瘸一拐飛速將老曹拉到明珠在的小院,對站在院門口癡癡望着關閉房門的白老大道:“你讓開!我還要嚇明珠一下!”
白老大在君意的氣勢下差點聽話,腳步往旁邊挪動一步後又站回原處,冷冷地擋住君意:“你要做什麼?”
從君意開始查這個案子開始,白老大就對君意很不善了,因爲君意打擾了明珠;不過明珠對君意很好。
明珠作爲女兒一直被無悔老大保護着,後來一直被白老大更安全地層層保護着,但其實他們沒想到,她比他們想的要堅強許多。
奶媽從屋裡走出,說明珠讓君意進去,君意狠狠地踹白老大一腳之後捂着沒肉的屁股一瘸一拐帶着老曹走進房間。
“你愛在外面呆着你就呆着吧!讓開!”
君意也越發看白老大不順眼了,不知道爲什麼看他不順眼,可能是他對自己的態度不好了;可能是被他推倒了,可能就是覺得他走進小院的勇氣都沒有,看着就生氣。
明珠很害怕,但她還是反覆聽了老曹義肢發出的“咔咔”聲音,案子沒破之前她不敢忘記這個聲音,她每天都在回憶,每天都在想,她說肯定不會有錯的。
這時旭光推開門進來,興奮道:“嘿嘿,聽聽我查到什麼了?有人不眠不休兩天兩夜,不及我隨隨便便查倆時辰。”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君意就同時興奮地道:“我查到重要線索了!我跟你說那個聲音,那個咔咔聲其實……”
“喂,我先說的好不好?”
“我先說!憑什麼你先說啊,你這倆天跑哪去了?!”
“你聽我說……”
“你聽我說!”
倆人眼看着就吵來了,明珠看着他們羨慕地道:“你們感情真好……”
倆人同時道:“誰跟他感情好!!!”“誰跟她感情好!!!”
倆人交換了信息,君意道:“你懷疑他?”在聽到咔咔聲是義肢發出的一瞬間,君意閃過一個念頭,依稀也是懷疑他。
旭光點頭:“完全符合當初的推斷,又完全出乎意料。”
“可是,還是沒有證據……而且年紀太小了吧,如此殘忍的手段一個小孩子……”
“這個時代,不需要證據,認罪就行。”
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嘰咕……商量的聲音。
一天後,三匹快馬卷着塵土停在白府門口,一個滄桑型帥哥、一個很難定義什麼型的帥哥和一個殭屍從馬上躍下,照直走進白府。
“二叔二嬸有禮了,”白老大開門見山道,“明珠想起來她手臂被砍的時候聽到咔咔聲,我們剛剛確定咔咔聲是不合身的義肢造成的,這趟來,是要檢查白黎鵬以前的義肢。”
白家二老爺道:“咳咳……咳咳……鵬兒,去把以前的義肢拿出來給他們看看,咳咳……”
“你們瘋了麼?!案發時鵬兒才十三歲!你們該不會認爲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策劃了一起滅門慘案吧?!”他夫人顧氏道。
這時候,旭光出來好言相勸:“年輕美麗漂亮的白夫人,事情是這樣的,白大哥剛剛也說了,我們剛剛確定那人”他看着白黎鵬道,“那人砍明珠的手的時候身上不合身的義肢發出了咔咔聲,實際上,明珠的記憶漸漸清晰起來了,她想起那個人的手是義肢,我們在想或許因爲那人沒有手,纔會選擇砍明珠的手,這個就扯遠了以後聊哦,話說回來,我們合計了,那人的手是義肢,行兇的時候義肢上一定染上了明珠的血,白老大買了一種藥水,雖然價錢很貴,但這種藥水噴到義肢上可以顯現幾十年前的血跡,可以跟明珠的血跡對比,百分百鎖定兇手,不是說令公子是兇手啊,就是公平起見都查查,其他幾個有義肢的我們都會查的。夫人也知道,小孩子小時候的義肢容易不合身,還是洗去嫌疑的好。”
小孩子人長得快,裝的義肢容易不合身,不合身就會發出聲音,從這一點上來說,白黎鵬是可疑的,但很難想象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做出如此殘忍的事。
顧氏聽了旭光的長篇大論後冷笑道:“鵬兒,去把你以前的義肢拿出來,以前用的都拿出來,送給他們慢慢查。”
白黎鵬猶豫一下道:“孃親,都是很久以前的了,孩兒已經扔了,恐怕……”
聽了這話顧氏面色一暗,臉色很不好看。
旭光安慰道:“沒事沒事,扔了就沒辦法了,我們就是按規程來問問,不是真懷疑十三歲的孩子,既然扔了就算了,我們要去找其他人了,”他扭頭對君意和白老大道,“我們走吧?”
君意和白老大點點頭,告辭走了。
白黎鵬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夜深的時候,他拿出一個手臂長度的盒子,想把盒子裡的東西處理了,打開門,正看到他母親站在門口。
“孃親……”
“這就害怕了?”顧氏冷笑道,“我怎麼生出你這種沒用的兒子?!怎麼可能有顯現十幾年前血跡的藥水,還有什麼‘血跡比對’他們自己都說不利索,一聽就是框人的,沒想到我兒子竟然害怕了!哼!明天早上把義肢拿給他們,就說你記錯了,這個沒扔,扔的是另外幾個!”
“可是……娘……”
“不給他們反而會讓他們開始懷疑你,你照娘說的做就行了,娘不會有錯的!”
“你錯了。”旭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卻看不見他的人影,“你錯在太自信。自信不會被懷疑,我們不是開始懷疑,我們是早就懷疑了!”
白黎鵬“啊呀”一聲,嚇得掉了手中的盒子,一隻小號的義肢從盒子裡面滾出來;顧氏舉目四望,大聲喊道:“裝神弄鬼算什麼英雄好漢!”
“討厭啦,人家本來也沒打算做英雄好漢嘛!”旭光肉麻麻地道。
遠處一間房間的房門被推開,君意和白老大從裡面走出來,跟着是官府的衙役,跟着是旭光,手中拿着話筒,他們在白黎鵬和顧氏的房間放了簡單的監聽裝置,還帶對話系統的。
顧氏也不慌,將地上的義肢踢到君意他們腳下,兇狠地道:“拿去做你說的什麼藥水檢測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怎麼證明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策劃了一場滅門慘案!”
白老大道:“你剛纔對兒子說的話已經能證明了!”
白黎鵬慌了:“娘……”
顧氏冷笑一聲道:“確實,我兒子的義肢上沾過明珠的血,但是是因爲當年其實是他第一個發現了被送回來的明珠,因爲年紀小太害怕所以沒敢說,怎麼?這也算罪麼?後來你們個個都懷疑我們老爺,還把老爺打得半死,如果說了不是要被活活打死?所以我們要隱瞞,這也不是罪吧?你們說我兒子策劃了一場滅門慘案,要拿出證據來才行!”
“錯錯錯,”旭光左右搖着食指,“我可沒說是他策劃的,我不懷疑他,我懷疑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