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宸玦擺了擺手,示意太醫下去,擡眸看向戴立,問道,“情況怎麼樣了?”
戴立趕緊上前答道,“皇上,煜王他們逃脫了!”
“這次,朕不僅損失了大批人馬,而且還打草驚蛇不說,如今東晉國怕是很快就會傳遍朕設伏對付那兩個人了,恐怕要立即料理了他們不容易了,如今朕又受傷,不如此事就暫且擱置吧,戴立,吩咐人給我守好了皇宮!”,姬宸玦低聲道。
“是!”,戴立立即行禮道,雖然皇上說的是皇宮,但他很清楚他具體是指什麼。
而因爲皇上姬宸玦受傷,所以,在慕青他們進了都城後,行事竟然順利了很多,三天之後,便已經確定了段泰一家人應該都被囚禁在皇宮裡,可具體在什麼位置,仍舊毫無頭緒。
而與此同時,得到了淳于慕鑫已經在西北全面得勝的消息,雖然蕭克沒有被抓住,但他們已經掌控了整個西北所有的城市,到也算是可以稱霸一方了。
魯城一戰大勝後,蕭克便帶着僅剩的西北軍撤退,最後竟然有了棄城不顧的趨勢,再加上煜王的軍隊入城後,不僅沒有騷擾百姓,反而以段家爲首的產業帶動恢復市場,讓戰事後的百姓生活快速穩固起來,這樣的舉措,讓整個西北的百姓都鬆了一口氣不說,反而很是推崇,原本煜王被天下廣而告之的謀逆造反一事,在西北這一戰之後,煜王纔是天線仁君的傳言,從西北傳出後,也被整個東晉的人所津津樂道。
皇宮中,竇相與翰林院等人,紛紛上奏,請求皇上立刻傳旨煜王和談,以安民心,否則,連續開戰,苦的至少百姓,可保守一派,卻認爲煜王乃反賊,應當立即殲滅,於是雙方人便爭執起來,而且雙方爭執不下。
“夠了!”,姬宸玦突然冷聲喝斥道,“今日就商議到此,退朝吧!”
“皇上!”,竇相上前一步,大聲道,“皇上,此次煜王親自來了都城,正是談和的好機會,請皇上三思啊!”
“皇上,那煜王舉兵佔領西北,這是造反,如此逆賊,絕對不能姑息,請皇上三思!”,保守派也大聲喊道,跪在了地上。
姬宸玦眸色一暗,冷冷的甩袖離開。
而此刻,後宮之中,太后也是寢食難安,見皇上下朝,趕緊上前問道,“皇帝,煜王和那西北的事情。。。。。。”
“太后也知道了?”,聞言,姬宸玦卻是眸色一沉道,“朕正是爲這件事情煩心!”
太后與他一起段坐下來,嘆口氣道,“現在朝中所有人都在議論的是姬宸煜在西北大勝後,卻隻身來到都城,是爲了談和,而西北之事並非造反,只是被逼無奈,可這個時候,你若是執意將他列爲逆賊,恐怕會招來民怨!更何況如今,西北既然已經在了他的手上,他卻還是來了都城,怕是想要救段泰一家,如果以此來讓他退出西北,就算他答應了,哀家也認爲很是不妥,因爲就算他扯出西北,哪怕是退回靖邊,隨時也有可能捲土重來,所以,皇上。。。。。。”
“母后,朕正是爲這件事情擔心,果然當年沒看錯,姬宸煜纔是真正的勁敵,如果朕這次繞過他的話,哪怕他是妥協了,那也會再次趁機造反的!”,姬宸玦眸色一沉。
“既然如此,不如就先假意答應他們的條件吧,那淳于慕青已經與姬宸煜成親,只要證明她是淳于奕的女兒,那麼,皇上還愁不能直接處決了姬宸煜嗎,如果他反抗,那就直接處斬了段泰一家,只要他們能眼睜睜的看着段家的人全部死,那皇上怎麼做,都是順應民心的,到時候,我們只能把那個孩子一起推出來了,哀家就不信那淳于家的兩個餘孽還能如此忠心與他,如果他們能因此反目成仇,那我們這不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了嗎?”,太后冷聲道。
“母后,朕沒想到的是,你現在竟然會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了,你別忘了,淳于家餘孽是恨着皇族之人的,難道你是說。。。。。。。”,姬宸玦眸色一暗,“那孩子,朕雖然也喜歡,可是他的身上,終究留着淳于家的血脈,如果當年留下他是爲了今日爲朕所用,那也不枉費留下他的性命,還如此善待他了!”
“恐怕他會是能真正讓淳于家那兩個餘孽歸降的條件!”,太后冷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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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姬宸煜在慕青睡着了以後,才悄悄起身去了書房,將黑鷹喚了進去,仔細的問了什麼之後,突地在第二日,宣佈要與慕青離開都城,而且是直接回靖邊去。
“煜王殿下,這是爲什麼?”,都城這邊暗夜的負責人潘虎一怔,昨夜他已經做了很多的安排,打算在兩日內一定要探聽出王妃家人被囚禁的地方,然後哪怕是動用所有的勢力,也要將人成功就出來,卻想不到今天一大早,王爺卻宣佈要離開。
“他們沒有同意本王開出的條件!”,姬宸煜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咱們便讓他們來找我們,更何況,現在整個西北已經被我們拿下,而且我們西北的糧草軍資充盈,更是兵強馬壯,現在又與西秦聯手,而剛剛得到消息,國庫現在實乃空虛,這就是爲何蕭克的西北軍明明已經無法抵抗,可皇上調兵的聖旨卻突然中斷的原因,因爲朝廷短時間內根本就無力再站,而我們西北現在是兵強馬壯,如果要舉兵東上,這都城被攻下也是早晚之事,所以,他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根本就不會再以西北來談條件,怕是要本王的命了,否則,就算本王退出西北,那再攻下西北,也是指日可待,他不會這麼愚蠢!”
聞言,衆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鄧瑞卻是嘆了口氣,他總感覺事情不止這麼簡單,可是,昨晚王爺和黑鷹他們的談話,卻是避着他的,這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除非事情和王妃有關。
對於姬宸煜突然要離開都城,慕青真的意想不到,雖然她心裡很擔心外祖一家,並不想這麼幸苦的來了都城,卻無功而返,所以,她並不想離開,但也不好開口,畢竟,她也知道姬宸煜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再加上離開這麼多日子,二哥又攻下了魯城,蕭克帶着兵撤退而去,西北也是一大攤子事等着他回去主持大局,當即也就替他準備東西離開,可她卻想去和二哥匯合。
如今他們的身份在姬宸玦的面前怕是已經暴露,很快便會公告天下,姬宸煜這個時候突然離開都城,怕是也與此事有關,畢竟他們的身份一旦坐實,皇上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處決外祖一家,通緝自己和二哥,這跟現在的情況,又是另一種局勢,只會對他們更加不利。
姬宸煜要與慕青離開都城的消息一傳到皇宮,姬宸玦就有些坐不住了,姬宸煜現在在都城的藏身點雖然他還沒有找到,但是,總歸是在他的地盤上,而且由此可見,他是絕對不會因爲淳于家的兩個餘孽和段氏一族而做出有損他自己利益的事了,如果他現在無法將他剷除,一旦讓這逆賊回到西北後,自立統治,更是後患無窮了,他那時候再想動手,怕是更難了,早知道當初,他怎麼也不會放他去靖邊。
兩日後,姬宸煜與慕青便就帶着化成商隊的五撥人自己從城外離開了都城,想着西北的方向而去,可是在離開之時,姬宸煜掀開馬車的車簾忍不住回頭遠眺都城時,幽幽的嘆着氣。
慕青看着他,低聲道,“你不用覺得有什麼,我相信,外祖他們現在不會有事的,你留下來也沒用!”
姬宸煜看向她,點了點頭,問道,“你真的不介意我這麼辦?”
“我相信皇上一時半會不會將他們如何!”,慕青抿了下脣,還是淡聲道,“況且,如果我們這時候露面,皇上會更惱怒吧?或許,之前來都城,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是我太沖動了,還差點害得你陷入危險!”
姬宸煜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會讓人在宮中留意的,一旦發現了,他們會立即通知我們,而且,有機會,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營救的!”
“好!”,慕青點了點頭,輕輕的靠在姬宸煜的肩膀上,淡聲道,“這些日子見的血腥多了,心累,真想好好的歇一歇!”
姬宸煜握住她肩膀,心疼道,“那就好好的歇一歇!”
“嗯!”,慕青回握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先回靖邊去吧,我可能要去巫城一趟,段意那邊傳來消息,說是要準備一個商會的事,可他現在還拿不了主意,希望我過去看看那邊的形勢,所以,我想着還是過去一趟,反正也順便,等我忙完了,我再回靖邊,好嗎?”
聞言,姬宸煜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眸色深邃了幾分,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你自己路上主意安全就行!”
“我明白,原本我出門都比較小心的,現在雖然二哥已經打了勝仗,可蕭克帶着兩萬多人卻在撤退的過程中藏匿起來了,所以,整個西北,如今還算是兵荒馬亂的情況,我現在可不比從前了,定會更加小心的,只是你。。。。。。”,慕青忍不住叨叨着。
姬宸煜轉眸望着她,看她說起這些雜事來,眼睛卻亮晶晶的,不似這幾日冷沉的模樣,心裡也就知道這件事委屈了她,當即也就伸手攔緊了她在懷裡。
可是目前沒想到的是,原本都已經說好了,到地方就分路,他直接回靖邊,她自己帶着人去巫城,然後再趁機改道去見二哥,卻沒想到的是,他最後竟然還是和她一路先回到了巫城,而且理由比她的還要正大,說是有重要的事過來處理,而且巫城的人一見他們到來,完全像是終於找到主心骨了一般,趕緊將事兒彙報了一遍,惹得她想找個機會把他勸走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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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城,段府書房裡,姬宸煜正在看書,聽着院子裡幾個女人清脆的笑聲,他轉眸透過窗子望出去,看着他愛的女子正和她的丫鬟們折騰着什麼,還不時看丫鬟打鬧的動作,而那個女人絕美的側臉上始終掛着好看的笑容,他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次都城之行,他本以爲會很順利,至少他以爲姬宸玦會以段家人爲籌碼和他談條件,哪怕是要他現在退回靖邊,拱手讓出他才佔領的西北,他也是願意的,畢竟那些是她的家人,他不能再看着他們出事了,可是,當黑鷹收到新的消息,向他稟報了宮中的形勢之後,他心裡竟然有些震驚,最後,他終究是不忍她對他失望,又猜到段家人短時間內不會出事,未免宮中那些人的計劃成功,他索性帶着她直接離開了,讓他們一切計劃都是空想。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嘴上說了不在意,但心裡卻很着急,她當着他的面什麼都不提,心裡卻準備和淳于慕鑫匯合,怕是商量段家的事,既然已經猜到她的心思,他又怎麼能任由他們自作主張,所以,他最後還是跟着她到了巫城,至少這樣的話,在他們確定知道對方的所有籌碼時,不會做出不理智的決定!
“爺,咱們離開之後,皇上曾經派人追殺我們,只是因爲一路上我們早有準備,所以,他們終究也只是來送死而已!”,黑鷹上前稟道。
“姬宸玦可是想要以王妃的身份說事了了?”,姬宸煜淡淡的揚眉,問道。
黑鷹搖了搖頭,低聲道,“據安排來的探子稟報,皇上還是猶豫不決,似乎他把王妃作爲他以後對付王爺的唯一籌碼了,所以,哪怕是太后和他爭執起來,他也只是聽着,並未立即做出決斷!”
“他自登基以來,就私自挪用大量國庫培養暗下勢力,結果成就並不大,反而在對付我們的時候,屢戰屢敗,現在國庫已經異常困難,可哪怕他作爲皇上,也不敢將真相公佈出來,想必,他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憋屈,他想要不費一兵一卒的就對付了我,那也得看看他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了,他這樣的做法,怎配做一國之君!”,姬宸煜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問道,“那些降軍已經安置好了?”
一旁的衛澈趕緊點了點頭,“他們不是被帶到了靖邊,交給狐偃先生安排,便是被各守城之將編入兵營,消息剛剛傳來,王爺不用擔心,不過,倒是。。。。。。”
“倒是什麼?”,姬宸煜蹙眉看着他。
衛澈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倒是無名島的那些人,有些不太服從安排!”
“他們也應該很不滿意自己的待遇吧?”,姬宸煜眉角輕微跳動了一下,“也好,那本王就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何爲服從,如今,他們手裡的籌碼已經全部用光了,以後只得聽從王妃的指揮了,不過要想徹底收服他們,王妃那裡,還需要一個助力!”
說完,姬宸煜便低聲在衛澈耳邊說了什麼,衛澈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準備立刻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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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慕青睡在姬宸玦的身邊,迷迷糊糊似乎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第一次被送到雲山外祖家去住的那兩年,外祖母總是想讓她學女兒家必須要學的女紅,琴技,舞蹈,可外祖父卻總是愛叫她讀書,寫字。。。。。。
可是突然間,這樣單純溫馨的場景一閃而過,呈現的是皇上姬宸玦的一張臉,他說,“淳于慕青,你記住,朕會殺段泰一家,都是因爲你跟着姬宸煜謀反造成的!”
他一說完,畫面便轉換成都城菜市口行刑的地方,外祖父家裡所有的人都穿着白色的囚衣,頭髮凌亂,目光呆滯的跪在斷頭臺前,只見那監斬官大笑着扔下了斬頭令,長長的大刀迎着午時的陽光,刺眼的一舉一落間,在那些麻木的圍觀的人叫好聲中,頓時鮮血四濺。。。。。。
“不要——”,慕青猛然驚醒,一下子坐起身來,全身都是冷汗,髮絲粘着汗水緊貼在她白希的臉頰上,她一臉的恐慌。
“怎麼了?”,被驚醒的姬宸煜趕緊起身,輕輕的環抱住她還呼呼喘氣的身子。
“沒事兒。。。。。。”,慕青粗喘着搖了搖頭,這才伸手摸了摸額際的冷汗。
“是不是做噩夢了?”,男人藉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慘白的小臉,低聲問道。
可聞言,她卻下意識直覺的否認,“沒有!我只是覺着有些熱,今天好些比往常熱了些呢!”
她這話,男人顯然不相信,他的臉額輕輕的蹭着她的臉,低聲說道,“是不是因爲擔心外祖的事?”
“沒有!”,慕青淡然的笑道,“我真的沒有關係!咱們趕緊睡吧!”
姬宸煜見她不願意多說,也就不再逼她,只是緊緊的抱着她,見她睡着之後,這才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慕青便端着剛做好的早飯端進房間,一邊走一邊笑道,“快來嚐嚐我親手做的雞蛋肉絲麪條,還是去年在紅柳村的時候做過了呢,不知道手藝變差沒有!”
姬宸煜將書本放在一旁,站起身來迎了上去笑道,“怎麼突然想起做這個了?”
慕青斜睨着眼睛看他,“因爲今天有人過生辰啊,必須要吃麪條的!”
姬宸煜一怔,下意識的問道,“誰過生辰啊,還用你親自做長壽麪?”
慕青卻“噗嗤”一聲笑道,“你不會又給忘了吧,幹嗎每年都問同一個問題啊,如果說我們英明神武的煜王爺什麼都好,卻是每年都連自己的生辰也記不住,會不會沒人信啊!”
聞言,姬宸煜雙眸瞪大,脣角一抖,“今日是我的生辰?”
“是啊!”,慕青一臉無辜又無奈的看着他。
姬宸煜卻是蹙眉仔細的想了許久,這才說道,“你不提醒我,我又給忘記了!”
慕青笑着責怪道,“哪裡有人像你這樣的啊,每年都將自己的生辰忘記的?”
“唉。。。。。。”,姬宸煜卻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笑道,“我的生辰,在沒遇到你之前,從來都沒有過過呢,所以,除了你之外,怕是沒有任何人記得的!”
慕青卻聽得眸色一溼,低下頭說道,“你放心,不管將來會發生什麼事,以後每年,我都會記得親自替你過生辰的!”
姬宸煜一怔,擡眸看她,“這可是你說的,永不反悔!”
“嗯,永不反悔!”,慕青嘆氣許諾道,她這才覺察,這個男人還真是有着這樣孩子氣的一面呢,只得笑道,“放心吧,我說話一向算數,絕不後悔!”
男人一把環住她,低頭在她的脖頸間輕蹭着啞聲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話哦,哪怕是我做了什麼錯事,惹你生氣了,你也不會後悔,也會每年都親自替我過生辰的,對嗎?可別是你現在是嘴上這般說,心裡卻並不這麼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