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若不是得玄兒的老師郭大人提醒,我也不會想到晚間的濃霧有怪異。方讓小安子順着風口去查,才查到被暫空置下來的靜月軒,每晚都會升起一股白煙,這風一吹,便也吹到了紫蘭殿來了。”
後面的事,安朝玲也大體是知曉的,便不由得冷冷一笑地道:“若真是皇后派顧常靜所謂,那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呢!”
宮裡頭的晚間霧氣重,偶爾燃冒起一股白煙也是看不見的,這白煙乃是焚燒夾竹桃的枝葉所致,人常吸入體內,心口易犯絞痛,白日裡頭精神萎靡,不思茶飯等症狀。
由於難以查不出病因,倒不會有人懷疑是下毒所致。
自打發現有人故意燃燒夾竹桃後,鳳未央也不急着打草驚蛇,並且知道這幾日風向會有所改變,煙霧會吹向長樂宮的方位去,便順手推舟,讓顧來儀發生了小產。
但芳草軒也與長樂宮在同一個方位,爲顧及新生兒六皇子以及安朝玲的安危,便讓紫蘭殿的人挑了幾盆覆盆子草送過去,叮嚀這幾晚霧氣重,這草能辟邪除污。
“那是皇后與那孩子母子情分薄,要真怪,也只能怪那個暗地裡燃燒夾竹桃煙霧的人。”鳳未央低頭喝了口茶,淡淡地道。
安朝玲倒未解氣,目光冷冽地道:“你說,皇后那邊得知是自己的妹妹害得自己小產,她會如何?”
“她作何想那便是她的事了,顧家捨棄一個棄子,也是無關重要的。”鳳未央不鹹不淡地道。
“左右這事是指向皇后,那就交由皇上來處理吧,咱們也好剩下心來,看戲好了。”安朝玲提議道。
鳳未央冥思了片刻,倒也是道:“這事自是要交予皇上才能處置,這謀害皇妃,殘骸皇后腹中子嗣,如此茲事體大,並且又是與顧常靜有關,可容不得半點馬虎。”
此事一出之後,在朝中又不知掀起何等波瀾,顧家的威信也跟着晃盪不安了吧。
“不過,還是先把人押上來,好歹我要問一問。”鳳未央向安朝玲提出道。
宋志軒今夜沒有留宿嬪妃宮中,長樂宮倒是差人來回過話,畢竟顧來儀剛痛失愛子,宋志軒得時刻關注那邊的時況。
“皇上,芳草軒的安淑儀請您過去一趟。”鍾焉邁着碎步進來稟報。
“芳草軒?”宋志軒拋下摺子,頭一個念頭就是孩子,“可是六皇子怎麼了嗎?”
“沒有說六皇子怎麼了,只是鳳昭儀此刻也在芳草軒,而且還把皇后也請了過去。”鍾焉如實稟報着。
宋志軒眉頭高挑,“妃嬪有什麼事不到長樂宮回稟,反倒是請皇后過去。難道紀淑儀不清楚皇后剛沒了孩子,需要靜養的嗎?”
“估計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帝后一同出面。皇上,是否要擺駕前往?”鍾焉微擡頭詢問。
“那就擺駕芳草軒,朕到底要看看宮中又滋生了何等大事!”宋志軒大步走下來,越過鍾焉,也不吩咐御輦,就直往芳草軒的方向走去。
宋志軒跨入芳草軒,就看見一名太監跪在院子中,由人看顧着。屋子裡頭燈火輝煌,便看見錢忠明正在爲鳳未央把脈。
“錢忠明,昭儀的身體怎麼了?”宋志軒站定門口,率先開口問正收手請安的錢忠明。
鳳未央勉強起身,與一旁的安朝玲朝門口的人福身行禮,“皇上萬福金安。”
“免禮,”宋志軒大步跨過來,扶起鳳未央關懷問,“看你氣色不佳,可是心口痛的毛病又犯了。”
鳳未央柔柔一笑,伸手替他整理着衣襟,“胸口煩悶罷了,只是這麼夜了還把皇上請過來,皇上勿怪罪纔是。”
“鳳昭儀也知這麼夜了,還要興師動衆的把皇上請過來,到底是不懂事的。”顧來儀一進來就看到二人恩好的場景,自是口中泛酸,“臣妾見過皇上。”
“皇后金安。”安朝玲和紀春華領着衆人行禮。
宋志軒的手,緊了緊鳳未央的手心後便鬆開,朝顧來儀那邊走去,“明知道過來,還穿得如此單薄,不知身子虛着,不能着涼的嗎?”語氣寵溺,還幫着她繫緊披風。
顧來儀這才展開笑顏,心中填滿了什麼一樣,充實地道:“不打緊,長樂宮與芳草軒左右隔不遠,臣妾有皇上的恩澤,必定是風邪不侵的。”
帝后攜手上座,望着底下的三位妃嬪,還有兩位才人位份低下,在外頭候着。
“說吧,”儀態萬千的顧來儀,便盯着安朝玲開口問,“請皇上與本宮過來,所謂何事?”
安朝玲倒也不急着答,只是起身道:“皇上剛不是問錢太醫昭儀身體狀況嗎,還請先聽一聽他的作答吧。”
“錢忠明,快說。”宋志軒還是緊着左側下安坐的女子,最近她的身子狀況確實糟糕,卻又查不出病因。
錢忠明跪下來,朝上拱手道:“回皇上,微臣總算查明昭儀身體的病狀所在,乃是中毒所爲。”
“中毒?”宋志軒深蹙着眉頭,“怎麼會中毒,當初你就懷疑是中毒所致,可昭儀的飲食上根本就沒查出任何毒物,加上紫蘭殿的宮人手腳也乾淨着,好端端地怎就會中毒了!”
“此毒不是通過飲食所致,乃是通過空氣傳播,昭儀長期吸入一種煙霧,加上昭儀一直在服藥養着身子,其中有一味藥是與所吸入的毒氣相輔相成,才導致心口絞痛的毛病。”錢忠明剛說完,外頭就有一個小太監拿進來一堆乾草擺在眼前。
宋志軒朝前傾去,問:“這是什麼?”
“這是夾竹桃的枝葉,燃燒起來的煙霧有毒,由於靠風向傳播,從靜月軒一路吹到紫蘭殿,毒性有所減弱,藥性的掩蓋,所以昭儀中毒的症狀微乎其乎,令醫者難以入手查明。”
“好在這半個月裡風向有所轉變,昭儀才險些撿回一條性命,若接下來再繼續吸入這種毒氣,只怕昭儀……”錢忠明不敢再往下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