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母子平安,宋志軒那邊接二連三賞來不少好東西,各國各地進貢的稀世寶物,琳琅滿目應接不暇,皇后理應高興纔對。
可鳳未央輾轉反側,毫無疲倦之意,蕊心見她睡不着,忍不住問:“娘娘睡不着,可是在想昨天發生的事?”
昨天的事,哪一件不是極爲兇險嚇人,先是五王爺推六王爺入水,等同於謀殺手足的大事。然後是安昭儀推倒身懷六甲的皇后,導致早產,安國公府隨時會被安朝玲昨日所爲牽連到。
“嗯。”鳳未央在青紗帳裡頭應了一聲,“瑜兒雖未受到皇上多大的責罰,除了看在我面子上,也是好在涼王沒出什麼事。我如今早產,可好歹是平安誕下麟兒,但芳草軒那邊未必能夠得到皇上的從輕發落。”
安朝玲那一推,結結實實推在她肚子上,若不是蕊心在底下墊着她,估計她已不是早產那麼簡單。
“你不覺得,安昭儀昨日情緒太過於偏激了嗎?”鳳未央對昨日的事情,對身邊的貼身丫鬟疑惑問去。
蕊心也深思起來,道:“安昭儀出身門閥,擁有良好的教養,做事一向知分寸,懂禮數。何況宮中最爲講規矩的一個地方,稍有動輒不對,便可牽累家族。奴婢也在疑惑,想不出身貴族的安昭儀,怎會突然如此沒頭腦,會行爲不受控制地去推娘娘這一把。”
不管鳳未央當時是否身懷六甲,可帝后一體,夫妻一心,衝撞皇后便等同藐視了皇上。
天家講究顏面威嚴,神聖不可侵犯,安朝玲這一舉動,輕則削位份,重則打入冷宮,流放身後族人!
“國公大人跪在宣政殿多時不得見聖顏,而安老夫人已經入宮陪在跪在神鳳門,望代替宮中禁足的安昭儀恕罪。”蕊心把外面的時,順帶講給鳳未央知道。
安朝玲此刻被禁足在芳草軒,宋志軒沒下令即刻處置她,也是等着鳳未央身體好一些,由她親自來處置安朝玲。畢竟她是後宮之主,一國之母,由她來處置後宮女眷,更合乎情理。
“既然安老夫人都已親自入宮求情,皇上畢竟是下不去這個狠手,安家好歹是太后母家,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如此只能由本宮出面,讓本宮委屈一些,賣安家一個人情,也可贏得一個仁厚美名。”鳳未央不禁苦澀一笑。
可言歸正傳,安朝玲與宋瑜那天的行爲,或多或少存在古怪。加上,長子宋玄在她面前提起過江湖上的能人異士,不禁略有深思。
蕊心腦海中不禁跳出當日情景,“不過娘娘,奴婢當時有注意到,安昭儀當時像換了個人一樣,尤其她的雙目變得殷紅可怖。不過,待她發現已把您推倒後,她霎時清醒了一般愣在當場,十分錯愕。那情形就跟咱們楚王爺一樣,就好像眼前所發生的一幕,不是自己的本意所爲!”
鳳未央當時被推倒後,一則擔心腹中胎兒,二則迅速擁護上一羣人,她哪裡還看得清安朝玲的表情。
“對了,那天是誰把涼王帶去御花園的。”鳳未央問蕊心。
蕊心答:“娘娘,是安昭儀。”
這就奇怪了,安朝玲把孩子帶出去玩耍,按道理是寸步不離纔對,爲何會聽見宋輝的哭聲,只見宋瑜把人推入水中,她才現身。
“奴婢查問過,當日安昭儀帶涼王在御花園玩時,恰好碰見了紀淑儀。二人便在亭子內閒聊,而涼王也不知爲何就去到東面的荷花池旁,忽而便嚎啕大哭起來。楚王當時也說過,他是聽見涼王的哭聲才趕過去的。不過,楚王中間遇見一個古怪的人,自稱是涼王身邊的宮人,由他領着楚王前去哭聲點。”
鳳未央低吟一聲,“一個古怪的人……蕊心,你速讓李牧去查一查這人的底細。”
宋瑜分明可憑藉哭聲尋過去,何故半路出現一人,說是引路而去,其中必有蹊蹺。
蕊心福了福身,便準備出去時,就聽見白芍在外頭小聲稟報:“娘娘,李牧有事求見。”
“讓他進來吧,娘娘正等着他。”蕊心知曉已不用自己吩咐,便讓白芍把李牧放進來。
李牧在外間躬身道:“娘娘,漢王讓奴才去慎刑司提回涼王的宮人,奴才卻在點名時,發現少了一名小太監,待奴才去下人房搜查時,卻發現早已死在自己的牀底下,死亡時間已有兩天。”
宮中死了一個奴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只要不是草菅人命,一般交由內侍省去查。
若是大案,則需要大理寺介入。
宮中每年少不得會死那麼一兩個人,但死的是宋輝華辰院裡人,鳳未央便禁不住問:“那可還查到什麼?”
李牧就等在這提問上,連忙道:“娘娘,此人名叫小何子,近兩日竟學會了點哄孩子開心的小把戲,討得涼王歡心,頗得臉面。”
“如今他這一死,宮中霎時掀起不少瘋言瘋語,只因從驗屍官的結詞來看,小何子已死了將近三天時間。可奇怪的是這三天裡,大夥兒都還時常能見到他,並變着小戲法討得涼王哇哇鼓掌。所有人便以爲,他們這幾日見到是小何子的鬼魂,如此人心惶惶。”
鳳未央在裡面靜謐無聲,李牧不敢有所動作,好半天才聽到裡面傳出聲音來,“好,你下去吧。”
李牧不敢有半點遲疑,躬身道了一聲,“是。”便退出去了。
蕊心緊鎖着眉頭,問:“娘娘這……”
鳳未央卻出聲打斷道:“除了修道高人,凡眼肉胎若想見到鬼魂,純屬無稽之談!”
蕊心已知她心中有計較,便不再出聲問什麼,只等待聽候吩咐。
“吩咐下去,讓各宮要仔細盤查形跡可疑的人。還有,針對小何子死的事件上,爲了安撫人心,便請一個高僧來誦經超度一遍。”鳳未央暫且交代這些,便讓蕊心退下。
相比,到底是誰混入宮中,殺了小何子,從而利用易容術假扮了他,然後蟄伏在宋輝身邊。這個人,自會有人去查,毋須長樂宮去過問。
當然,長樂宮所知的事,宋玄那邊肯定也是知曉的,長樂宮與漢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有互不相同的消息。
易容術,江湖術士纔會的一門技藝。
看來,宋玄分析的不錯,東宮早已與武林勾結。
到底太子宋濂許了武林人士什麼好處,或許不得而知,但總之鳳未央是要從中切斷他們聯繫才行!
宣政殿這邊,宋志軒聽聞宮中鬧鬼,早已扔下手中的摺子,靠在椅背上重重冷哼一聲:“皇宮重地,可不是魚龍混雜之所!如今卻讓人輕易混入,守備與巡防宮門的侍衛與將領,統統都是一羣廢物!”
“皇上明鑑,若是宮中無人接應,豈可會輕易混入閒雜人等。”鍾焉在旁寬解道,免得皇帝這怒火一燒,守備皇城的禁軍營那邊,少不得有人要遭殃。
“沒錯。”宋志軒點着頭,氣歸氣,但頭腦還是很清晰,“宮中若無人接應,此人豈敢有恃無恐的殺了人,還用上易容術肆無忌憚的出現。”
“此次出現涼王身邊,他們必定是有所圖謀。好在不是長期蟄伏,若是長此以往下次,涼王深受這種奸詐陰險之徒蠱惑,指不定會犯下什麼不可挽回的過錯。”
所以,宋瑜推宋輝入水,誘發安昭儀與皇后不睦,發生摩擦下導致皇后早產。
這一些列的事,宋志軒都看在眼裡,勢必是與這個可疑人士有關。
鍾焉發表疑問:“皇上,易容術一直是江湖傳聞,江湖罕見秘術。如今,您如何就肯定此人懂易容術,並且混入宮中所圖又爲何?”
宋志軒擡眼瞅了對方一眼,嚇得鍾焉連忙低頭掌嘴,並不是所有事他都能夠問的。
“好了,你就別自罰了。此事你自不用多問,朕心中有計較便可。”宋志軒拿起案上的奏摺,重新批閱起來,不過不忘吩咐鍾焉,“可以請安國公回去了,皇后那邊會對安淑儀從輕發落。”
鳳未央那邊,已經把安老夫人請到長樂宮,自是對安家網開一面。
而如今聽得宋志軒喊的是安淑儀,便僅僅是降了安朝玲的位份作爲懲處,可見帝后仁厚。
當然,宮中混入一個江湖人士,宋志軒自是下令嚴查,宮中加強戒備。
由於這件事,太子那邊便儘量減少與武林人士的聯繫,以免所有目光都落在東宮上。
這件事上與宋濂沒多大關係,在宮中對付皇后鳳未央,宋濂犯不着動用自己安插的暗棋,由紀淑儀動手即可。
此次,紀春華的手段上太過於激進,沒能一石三鳥,宋瑜殘害手足,只是小懲大誡。
鳳未央也只是早產,未能累及一屍兩命,而安朝玲如今也緊緊是從昭儀降爲淑儀。
到底是對方太過運氣了,還是他們便一直時運不佳,鬥不過鳳未央母子!
宋濂在東宮生着悶氣,而且還不能夠隨心所以發泄,只因東宮坐鎮一個鳳家之人,處處受到制約。
“不行,本太子不想再過如此窩囊的日子了!”宋濂在自己的房間來回走動,“既然動不得他們母子,那本太子就從鳳家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