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着自己露出半個膀子的上身,氣的發抖,然後殺人般的視線就刷的一下向慕千雁看去,眼底染上了些血腥氣。
這裡的人,無論表面怎麼樣,吊兒郎當或者和善可親,或者豪爽,冷漠,那骨子裡都是一股氣血方剛,都是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的。
所以自然不會像慕千雁剛纔在那個客棧碰到的打扮的油頭粉面的傲慢公子一樣的畏縮無用。
“小子,你會後悔的。”
耳邊響起男子帶着怒氣和殺氣的聲音,只感覺耳邊劍風襲來,狠利至極!
那些在大廳裡看任務交談的衆人都有些緊張的悄悄注視着這邊。
看人打鬥可不能太明目張膽,一不小心可就被牽連了。
這裡的僱傭兵沒人想和別人有太多的牽連,因爲有時候任務矛盾,說不定就要互相殘殺。
此時場面上的局勢卻是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的,分明危在旦夕,可那身着黑色緞子長袍的冰冷少年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和那櫃檯前的風姑娘交談着。
莫不是看姑娘太漂亮了,捨不得移開視線,分了心?
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個年紀輕輕的少年也許武功確實不錯,但剛纔那一擊沒準是因爲劉坤還沒有準備好,所以纔會受傷。
大廳內有一瞬間的安靜。
“慕公子……”
那櫃檯後面的姑娘有些呆住,見眼前少年還是依着剛纔一般詢問她註冊僱傭兵的流程,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人可以死在外邊,但不能死在她這裡。
卻不曾想,那少年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眉眼流轉間的淡漠流光,帶着一絲漫不經心。
那視線,涼薄的讓她一下子就閉住了嘴。
見眼前少年似乎毫無知覺,那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有幾個在大廳內看告示的男人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這少年死在這兒,也是可惜,畢竟也是可塑之才。
然而,眼前一花,只看見一片墨色的衣衫揚起,長風起,又落。
待一切恢復平靜,那一身清華,穿着黑色緞子長袍的少年依舊站在原地,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風姑娘,給我註冊一下僱傭兵吧。”
“是……是。那個,公子請跟奴過來測評一下武功功底。”
那女子聲音有些沙啞,然後帶着慕千雁向裡面走去。
轉身的時候,風姑娘回頭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心中驚魂未定。
躺在地上的人,面色蒼白,脣邊有鮮血溢出,但似乎傷的不重。
然而,讓她驚疑的根本不是劉坤被傷的有多重,而且這個黑袍少年的手段。
這般厲害的少年,她也是第一次見。她甚至沒看清眼前這人有什麼動作,劉公子竟然就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她有一種直覺,這少年,是留了一手的。
然而,慕千雁心裡也有些驚訝在。
當年爲了樑謹夜,她自斷經脈,廢了一身武功修爲,但因爲武功功底深厚,所以重生後一身武功也算卓絕,至少目前爲止除了難以估計的樑謹夜和慕千憐以外,沒有人能是她的對手。
然而,今天在僱傭兵協會遇到的第一個對手竟然也有不同於性情的武功。
按理說,被她這麼一擊,此人的肋骨已經斷了,可是她卻發現這個竟然用內力護住了經脈和身體,只是受了輕微的內傷!
可見武功絕對不凡,也怪不得有如此多的佣金。
“慕公子。”
前邊領路的女子在一間裝飾大氣的房間門口停下了腳步,“公子裡邊請。”
目光隨意的掃視了一番,示意張無存在門外侯着,少年撩起衣袍,擡步走了進去。
前世她從未來過地下僱傭兵協會,也不大瞭解這些,但她知道如果做僱傭兵的話,他沒有規定你一定要天天接任務,有空接就行,對時間沒有特別要求,而且只要出色完成一個任務,佣金是十分可觀的。
因此在急需錢的情況下,臨時當一次僱傭兵也是無可厚非。
進了屋子內,卻見裡面擺設乾淨整潔,當着好幾張桌子,桌子上架着的是大大小小的石頭,仔細看過去,似乎連硬度也是不一般的。
“慕公子,僱傭兵協會確定傭兵最初等級是看內力如何的,請您用內力攻擊石頭,我們根據石頭的碎裂程度來確定您最初的等級。”
僱傭兵也分等級,有時候,同一個任務會有很多人接,而放任務的人根本不需要這麼多僱傭兵的時候,就會根據他們手中的令牌選人,擇經驗豐富者任之。
即分:素衣,火衣,錦衣
每一個等級又分上中下三等,素衣是剛進僱傭兵協會還沒有接過任務或者任務沒完成的人的等級,這個時候,那些人就會根據武功修爲來分上中下三等。
“好。”
少年淡淡頷首,長袖一舞,便隨意捲了塊石頭過來。那石頭看起來不是特別大,也是不是特別硬的那種,卻見少年長袖一鬆,細密的淺色石頭碎塊便從深色的長袖中零落掉下,撒了一地。
女子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來,隨意的在紙上記錄了一下,便帶着慕千雁走了出去。
這少年也不過是普通拳腳功夫罷了,內力不過爾爾。
當年劉公子進僱傭兵協會的時候。這麼一個石塊,可是碎的比這細密多了,今天這少年打敗劉公子,說不定也只是僥倖。
似乎猜想到了這個女子在想些什麼,跟在風姑娘身後緩緩踱步而行的冰冷少年扯了扯脣角,幽深的眸底閃現了一抹嘲諷。
現在的人吶,一如既往的模樣。
然而她終歸是要低調,因爲到了太引人注目之時,不論她是誰,樑謹夜都會想要找到她!
出了房間,回到大廳的時候,那個劉坤早就整理好了衣着,正和一個大漢坐在桌子上,翹着二郎腿喝着茶,以審視的目光看着慕千雁出來的方向。
“慕公子,您的等級是素衣二級,恭喜您成爲僱傭兵協會的一員,這是您的令牌,請收好。”
那被喚作風姑娘的女子遞給慕千雁一個雕文精緻的令牌,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錯覺,她似乎感覺到眼前這個接待的女子特地將聲音放大了些。
少年把玩着手中令牌的修長手指微微一頓,臉色略沉。
果不其然,那女子話音纔剛剛洗落,大廳的中央就傳來一道毫不遮掩的大笑聲,那劉坤排着腿。笑的好不放肆。
“老子當年註冊僱傭兵的時候,可是素衣上等。”
等笑夠了,男子斂了笑,臉上露出得意輕蔑的神色,一隻手放在腰間的佩劍上,開始上下摩挲起來。
剛纔他以爲這個少年武功比他好,所以後來根本不敢還手,不曾想,原來武功內力根本就不如他。
那他和不報剛纔一擊之仇!
然而。就在他盤算着這些的時候,他的耳畔突然響起少年低啞的聲音,似乎帶着一股肅殺之氣,自身後蔓延上來。
“你以爲,我剛纔用了全力。”
似乎有人從背後貼近了他的耳朵,聲音就像來自地獄一般的陰森可怖。
劉坤一驚,身子立刻警戒起來,他甚至不知道,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後的!
“放心,現在還不想殺你。”
耳畔似乎有少年發出一聲嬉笑,卻冷嗖嗖的刺骨,劉坤僵直了身子,竟然被這聲音弄的莫名的害怕。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在他看來他武功修爲實際上應該是比這個少年高的,可這個少年身上竟無形一股壓力。令人束手無策。
心思電轉,男子看着被割裂衣服的手臂上那還留着的血淋淋的傷口,眼底浮現一抹弒殺,卻在一瞬間,變的乖順起來。
“哈哈,小弟說笑了,大哥只不過隨便試探試探你的武功罷了,沒想到竟然自己鬧了笑話。”劉坤哈哈大笑,然後朝着櫃檯風姑娘站的位子走去。
“風姑娘,本公子帶你去看好玩兒的去。”
隨意的包紮着傷口,視線還管不住的往女子的胸口瞄去。
這裡的女子的穿着打扮,都明顯的比梁氏皇朝其他地方女子的打扮開放的多,盈盈****欲攏還羞,可真是引人遐思。
“嗯……”
那女子故作嬌羞的低下頭,然後和另一個櫃檯的姑娘說了句什麼,跟在劉坤的後面就走了出去。
“呸!”
一聲粗狂而又憤恨的聲音響起,身後的張無存衝着那兩人的背影狠狠的吐了口口水,臉色很是難看。
他當年來地下僱傭兵協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這樣的人當真還是第一次見到。
因爲雖然這些僱傭兵過的都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但是在這裡接任務的時候互相之間都是不會有過多交流的,也不會亂動這裡的東西或者人,因爲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只是一個接任務的平臺而已。
“你急什麼?”少年突然輕笑,帶着一絲冷意。
話落,少年輕撩衣袍,提步向中間的那根貼着告示和最新任務的金黃色的柱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