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麒麟嚇的尖叫一聲,跳了下來,對着他又推又揉,他一動不動,緊緊的闔着眼簾,小麒麟真的被嚇到了,一轉頭就往外跑……花寄情正在練劍,它不管不顧的直衝進來,只得收住,小麒麟拼命呀呀唔唔,拉着她袖子往外拖,花寄情只聽了幾句,俏臉便是一沉:“他昏倒?怎可能?”
小麒麟用力點頭再搖頭,她索性推開它:“傻東西,他是騙你的。他除了會騙人,還會做什麼?也就你還會上當!”
它急叫,“籲呀喂!”不是!是真的!
花寄情直接擡手,將它輕輕擲出,一抖劍,便又練了起來,小麒麟急的直哭,卻又毫無辦法,想了一想,一轉頭就衝去了花懷仁的院子。
帝孤鴻爲了保護花懷仁夫婦,所以院外一直設着結界,除非是他或者花寄情前來,否則都是不能進的。小麒麟在外頭聲嘶力竭叫了許久,裡頭都半點也聽不到。小麒麟情急之下,索性跳起來往結界上一撲,然後瞬間被彈回,摔回地上,一時屋宇微震,花懷仁終於被驚動,出院看視,小麒麟一頭撲進他懷裡,情急之下,口發人言:“救救金金!”
花懷仁雖是極高明的藥師,但對玄術師的內息波動並不瞭然,只以普通的安神調息之法熬了藥。其實帝孤鴻只是修爲神念損耗太過,所以才激發了內息的護主本能,進入一種調息的休眠,內息徐徐推動了一個周天,也就醒了,花懷仁送上藥來,他便謝了喝下。花懷仁本就是個仁心仁術的熱心腸,雖然不知出了何事,可是看他面色蒼白,便有些着急,忍不住道:“情兒呢,還沒回神殿嗎?”
帝孤鴻的手一頓,他倒着實沒想到花寄情回來這麼久,他們居然不知道。猶豫了一下,還是道:“對。情情她還沒……”
小麒麟惱了,一腳踩在他手上,然後對花懷仁道:“情情在!”
帝孤鴻笑着揉它:“不錯,說的清楚多了。”
花懷仁看他神情,只當兩人吵架了,呵呵一笑,也沒多說,出了殿門,便悄悄來尋花寄情。花寄情已經練了不知幾天幾夜,劍勢略緩,一見他進門,便是一怔,急收了劍勢,花懷仁倒很高興,遙遙便道:“囡兒,回來了,怎不回去看看?”
花寄情不答,秀眉深鎖,花懷仁道:“王爺方纔昏倒了,只怕是力竭之過,脈象有些虛浮……囡兒,爹對這個不太懂,你的丹藥總該有效罷?囡兒啊,不是爹說你,王爺雖寵你,但他畢竟是五大洲的神主,身兼五大洲守衛之責,你總該顧全大局,不可一昧的耍小性兒,王爺病成這樣,你連面兒都不露,這實在不妥……”
聽他絮絮叨叨,花寄情皺眉許久,才輕聲道:“爹爹……他自己會照顧自己的。”
花懷仁笑着搖頭,伸手輕撫她頭髮,花寄情手兒一顫,竟下意識的險些一劍遞上……急急收住時,花懷仁已經笑道:“是不是兩人鬧脾氣了?囡兒,你不在神殿時,王爺常帶小靈去我們那兒,我瞧他對囡兒是真的上心……”
花寄情冷笑一聲:“他不過是做下了虧心事,想着贖罪罷了!這種陰險小人,何談一個‘心’字!”
花懷仁不由得一怔,想了想,才
試着道:“他……欺負囡兒了?”
花寄情霍的站了起來:“他也配!”
花懷仁放下了心,好言勸她:“既然沒甚麼事,就還是去看看他……若實在不想去,便着人把能用的丹藥送些去。你是神殿的丹主,怎能短了王爺的藥,就算吵架也要公私分明……”
她不耐煩起來,直接轉身,繼續練劍:“我的丹給豬給狗,也不要給這種人吃!”
花懷仁怔了一怔,不由得皺起眉心:“囡兒,你這孩子雖然脾氣拗些,卻一向識得大體……現在怎變成這樣子了?我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見神殿中處處都點着蓮花燈,來來往往的人也都是匆匆忙忙的,必是外面有事情發生。王爺身系天下,他縱是當真得罪了你,你也須顧及他的身體,怎能這麼一昧胡鬧?你可想過,神殿中那些人個個奔忙,只有你在這兒消停練劍,還不都是王爺照拂之功?”
花寄情理也不理,劍勢連綿,花懷仁氣的拂袖:“你這孩子……你好生想想吧!”一邊轉身就走。
一片劍花織成劍網,包裹她嬌俏身影……花寄情再揮數招,手莫名一顫,驚鴻劍失手搓出,奪的一聲釘在了樹上……她愣愣的看着那顫動的劍尾,不由得鎖起了眉心……是啊,她現在怎變成這樣子了?縱然帝孤鴻有錯,但是旁人何辜?她回來神殿這麼久,爲何竟從未想過要去看看爹孃?甚至,還有重傷的狐扶疏和鍾離殤?她一回到神殿就把他們丟下,竟從未想過要去看看?這是爲甚麼?
不對,一定有甚麼事情不對……難道修煉陰煞之功,還會影響心性?她蹲下來,抱住頭,識海中似乎有甚麼在不住掙扎,一個是花寄情,一個……卻是一種莫可知的力量,無處不在,無所不能,從容的把她所有的心情都冷成無情……
忽有人輕聲道:“情情?”花寄情吃了一驚,猛然擡頭,金袍玉帶的帝孤鴻站在面前,看上去神完氣足,一見她擡頭,便是一笑,鳳瞳中滿是疼惜,口吻卻依舊輕柔:“累了?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花寄情神情一冷,見小麒麟被他攬在懷中,便一把抓了過來,入手柔軟,香噴噴的猶帶些水氣。她竟沒留意,不知從何時起,小麒麟在她身邊時總是髒兮兮灰頭土臉,但每次帝孤鴻一回來,就會洗白白喂的飽飽的,香噴噴的回來……
她居然連小麒麟都忽略了麼?一時竟是惕然心驚。
帝孤鴻柔聲道:“小靈情形有點不對,倒像是要晉階了……趁這幾日有些空,我陪你去一次熾塵山,好不好?”
花寄情定了定神,本來她在去凌宵山途中晉到六階,此時又到了六階巔峰,小麒麟跟着晉階也是常事,可是她身爲主人竟未留意,到頭來卻是被帝孤鴻提醒……花寄情淡淡的道:“不敢勞煩王爺,我自然會帶小靈去。”
帝孤鴻遲疑了一下:“但是現在……”
她挑眉,冷冷的看他:“王爺放心,我不會穿神殿的法袍,想來就算死在路上,也不會損及王爺英名。”
帝孤鴻苦笑:“我不是這個意思。”
“王爺請回罷。”她直接擺手:“慢走不送。”
帝孤鴻看她
神情不容置疑,只得退了出去,花寄情擡手輕招,驚鴻劍飛回了她的手中,入手寒浸浸的,她竟不由得心頭一顫……然後抱緊小麒麟,回了房中,隨手收拾幾件行李衣服,她這次回來之後,便令玄法大會上得到的召喚法器神龍符和修煉法器太玄雲認主,一起放進了儲物法器須彌戒指之中,回頭見小麒麟乖乖的蹲在枕邊,一副怯生生的模樣,竟不由得心頭一酸,走過來抱起它,柔聲道:“小靈。”
小麒麟偎在她頰邊,乖乖的不動,花寄情輕聲道:“小靈,我發現有件事情不對勁。我煉的這種心法劍法,很不好,會……會讓我變笨,有時候看不到小靈,想不到小靈,聽不懂小靈說話……”
原來是因爲心法和劍法不好!就是嘛,主人怎會不喜歡小靈呢!小麒麟大大鬆了口氣,瞬間就原諒了她這些日子的行爲,伸出舌頭舔舔她臉,然後呀唔幾聲,花寄情苦笑搖頭:“不成的,小靈,我如果想要變強,想要晉階,就必須要練這種劍法……所以小靈,你幫我好不好?”
小麒麟乖巧的點頭,花寄情道:“如果之後,你發現我有甚不對,比如特別兇,特別可怕,你就咬我一下,讓我醒過來,好不好?”
要咬主人麼?小麒麟不解的張大一對黑溜溜的圓眼睛,然後,用力點頭:“呀喂!”主人放心,小靈一定會看着主人的!
花寄情對它一笑,輕輕親親他的腦袋,取了梳子,把它遮了眼睛的長毛細細梳攏,編成小辮子,繫上蝴蝶結,再把耳朵上的也編了,仍舊繫上。於是第二天出門時,小麒麟又成了那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模樣,繫着帶帽的大紅小披風,全身都編着粗粗細細的小辮子。放馬出了城門,花寄情略略偏頭,身後一直追隨的那道神念,便慢慢的消失了……他畢竟還是不放心,所以直把他們送出京城來,可再是不放心,一邊是京城,一邊是天下,他想陪她去熾塵山,仍舊分身乏術。
地圖上看來,熾塵山臨近東臨部洲,離隱仙樓居然不遠,但距離京城,縱有神行符相佐,也有十幾日的路程。此時天下魔之傳言正沸沸揚揚,即使離京漸遠,仍舊不時可見許多玄術師成羣結隊而過。花寄情一心趕路,不欲招惹是非,因此儘量繞城趕路,只偶爾進城給小麒麟買些肉食乾糧。
眼看路程過半,天氣也愈來愈冷,最後竟下起雪來,花寄情怕外界炎涼加速小麒麟進階,只得轉道市鎮。她前些日子練劍成癡,就算現在趕路,也無時不刻想着練劍練功,卻總覺得有甚麼地方不對勁兒,所以勉強抑着不練,藉着照顧小麒麟分散心思,足做了十幾套小衣小帽,連鞋子也做了數套。
客棧投宿,點了菜坐在屋角,猶若有所思,小麒麟才穿了新鞋子,便在附近的桌上跑來跑去,忽有人笑道:“這小畜牲倒也有趣,不如抓給老祖……”一邊伸手就抓,小麒麟本來甚是靈活,但畢竟穿的太多,居然真的被他抓到,頓時尖叫一聲。
花寄情神色一變,直接起身衝過去,擡手就把那人手腕拍在了桌上,一把抓回了小麒麟,然後坐回原位,整套動作宛如鬼魅一般,快捷無倫,那人愣了許久,才猛然回神,道:“你……你是甚麼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