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雁帛輕斥道:“別胡鬧!他們救了我們!”
“救了我們?”咫月眼圈兒都紅了,指着花寄情:“大師兄,你真的是因爲她救了我們,才把他們留下嗎?你把咱們隱仙樓當甚麼了,你討好女人的工具麼?”
子書雁帛微一皺眉,花寄情懶的跟這種女人多廢話,見這情形,直接上前一步,把定身訣教了給他,轉身就走。一路無話,到了凌宵山,花寄情兩人剛下了馬,墨負塵便迎了上來,花寄情看他濃眉擰成一團,便道:“怎麼了?”
“事情只怕有些不妙,”墨負塵道:“往年這時候,那些門派早早便到了,何況今年又有神殿招新,這些人還不快馬加鞭往這裡趕?可是直到現在,纔來了不到十家,必定是路上出了變故。”
花寄情默然點頭:“那麼你算着,大約少了幾家,大約多少人?”
墨負塵道:“粗略估着,大約二三百人之數……”
玄法難修,這個數字,大約也及的上一個神殿了……花寄情緩緩擡起頭來,看着高聳入雲的凌霄山:“那,這山上有沒有傳送法陣?”
“誰知道?”墨負塵搖頭:“老子轉了三天了,什麼也沒找到,應該沒有。但那傢伙的手法邪氣的很,就算沒有傳送法陣,也仍舊防備不了出事。”
花寄情抿了抿脣:“小卓有沒有來?”
他點了點頭:“早到了,一直在房中不知做甚麼,沒有出來過。”
花寄情微訝,想了一想:“那麼便這樣,你跟鍾離,或者從神殿的人裡面找幾個能用的,在這附近找一找有沒有被伏擊的痕跡,若是能遁跡找到他們的地方,阻止他們改造最好……我想辦法在這凌霄山周圍設個結界,起碼能隔絕那種莫名其妙的搬運術。”
“好,”墨負塵點了點頭,“那我先上去跟凌霄閣那些人知會一聲。”
她點頭,他便同了鍾離殤,轉身上山,花寄情放眼四顧,諾大的凌霄山重巒疊嶂,其上雲霧縈繞,真如畫裡風光一般。花寄情嘆了口氣,從發上取下狐靈,低聲道:“扶疏,我有事求你,你能來嗎?”
這是她第一次用狐靈傳訊,也不知要如何使用,說完了這句話,便將狐靈託在掌中,輕輕送出,狐靈在掌心宛轉迎合,便如貓咪一般,並不飛走。
忽聽有人遙遙道:“妖女!你又施甚麼妖法?”
然後子書雁帛的聲音輕斥道:“咫月!”
花寄情略擡眼,便見隱仙樓一行人走到了眼前,她只向子書雁帛點點頭,也不說話,子書雁帛瞥了那狐靈一眼,微微凝眉,溫言道:“小情,可有甚麼事需要我幫忙?”
她正要搖頭,眼前衣衫扶搖,淡香飄拂,正是狐扶疏到了,腳尖沾地,他瞥眼衆人,微微一笑,頰邊笑渦一現即隱,明明溫文爾雅,偏又如此芳華四射,挑眉道:“小花兒見招,不知有何吩咐?”
花寄情正色道:“扶疏,抱歉打擾,我有事求你。”
“原來同我也要說抱歉麼?”狐扶疏微微勾脣,卻沒甚麼笑意:“我倒日思夜想,盼着被你‘打擾’呢!”
子書雁帛看在眼中,微微凝起了眉,咫月冷笑道:“朝三暮四,拈花惹草,果然是妖女
。”
花寄情理都不理,狐扶疏卻最是不肯吃虧的,遙遙向她一笑:“你在說誰?”
咫月一揚眉:“我就是在說她,你……”她觸到他含笑的眼波,只覺頭腦一昏,便是一個踉蹌,子書雁帛急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拱手道:“我師妹年幼不懂事,還請兄臺手下留情。”
“年幼?”狐扶疏呵了一聲,抱臂看天,滿面不屑,“小花兒尚不滿十六,這位老婆婆有六十了吧?修玄法別的沒修,只修出一張半老不嫩的臉,真好意思扮一輩子天真麼?”
咫月臉都綠了,其實她今年尚不滿三十,在玄術師眼中也不算大,玄門女修極少,被同門捧慣了,十分驕縱,沒承想眼前的美男子如此毒舌,一時羞憤難當,按着劍柄的手氣的直髮抖,花寄情則直接無視她,走上一步,向狐扶疏道:“別頑了,我們去做正事好不好?”
狐扶疏一笑,予取予求:“好。”
看兩人並肩走開,子書雁帛神情微凝,咫月氣的一跺腳,轉身就跑,子書雁帛叫了兩聲她都頭也不回。眼看山門就在眼前,子書雁帛只好指了兩人:“你們去把師姐接回來,我先上去拜見凌霄閣的仙長。”一邊就轉了身。而那邊咫月滿心以爲他會追上來哄她,沒承想他竟轉身上山,並未理會,一時咬碎銀牙,心中恨極。
……
花寄情拉了狐扶疏把凌宵山轉了一圈,一邊就把事情細細說了,狐扶疏聽的微微凝眉,也不多說,便指凌宵山道:“繞山佈陣,山是以土爲基,以木爲表,所以佈陣就要以金爲內,以火爲外……到哪裡找這麼多金系靈石?而活火佈陣,極容易爲風所乘,反被敵馭,再說小靈也不在,你要用活火也沒有。所以也要用火系靈石,到哪裡找這麼多火系靈石?”
花寄情只搖搖頭,狐扶疏見她眼神安靜之極,毫無半分波瀾,總感覺她有些不同以往,忍不住道:“小花,你沒事麼?”
“沒事啊?”花寄情微微一笑:“我在等你繼續說啊!”
狐扶疏實在忍不住:“你怎知我還有下文?你怎知我有靈石?”
花寄情一笑:“因爲你是狐扶疏啊!”
這句話似乎自然而然,卻又似乎隱着千句百句……他愣了一愣,一時竟是百感交集,急急別開了眼:“好,你厲害……那,我們先看看凌宵山地勢,然後便去取靈石佈陣。”
花寄情笑吟吟的點頭,“好。”
兩人用了大半天的時間,把凌霄山細細轉過,畫出草圖,然後便去取靈石。雖然她已經想過他能找到靈石,但一下子看到足有一層子的金系靈石,花寄情還是驚了一驚,仰面看了一會兒,嘆道:“只怕帝孤鴻都沒你富……”
狐扶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似乎一點都不避諱在他面前提到這個名字,可是提到時候的感覺,卻又與之前完全不同……總讓他感覺有些怪異。狐扶疏定了定神,不願多想,隨手指了一個方向:“小花,知道那兒有甚麼嗎?”
她偏頭:“嗯?”
他含笑道,“那兒埋着小花兒親手煉出的天品靈丹。”
咦?花寄情愣了愣:“你……你要天品靈丹是爲了祭奠?”狐扶疏點了點頭,花寄情無語
的抽抽嘴角,她已經算是視靈丹如無物的人,聽了都覺得詫異,若是旁人聽到,真不知會不會捶胸頓足。不世出的天品靈丹,古往今來第三枚天品靈丹,如此珍貴之物,竟是被他埋入地下,祭奠作古之人……不得不說,狐族的確是世間最爲重情重義的種族……
那兒狐扶疏整理靈石,取了約摸三成,聚成一堆:“這些大約便夠了。”一邊就擡手,眼前大堆靈石無聲無息的消失掉,花寄情忽然一怔,只覺得這手法莫名熟悉:“等等,你這搬運術,是從哪兒學來的?”
狐扶疏不解:“這是天狐一族密傳的搬運術,與世間一切搬運術都不同,怎麼了?”一句問出口,他瞬間回神:“你是說,那‘天域之神’所用的,也是這種?”
花寄情點點頭,莫名的又想起之前在雪域時,狐扶疏幫小麒麟搬東西,也是這樣舉重若輕,無聲無息,“是不是這種我不知道,但是他也是不必佈陣,無光無聲,毫無形跡,十分相似……”
狐扶疏笑道:“也許我就是那個天域之神,馬上就要來找你報仇,搶你回去當押寨夫人。”
花寄情不答他的廢話:“這種搬運法,我能學嗎?能學會嗎?”
狐扶疏一笑:“怎麼不成?想學我就教你……”
其實這的確是狐族獨有的搬運術,但並不是別人不能學,而是因爲血統的問題,旁人想學也學不會……但花寄情身帶狐靈,又是不同,狐扶疏隨口講解了幾句,一邊又道:“難道這天域之神竟然是天狐一族?”
“也許。”花寄情無奈的聳聳肩:“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狐扶疏笑道:“狐族在世間本就聲名不佳,再有這麼顆老鼠屎出來,更要人人喊打了……”
“那又怎樣?”她答的十分自然:“等我將來殺了天域之神,一定爲你們狐族正名。”
狐扶疏一窒,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升了起來。只覺得這次重逢之後,她言辭更加坦然,態度更加從容,竟屢屢讓他無言以對……卻又沒來由的心熱如火。
兩人連夜布出金系靈石的內陣,又找到火系靈石存放之處,花寄情用狐扶疏教的搬運法試搬,卻無論如何搬之不動……狐扶疏在旁看着,只微微含笑,一直看她要急了,才忽然伸手,輕輕掠過了她的髮絲:“別急,還差一點點……”
鼻端血腥之氣飄過,花寄情愕然擡頭,看着他溫文爾雅的笑臉……籍着與狐靈微妙的感應,她能感覺得到,他是把精血注入了狐靈之中。血脈交融的徹底給予,卻只是爲了一個無可不可的搬運術,狐族的任性,當真天下無人可比……花寄情抿了抿脣,想說甚麼,又咽了回去,再次閉目拈訣,再張眼時,眼前的火系靈石,已經空了,竟連一絲風聲都沒有。
玄法大會召開之期漸漸臨近,又有幾個門派陸續趕到。花寄情和狐扶疏兩人用了三天兩夜,才終於將護山法陣布成,知會了凌霄閣的人,上得山來,便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不但沒有大會即將召開的熱鬧,反而頗有些山雨欲來的緊張。花寄情不放心,細細打聽了一番,後來到達的門派,並沒有人遭到伏擊,看來定身訣的傳授,也不是沒有效果的……只是不知那“天域之神”下一步要如何應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