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人都被引開了,公主,走不走?”
“走吧。”
“是。”蕭文軒應了後,在抓過柳婧的手時,忍不住說了一句,“刺史府中有來自荊州交州幾地最了得的名醫,有他們看着,養胎最是有利,公主你……”
“我說了馬上離開!”
聽到柳婧語氣不善,蕭文軒不再多言,他伸手抱過柳婧,輕飄飄一躍,便躍出了窗口。
這一次營救柳婧,張景他們是費了全力,一路走來,雖是有驚無險,可據柳婧看來的,便至少經過了十三個關卡。
而當他們來到龍編城外,與留在山中的隊伍會合時,天色已亮。小小一個龍編城,一行人竟是用了二個多時辰才險而又險地逃出。
站在山脈上,望着那處於樹林中的刺史府,柳婧撫着肚子,神色寧靜地說道:“行了,我們走吧。”
“是。”
二個時辰後,柳婧終於與刑秀會合,望着眼前這浩浩蕩蕩的隊伍,柳婧沉下臉說道:“走,我們回南越。”
“是。”
在隊伍啓動時,刑秀策馬過來,他靠近柳婧的馬車,苦笑着說道:“公主,這次鄧九郎關你,可真是用了心機,我們總共尋了八處地方,才找到你的蹤跡。”
馬車中,柳婧恩了一聲。
刑秀又道:“上一次鄧九郎發落公主的巴陵郡世子一事,我們就用了一個月才得以擺平。公主有所不知,便是五天前鄧九郎見到我,還召我上前,他說,你現在懷了他的孩子,讓我們老實一點大家也就相安無事,要是再上跳下躥,說不得大軍壓境!”
“是麼?”這一下,柳婧怒了。她沉沉地說道:“我倒想看看,他怎麼個大軍壓境法!”
說到這裡,她高聲喝道:“走快一點!”
“可是公主,你腹中懷有孩子,怕是顛不得!”
“怎麼會顛不得?”柳婧冷笑道:“你再拿幾層錦被過來,厚厚的墊了,顛幾下總是無礙的!”
“是!”
在柳婧的一再催促下,隊伍快馬加鞭,終於在半個月後趕到了番禺城。
而一入番禺,柳婧便以百越女王的身份向各大夷族下令。在讓所有夷族前來她指定的地點報道後。柳婧又發出幾封飛鴿。同時,一面封鎖南越全境,一邊帶着衆護衛親人向新合作的樾地出發。
在留下張景代理南越諸事後,柳婧一行人於十天后。坐船繞過幾個海峽,來到了樾地的一處海島。
而這時,百夷派來的人也到了樾地,在一連七天的商討後,柳婧的手頭,已正式有了八萬夷兵!
帶着這八萬夷兵,柳婧正式自封爲‘百越女王’。
一直到萬事俱備,挺着七個月大肚,身後雄兵凜凜。女王威勢已成的柳婧,正面與新任交州刺史遇上了,這時的他,在用武力連續征服三十幾個夷族後,風塵僕僕歸來。帶着他的人,出現在南越城頭。
想柳婧離開的這五個月中,他一直忙着東征西戰,忙着把柳婧收服去了的衆夷再一一征服回去,而現在,他終於抽出時間,與柳婧正面相逢了!
站在南越城頭,城門緊閉的柳婧,雖是懷了身孕卻美豔不減的她,靜靜地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大軍,看着那個騎在馬背上,冷着一張俊臉向她看來的鄧九郎,看着他身後的那幾輛馬車中,伸出頭好奇望來的幾個美妾,她微笑的,淡淡地說道:“南越是本公主的封地,不知將軍率大軍前來,有何貴幹?”
鄧九郎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當他的目光落到柳婧那明顯突出的肚子時,臉上的表情溫緩了一些,沉着臉,他讓旁邊的人代喝道:“和樂公主,我家將軍想與你談一談,你敢不敢?”
敢?怎麼不敢?
柳婧瞟了一眼身後的蕭文軒等護衛,笑得直如鮮花一樣妖豔,“要談話啊?好啊。只是本公主身體不適,還請將軍大人前來一見。”
下面,又是一陣議論聲傳來,不一會,那代喝地叫道:“我家大人同意你的要求。”
這約定的談判,城上城下劍拔弩張的氣勢便是一緩,看着外面扎得密密麻麻的營帳,在城牆上下的軍卒一個個拉起弓張起弦,塗了毒發着綠光的箭鋒指着城外的中原士卒時,鄧九郎的人也到了。
他帶着地五等百來個銀甲衛,身後的馬車中,還載了他那幾個愛妾。
柳婧直接在望月樓中侯着,站在高高的閣樓上,她臉如春風般含着笑,只是眸光冰冷一片地看着那支浩浩蕩蕩的隊伍走近,看着銀甲衛們騰騰騰守在望月樓下,看着鄧九郎帶着十幾個銀甲衛,以及他那幾個愛妾,威嚴的,面無表情地上了樓。
在柳婧的含笑相迎中,鄧九郎一行人很快就上了閣樓。看到他,柳婧眉頭一挑,她目光在那兩個肚子已扁下去的美人身上劃過後,嫣然一笑,說道:“將軍大人,請——”
鄧九郎腳步一頓,在示意護衛們不要跟上後,他帶着向個愛妾進入了廂房中。
柳婧微微笑着,她讓蕭文軒兩人跟着自己後,便在鄧九郎的對面坐下。
這一坐下,四下還是一片寂然,鄧九郎後側那個王美人便嬌滴滴地說道:“哎喲公主妹妹,你這是何必呢?都懷了大人的孩子了,怎麼卻鬧起脾氣來了?這咱們一家人總歸是要在一起的,鬧成這樣,可不讓人看了笑話?”
這一次,她的聲音一落,柳婧手中的酒盅便是輕輕一放。
在發出‘叭’的一聲脆響後,柳婧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叫誰妹妹?”她風情萬種的斜睨於那王美人,笑道:“我那父皇,可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她本氣勢十足,這一擺足架式,那王美人便不由打了一個寒顫,就在她白着臉委屈地看向鄧九郎時,鄧九郎終於淡淡地開了口,“說話就說話,不用這麼大火氣。”
是麼?
柳婧一笑。
她白嫩豐腴的手腕一晃。塗了蔻丹的手指在青玉盅上誘人雙眼的勾過後,柳婧微笑着說道:“好教將軍大人知道,本公主之所以留着這個孩子,那是因爲我的身子骨在早年折損了,大夫說了,要是這個孩子掉了,怕是以後也難再有。”
說到這裡,在鄧九郎慢慢擡頭,定定望來時,柳婧笑得嫵媚又冰冷。“不過。刺史大人最好心裡明白。我這個孩子啊,是要繼承我的封地的,他連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劉昭。皇室劉姓。日月昭明的昭。”
這一下,鄧九郎終於沉了臉。
他沉着臉,冷冷地看着柳婧,一雙深黑的眼,似要射出冰渣子來。
要是以往,柳婧還會在乎,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在乎了。在妖豔的一笑後,柳婧舉起了手中的酒盅。笑眯眯地說道:“述舊結束了,咱們不如飲了這盅酒,再好好談一下正事?”
再一次,她的聲音一落下,那王美人高亢着聲音輕叫道:“公主妹妹。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明明是夫君的孩子,你怎麼能讓他跟你姓呢?再說了,夫君對你的好,咱們姐妹都是有目共睹的,我說妹妹,做女人可不能這麼貪心……”
她一席話沒有說完。
因爲她正說得興起時,柳婧手中的酒盅突然一揚,嘩啦啦一聲,那一盅酒,全給淋到了那王美人臉上,令得妝扮是千嬌百媚的一個好友,頓時頭上臉上衣襟上都是溼?淋淋的,那刺澀的酒水還順着她的額頭滴個不停。
四下一片寂然。
就在鄧九郎臉一沉,不悅地喝道:“你這是做什麼時”時,柳婧慢慢站了起來。
只見她站得穩穩的,只是因爲肚子太大,而一手扶着腰。柳婧站得筆直筆直地看着這一行人,突然說道:“將軍大人進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這裡燃的香,味道很特別嗎?”
……
四下大靜中,鄧九郎身側的幾個美妾尖叫起來,而鄧九郎則是刷地俊臉一沉,不動聲色,目光沉冷地盯着柳婧不放。
而在外面,那些奔涌而來的銀甲衛,卻在同一時間軟倒在地。
望着那大開的廂門外,倒了一地的銀甲衛,柳婧緩緩走來。
她離了榻,朝着鄧九郎的方向走來。
慢慢走到鄧九郎面前,在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後,柳婧輕聲說道:“沒有用的,那香不是中原產物,你掙扎是沒有用的。”
鄧九郎寒着一張臉,瞬也不瞬地盯着她,沉沉說道:“你就是這樣與人談判的?”
柳婧卻是一笑,她淡淡地看着鄧九郎,淡淡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從很早很早以前,便不再對你們鄧家王朝寄以希望了。”
說到這裡,她越過了鄧九郎。、
她緩步來到了王美人面前。
在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王美人時,這個千嬌百媚的婦人,在對上柳婧那眼中的冷意時,猛然打了一個寒顫,她忍不住尖着聲音提醒道:“和樂公主,你這是想做什麼?你莫要忘了,你一旦做出什麼事,可就與咱夫君恩斷義絕了!”
“恩斷義絕?”柳婧輕輕笑着,喃喃說道:“我這次回來,就沒有打算與他還有什麼瓜葛!”
在一句話令得鄧九郎緊緊抿起薄脣,俊臉上殺氣閃現時,柳婧突然伸出手,在王美人的臉上輕輕拍了拍。
被她的手一沾,王美人驚得直哆嗦,她尖叫道:“你,你要做什麼?”慌到了極點,她極力想要後退,可是中了香的她氣力全無,哪裡有力氣後退?
在王美人挪了半天卻半步也沒有挪開,急得紅了眼,朝着鄧九郎流着淚求着,“夫君救我時”,柳婧的手中,出現了一柄寒光閃閃的小刀。
陡然看到這刀,王美人一聲尖叫屎尿齊流,鄧九郎低沉冰寒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阿婧——”他輕柔的警告道:“你最好想清楚後果再行動!”
“後果我早就想好了,”柳婧回過頭來朝他嫵媚一笑,笑着笑着,她手中的短刀朝前一刺,深深地扎進了王美人的胸口!
王美人正在尖叫,陡然胸口被刺,她瞪大了雙眼,低下了頭慢慢看向那露在外面的刀柄。
“你……夫君……”在王美人一張嘴便是鮮血汩汩時,一側的另外幾個美人也哭成了一團,而鄧九郎則是不敢置信的寒着臉盯着柳婧,彷彿到了現在,他還不相信她會下毒手!
柳婧這人,本來也算不得善良,到了封地後,長期的手握生殺大權,高高在上一呼百諾,已是漸漸狠辣,再手中沾過的鮮血不知凡幾,這下手殺人時,那是絲毫不曾猶豫。事實上,且不說她對這幾個女子恨妒多時,便說這時婢妾在世人心中的地位,她這幾刀下去,屋裡屋外那麼多人,最多也是覺得她出手兇殘毫不遮掩,要是正常的中原貴婦,便是再殺人,也不會讓自己親手沾上鮮血,更不會兇殘得這麼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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