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多大?”蕭玉卿將放在錦繡身上的目光收回,低頭摩挲着樹葉。
“都有兩人合抱般大小,平日裡公主用的熱湯也是從小廚房裡燒的!”
林大海說的熱湯是指的洗澡水。
蕭玉卿點點頭,看向錦繡:“如果我揍你一頓當做罰你,估計以你這個小身板也就爬不起來了,就罰你將三個甕裝滿水,林大海,記得將甕騰空了,給錦繡姑姑準備好!”
林大海看了一眼錦繡,才小聲應道:“是!”
蕭玉卿站起身,走到錦繡身前,側身打量她,忽然露出個笑容:“怎麼?錦繡姑姑高興壞了,都忘記謝恩了?這可是不合規矩的!”
錦繡匍匐在地上,咬牙切齒的道:“奴婢謝公主殿下賞賜!”
蕭玉卿一笑:“這謝恩謝的可真是刻骨銘心,都要將一口白牙咬碎了吧?”說完伸了伸懶腰:“行了,趕緊去吧,本公主就在這裡練練功,順便監視你提水,省的你偷懶!”
蕭玉卿說完,果然開始練起功夫來,一拳一腳,虎虎生風,力道勁頭次次到位,將一衆人驚的眼珠子掉一地,原來這位不着調的公主是真的有些拳腳功夫的,剛纔人家說若是打了錦繡姑姑恐怕她會起不了身,原來不是隨意說說的。
於是,這天下午,冷月閣裡尤其的熱鬧,錦繡一趟一趟的提水,數九寒天,卻被汗水溼透了衣服。
其他宮女太監則全都躬身低頭,老老實實的忙着自己的,心中卻在腹誹,原來這位公主殿下的下馬威昨天沒立,留到了今天。
先是將人氣得夠嗆,然後逼得人要瘋的時候,突然出手,不僅理據上站得住腳,而且懲罰手段不算嚴重,既沒有體罰,也沒有罰金,不過就是提幾桶水,這樣看來,這位公主是個有心計的,但是卻心地善良。
可是這些宮女太監卻不會想到,提水這種苦活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是懲罰,可是對錦繡來說卻不同。
錦繡在頤和宮都是說得上話的,就連董淑妃見了她都要叫一聲‘錦繡姑姑’,可是現在竟然被一個僅僅當了一天的公主給罰了,而且是當着一衆下等奴才的面兒,毫不留情的折辱,這種尊嚴上的踐踏還不如罰銀子來的痛快。
蕭玉卿練完一套拳,身上微微出汗,只覺得渾身舒服:“阿碧,備水,本公主要沐浴!”
雖然蕭玉卿算是替阿碧出氣罰了錦繡,可是見識了蕭玉卿的手段之後,阿碧也有些誠惶誠恐,尤其是想到這位公主或許幾天就去東昭國,而錦繡卻還要留在這裡,說不得公主一走,她也就死期不遠了。
阿碧心中直打顫,到了廚房一看,別說三甕,連一甕的一半都沒有,就這點兒水怎麼夠公主沐浴?
蕭玉卿見阿碧遲遲不來,自己走進了廚房,看到阿碧看着水甕爲難,不由得笑了,還未說話,便見錦繡拎着半桶水進來,蕭玉卿一笑:“正好,你這水不用倒進甕裡,先裝滿了鍋,本公主要用熱水!”
錦繡咬了咬牙:“奴婢遵命!”
蕭玉卿擡手搭上阿碧的肩膀:“走,陪本公主先去吃飯!”
阿碧一驚,對上錦繡淡漠的目光,下意識的脖子一縮。
蕭玉卿拉着阿碧進了內室,看她依然嚇得臉色蒼白,笑着拍了拍她的臉:“別怕,本公主離開的時候帶着你!”
阿碧一愣,眼中頓時充滿驚喜:“真的?”
“當然!”
“公主,奴婢給您佈菜,您喜歡吃肉對吧?”阿碧一反剛纔那戰戰兢兢的樣子,臉上帶出幾分討好的笑意。
“本公主今天都不想吃肉了,換素的!”
阿碧偷偷一笑:“奴婢知道,您之前是故意刁難姑姑的對吧?其實姑姑是個很好的人,從來不打罵奴婢們,今天也只是着急了!”
蕭玉卿冷冷一笑:“合着是本公主枉做小人了!”
“公主,奴婢知錯!”
看着跪倒在地的阿碧,蕭玉卿撇撇嘴,摸了摸鼻子:“趕緊起來吧,真是不禁嚇!”
阿碧這才又起身。
吃過飯,阿碧伺候着蕭玉卿沐浴,然後換了衣服,又陪着她看書,還給她挑選了好多有趣的書。
蕭玉卿目光一深,笑着道:“阿碧原來也認識字的!”
“當然,奴婢的父親和哥哥都是讀書人,奴婢家裡也是詩書傳家,祖上出過不少的學士大儒,不過就是祖上有了規矩不然從商,所以家境不算富裕,奴婢家在家族中是旁枝末節,更是捉襟見肘,再加上母親生病,所以奴婢才替別人入宮。”阿碧詳細的解釋道。
“哦?不知道你們家是哪個世族大家?”
“世族倒是談不上,”阿碧羞澀一笑:“奴婢家裡姓郭,久居淮陽!”
“淮陽郭家?這我倒是聽過,聽說皇上身份的飽學之士五個中有三個出自淮陽郭家,”蕭玉卿想了想道:“皇上身邊的紅人家裡日子也不好過?”
阿碧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奴婢的爹爹和哥哥都未取得功名!”
“當今皇上似乎也不是看*名的人,聽說皇上身邊白身也有很多,”蕭玉卿輕笑:“聽市井流傳,皇上身邊的白身比有官位的人還要多!”
“嗯!這倒是,皇上喜歡有文采的學子儒者,更敬仰那些視功名利祿爲浮雲的先輩,所以皇上身邊的好多人都不考取功名,就是陪着皇上吟詩作對,探討古今,皇上也喜歡和這些人說話,聽皇后娘娘說,皇上是覺得這種人做出來的文章更加純粹,不爲世俗所迷惑。”
蕭玉卿冷冷一哼:“那些白身看來都是一副謫仙的摸樣,就是不知道平時會不會吃喝拉撒睡!”
阿碧頓時臉一紅:“公主,您是女子,怎麼能說這樣粗糙的話呢?”
“話糙理不糙,難道你就是不吃飯睡覺拉屎放屁?”
阿碧頓時無語,緩了一會兒才說道:“公主,咱們還是看書吧,奴婢給您選了一本遊記,是秦國的,您看不看?”
蕭玉卿看向阿碧的目光一凝,好半天才緩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拿來吧!”
阿碧懵懂的遞過去:“公主,您怎麼那樣笑?”
“覺得你選的書有趣唄,所以就笑笑!”
阿碧看了蕭玉卿一會兒,才說道:“公主,您還沒看呢怎麼就知道有趣?”
“呃……遊記一般都有趣!”蕭玉卿仔細看了看阿碧,才低頭看書,難道她猜錯了,可是她分明有種熟悉的感覺,而且她的直覺也告訴她……
見阿碧又去挑選別的書,蕭玉卿搖了搖頭,驅趕走那種怪異的感覺。
一直等到晚上燃了燈,蕭玉卿才收了書,看着一跳一跳的燭火,心頭有幾分煩躁,不能和外面聯繫,她有些擔心了。
因爲心裡裝着事,晚上用的也就不多,連睡覺都睡不太好。
忽然,房間的空氣一陣波動,本就沒有睡實的蕭玉卿一躍而起,袖子一抖匕首落入手中,然後快速的攻擊過去。
“是我!”
聽到清越中帶着壓抑的聲音,聞到熟悉的氣味,蕭玉卿一僵,可是匕首卻沒有放下:“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公主的生活的怎麼樣!”
“勞您關心,目前還不錯!”
端木槿伸手推開她的匕首,坐到了桌邊。
昏暗的燈火下,蕭玉卿發現端木槿的臉色帶着微微不虞,心中一沉:“發生了什麼事?”
端木槿看向蕭玉卿,擰了擰眉頭:“你給蕭文卿……安排了什麼退路?”
“你問這個幹什麼?管你什麼事兒?”蕭玉卿沒有刻意隱瞞,端木槿能對她隱藏這麼久的武功,說明此人底牌很多,就算她瞞,也瞞不了太久,還不如干脆一點。
端木槿目光深邃的盯着蕭玉卿:“你……可願意嫁給我?”
“什麼?”這東一榔錘西一棒子的,蕭玉卿就算是再聰明,也有些接受不了。
“你在宮中多有不便,嫁給我便可以出宮,”端木槿一臉凝重的說道:“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將你帶出宮只有這一個辦法。”
蕭玉卿撇嘴一笑:“這裡挺好的,吃得好住得好,還有一大羣美女伺候,過的不知道多愜意,你就不用操心了!”
“你的性子散漫自由,在這裡拘束的很,出宮……”
蕭玉卿目光一稟,看着端木槿皺了皺眉,忽然眼睛一瞪:“你老實說,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我就是……”
“端木槿,任何時候都別騙我,因爲我不會給你改正的機會!”蕭玉卿目光灼灼的瞪着端木槿。
端木槿心頭一跳,這是第一次蕭玉卿這樣一本正經的看着他,那目光幽深的讓他心慌:“我……發現了點兒怪異的地方,”看了蕭玉卿一眼,微微一嘆:“或許龍明秀不是衝着你來的!”
“什麼?”
“東昭國的護衛最近經常在蕭家出沒,龍明珠的一個隨身宮女還曾經潛入蕭文卿的院子,我想……”
蕭玉卿眯了眯眼睛:“龍明秀的目標是……蕭文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