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暗,燈光不明,蕭玉卿卻能清楚的看到端木槿,墨衣黑髮,俊美無雙:“你早就知道?”
端木槿搖搖頭:“我是察覺你要離傢俬逃,所以才讓人看着蕭府,沒有想到你卻突然被宣入宮,於是只看派人看着蕭文卿,卻沒有想到竟然發現了東昭國的人!”
蕭玉卿鬆了口氣:“現在出宮!”
蕭玉卿絲毫不在意的當着端木槿的面翻出一身短打衣衫,窄袖窄腿,十分適合行動的衣服,徑直更衣束髮。
端木槿微微露出幾分不自在:“出不去,就算這樣出去你打算帶着蕭文卿浪跡天涯,從此過着躲躲藏藏的日子?再說了,龍明秀這個人很不簡單,他千里迢迢慫恿着太子來這裡就爲了蕭文卿,若是他沒有得手,你覺得他會放棄嗎?”
蕭玉卿咬了咬牙:“難道要我看着蕭文卿不管?”
“我說了,你嫁給我,名正言順的出宮,然後……”端木槿的意思不言而喻,名正言順的出宮,然後就可以打龍明秀一個措手不及。
可是嫁人?尤其是一個世子成親,難道是說說就完的嗎?排場禮儀一定是氣勢十足,那個時候蕭文卿早就不知道被龍明秀給弄到哪裡去了吧?
“你放心,我會和皇上說,三天之內完婚,那些沒有禮教就不講究了,”端木槿頓了頓:“我知道你也不願意嫁給我,這只是一個幌子,用不用那麼大的排場,你也不在乎,是吧?”
蕭玉卿一愣,剛剛還在心裡不斷思慮該如何佈局收拾龍明秀,聽到端木槿的話,略微驚訝,看過去便見端木槿少有的一臉委屈相,讓蕭玉卿想到小貓,那種因爲得不到小黃魚而一臉委屈的小貓。
所以,原本明明沉悶的心緒竟然被驅散了不少:“夫子先生,我今年才十五歲,還是未成年,你這老牛吃的嫩草纔剛發芽呢!”
自從上次因爲蕭玉卿半夜和連青城一起跑出去,端木槿一氣之下口不擇言,兩人鬧掰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說話了,尤其是蕭玉卿這樣調侃他。
於是,端木槿立刻受寵若驚,雖然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帶着點兒面癱,可是眼中亮到灼人的光芒卻是騙不了人的。
蕭玉卿可沒有想到端木槿的反應能有這麼大,她還記得之前這廝總是一副誰也看不上的傲嬌樣兒:“那在我出宮之前,你盯着蕭府,看好蕭文卿!”
此時的蕭玉卿沒有想過直接讓端木槿出手救下蕭文卿,不是她相比於求人更願意嫁給端木槿,而是在她看來欠人情還不如欠錢,人情不好還,尤其是端木槿。
端木槿以身子嬌弱養病避過世人多年,又暗地裡不知道躲了多少次追殺,才保護姓名和隱瞞住一身的武功,他的隱忍是爲了什麼,她不得而知。
但是蕭玉卿很確定自己的想法,她不想耽誤端木槿。
“你這是……同意了?”端木槿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因爲他還準備了一大堆的說服的說辭,可是他只是將事情說了一遍,蕭玉卿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了,這讓他驚喜的同時又有些低落,不是因爲自己的說辭沒有用上,而是因爲蕭玉卿這樣的態度似乎根本就沒有對這場婚事的在乎。
端木槿有些瘀滯:“你若是不同意可以拒絕!”
“我同意啊,不是已經答應了嗎?”蕭玉卿挑眉:“那你趕緊回去吧,等我出宮,我親自去收拾龍明秀!”
端木槿嘆息,果然,蕭玉卿心裡就惦記着那個將她調虎離山的龍明秀:“如果……”
話還沒有說完,端木槿眉頭微微一皺:“好像發生了什麼事兒!”
蕭玉卿此時才發覺她和端木槿身手上的差距有多麼大,過了大概一刻鐘,她才聽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不過似乎離冷月閣不近,所以傳來的聲音比較小。
“冷月閣的人你怎麼處理的?”蕭玉卿沒有聽到外面宮女太監們的聲音,看向端木槿。
“沒事,明早就能醒了!”端木槿不甚在意:“我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兒!”
蕭玉卿點點頭,當先走了出去。
端木槿擡手摸了摸鼻子,頓了頓纔跟上去,平時還沒人敢走在他前面,不過因爲身上差距看着前面毛茸茸的頭,還是挺讓人心情愉悅的。
其實,根本也不用細問,因爲來來往往那麼多的宮女太監,就聽他們說話就能聽出蹊蹺。
蕭玉卿看向端木槿:“是你做的?”
端木槿看她一眼,臉上的不屑,眼中的輕蔑,一覽無餘,他會做這種事?
蕭玉卿挑了挑眉:“那是誰做的?”大半夜跑來這放火?
“晉和殿是什麼地方?”
“不是什麼重要的宮殿,好像是以前太妃住過的地方,不過就是挨着皇家藏書樓近了點兒!”端木槿的口吻怎麼聽都有一股幸災樂禍。
蕭玉卿和端木槿隱在暗影中,向着晉和殿走去,不是好奇,而是覺得一個常年不住人的宮殿突然失火,實在是蹊蹺。
不過,越靠近晉和殿,蕭玉卿就覺得心頭越來越慌張,可是能因爲看到了一竄一丈多高的火焰,可是胸口卻悶的要命,眼前交錯而出的畫面讓她有些惶恐,一個不穩,腳下踉蹌了幾步,差點跌倒。
端木槿立刻閃身過去扶住了她,當看到她蒼白的臉色,還有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時,心中一緊:“怎麼了?”
蕭玉卿想要擺擺手說自己沒事,可是渾身的力氣彷彿被一下掏空了一般,零零亂亂的畫面在腦中劃過,讓她本就恍惚的神思更加不能集中,想要再說話卻身子一軟陷入黑暗之中,留在眼裡腦中最後的一副畫面是端木槿焦急的面孔和急縮的瞳孔,彷彿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般。
蕭玉卿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有了一絲絲明亮,睜開眼看到的便是牀頂上的帷帳,還有斜倚在她身邊正眯着眼的端木槿。
蕭玉卿皺了皺眉頭,剛想要起身,便覺得腰間一緊,已經有人扶住了她:“再休息一會兒!”
“我沒事了,”蕭玉卿看着端木槿,好半天才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長,也就幾個時辰,”端木槿猶豫了一下問道:“你覺得怎麼樣?頭疼不疼?”
蕭玉卿搖了搖頭,眼睛眯了眯:“你還不走?天快要亮了!”
“嗯!”雖然迎着,端木槿卻是走到桌邊倒了杯水,遞給蕭玉卿:“昨晚百尺來給你看了看,沒什麼大事!”
“嗯!”
見蕭玉卿低頭不說話,手中端着杯子也沒有喝,端木槿皺了皺眉:“我準備好了再來看你!”
其實,端木槿說這句算是試探,看看蕭玉卿還記不記得曾經答應的事情。
蕭玉卿不知道聽清沒聽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端木槿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將披風一攏向外走去,可是走到內室門口,不由得自主的停下,轉頭看向坐在牀上發呆的蕭玉卿,神色有些莫名,不知道爲什麼昏迷過後再次醒來的蕭玉卿似乎有些不同。
帶着微微的不安,端木槿出了冷月閣,他必須快速的將事情都安排好,不然他總是不安。
等到聽不到腳步聲,蕭玉卿才緩緩擡起頭,微微嘆了口氣,然後看着手中的杯子,繼續發呆。
她沒有想到不過是短短數日,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看着杯中的水暈一圈一圈散開,蕭玉卿散漫的神色換上了凝重,她從來沒有想過小說中所謂的失憶會發生在她的身上,是的,她的失憶恢復了。
蕭玉卿起身將水杯放下,眉頭皺的死緊,她沒有想到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走向。
微微亮的房間,蕭玉卿一身單薄的藕色中衣坐在桌前,臉上帶着些恍惚,目光悠遠,神思回到了失憶之前。
她穿越到蕭玉卿身上其實很久了,大概五六歲的時候,蕭玉卿的內裡就已經被換掉了。
不過,她曾經呆在特種部隊,後來又成了特警,性子比別人多了幾分忍耐和謹慎,完全不同的時代,她雖然隨身帶着兩千年的文化和進步,可是卻從來都是低調行事。
因爲是女扮男裝,所以她不能去認識女人結交閨蜜,可是內裡卻真的是女子,也不能去結交男人成爲兄弟,所以最多的時候就是悶在家裡,又因爲蕭正然沒有給她請夫子,大字不識一個的蕭玉卿連平日裡解悶看看書都不能。
再後來,她發現了一個解悶的好辦法,經營自己感興趣的事業。
於是,她頻繁的出入青樓,遊蕩戲園子,結識了不少的人,曾經救過不少人,也出手教訓過的人更多,這才使得她在坊間的名聲糟糕透頂。
她以爲自己這樣天天樂樂呵呵的能夠一直走下去,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認識了黃煥之。
她被一個潑皮無賴拉進巷子裡,陰暗的天色中,所有的聲音都彷彿變得很遠,傳進她耳朵的只有自己慌亂的心跳聲和那個無賴的調笑和呼吸聲,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一個現代特警竟然陰溝裡翻船,若是平日,這樣的無賴十個八個都不成問題,可是當她發現渾身無力提不起勁兒來的時候,她就知道,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