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夜的溫柔沒有持續多久,就被溫凝全部否定了。具體原因是白染夜不顧溫凝有傷在身,連夜準備啓程。溫凝不想走,但是胳膊拗不過大腿,她望着白染夜堅決的目光,苦苦的笑,竟是連苦肉計都沒有辦法拖延時間了。
溫凝絲毫沒有階下囚的自覺,依然我行我素,衣食住行樣樣都提要求。白染夜極其配合,所有的無理要求都照單全收。
溫凝被安排和白染夜一個馬車,秦箏和秦歌也在,溫凝因爲生白染夜的氣,連帶着對她們的也沒好臉色。
“這個怎麼吃啊?我從來不吃隔夜的點心。”溫凝嫌棄地望着秦箏費勁心思弄來的桂花糕,沒事找事。
秦歌一臉怒氣,他們行路本來就艱難——能不艱難嗎?溫凝的夫君是本朝第一武將,老爹是當朝的丞相,兩人設了層層關卡,他們應付路上的障礙已經很艱難了,然後還要滿足這位大小姐的口腹之慾,而她,坐着等吃還挑三揀四。
秦箏是負責溫凝的食物的,面對溫凝的挑剔,她好脾氣地沉默着。
好脾氣?秦歌嚥了咽口水,看着姐姐握緊的雙拳,她毫不懷疑,姐姐現在很想把溫凝扔出去。
轉頭望了望平靜看書的公子,他像是沒有發現女人的戰爭,沉浸在他的書裡。秦歌心中苦澀不已,這就是秦箏壓抑的原因。
她們的公子,隱忍不發,聰明蓋世,謀略無雙,到底也只是個爲了愛情昏了頭的男子。因爲求而不得,因爲用情已深。
溫凝得意洋洋,白染夜貪看她臉上的雀躍,即使知道她是在無理取鬧,也不忍心指責她。他色澤淺淡的眸子裡閃着隱隱的笑意,帶着縱容與寵溺。
看了一眼自家委屈的小丫鬟,白染夜放下手裡的書,溫和地望着溫凝,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商量道:“先委屈一下,這窮鄉僻壤的,沒什麼好東西,等回了家,我再讓人給你做你愛吃的,好不好?”
溫凝不識時務,順口接道:“那沒點心吃,就前面放我下去,送我回家吧。”
白染夜放下書,眼眸微微一沉,淡淡地問:“你說什麼?”
溫凝慫了,縮縮脖子,摸摸鼻子,像是被欺負的那個,“沒什麼。”
白染夜對她的表現很滿意,勾起嘴角,眼眸一彎,摸摸她的發,誇獎道:“乖。”
秦箏和秦歌很懷疑溫凝是不是故意的。
當然是故意的了,不過溫凝一路找茬,但是還是在溫凝被綁的半個月後到達了大昭。
溫凝即使不情願,也是第一次來大昭,看哪裡都是新奇。白染夜看在眼裡,勾起一個笑容,一切都會好的,她會喜歡這裡,會習慣了,還會慢慢的忘掉仇恨,慢慢的接受他。
這半個月,墨銘軒也沒閒着。他很忙,忙着想找到白染夜與他算賬。墨家暗衛的能力還是可圈可點的,畢竟是找當家主母,爲了讓他們家少主早日擺脫光棍行列,成功娶親,墨家暗衛跟找自己媳婦似的。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也許他們將軍成親了,就能給他們帶點桃花運呢?
事實上,查溫凝的行蹤還是很好查的。成羣結隊的一行人,有一個瘋瘋癲癲,喜歡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都是可疑的。
溫凝挑剔的嘴巴,着實讓墨家暗衛們擔憂他們少主的荷包,也不知道養不養得起……
無靖被同僚出賣,被推出來跟墨銘軒報告情報,他欲哭無淚,很想跑,以前親近少主的機會此時成了做炮灰。
墨銘軒自從被搶婚之後心情一直不太美麗,平日裡冰冷的氣質又陰沉兩分,聽到彙報,眉頭一擰,“他們已經到了大昭國?”
無靖心肝一顫,心裡暗罵那羣不講義氣的傢伙,硬着頭皮答:“是……”他都沒敢說,夫人跟白染夜是同車而行,形影不離。
墨銘軒眯起眼,勾起嘴角,“大昭敢收留啓國的叛徒,這就是他們和談的誠意?哼。”
無靖繼續火上澆油,“白染夜大概早與大昭國勾結上了,上次邊關的內奸,十有八九就是他。”
墨銘軒臉色更加陰沉,冷哼一聲道:“時刻注意大昭國的動向,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他眼中嘲諷意味甚濃,“議和?也要拿出點誠意來。”
墨將軍無恥的公報私仇,新仇舊恨全部算在了大昭國身上。
無靖沒膽子指責他家少主的不正直,只道了聲是,便轉身出去了。一出門,才發現背脊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他神情複雜地向屋內望了一眼,他們的夫人,已經重要到可以影響少主的決策了……
以後要多多跟夫人彙報、見面纔是。
得知溫凝的下落,墨銘軒第一時間就要趕往大昭國,但是沒走成。
溫煜濤和溫煜天覺得,溫凝雖然是潑出去的水,但是是在拜堂之前被搶走的,歸屬權還是屬於他們溫家,這事他們不能不管,所以決定再免費贈送一次服務給墨銘軒,算是給溫凝添妝。
還有一個是喜兒,事發之後,她一直繃着包子臉,連最愛吃的紅燒土豆都少吃了兩口。她一直覺得,保護溫凝,不過順手捏來的事情,卻沒想到,在她的眼皮底下她就被搶走了,這根本就是奇恥大辱!
溫煜濤的書房內,兄弟兩人比鄰而坐,溫煜濤手上拿着聽蕭樓剛剛回傳回來的報告。
溫煜濤心情很複雜,“小妹還真是爛桃花氾濫……”
溫煜天心裡也五味雜陳,一針見血道:“眼睛都瞎了。”
溫家老大難得讚賞自家二弟,認同地點點頭。
“我們要不要去幫忙?墨銘軒估計也收到了消息。”溫煜天問道。
溫家大哥皺眉,答非所問,“爹呢?他怎麼說?”
溫煜天遲疑了一下,撇撇嘴道:“安慰娘呢。”
溫煜濤恍然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同情,“那就別去煩他了,還是我們來解決吧。”
兩人正在商量,喜兒來敲門,兄弟兩人對視一眼,溫煜天很自覺地去開門。
“二少爺。”喜兒喚道,卻沒有行禮。
溫煜天覺得很正常,“是你?你有什麼事嗎?”
喜兒擡起眸,微胖的包子臉上滿是凝重,“大少爺在嗎?”
溫煜天英俊的臉上扭曲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爲什麼非要找大哥?
溫煜濤聽到聲音,便起身走到門邊,一臉溫和的笑意,“喜兒,找我有什麼事嗎?”
喜兒看到他,眼中帶了絲笑意,與剛纔對溫煜天冷淡的態度判若兩人,“大公子,我只是想來問,你們是不是要去救小姐啊?”
溫煜天明顯發現自己被這個小丫鬟給歧視了,微微皺了皺眉。
溫煜濤依然溫文爾雅,含笑頜首道:“是,我們正在商量。”
喜兒皺了皺眉,有些糾結、有些猶豫,有些難以啓齒,她表情複雜,變幻莫測,溫煜天甚覺驚奇。終於,她下定決心般,“我有個人推薦給你們,有他在,成功機率可能大一些。”
溫煜濤和溫煜天面面相覷,“是誰?”
“我師父。”
溫煜天第一個叫出來,“你還有師父?”
喜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的,當然有師父。”
溫煜濤也覺得挺神奇,喜兒在他們家好多年了,怎麼突然冒出來個師父?
側了個身,溫煜濤笑的格外溫柔,像誘惑小盆友一樣引誘道:“來,進來說。”
喜兒毫不猶豫地上當。
三人進了屋,溫煜濤將兄弟擠到一邊,讓喜兒坐在原來溫煜天的位置上,笑的跟賣笑的某某職業似的,“喜兒,你坐。”然後又對溫煜天道:“去讓人倒杯茶來。”
溫煜天瞪大了眼睛,要不要支使他這麼順手啊?喜兒很善良,連忙開口,“不用了,我不是來喝茶的,來談正事吧。”
溫煜濤也沒堅持,笑眯眯地坐在她對面,“你說吧。”
喜兒飛快地看了一眼溫煜濤,神情有些猶豫,遲疑着道:“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看到溫煜濤笑而不語,喜兒接着道:“我師父,是大昭國暗衛的總統領,大昭的暗衛都是他教導的。”
溫煜濤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既然已經開了口,喜兒沒有那麼緊張,回憶道:“你放心,我對小姐沒有惡意的。小姐撿到我的時候,是我第一次出任務,就是爲了給白染夜送信,當時被暗中看管白染夜的人發現了,他們一路追趕我,我受了傷,才遇見小姐的。”
溫煜濤含笑着點頭,“這些我們都知道。”不然也不會讓她留在溫凝身邊那麼久,畢竟,收留敵國的暗衛,弄不好就變成了通敵叛國。
見他信任自己,喜兒微微鬆了口氣,“我後來一直沒有回國,他們也沒找到我……”她看了一眼溫煜濤,“這個,也是你們幫忙的吧?”
溫煜濤沒有否認。
喜兒在心裡嘆氣,繼續說:“小姐在邊關的時候,情況危急,我便聯繫了我師父打探情況,這才又和那邊聯絡上了。”
溫煜濤眼中笑意漸濃,喜兒是真心爲溫凝的,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回去大昭國。
喜兒會回去,一是確認白染夜的身份,二是也希望打探消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好帶溫凝連夜跑路,三是……她想師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