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瘋子,你這瘋子!”
呂氏震驚於事情的真相,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兩次流產都是吳王搗鬼,不,不,這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惠玉如何能平安降世?
似是要解答她的疑惑一般,男子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那時芸娘不在了,我一時不察讓你生下了玉兒,呵呵……你是不是奇怪我明明說其他不配生下我的兒子,而本王卻又有那多兒子?嘖嘖,你手可真黑,你這歹毒踐人多次給宅裡的女人下毒……”
“王爺竟恨妾身如斯麼……”
呂氏悽慘笑着,“所以妾身要對誰下手,王爺就要保着誰麼?所以我下手越多,那些踐人就越平安麼?”
“不錯。”
“王爺口口聲聲說袁芸娘是致愛,可王爺卻娶了一個又一個,當真是虛僞……”
吳王的臉瞬間扭曲,一把掐住呂氏的脖子道:“你說什麼?你說什麼?!若不是你這踐人害死芸娘,我何苦要去尋那麼多替身來?!”
他說着又笑了起來,好似瘋了一般,“不過也謝謝你,若不是你,本王就不會有兒子,本王可以讓本王的兒子娶了滿月,這樣我們就真得是一家人了……”
他說着便鬆開了呂氏,笑着走出去。
呂氏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
這個男人是瘋子,從她嫁給他那天起她就知道他不正常,時有瘋癲之舉。可她不知他竟是這樣瘋,虎毒不食子啊!他爲了一個踐人居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自己兩次流產都是他下得手,他什麼意思?他是要自己坐着王妃的位子,然後讓自己一無所有麼?!
呂氏苦笑着,這一刻她無比羨慕芸娘。
她雖死了,可卻永遠地活在自己男人心裡。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
她的面目猙獰了起來,過了許久起身,利落地擦去眼淚,想了想便梳妝打扮一番出了府,回了孃家。
看似賭氣的表面是謀略。
從剛剛的對話來看,吳王已在府裡安排滿了眼線,這裡的人不能用了。
所以必須回孃家!
坐在車馬裡的呂氏一臉陰狠,他不仁,我不義!
膽敢如此對我呂三娘,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如此過了三日,就在惠熙縣君的事越鬧越大的時候,第三期的報紙一經刊登再次引發軒然大波!
這日剛過了午時,第三期報紙就送到了歸林居。
滿月看着報紙,不由感到憤怒。
這個惠熙縣君真不當人子啊!
典型的官二代!
可還未等她氣惱完,外面卻來了一羣人,熱熱鬧鬧的大廳因這幾人的到訪忽然寂靜。
來者爲首之人穿着飛魚服,腰間別着繡春刀,顯是身份不凡。
櫃檯裡的老白一看就嚇壞了,這,這不是錦衣衛麼?而且還是穿飛魚服,別繡春刀的,我的媽呀!這是御賜之物,來者顯是身份不凡啊!
他哆哆嗦嗦地上前,還未來得及拱手,便聽那人道:“楊滿月在此否?叫她出來!”
“這位軍爺,我們東家……哎喲!”
話還未說完,老白卻是捱了一耳光,聽到聲響趕來的護院們一看是錦衣衛頓時傻眼,只有幾個自家子弟纔敢大着膽子問:“軍爺,不知尋我們十一娘何事?”
“呵,什麼事?!把人叫出來,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
“閣下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滿月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楊滿月一介小民不知犯了何事要勞錦衣衛千戶大人親自出馬拘捕。”
“你就是楊滿月?呵呵,有點眼力,居然看得出老子的品級。既然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錦衣衛拿人從來不需要理由,你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好大的口氣!”
徐遠怒氣衝衝地過來,走到近前一看那千戶,擡起手就是一巴掌下去,“龜孫子,欺負到我妹兒頭上了!你個王八蛋,說,誰派你來的?”
剛還威風凜凜的錦衣衛千戶大人一下子被打蒙了。
都說楊滿月是個脾氣暴虐的,可沒想到她身邊的人一個比一個暴虐啊!連錦衣衛都敢打?
幾個小旗也是傻眼,整個歸林居安靜地落針可聞,所有食客也都傻眼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高呼道:“小公爺高義啊!”
徐遠在這裡住下後,每日閒着沒事便到大廳裡聽書。他也不坐雅間,嫌氣悶,就跟普通人似的,在大廳看戲聽書。一來二去的,便與許多食客混熟了。
本來大家只是敬畏他的身份,可不想此人頗有些豪爽,幾回一混,好嘛,滿月現在只需提供免費住宿就行了,三餐都被店裡食客包了,爲此徐遠還頗爲得意過。
這會兒見錦衣衛來,在座的都隱隱清楚恐怕是楊滿月那回打縣君的事發了,吳王府這是展開報復了,正想着要怎麼應對,哪知這小公爺可好,直接上來就給人一耳光,那真是大快人心啊!
錦衣衛在士林的民聲大概和太監有得一比,廠衛廠衛,這是把東廠與錦衣衛放一起的。在讀書人心裡,這個機構自誕生以來就在不斷迫害文人,所以一看來抓楊滿月,頓時憤怒了!
而更讓他們憤怒的是,這些打着天子親軍口號的傢伙居然淪爲藩王爪牙,幫着一起欺壓良善,這還有天理麼?想想今天報紙上報道的事,許多人很陰暗地想:那個叫阿青的,是不是也是錦衣衛下得手?
徐遠這一巴掌算是打出了公道人心。
而國人就是這樣,一旦有了領頭羊,立刻就有了勇氣,紛紛大罵道:“你們錦衣衛堂堂天子親軍,竟是是非不分麼?楊大家不過年十二,能犯什麼事?莫不是又想玩屈打成招那一手?!”
“嘖嘖,這是要逼死人小姑娘啊!女兒家去了你們錦衣衛大牢就算活着出來也是清白盡失,爾等刑罰不但殘忍而且下流,你們莫不是想毀人清白?!”
“世風日下啊!錦衣衛居然明目張膽地強迫良家女子……”
得,越說越離譜了,被打蒙的張謙摸着自己的臉,迷迷糊糊地望着眼前的人們。
好玄幻,莫不是他在做夢?
他被賜飛魚服,繡春刀的千戶居然被人打了?而且這些人一副不怕他的樣子,難道他在做夢?
擡手就是給邊上人一巴掌,問道:“疼嗎?”
邊上那百戶一臉委屈,捂着臉道:“大人,爲何打屬下?好疼啊……”
“哦,疼啊……”
張謙猛地一把拔出刀大罵道:“媽了個巴子!直娘賊,哪裡來的畜生……”
“我姓徐,名遠,字臨川,京城人士……”
徐遠慢慢報出自身家門,只見那兇狠的人兒立刻有了奇妙的變化,拔出的刀立刻轉了個頭,被橫放到掌心,握刀之人雙膝一彎,滿面春風地道:“哎喲!這不是徐小公爺麼?!小的給您請安了!聽說您喜歡寶刀,對寶刀頗有研究,還請給小的掌掌眼……”
他說着便是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一副獻刀的真摯模樣。
衆人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不愧是廠衛狗!
翻臉不翻書快,膝蓋比麪條軟,尼瑪,這都能圓回來,這老兄人才啊!
“呵!”
徐遠冷笑了一聲,“公當某是董卓不成?”
張謙心裡一凜,曹操攜七星寶典刺董,結果董卓醒來,曹操立刻變成獻寶刀,矇騙董卓一時,這才逃出生天。
三國演義在各大茶館裡都被演繹過,這段子就是普通百姓都知道。
這話一出口,張謙汗都下來了。
雖說錦衣衛連皇親國戚都可以直接拿下,但那也就說說,沒天子授意,是打死他們也不敢的。而且這也得分人不是?
比如眼前這傢伙,那可是天子表弟,自小一起玩到大,感情不是一般好。再加之又是太后的外甥,未來魏國公府的主人,莫說是他,就是京城的總指揮使來了都得避讓,否則絕對吃不完兜着走。
想到這裡,張謙猛地給自己來了一記,就一下就打得臉腫了起來,哀慼道:“哎喲喲,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原來滿月姑娘是您的朋友啊!那絕對不能是壞人,哎喲,小公爺原諒則個,我們職責在此,收到舉報所以纔來過問,不然沒法交代啊!”
他說着又是一個側身看向身邊的百戶,那百戶也是機靈,立刻身子一歪,把臉湊過去,張謙一個大嘴|巴子抽上去,大罵道:“我入你孃的!怎麼辦事的?也不查查清楚!這姑娘才12歲,白蓮教怎可能找這樣的小妮子出來辦事?!”
百戶連連求饒,轉身又是給身邊總旗一個巴掌,大罵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楊大家是出了名的剛直!名字那是上達天聽的,能做出那樣詩句的人怎會勾結白蓮教!尼瑪的……”
圍觀羣衆只覺三觀都被刷新了。
做人如此無節操,簡直天下奇聞啊!
“哦?有人說我勾結白蓮教?”
一直沉默着的楊滿月忽然道:“徐家哥哥,你不必如此的。白蓮教爲害甚大,幾位大人也是職責所在,不過就是詢問下,清者自清,不用動怒。”
滿月說着便福身道:“幾位大人,既有人檢舉滿月,那滿月便跟你們走一趟。不然這髒水扣在頭上,滿月一輩子都不好過了。還請幾位大人還滿月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