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沉思了片刻,便福身道:“多謝老父母大人替我等洗刷冤屈,滿月感激不盡。”
“是極!”
楊守池點頭,“這次若無陳縣令在中周旋,頂着上司壓力極力徹查真相,恐我侄女要遭大禍!”
楊守池說着便是一舉手行了一禮道:“老夫代表楊家謝老父母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
陳述的臉都快笑爛了,這次他頂住各方壓力保護了梅三娘,並且偷偷查案,結果現在侯爺回來了,寧波官場上的形勢立刻發生了變化,府尊這下有得受了,得罪了冷雲,那就是死路一條!
最關鍵的,他這次舉動被寧波士紳看好,以後有了袁楊老家的支持,在本地爲官可要容易不少!
“本官受天子恩德,替天子牧守一方,轄一地之民,自是要盡心盡力爲百姓做事,我陳述不僅僅是朝廷的官,更是百姓的兒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
尼瑪,當官的是百姓的兒子?這是什麼邏輯?!
楊滿月也是張大嘴|巴,這人該不會是穿越的吧?
“我等爲官者,所食所祿皆是民脂民膏,既爲我衣食父母,吾豈非民之子乎?”
陳述一臉得意,其實這個結論是他最近看凡人傳裡得來的,裡面反覆提及了百姓的重要性,他左看右看,竟是一|夜悟道了。
悟道後的陳老父母大人一改之前懦弱作風,開始上山下鄉地走訪,士紳幫他固然好,若不不幫,他還有百姓呢!他年歲不小了,不能再地方上蹉跎下去,這回楊滿月的事更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他自認自己還算有些良心,想爲百姓做些事,可就在楊滿月身上,兩回了,兩次都他都顯得那麼無奈。這些人爲什麼敢睜眼說瞎話,而且還逼他也睜眼說瞎話,不就是因爲他沒權?!
他想要做個忠直的官員,首先得是個大官。
而想要成爲大官最快的捷徑其實就是得拉攏住百姓的心,讓百姓發內心替他說話,這樣影響大了,他升遷纔夠快。
陳述在楊滿月的身上尋到了快速升官的法子!
一介女流能呼風喚雨的背後並不是冷雲的權勢,而是她的名望!
她被關了,自有鄉紳讀書人替她奔走,經過今天后更是會讓人忽視她的性別,只當成我寧波名士來對待,這就是無形的財富啊!
一番話,說得好多讀書人熱血沸騰,就連楊守池,楊氏宗主楊孝成等一番鄉紳也是肅然起勁,紛紛行禮,讚歎道:“老父母視己民之子,真乃本地之福,大明之福!”
“好!說得好!”
冷雲拍手,忽然將馬融寫得東西拿了出來,遞給陳述道:“滿月之禍概因此人而去,馬公公已全部招了,老父母大人就代爲上書天子將此事稟明吧……”
陳述的臉一下就白了,哪還見剛剛的意氣奮發?
滿月有些無語,大叔這就有些不厚道了。陳述官就那點大,能保護好梅三娘夫婦,還敢秘密調查已是很有勇氣了好麼?
再說他老人家也想不到背後之人目標是衝着冷雲來的,哪裡會想到自己會被鎮守太監抓走?
而且陳大人顯然也沒權利來審問一個王妃,至於上奏……
那就不好說了,他這個級別的官員可沒權利直接上奏天子,只能上奏朝廷,若是吳王在叢中周旋,那麼這事很可能不了了之。
她吃了一頓打可不想得到白忙活一場的結果啊!
想到這裡便道:“侯爺您真是說笑了,此事牽涉吳王府,老父母大人可無權過問皇室的事。”
頓了下又道:“再說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吳王並不知情,多少還是要顧及下他老人家的面子的……”
羣衆們的耳朵一下就豎起來了,哇,好似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八卦了呢?
楊守池故作疑惑地道:“十一娘你在說什麼?什麼吳王府,王妃的?”
滿月也故意嘆氣道:“八叔,事到如今您就不要再裝糊塗了,當年的事其實我已知道了……”
楊守池的臉很奇妙,居然一下變白了,故意顫|抖着道:“你,你在說什麼?”
了不得,了不得了哇!
人民羣衆激動了!
今天看見一個鋼鐵般的女子已是讓他們激動,想不到這裡面還有更深的隱情?
其實這些人都不是笨蛋,之前猜測楊滿月被太監抓走可能是與冷雲有關。畢竟權勢滔天的侯景與名滿天下的冷侯爺不睦已不是什麼秘密了,會乘着侯爺不在對楊滿月下手一點都不奇怪。
可現在聽來好似不是這麼回事呢!
居然還牽扯到吳王府?
想起之前的事以及那些謠言,有人一下就悟了。
可饒是如此,那些人也是把耳朵豎起,生怕錯過什麼。畢竟所有的一切全是他們猜測,只有聽到當事人說出來纔算真的。
可惜的是,侯爺似乎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了。
從陳述那又拿回條子,道:“還是回小港再說吧……”
於是乎,楊滿月就在人民羣衆的崇敬歡呼聲中上了車,朝小港而去,留下了一地關於她不畏強權的傳說。
到了小港,還未到歸林居,便有一羣人涌現過來。爲首者是陳氏與自己的外公。
陳氏一改往日哭哭啼啼的模樣,竟是一臉的驕傲,見她下車來,立刻命人吹奏禮樂,更有坊裡的甲長送上牌匾,上書四字:鐵骨錚錚。
在鞭炮聲中,楊滿月好似後世大明星一般,被人擁戴着進了歸林居。
一進歸林居便又有一羣食客紛紛送上各色禮品,而說話行事間竟是格外尊崇。
籍籍無名小子,一朝入廠衛兩司,不猝者即成名士!
這就是大明的風氣!
就連陳氏這個當孃的也無視了孩子身上的傷痛,在一個母親看來,孩子的傷固然讓她難受,可孩子經天緯地的舉動更讓她驕傲!
“小娘,熱水都準備好了,今日我們歸林居要大宴賓朋,你且先去整理休息,這裡有娘和你外公就夠了……”
“娘,這太誇張了吧?”
陳氏一昂頭道:“如何誇張?你能從閹人手下逃生,這可是大喜事,如何不值得慶祝?你看!一個多時辰前接到你出來的消息,街坊鄰居,還有食客紛紛出動,送來了各色禮物,咱們禮都收了,怎能不請大家吃一頓?再說,我兒如今可是名士了,豈能吝嗇幾個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