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紅了。
搞什麼嘛,吃個糖而已,怎麼覺得好曖|昧?
坐在他懷裡的某姑娘忽然有些後悔了。
怎麼怪蜀黍與小蘿莉的既視感越來越強烈了?
比如現在,自己好似就在被喂棒棒糖啊啊啊啊啊啊!
欲哭無淚的某姑娘含着淚與大叔吃完了糖福字,完成了他們有福同享的諾言。
吃完了糖,也該回去了。
他拉着她的手出了院子,等過了幾個巷子後便鬆開了她的手,慢慢踱步而前。
街上這會兒又安靜了。過了午飯的點,便是午睡的時間,許多人都回家睡覺了。
他送她到了店門口,道:“回去吧。”
“你呢?”
聽她語氣裡有不捨,便道:“衙門還有些事,下午我過來聽評書。”
一聽他還來,瞬間高興了,“下午未時初開場,別錯過了。”
“嗯,我知道。你回去睡會兒。”
“嗯,你也是。”
揮手,告別。
目送着男子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頭,她才轉身。哪知才轉身卻見滿倉一臉曖|昧地站在身後,臉頓時一黑,呵斥道:“臭小子,不聲不響地站在我後面,想嚇死我啊!”
“嘿嘿,姐姐,姐夫這就回去了?”
“嗯,他還有公務呢!倒是你,怎麼不去午睡?不然下午看書可沒精神,過兩日後面的院子都弄好了,王先生就要過來了,若你功課落下了,看先生怎麼收拾你!”
“我讀書讀得悶了出來轉下。”
滿倉正了臉色,道:“我以後不午睡了。”
“嗯?”
“小十說得有道理,我已經比別人晚啓蒙了,若是再不努力,還怎麼科舉?”
“啪!”
滿月在他腦袋上輕拍了下,無視滿倉錯愕的小臉,道:“短暫的休息是爲了走更遠的路,快去午睡吧!”
“短暫的休息是爲走更遠的路?說得真好啊!”
背後忽然響起的聲音令姐弟二人頗感意外,轉身望去見是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男子,帶着兩個僕人,見滿月轉身看過來,便是抱拳行了一禮,道:“若老夫沒猜錯,應是楊大家當面吧?老夫是宋氏書局的,今日冒昧叨擾,是爲凡人成聖傳而來。”
滿月愣了下,隨即一側身道:“老先生裡面請!”
臉上不動聲色,可心裡卻是歡喜壞了。
這個宋氏書局可是東南數一數二的大書局,實力強大,印刷的書籍質量精美,價錢公道,廣受讀書人歡迎。其東家宋玉溪本身也有生員功名,更是擅長工筆畫,在寧波也是大有名氣的,在本地讀書人圈子裡影響可不低。
這樣一個人物找上門,滿月怎能不激動?
都說了是爲了她那凡人傳來,顯是要找自己出版的節奏哇!
一想到自己也能出版了,某姑娘就有些激動。以前讀書時也愛寫寫弄弄的事,倒也出過一些豆腐塊,但出版書籍神馬的,那就真得太遙遠了。
而現在有人告訴她,她可以出版了,怎能不激動?
不過她也知道,談生意時這種喜悅可不能流露,不然吃虧啊!
比起出版,她還是更喜歡賺錢!
帶着這位老先生來到一間雅間,讓人上了三四盤點心,一壺龍井,賓主入座後,一番相互介紹的客套後,便切入了正題。
宋玉溪喝了一口茶,道:“老夫以玉溪之號行世,楊大家喚我玉溪便是,不用這麼客氣。”
“長者爲尊,滿月不敢無禮。”
滿月又親手爲他斟茶,繼續道:“還是喚您一聲玉溪先生吧。”
“那老夫也不客氣了,喚您一聲楊小友如何?”
“大善!”
“今日前來,老夫是爲凡人成聖傳而來。不知此書出自何人之手?如今滿城都在議論此事,老夫不才,想與這位大家當面談談,我宋氏書局願刊印此書。”
滿月可沒用真名是署名,所以除了少數人,外界都不知這書出自她之手。
她想了想便道:“作者何人恕滿月不能相告。那位先生志在舉業,不願透露姓名。只留下桑梓遠的筆名。至於刊印一事倒也有囑託,全由小女負責。”
“哦……”
宋玉溪喝了口茶,神色裡露出一絲惋惜,不過他很快振作精神,點了點頭道:“如是這樣那也是極好。”
這年頭用筆名寫話本且不願透露真面目的文人比比皆是。雖小說市場巨大,但在士大夫眼裡卻是旁門左道,此時的小說地位大概和後世的網絡文學差不多,西遊記,三國演義雖是影響巨大,甚至那些士大夫也在讀,可就是不承認其價值,就跟後世的傳統文學圈不怎麼認可網絡文學一樣。
認爲都是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而小說現在也與網絡文學一樣,許多士大夫私下看,甚至寫,但都不願意透露真名,以此來揚名。
所以一聽滿月這樣說,宋玉溪也不勉強,立刻開始了公事公辦的那一套,開始談價錢了。
滿月靜靜地聽着,對於明朝的出版業也有了個初步的認識。
只是……
她蹙眉,對方的條件有些苛刻了。
獨家出版的意思也意味着自己不能再印小字報,這對她來說是萬萬不能忍的。
要知道經過半個月的發酵,凡人傳的發行量已達到2萬了,這還是她控制的結果。她本身就佔據了市場,就算不和人合作,她也是賺得鉢滿盆滿了。
如今讓這老頭進來,無非就是看中他們的銷售渠道,可若是要獨家代理,不許她再印小字報的話卻是萬萬不能。
她想了下,沒立刻答應,反是問徐匯道:“徐大哥,我們現在一天印刷多少小字報?”
徐匯不是死讀書的人,一聽這話立刻明白東家的意思,立刻應道:“回東家,2萬左右,刨去所有成本,每日可有6,70兩利潤。”
頓了下又道:“東家若是敞開印,恐怕早就上四五萬了……”
聽似埋怨的口氣落到玉溪耳裡卻如驚天霹靂!
那個小字報他也看過,紙張很一般,字跡也就是尚清楚,可就這樣的東西,居然有那麼多人買?
來之前他雖也知道如今這凡人傳很火,大概也統計過,可他到底不是歸林居的人,萬萬沒想到已是火爆到這樣的程度,聽這話,他們還是故意收斂的,若是不限制供應的話……
他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凡人傳無論是題材還是構思都是極好的,雅俗共賞,不但普通老百姓喜見樂聞,就是上層人也喜歡讀。現在已有不少茶館酒樓都在說這書了,雖比歸林居慢,可因着這書,店裡的生意也是好了一大截,可見這書的魅力!
而他對於楊滿月限量供應的話毫不質疑,因爲市面上已出現許多手抄本以及其他仿冒品。
誰都不是傻瓜,都能看到其中巨大的利益,所以他親自出馬也是這個原因。
他自覺自己給出10兩銀子一章回已是天價,可現在看來卻是微不足道。
可預見的是:後面只要那個作者不抽風,保持這個水準下去,大賣特賣是一定的!甚至那個數量他以不敢想象了!
畢竟才半個月已是火到這種程度,誰知道後面會火成什麼樣?畢竟大明可是很缺話本啊!狗|屎一樣的史話翻譯銜接都許多人買,更別提這樣的精品了!
心裡一番盤算,想了想道:“老夫願意出更多的潤筆費。千字10兩如何?”
這真得是天價了,徐匯一下就眼綠了。
可他看了看滿月,見她一臉淡定,不由心裡羞愧。
自己的涵養太差了,瞧瞧小東家,這纔是喜怒不形於色啊!
滿月喝了一口茶道:“先生大有誠意,滿月感激不盡,替桑梓遠先生謝謝您。只是……”
她放下茶杯,看了一眼玉溪道:“如今我歸林居生意全靠這本書,若是不允許我等宣說,那我就得不償失了。”
頓了下又道:“先生,都是家鄉父老,滿月也就跟您交個底,當初桑梓遠先生把這話本給我的時候,我便與他說過現在這樣的銷售模式,先生是認可的。一份小字報他有二文潤筆費,他對此很滿意。”
“可老夫現在給出的是千字10兩啊!”
宋玉溪想了想又道:“這樣,千字12如何?那2兩是給楊小友的辛苦費。”
言語裡已有了鄙視之意,本以爲這女子能寫出那樣的詩詞定也是同道之人,沒想到滿身銅臭,令人不齒。
滿月笑了笑,對他的態度輕慢也不以爲意,只淡淡道:“不知先生可從我這小字報上看出玄機了?桑梓遠先生可是看出了。他與書的方玉一樣,清苦得連買書的錢也沒有,所有的學問都是在私塾旁聽來的……”
“這,這不與書裡的方玉一樣?”
宋玉溪有些吃驚,“如此說來,桑梓遠也差點餓死?”
“是啊!”
滿月扯鬼話的功夫越來越強大,張口就來,“如此境遇,我們還能指責什麼?倉廩足而知禮節啊!”
她故意嘆息,“所以現在對我現在這樣弄是滿意的。而這小字報的威力還遠不在此,梓遠先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
“哪一點?”
滿月眼裡多了一點笑意,心裡樂呵:終於跟着姐的節奏走了麼?就怕你們不來,來了就得把你們拿下!哼唧,裡面好多東西其實都是姐原創的,這麼辛苦,若不好好的利用,那纔是對不住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