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晚,這一生,能夠遇見你,並得到你的深情,我慕棠是何德何能呢?能夠擁有你的赤子心,我又是何等的幸運呢?仙晚,能遇見你,跟你結交,真好。仙晚,我們是什麼關係,我怎樣想你,我們又該怎麼繼續,我真的不懂。我想,只有我們再見面,我才能夠明白。仙晚,你那麼聰明,我相信你絕不會死的。可你究竟在什麼地方?仙晚,你爲什麼不出現?你便這麼的不想看見我嗎?你忘了在大漠裡,我們相濡以沫,你我說好了,要同生同死的嗎?仙晚,你在什麼地方?我知道你還活着。我會找到你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慕棠頭暈目眩的厲害,慢慢的,他的視線也搖晃起來,他的世界都變得模模糊糊,朦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呢?方纔他明明都沒有醉,那他爲什麼這會兒會有醉意呢?呵呵,醉了也好,他心裡還是希望能夠喝醉的。他喝醉了,他便什麼事情也不需要想了。亦或許,在夢裡面,他還能夠見到那個白衣少年,窺探出那些他過去不曾看清的東西。
酒意愈發的涌上頭來,暈眩感也愈發的濃烈,慕棠東搖西晃的幾乎快要站不住了,他感覺他的整個世界都在迅速的抽離,慢慢的,他也不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了。恍惚間,他又看見了那個白色的影子,那白影如同沐浴在皎潔的月光下,白色的衣衫異常的輕柔,宛如漂浮在湖面上的冰雪,那麼的柔和,又那麼的寒冷。“央玉公子,你來了。”慕棠踉踉蹌蹌的上前幾步,抓住了那個白色影子,“央玉公子,是你?”手裡的人雖然冰冷,那是踏實的存在,“央玉公子,真是你嗎?你還活着,你果然沒有死。我便知道,你那麼聰明,你是不會死的。央玉公子,這些日子,你去什麼地方了?你怎麼不來見我?你爲什麼要弄座假墳騙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傷心?央玉公子,還好,還好,你沒有事情。央玉公子,還能夠看見你,真的很好。”央玉公子,你是怪我恨我嗎?爲什麼,這麼久了,都不來我夢裡?難道,我只有喝醉酒了,才能夠看見你嗎?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游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央玉公子,相思的滋味,我終於懂了。原來,如此的苦澀。央玉公子,你懂嗎?
“慕公子,你喝多了,你醉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是什麼央玉公子。”一隻冷冰冰的纖手慢慢的握上了慕棠的手臂,她的聲音淡淡的,縹緲的彷彿從遙遠的天外傳來,“慕公子,你這樣痛苦,有意思嗎?慕公子,爲了你能夠好,你便早點兒把他忘記了吧,這個世界上也再沒有什麼央玉公子了。何況,他也給你留下遺言,他希望你能夠忘記他,不要這麼想着他。你還是聽他的話,早點把他給忘記了,不要再想了吧。你也應該知道,相
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過去的事情,便都過去了吧。把那些事情都忘記了吧,慕公子。”
慕棠微微怔了怔,對白衣人話深感意外,他睜大了眼睛,很努力的看着眼前的人,他認真思索了半晌,才搖了一搖頭道:“央玉公子,你讓我忘記你?是不是,你還在怪我,還在恨我?你還不肯原諒我,對不對?央玉公子?”慕棠伸出了手,顫抖着撫上了白衣人的臉,那冰冷細膩的觸感,讓他激動不已。他勾了勾脣角,笑容卻是那麼的苦澀,“央玉公子,你不要躲着我,不想見我,你可以討厭我,可以怪責我,也可以痛恨我,你還可以殺了我。可是,央玉公子,我只希望你,你不要躲着我,不肯見我,好不好?央玉公子,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夠永遠看着你。我什麼都不要求,也不奢望,我這麼看着你,我便滿足了!央玉公子,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我心裡真的很難過很不舒服,央玉公子?”
雨水如輕紗般籠罩着天地,猶如絲絲縷縷的情絲糾纏不休。綿綿的雨水,將房屋花木,洇潤的快要滴出水來。“慕棠,你還是對他動心了?縱然,你明知你們違背常理。哼,還真是孽緣!”白衣人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平板的調子如同修掉的刀子那樣的生硬,很明顯在壓抑着內心翻騰不已的情緒。
“央玉公子,你說孽緣?你是說我們嘛?呵呵呵,孽緣,這也好好。”慕棠艱難的嚥了口唾沫,他的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疼痛。他伸出手,不顧白衣人的抗拒,將她抱在了懷裡,抱着她的感覺真的很好很好。孽緣便孽緣吧,他也不奢求什麼了,他還活着,他還沒有死,他還好好的,他便很好了:“央玉公子,不我不想以後還叫你央玉公子了。你說過這個稱呼太長了,我也感覺太長了。那我還可以叫你是仙晚嗎?我很喜歡你這個名字。”他還深深的記得,他說起仙晚這個名字,他的臉上流露出的溫柔,他應該也很喜歡仙晚這個名字吧。
“不可以。”那白衣人想也不想便拒絕了慕棠,“我不允許你叫。”你算什麼東西,怎麼可以叫這個名字?你不配。
“央玉公子,你爲什麼不允許我叫你仙晚?你不希望我叫你這個名字了嗎?那好,那我應該叫你什麼名字?”慕棠悶悶的道,他很是失望,也很無奈,央玉公子還是那麼的善變,他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麼善變?不過,這都無所謂了,只要他好好活着,便足夠了。
“慕公子,你喝醉了,不要再說了,你快回去好好睡覺吧。慕公子,你醒來,便什麼都好了。”那聲音裡,還是不帶任何感情,冷淡飄渺,幽暗虛幻,那調子也很慢很冷,彷彿這些充滿了關心的話,完全和她沒有什麼關係,彷彿她和周圍的世界也沒有什麼關係,那麼的冰冷,冷到骨子裡了。可是,慕棠不想睡,他很害怕他這麼睡了,再次醒來了,央玉公子便
又不在了。出現在他面前的,依舊是那灼灼梨花白下的堆黃土。然,他再也無力支撐眼皮,他把昏沉沉的腦袋耷拉在白衣人白皙的頸窩裡,她的肌膚真的好冷,帶給他的感覺,又那麼的舒服。慕棠貪戀的把他燙人的臉貼到他脖子上。白衣人的身子頓時僵硬,慕棠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脖子上,她冰冷的肌膚也變得異常的柔軟。慕棠煩亂的情緒也慢慢的鬆懈了下來,他嘴裡含糊不清的說着什麼,還想多看那白衣人,然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最後被一片黑暗給完全吞沒了。
雨糾纏着黑夜,沉鬱陰霾的天,濃的化不開,如同惆悵的容顏,朵朵積雲如墨,風雨交織出的天籟,便好似那千絲萬縷的樂章湊合而成的,時而高昂,時而婉轉,纏綿悱惻,連綿不絕。一雙深幽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線裡,如同鬼魅的火把,如同永遠灰暗的沒有光明的天空,那麼悠遠,那麼無際,望不到底,又如同深藏在地底下的墨玉,即便是能夠重新見到天日,從頭到尾透出的,依舊是冷冷的光芒。數十名白衣女子齊刷刷的跪在了泥濘之中,“見過主子。“
白衣女子垂着眼睛,俯視着那些白衣女子,宛如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她完全不去掩飾她的冷漠,她的周身都是難以讓人逼視的尊貴氣勢。她微微擡了擡手,那些白衣女子立刻私下撒了開,只在原地留下了兩名女子,“媚瑤,我吩咐的事情,你們辦的怎麼樣了?“她冷淡的聲音響在幽暗虛幻的暗夜裡,冷得像冰,靜得像潭,也深得像潭,她的聲音漂浮在空曠的天地間,撞上了屋舍樹木後隨被反彈了回來,又緩緩地彌散開來,在多角度的回射中形成了很奇怪的嘈雜聲,在沉寂的很不尋常的暗夜裡呈現着幾分詭異。
媚瑤低下了頭,謹慎的開了口,“回主子話,我們已經按照主子所吩咐的,將所有事情安排妥當了。只是,媚瑤還有一件事情。然媚瑤不知道該不該講?這件事情……”媚瑤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應不應該說出來,她跟隨媚晚多年,她很瞭解雲狀是個太過沉着冷靜的人,她雖是從容的,是沉靜的,是理智的。即便她跟隨了她多年,她依舊跟她保持着若即若離的距離,令她無法靠近她,也無法觸摸她,因爲她的心中總是潛伏着萬千凌厲的殺機,她便如同一把帶着刀鞘的匕首,在人毫無心理防備的狀態下會隨時悄然出鞘,將那個人一刀置於死地。好比此刻,即便她們相隔有段距離,她也還是能夠感覺到她那凌厲殺氣如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鋪天蓋地的籠罩下來,令她不寒而慄。
“說吧。”媚晚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主子,最近有位櫻絡姑娘來到媚宮,櫻絡姑娘說她是你的姐妹。”媚瑤微微頓了下,又鼓足勇氣繼續說,“櫻絡姑娘,還說,孟姑娘已經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只是……主子……”她聲音因爲緊張而乾澀的說不下去了。
(本章完)